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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垒生中短篇作品集-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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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象有种诱惑,好象我一定要看。而每看一眼,我都记得我胆战心惊,说不明白的恐惧。

    她的脸也许给我的印象是太白了,让我已记不清她的五官。我只是觉得,她更类似于那些古老壁画中已经剥落殆尽,而只能看得见一点轮廓的仙女。但已经漫漶了,那仙女与妖魔也没什么区别。

    我点着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窗外,夜色渐浓,广播里传来的声音也越来越幽渺,换成了一个女人咿咿呀呀地唱一支地方小曲。本来这地方的方言就很费解,声音又模糊,加上是唱出来的,更是不可辨了。在夹杂着电流噪声的曲调里,依稀只觉得一种苍凉。夜色如水,一个女人独自穿了破衣服,在桥头上低唱那种感觉。再热闹的调子,也只会让人觉得凄楚。

    抽完了烟,我把烟头扔进床下的一个破瓶子里,从包里取出了洗漱用具,走出门去。下楼时,在拐角处,一股湿冷的气息直扑过来。

    灶间里,用的还是灶头。也许是因为煤不好运吧,价钱又贵,不象柴草,满山都是。灶眼上,一锅水搁在上面,灶膛里还有点火,水还很热。我用铜勺舀了一杯水,走到灶间门口的水沟前,开始刷牙。

    我把一口水吐在地上。不知为什么,背上一阵冷,不由打了个寒噤。楼上,广播还在响,那女子拉长了调门,拖出一个长音。大概是唱片跳纹了,人的一口气绝不会这样长法。并没有风,楼上的灯光映在地上,照出了一方亮。可地是泥地,所以这一块亮不过比边上的颜色淡一点而已。

    我又垂下头,去刷牙了,可我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安。如果不是我眼花,那刚才一定有个影子很快地在楼上掠过。我虽然看不到楼上,那地上投下了栏杆的影子。

    这是表舅还是二宝?或者是只野猫,因为我没见表舅家里养猫。我胡乱猜测着,但心底总有点不安。也许,这是我的神经衰弱引起的,我总是把一点风吹草动都想象成荒诞不经的事。

    我洗着脚,吃力地辨认着楼上传来的不清晰的广播声。当我洗完脚,出去倒水时,那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只听清了最后的两个字是“结束”。

    站在楼下的走廊里,看着灯光。一切都宁静,但我相信还不到九点,只是在山脚下天黑得早,周围还没人家,所以显得很晚了。

    洗漱完了,我搁好脸盆,走上楼去。走过那幽暗的拐角时,突然又从心底升起一阵恐惧。我向后看看,身后,是楼下那走廊,很昏暗。我觉得那儿好象有什么东西让我害怕,可又引诱着我前去。我屏住呼吸。脚沉重得象灌了铅,却总象是不由自主地想走下楼去。

    不要走下去。不要走下去。在内心深处,我对自己说。但楼下的那一片黑暗,仿佛有种妖异的力量在蛊惑着我。

    “有人吗?”

    我小心翼翼向楼下说着,我的脚已经迈下了一级楼梯。

    “是你么?”

    我听见表舅在楼上说。他趿着鞋,从上面走下来。

    “没什么,我刚刷完牙呢。”

    他说:“那早点睡吧。”他走过我,下了楼。我走到楼上,看见他站在北墙根处小便。

    走过他的房间时,突然,我又有种突如其来的恐惧。他的房门虚掩着,没开灯。二宝大概和他睡一间房的吧。我逃也似地回到自己房里,直到躺到床上,我还听得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

    ※※※

    第二天,我起得很晚。穿好衣服,走下楼,看见表舅在磨一把锄头。他头也没抬,说:“起来了?粥在锅里,随便吃吧。”

    我答应了一声,去弄点水洗漱。表舅磨锄头的声音“嘶啦嘶啦”的,前一声短,后一声较长。可能是那块磨刀石已磨成了半月形,厚度不同,声音也不同了。

    我洗漱完了,出来时,表舅正把锄头装到把上,准备出门了。我说:“表舅,你要下田吗?”

    “是啊,田里都板了,要翻一翻。”

    “我也去吧。”

    表舅看了我一眼,道:“你行么?”

    我弯弯手臂,看看自己不算太难看的肌肉,说:“农活我不行,可力气还有点,给你打个下手总行。”

    “你不去镇上了?”

