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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著岳御霄,仓皇地离开。
这一夜,柳潆睡得极不安稳。
在梦里,她梦见家人全挤在牢里哭喊著要她救他们,然后,夏侯喾出现了。
他带著淡淡的笑容救出所有人,再然后,她开心地扑入他怀里,与他紧紧相拥…… 翌日。
夏侯喾才刚到书房坐定,便听到有人敲门。
“是你?”夏侯喾有些惊讶,“怎么不多睡会儿?”
柳潆一脸倦容道:“我天还没亮就醒了,我担心家人的安危。”
“我了解,其实你现在也很危险,不能再待在我家了。”夏侯喾已和岳御霄走了一 趟柳宅,甚至到官府里同有些熟识的官兵打探消息。
“为什么?”柳潆听得心惊胆战。
“官府要捉拿柳府所有的人,当然……包括你。昨天他们没抓到你,已在你家附近 布下埋伏,我想,不久便会查到这里。”夏侯喾凝眉沉思。
“我不能被抓到。”若她也被抓,谁来替柳家洗刷冤情?
“我知道。所以你来得正好,我本就打算待会去找你,带你到另一个安全的地方。 ”事不宜迟,夏侯喾准备带走柳潆。
“你要带我去哪里?”柳潆跟在夏侯喾身后,一脸惊悸。
“先别问这么多,我怕待会官兵就找上门了。”他快步地走向后门,一回头,才发 现她远远落在身后,略一犹豫,他停住脚步,等她气喘吁吁地赶上他后才又迈步。
柳潆感激他的体贴,在恐惧之余,不忘给他一个笑容。
瞧见她的笑靥,他耳根子一热,匆匆避开她的视线,走至已等在后门的马车。
柳潆毕竟是娇娇的大闺女,不管怎么使力地抬起脚,始终无法跨上马车。
夏侯喾僵在一旁,想帮忙却又觉得不妥。
“你能帮帮我吗?”柳潆觑了他一眼,知道自己若不开口,这个大木头肯定闷个半 天也不敢主动抱她。
“那……对不起。”他先道了声歉,才扶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往上一提,送入马 车内。
柳潆一坐定,偷偷地舒了口气。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尊重”女人的男人。 就她所听过的,男人都是好色之徒,只要一有机会,就想对女人揩点油,谁知她竟遇上 百年难得一见的二楞子。
夏侯喾坐定后,拉起马缰,驶离夏侯府。他们才走没多久,大批的官兵便直闯夏侯 府,开始搜查柳潆的踪迹。
第二章
柳潆掀起布帘,整张小脸几乎贴在夏侯喾颈后张望著。
“这里是?”她乍然响起的语声,让驾车的夏侯喾浑身一僵,动也不敢动地直视前 方。
“这里是城郊南边约二里的地方,再前面有几户人家,我找到一间无人居住的宅院 ,你可以暂时住在那里。”他敏感地感到她吐出的馨香直扑耳垂,纷至杳来的绮念让他 心头一荡,他赶忙收慑心神,默背诗经。
柳潆眼尖地发现夏侯喾耳垂泛红,她顽皮地伸出手,轻轻碰触他的耳垂。
已有些失神的夏侯喾猛地一震,两手失控地紧扯缰绳,两匹马儿登时扬起前蹄狂嘶 ,夏侯喾稳不住身子向后倒去,柳潆也被后仰的力道拉扯,直觉地伸手抓住夏侯喾的肩 背,两人就这样一路滚倒在马车里。
夏侯喾整个人躺在柳潆身上,压得柳潆动弹不得,却也喊不出声音。
“你没事吧?”夏侯喾飞快地起身,看见柳潆整张小脸涨得通红,著急地拉起她, 慌乱的替她拍背顺气。
“咳咳咳……”柳潆被他拍得猛咳几声,才又闪又躲地娇嗔道:“你……你不要拍 得那么用力嘛!”天哪!他这人懂不懂力道?她快得内伤了。
夏侯喾嗄地中止拍背的动作,望著她咳嗽不止的模样,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究竟该 拿这个娇滴滴的姑娘如何才好?他从没和异性如此靠近的相处过,似乎怎么做都不对, 他脑门发胀,手足无措,刚毅的脸孔隐隐浮起一阵潮红。
“对不起,要不是你突然……突然……”他结巴了。
“我只是觉得好奇。”柳潆好不容易顺了气,一脸委屈地道:“你的耳垂好红好红 ,我才会……”她也不是故意的嘛!
