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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先生,”杰顿帮忙,她的话音消失。
“哦。。。”她睁大眼睛看他。若不是他扶着她,恐怕她已经踉跄跌倒,“我还想着要离你远点呢。”
他露齿一笑,“你在说谁?”
她忽视他的问题,“我相信那些传闻有可能是真的——”
“的确不假,”杰顿没有羞愧之色。
“这么说你是个浪子了。”
“而且是最坏的那种。”
她推开他,大笑,“至少你很诚实。好了,我该走了。谢谢你陪我跳舞。。。感觉很棒。”
“别走,”杰顿的声音温柔而渴求,“等等,告诉我你是谁。”
“你可以猜三次。”她说。
“你是个仆人?”
“不是。”
“你不可能是玛登家的人—跟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你是村里的姑娘?”
“不是。”
杰顿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你不是伯爵的情妇吧?”
“不是。”她甜甜一笑,“三次都猜完了,再见,肖恩先生。”
“等等——”
“别在草地上和仙女跳舞,”她告诫他,“地面潮湿,会弄坏你的鞋。”
她转身离开,只留喷泉边的空杯在此。杰顿露出好玩的微笑。
☆☆☆。。。☆☆☆。。。☆☆☆
“他说什么?”奥莉维亚命令似地问,两腿盘坐在爱琳的床边,差点没翻下来。这是两人的习惯了,舞会一结束,她就跑到爱琳房里打探最新的八卦。
房间正中是个大浴缸,此刻爱琳正缩进腾腾的热气中享受。虽然水温挺高,但很显然这不是她脸红的唯一原因。她看看妹妹难以置信的脸,又看看菲科斯太太张大的嘴巴,忍不住笑出声,“他说,如果明天还能留在石字园,那就会带我上床。”
“迈肯有说他爱你了吗?”奥莉维亚急切地问。
“上帝,没有。”爱琳干涩回答,在水下伸展疤痕密布的双腿。“迈肯虽然对我有兴趣,但和爱无关——事实非常明显。”
“可。。。可是如果一个男人如果提出要。。。要。。。”
“看来迈肯的确如此。”
奥莉维亚困惑地摇头,“从没见过这么自大的人!”
爱琳的嘴角扬起一抹浅笑,“从好的一面来看,也可以称之为取悦啊。”发髻上的一缕发丝掉落,她伸手把它撩上去。
奥莉维亚突然大笑起来,“老天,他甚至还冒险地先来警告你。”
“我倒觉得他简直傲慢太过了,”菲科斯太太说,将折叠好的毛巾搭在浴缸边上,“我去和他谈谈。”
“不,不,别跟他说这个,”爱琳急忙说,“你不能说。这不过是个游戏,我想应该会开心的,只要。。。”
女管家震惊地瞪着她,“我的好小姐,你莫不是失去理智了不成?这哪里是个游戏,你和迈肯之间的感情太深,彼此伤害也太多。如果你还没准备好迎接后果,小姐,那就别以这样的方式跟他开始。”
爱琳被动地沉默着,站起身接过菲科斯太太递来的厚毛巾。她从浴缸里站出来,菲科斯太太帮她擦干腿。她瞥向妹妹,奥莉维亚突然移开目光,瞪向壁炉。她不怪奥莉维亚刻意避开的动作。虽然过去这么多年,爱琳自己也会被自己的腿吓倒。
事情过去12年,她的记忆也只有零星。她只知道,如果没有菲科斯太太,她肯定已不在这世上。从伦敦来的医生说爱琳已经没救,但女管家派了个马夫到邻村请了一个草药师。确切说,是个白人女巫,声称手里有灵丹妙药,村里的人对她又敬又怕。
当这位中年妇女衣衫褴褛,一手拿铜壶一手拿草药地走进屋时,遭来马克斯的强烈反对,因为他是不折不扣的现实主义者,不信鬼神这一套。那时爱琳已经危在旦夕,对女巫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过后来奥莉维亚绘声绘色的描述极大满足了她的好奇心。
