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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不说这两字,或者不说得这么着急心虚的,他还真就开车了。张衡手架在方向盘上,好整以暇地问:“你就打算这么着去我家?”
“我没想去你家。你把车开到大道上去!”陈串串连瞅都没瞅他一眼,紧盯着刚才她出来的地方吩咐他。
张衡看看她盯着的方向,再看看她,明白了。姿态更放松:“不着急。不然你回去换身儿衣服,我能等。”
陈串串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他几秒,返身去开门锁。
张衡眼疾手快地抓住她向后扯:“你去哪儿?”
“你愿意在这儿待着就待着!”陈串串边挣脱他边又去够门锁。
张衡索性双手搂过去把她往怀里带:“你怕什么啊?老实给我待着!”
陈串串扭身跟他搏斗。
那回在书店她就是这么跟他闹,手臂划破了也不管不顾,这丫头蛮着呢。张衡拧着陈串串的手向她身后扭,不敢使太大劲儿:“别闹,伤着了我可不管。”
她还动,胸口隔着两个人的T恤磨在他身上,头发也乱了,眼睛都被前边儿的刘海半遮上了也不消停,拼命瞪他。
看着她晶灿的眼、晕红的脸和水亮的嘴,张衡有点儿愣住,这么一愣,手上的力道就松了些。
直到陈串串逮着这机会终于挣脱开他直起身,张衡这才回神要去把她再抓回来,却发现她动作停了,顺着他的肩膀盯着车窗外发呆。
张衡回头,啥也没有。
再看她,她目光移动,表情越来越紧张。
他再回头,发现了她盯着的对象,一中年妇女,正背对他们往小区里走。
有些预感,张衡再看看陈串串,觉得自己背上开始发凉,转头又去看那女的。
中年妇女也被之前那个抱小孩儿的老太太拦住,说了几句,就见那老太太向他车子这边儿指,中年妇女不太相信地向这边看看,然后狐疑地开始往这边走。
他背上越来越凉。
那女人越走越近。
张衡已经彻底松了手,然后听到副架那边车门打开的声音,再来就是陈串串的招呼——
“妈。”
捋毛
陈串串
让他走。
不听。
那好。
等着脱层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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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衡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看他就知道了。见家长这种事,是张衡为数不多的害怕的几件事情之一。
“……阿姨。”见陈串串下了车,张衡也忙跟着从车上下来,笑着冲走过来的人打招呼。
来人脸上狐疑的表情更深,冲他浅笑了下点个头,完了问自己女儿:“你在这儿干嘛?”
陈串串回头瞅瞅他,这才回答:“有点事儿。”
她还不如不说话呢。“有点儿事”,既没介绍他也没交待清楚缘由,她这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张衡绕过车头站到来人身边恭恭敬敬地自我介绍:“我叫张衡,跟串串是朋友。”
那阿姨听了这话,眼睛忽然眯了眯,把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几眼,在他背上又开始嗖嗖冒凉风的时候把头转了回去,对着陈串串开口:“天儿这么热,你也不知道把人领家去坐坐,这么大个人了一点事儿都不懂,出了门可别说是我教的。”然后才转向他:“上去喝杯水吧,有啥事儿家里说。”
这小区并不小,也十好几栋房子,他能就这么放着一老一小走进去爬楼?张衡眼瞅着人走了、陈串串在后边儿小碎步跟着,忙喊:“阿姨,我开车送你们过去!”
阿姨正经过门口值班亭,头也不回地喊了句“不用”,弯身跟亭子里的保安说了两句话,完了还蹭蹭走;倒是陈串串留下了,神情颇有些不自在,不甘不愿地站在岗亭那儿等他。
把车开过去,张衡冲陈串串喊:“上来。”
陈串串上去坐好:“走吧。”
张衡多看了她两眼,这是啥表情?一回头看见栏杆还没抬起来,不由去示意门口的保安。那保安却说:“我们这儿非住户的车停进来超过半小时要收费。”
这是普遍规矩,他当然知道。不过他应该待不了那么长时间,所以刚才也根本没伸手要计时卡,这保安也太没眼力价了。
人保安不管那些,照样递了张卡出来,好不容易按了电子钮把栏杆抬了起来,看着他发动车子又来了一句:“以后别停我们小区门口。这儿老人小孩儿多,碰了你给负责啊?”