“以后别再这么做了。”他板起脸孔严肃地道。
见他这么正经地责备自己,她顿感羞愧,醒悟自己方才的举止有多么的不合时宜, 羞辱的泪水就这样夺眶而出,但她不愿在他面前流泪,飞快地垂下头,但他已看见了。
“你……你……”夏侯喾张口结舌,她……她竟然哭了!他把她弄哭了!
天啊!怎么办?
“对不起,都……都是我……不好,我……我不该那样……做……”她也不知道自 己怎么了,看到他举止无措的模样,就会忍不住想逗弄他,忘了自己是姑娘家,该和男 人保持距离。
羞愧的感受,让鲜少落泪的她,竟然克制不住哭湿了脸颊。
“欸;,你……你别哭嘛!”夏侯喾头皮发麻,瞪著她泪珠一颗颗往下掉的模样,一 只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僵在半空中,不知该怎么办。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猛地抬起头,含著泪用力对他说著。
“我知道,你……你别哭了嘛!”他几乎是软下声音求她了。她那双泪眼瞅著他, 他觉得心都揪疼了,直想拥她入怀拍哄,可道德礼教又让他知道不该那样做,只能看著 她流泪。
“你不会因此而讨厌我吧?”她凄楚地凝睇著他,非要看到他摇头不可。
夏侯喾慌乱地在身上掏摸著,可一个大男人身上哪会有巾帕,他只能快速地摇头, “不会不会,你就别哭了。”他从来不知道女人的眼睛可以流出那么多水,他都快被淹 死了。
柳潆听到他的话,终于破涕为笑道:“你真好!”
“我不好,我让你哭了。”他好生歉疚地低语。
“才不,是我不好。”她抢著和他争究竟是谁不对。
“没有,你没有不好,是我……”
“不,是我……”
两人倏地看住对方,柳潆率先噗哧一笑,夏侯喾也赧然地抿唇一笑。这场莫名其妙 的事件就此告一段落。
柳潆用衣袖拭去泪水,却看到夏侯喾欲言又止地望著她,一只手在半空中对著她的 脸比画半天,不知想说什么。
“怎么了?我的脸怎么了吗?”柳潆两手在脸上乱摸,什么都没有啊!
“你的鼻子上面有……有脏东西。”他的手指在她鼻前挥了挥。
“脏东西?”她伸手在鼻上一摸──什么都没有。
“可能是你的衣袖弄脏了,一擦脸就抹在鼻上。”他看著她鼻上的黑点,不知该怎 么表达。
柳潆努力的想看清自己鼻前究竟有什么,她的美眸却因这动作而挤斗在一起,惹得 夏侯喾想笑,却又得强憋著,深怕伤了她脆弱的心灵。
“到底在哪里?”柳潆用力地搓揉鼻头,黑点却始终黏在她鼻上。“你帮帮我吧! ”她终于放弃,同他求救。
“不太好吧!”他愣了愣。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闹别扭。”说著,她又逼出了一滴泪。
“你别哭、别哭。”夏侯喾被她的泪搅得心慌意乱,“我帮你就是了。”
他伸出食指,在她鼻前的黑渍上轻轻地抹著。可那黑渍很顽固,色泽虽变淡了些, 却仍是依附著她的鼻端。夏侯喾只好加重些力道,这才慢慢地将黑渍去除。
柳潆一直盯著夏侯喾瞧。他长得其实不算顶好看,脸上的浓眉让他看起来有点凶, 太过刚直的眼神也让人觉得难以亲近,挺直的鼻梁让人觉得太过正直,抿紧的唇更是让 人不敢同他说话。
可是,她却觉得他这人长得好看极了!他的五官搭配在一起,奇异地给了她安全感 ,也让她觉得他是个值得信赖、依靠的男人。突然间,她好希望能就这样和他靠在一起 ,永永远远都不分开。
她想,她喜欢上他了。可是他呢?他这只呆头鹅,会知道她的心意,并给予回应吗 ?她觉得好伤脑筋啊!