“我还以为马克斯会直接把她拉出去,”奥莉维亚兴致勃勃地跟爱琳说,“他就睡在你的门口,打算陪你撑过最后几个小时。这个女人就不带畏惧地直接走过去—她根本没他的一半重—然后告诉他,她要进去看你。我和菲科斯太太求了马克斯一早上,让他放她进去,毕竟这对你没什么害处。但他就是不同意,而且还在她的扫帚上大做文章,说了很多不敬的话。”
“那个女巫一点也不怕他吗?”爱琳问,她知道哥哥恐吓别人的样子可是很骇人的。
“岂止是不怕。她还告诉他,如果再不让她进屋,她就要给他施咒。”
爱琳露齿一笑,“马克斯从来不信什么魔法巫术的—他太现实了。”
“是啊,但是他毕竟也是个普通人。而且那个女巫威胁所要施的咒语好象是要让他。。。让他。。。”奥莉维亚开始大笑,前伏后仰,“失去男性能力。”她笑得喘不过气来,“马克斯吓得脸色泛白,后来他跟她谈判了很久,他说她只能在你房里停留一个小时,而且他必须全程陪护。”
奥莉维亚跟她形容过那幕场景,蓝色蜡烛。。。围在她床边绕成圈。。。女巫在行仪式上撒出的东西,整个房间都是辛辣的呛味。
让所有人惊奇的是,爱琳活过来了。次日早晨,她身上覆盖的草药都清洗掉后,身上的伤口奇迹般不再溃烂,变得干净而开始愈合。不幸的是,女巫虽然本事高超,但也没能消除掉腿上的伤疤,那大片厚重的红色疤痕从爱琳的脚踝处一直延伸到大腿根处。她的腿惨不忍睹。。。无法用言语形容。双脚可以包在皮鞋里,外表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但上面的大片皮肤组织已经严重破坏,疤痕愈合后收缩皮肤,影响到皮下的肌肉和肌腱活动。她刚下床后的几天里,走路简直是受罪。自那后,她就一直要用药油涂抹在身上以软化疤痕,而且还要适当运动,尽可能地伸缩双下肢。
“如果你把腿受伤的事告诉迈肯会怎样?”菲科斯太太问,帮爱琳套上白色睡衣,“他会怎么反应?”
她套上睡衣,包裹住残缺的躯体,上半身是洁白光滑的美景,而下半声是触目惊心的扭曲红色。
“迈肯忍受不了任何瑕疵,”爱琳说,坐进椅子里,“他会怜悯我,这和侮辱没什么分别,想到这个我就想吐。”
“这只是你的猜想啊。”
“你的意思是迈肯不会发现这些疤痕吗?”爱琳问,因女管家涂抹药膏的动作而轻微退缩。“你知道他会的,任何人都会的。”
“爱琳,”她妹妹在床那边说,“如果有人爱上你,他绝不会只贪图你的外表。”
“这不过是童话故事里的美好愿望,”爱琳反驳,“而且我再也不会相信了。”
房间里弥漫着不自然的沉寂。奥莉维亚自床边起身,坐在梳妆台前。她挑了把梳子慢慢自发尾梳起,开始转移话题,“你们谁也猜不到今晚发生了什么事。我到花园里去透透气,然后走到喷泉那儿。。。你知道那地方,那里可以听得到舞厅里的音乐。”
“你应该进屋跳舞才对。”爱琳说,但奥莉维亚举手示意她住嘴。
“不,不,后来发生的事比舞厅里的更要美妙。那时我手里拿着杯酒,像个错乱的舞蹈演员一样,突然我看到旁边站着个人,盯着我看。”
爱琳笑出声,察觉到故事的有趣,“是我我就会大叫。”
“我也差点叫出声。”
“是男的还是女的?”菲科斯太太问。
“是个男人。”奥莉维亚转过身,向她们露齿一笑,“高高的个子,英俊极了,还有一头最漂亮的金发。我们还没相互认识呢,他就拉着我的手,开始跳舞。”
“老天,真的?”爱琳惊呼。
奥莉维亚兴奋地交叉双臂,“是的!后来我才知道,我的华尔兹舞伴竟然是肖恩先生,那个我最不想认识的人。哦,他的确是个浪子。。。可也是个绝佳的舞伴!”