哎,这保安会不会说话?!张衡有点儿火,偏偏眼角扫到旁边坐着的陈串串,还笑?
“笑什么啊你笑,赶紧指路!”
不知那阿姨使的是哪门子武功,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人已经无影无踪。
张衡跟着陈串串的指示七弯八拐地到了楼下,找了个车位把车停好了,两人上楼。
进了门儿,还没看见人呢,就听见远远传来一声:“给他拿鞋套!”
陈串串正弯身打开鞋柜,听了这句,动作顿了一下,表情很是迟疑,半天才转个方向,从门边儿的矮柜里抽出双皱巴了的蓝色塑胶鞋套:“给你。”
穿这个忒傻,他宁愿光脚。但第一次到人家家里,光脚不像样子,更何况是人家长发了话。不穿?还是套上吧。
进到客厅,陈串串一指沙发:“坐。”自己往厨房跑。
张衡打量这屋子,中式装修,就客厅这块儿,简洁明了,并没有太多装饰,挂着些字画,应该不是名家名品,倒像是自家练笔,笔力不错,遒劲刚猛又不失雅致,跟他家老头儿有得一拼。
就在这空当,听见里屋一声响,是扣上电话的声音,紧接着那位阿姨端着个茶杯转了出来:“上来了?”
“嗳。”张衡连忙站起来。
阿姨却没理他,看一眼还在厨房忙活的女儿:“你干啥呢?过来坐着。”
“我倒水,马上就好。”
“过来坐着!”
陈串串忙不迭跑过来,跟他隔着个位子并手并脚地就要坐下,被阿姨扫了一眼,弹起来换了张单人沙发坐了。
嗬,平时少见这丫头这么听话,看来只有她家里人能收拾她。张衡笑着开口:“您家这几幅字儿看着真好。”
“你懂?”那阿姨似乎有点意外。
“谈不上懂,我父亲没事儿也喜欢写两笔,跟叔叔这个还比不了。”注意到陈串串在旁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张衡没太在意:“叔叔没在家?”
“啊,他有事。”阿姨喝一口茶:“那是我写的。”
张衡噎了一下,他是真没想到,这笔法不像是出自女流之辈,只能哼哈了两声遮掩过去。
“张衡是吧?”客套话说完了,阿姨一抬眼,切入正题。
“嗯。”张衡打起精神。
“跟李夕相亲的那个?”
“……那是张量,我弟弟。”
“李家跟你们是亲戚?”
“也算吧,李夕她大伯母是我二姨妈。”
“嗯,李夕那孩子好,和我们串串从小玩儿到大,不过比串串有福气,找了个好人家。”
张衡一愣,这话里有话啊。
阿姨看看他:“你今儿来这是?”
“说起来这事儿没先跟两边儿家里好好知会一声儿,是我们不对。我跟串串在张量和李夕见面那次就认识了,不过我俩开始交往是挺久之后的事儿了。”
“嗯,我听串串提过。”
“我妈——我妈上回碰着串串了,挺喜欢她,想请她到家里玩玩儿,我今儿就是来接她的。”
“妈,我没——”
“没这样的道理,在我们家。”那阿姨没让陈串串把话讲完,还对着张衡说:“况且,我听李夕妈妈说,你俩早分了。”
“我俩之间前段时间是出了些问题,责任主要在我。不过——”
“什么责任?”
“我不懂事儿,惹——”
“你多大年纪?”
“……虚岁28。”
“嗯。你怎么不懂事儿了?”