“好了,弄掉了。”他舒了口气,赶忙收回手背于身后。
“谢谢你。”也许是心境变了,她对他绽出娇媚的笑容。
夏侯喾被她甜美的笑震得心头又是一荡,匆忙地避开她的视线,像逃难似的窜出车 厢外,拉起缰绳道:“我们继续上路吧!”头也不敢回地驾车前行。
柳潆望著他驾车的伟岸身影,甜甜地笑了。她想,他对她也是有感觉的,只是他太 保守、太守礼了,想等到他主动对她表白,她可能发苍齿摇了。
蓦地,她下了个决定。她要倒追这个男人。虽然这个时候不适合想些风花雪月的事 ,但她仍很慎重地下定决心,这辈子她跟定他这头大笨牛了!
※※※
一跨进屋里,柳潆便四处乱转,“这里应有尽有,你真厉害。”她夸赞地回身对他 一笑,见他又慌忙的避开视线觉得有趣。
“是御霄提议来这里的。”他将功劳分一半给岳御霄。
“可他不在这里,所以我先向你道谢。”她晶亮的眼眸锁住他的,不管他转往何处 ,她都执意追随。
“你别动来动去,小心你的身子。”他已将她视为“病弱之体”。
“我身子很好,才没那么柔弱呢!”她找到房间,坐上床拍了拍床垫,觉得十分满 意。
“待会御霄会带两个丫鬟过来照顾你,暂时就得委屈你住在这里,等风声过了再接 你回我家。”其实他仍感歉疚,这里的环境再好,也比不上夏侯府。
柳潆想起家人,愉快的心情瞬间远飏;,黯然地道:“我在这里苟且偷生,也不知道 其他人怎么样了?我娘和妹妹根本无法承受牢狱之苦,求求你,一定要尽快把她们救出 来。”一想起挚爱的娘亲与妹妹,她又难过了。
“你放心,我会的。御霄已开始调查你爹被诬陷的案件,相信再过不久就可以真相 大白了。”他虽然不清楚她爹是否真的被诬陷,但有她这样的女儿,她爹应该也不是会 为非作歹的坏人才是。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柳潆很诚恳地说道。
夏侯喾被她可爱的神情逗得微微一笑道:“你知道吗?打从我们认识开始,你不知 跟我说了多少声谢谢。”
“那是因为你一直在帮我啊!”她理直气壮地道。
夏侯喾含笑点点头,这倒也是没错。
“你还没说要我怎么感谢你呢?”她心中已有了想法。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他笑著摇了摇头。能看到她开心的回到家人怀抱,他就很 高兴了。
“那……”柳潆咬了咬唇,期期艾艾地道:“我有个提议。”
“提议?什么提议?”他一时间没意会过来。
“如果……如果我爹真的能够平安出来,我……我愿意以身相许。”她含羞带怯地 觑他一眼,只见他瞪大了眼,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你……”他没听错吧?她说……以身相许?
瞧见他震惊的反应,她好生难过地垂下头嗫嚅道:“是不是我不够好,你觉得我配 不上你?”语调中满是浓浓的失望。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见她一脸沮丧,他又不知所措了。
“还是你心里已有了喜欢的人,所以不愿意接纳我?”她的声音更哀怨了。
“不是的,你别这样。”她怎么头愈来愈低,声音好像也哽咽了,天哪!她不会又 要哭了吧?
“还是你根本就讨厌我,所以恨不得想快快撵走我好省事?”她的哭音都跑出来了 。
“你不要这样,你是不是又要哭了?”他向前几步,话才刚说完,便看到她低垂的 脸落下两滴泪。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