“他爱喝酒。”菲科斯太太皱起眉,是从仆人的闲聊那里听来的。
“的确如此。”奥莉维亚困惑地摇摇头,“他的眼睛里有些东西,好象他已经经历了任何人任何事,可没有什么能真正激起他的兴趣。”
“听起来跟安伯利大相径庭,”爱琳小心地评论,想起自己的妹妹对美国人相当反感。
“截然不同,”奥莉维亚同意,放下手中的银把发梳,声音里混合着兴奋,“可是我喜欢他。爱琳,你得帮我打听打听他的事,然后告诉我——”
“不行。”爱琳故意逗弄似地拒绝,因菲科斯太太按摩脚踝关节而痛地后缩,“如果你想知道肖恩先生的情况,你得自己去找,或者自己去问他。”
“讨厌。”奥莉维亚忿忿地说,打了个哈欠,“也许我会的。”她站起身,走到爱琳面前,在她发顶轻轻一吻,“亲爱的,对迈肯要千万小心。论起玩游戏,他可比你在行多了。”
“我们等着瞧。”爱琳回答,引发奥莉维亚的一阵大笑,而菲科斯太太则担忧地皱起眉。
第九章
长长的舞会过后,石字园的大部分客人们得睡到近中午才会起床。不过还有一部分人会早起去打猎。爱琳边饮茶,边微笑看着后阳台上那些早起的宾客们。让她吃惊的是,迈肯也在其中。
现在才是破晓时分。空气清冽凝重,早晨的太阳正无力地托上地平线。爱琳将目光放在户外桌旁身穿丝袍的肖恩身上,努力不去看迈肯。即便是这样,似乎也依旧掩盖不住自己对他的迷恋。迈肯身上有种天生的男子气概,除了她的哥哥外没有其他男人有这样的特质。猎装穿在迈肯身上非常合身,衬托出他宽宽的肩,深绿色裤子紧贴结实的大腿,下面配一双黑色长靴。这一身装束换在任何人身上都普通不过,但穿在迈肯身上,却是说不出的英挺。
迈肯似乎感觉到她的凝视,迅速瞥她一眼。他们的目光相遇,激起一股陌生的火花,他强迫自己转身,和旁边的一个客人攀谈起来。
爱琳瞪着手里茶叶散出的热气,身体敏锐地绷紧。她的哥哥走上来,询问她一天的日程安排。
“在湖边的帐篷里用早餐。”爱琳回答,手抓住他宽厚的大掌,“祝你早上过的好,”她愉快地说,“对客人要客气点。”
马克斯微微一笑,低声开口,“美国人根本不成问题。虽然他们没几个会骑马,不过猎还打得不错。”他靠近爱琳,等着她看向他,眼睛眯起,“昨晚你和迈肯消失了1个半小时。你们去哪儿了,干什么去了?”
“马克斯,”爱琳责备地笑他,“以前你也和女宾客一起消失过啊—而且不止一个—我也没询问你上哪儿去了,去干吗。”
“你我不一样。”
爱琳感到既贴心又困惑,“为什么?”
马克斯眉头紧锁,他的声音里有一丝粗鲁,“因为你是我妹妹。”
“迈肯没什么让我怕的。”她说,“我很谅解他,马克斯。”
“你了解的是过去的他,”她哥哥评论,“但现在的迈肯是个陌生人,你根本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别插手了,马克斯。我不会有事的。我也不希望你像父亲那样干涉,那时候我无能为力,任他妄为,可现在情况不同了。”
马克斯一手扶在她的椅背上。他的声调里泄露出关心,“爱琳,”他小心地询问,“你觉得,他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
答案就在两人心中。而爱琳知道,她的哥哥不会明白她内心的渴望。“和我从他那里得到的东西一样。”
“你刚才说什么?”马克斯瞪着她,仿佛根本不认识她。
爱琳叹息,瞥了一眼迈肯,他正在和两个绅士谈话。“你是否曾想过,希望能让过去的时光片刻重来?”她轻声问,“这就是我要的。。。回味一下或许存在过的美好时光。”
“不,我从来不想这个,”他直率回答,“ ‘或许’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只认定现在,和未来。”
“那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