“在认识串串之前,我个人有些事儿没处理好——”
“只说跟串串认识之后的。”
“……我性子不好,不太能体贴女孩儿的心思。”
“这怎么能说是性子不好?”阿姨终于不再直勾勾地盯着他,垂下视线喝茶:“男的的性子都大大咧咧,特别是年轻没经历过事儿的时候,多半儿都不能体贴女孩儿家的心思,串串她爸那会儿也这样。”
张衡没料到这阿姨会为自己说话,笑开了:“话也不能——”
“不过我看你也不像是一般的毛头小子,李夕她妈妈可没少在我面前夸你。而且,你也说了在串串之前多少都有些经历,所以——那大概还是你俩不合适。很多人都这样,不是不能体贴,是觉着体贴不着。”
“阿姨——”
“说起来也怨我们没把串串教育好。家里就她一个,平时也想着别太娇惯别太娇惯,可到底还是把她养娇了,串串她虽然还不至于跋扈不讲理,但任性是有的,也就怨不着人对这养娇了的孩子不待见。”
“您别这么说,我妈——我妈就挺喜欢她。”
那阿姨笑了:“你说你和串串在交往,又说是你妈让她去,这我倒糊涂了,甭管是谁,你到底弄清了是你喜欢还是你妈喜欢没?”见他要开口解释,阿姨还是笑:“没事儿,我就是听着奇怪,随便问问。”
话说到这儿停了停,阿姨偏头问自己女儿:“你呢,想去吗?”
可能因为跟他一样被面前这位高人的似是而非给弄懵了,刚才拒绝他还拒绝得挺干脆的人,现在到了她自己老娘面前却好像不知该摇头还是点头,愣那儿半天没动。
张衡有些不忍:“阿——”
“想去也不行!老实给我在家待着!”茶杯“当”地一声被磕在茶几上。
张衡背上一紧。
阿姨转头对上他,收了刚才吼女儿的凶悍表情,笑容可掬地开口:“吓着你了?吓着了是好事儿,能吓着就说明你紧张,紧张是因为心虚,心虚那是因为做错了事儿。但错了不怕,就怕不知道错,知错儿的话,还有救。
“你们的事儿串串没多说,但她傻不代表家里人都傻。谁家养的孩子谁家疼。我想,就算你和你弟弟是男孩儿你家也没少为你们操心吧?更何况我家这是女孩儿。
“我也不怕你们小辈的笑话,我其实是个护短的人,要是串串自己把脚背搁人脚底下了,那被踩了是她活该;可要是觉着她好欺负踩起来没完,我们也不答应。
“串串你把嘴给我闭上,我话还没说完。
“张衡,我之前跟你也没见过面,今天这一见,李夕妈妈还真是没说错,你这孩子眼灵嘴活,看着又斯文,是有不少优点。可这世上什么时候也不缺好人你说是吧?谈恋爱成家这种事儿,不光是好人就够了,再好,相互不合适也还是白搭。我们家串串性子直嘴又笨,书读多了人还傻。你们不合适。这么贸然地上你家,让你家人笑话,我们家也嫌丢人啊。”
张衡知道自己一贯刺了毛儿,今天算是让人把毛捋了。
这阿姨比他老娘厉害多了,他老娘想借着骂自己儿子点别人姑娘,结果呢?在自己儿子这儿落埋怨不说,人姑娘也没搭理。你再看人老娘,啧。
脑子里一下子被塞进的东西太多,他得好好想想。张衡站起来告辞:“阿姨,今天是我冒昧了。”
“没啥,串串平时不愿听我唠叨这些,我这也是年纪大了有话痨,逮着个人就想说说。今天事儿太仓促,我也没准备,就不留你在家吃饭了。”
“您别这么说。那我就告辞了。”他哪还敢作那个妄想。
“好,慢走,不送。”
下楼取了车,张衡坐在驾驶位上好一阵发呆,半天才想着发动车子,一低头,特醒目的蓝色鞋套还在脚上,他摘下来就想往外扔,想了想手又收了回来,掸了掸上头的灰,整整齐齐地把东西折好了放进置物柜里。
留个教训,留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