    我想说镇上也没什么好看,与其走上十几里路去镇上,不如干点家活。我嘴上却说:“明天再去吧。”

    表舅说:“那你去吃粥吧,我再磨把锄头。”

    ※※※

    粥是白米煮的,很是香甜,下粥的却是些腌辣椒。我根本吃不惯这么辣的东西,只咬了一小根,就把两大碗粥都喝下去了。

    吃完了,表舅已经磨好了锄头,他给了我一把,我扛着跟在他身后出门。在大门口,表舅扭头喊着:“二宝,不要乱跑,闩好门。”

    走出不多远,不知为什么,我回头看了看。我看见二宝站在门口,盯着我看。如果不是我的幻觉,我发现她的眼亮得吓人,

    ※※※

    表舅家的田离宅子有一段路。到了地里,看到田里的土都已经干结了。表舅在开始在田里挖一条沟,把土翻个个。我挖了没几畦,只觉手臂象断了一样,锄头也举不起来,落在表舅身后好大一截。

    表舅闷着头掘土,好象什么也不关心。我看看天,天上黑云渐浓,看样子要下雨了。

    我说:“表舅,天快下雨了。”

    他停下锄头,看看天,道:“是啊,过不了一个钟头就要下了。你帮我回家拿个斗笠跟蓑衣来,今天要把田翻好。”

    我也实在有点不想干了,就扛着锄头回去。回到表舅家的大门口时,乌云已经很浓了,天暗如黄昏,回头望去,倒似暮色降临。说也奇怪,走过来时路上没没见多少树,但看过去,树却密密麻麻的。

    我推开厚重的门,把锄头放在过道上,表舅的蓑衣挂在灶间门外,可是只有一套。我想再找一套,万一回来时下雨了好穿。只是这儿没有了,我想问问二宝,可不知她上哪儿去了,再说问她也未必能问出些什么来。

    我走到柴房门口,从窗子里向里看了看。很幸运,里面的柱子上,正挂着一件蓑衣。我走了进去,拿下了那件蓑衣。这件蓑衣是用细竹丝编成框架,上面铺着箬叶,也就是裹粽子那种。很奇怪,箬叶上,有不少被划破的地方,却并不象穿破了的。

    我刚想走出去,猛地看见在那堆柴禾后面,还有一扇小门。门上,挂着一把开了的大锁。是个废弃了的后门吧?后面也许有个院子?

    我推开了门。

    门一推开,就象一阵潮水汹涌而至,我吃了一惊。里面,象燃烧一样,开满了蔷薇。

    只是春暮,虽然蔷薇四季能开花,但这院子里太多了。蔷薇本就是有点象爬藤植物,种着就会爬满整幢墙,而这里,简直是充满了整个空间,到处都是。这里的蔷薇大多是艳红色,只有少数是白的或黄的,绝大多数都是大朵,夹杂着少量十姐妹一类的小朵蔷薇。这儿的花开个那么狂野,只能用“妖艳”来形容。

    在蔷薇丛中,有一条狭窄的小道。有这么一条路,多半是有人经常走动,不然早就被长势极快的蔷薇淹没了。我披上蓑衣,向里走去。这时,我才想到,蓑衣上划破的痕迹也许都是这么造成的吧?那会是谁呢?

    我沿着小道走着。路十分难走,不时有细刺勾住我,如果不披这蓑衣,我只怕早就动弹不得了。蔷薇的刺很多,但没什么香味。这么多花在一起,本该有极浓的香味才对。古书上不是说,韩愈接到柳宗元信后都是先以蔷薇露盥手后开阅?也许,这里的蔷薇都是无香的吧。不知为什么,走在这些花丛中,总让我有种怪诞的感觉。

    路弯弯曲曲。这园子应该并不太大,可大概这小道太多曲折了,走了半天也走不到头,而且也不能走快,正让我有了一点迷失的惊慌时,我看见在前边的花丛里有一间小屋。

    这小屋掩映在花丛里,可望而不可及。要直走过去,只怕要用刀子打出一条路来。但我觉得总该有一条路通到那儿,就沿着这路拐来拐去。因为有了个目标,所以这么乱转也不是太无聊。

    不知走了多久,我终于看到前面就是那小屋子了。我长吁了一口气。

    这是间很小的木屋。如果是砖砌的,外面抹上石灰,我可能会怀疑那是座江南乡村里前些年常见的坟墓。那时一些先富起来的万元户总是把先人的坟墓做得象一间小房子。但这间小木屋有一扇窗,一扇门,肯定不会是坟墓。窗上爬满了蔷薇,只怕里面一点光也透不进去吧。门上倒没有缠着蔷薇枝,但我看得到附近的枝条上有折断的痕迹。

    这门是向外开的,但由于外面都是蔷薇枝,拉开来会很费力。我刚扯开几枝长得过于靠近门的枝条,正要拉门,门却“呀”一声开了。

    我吓了一跳。但马上看清,里面出来的那个披着蓑衣的人是二宝!

    她看见我,象见鬼一样,叫道:“不要进去,不要进去!不好进去的”

    她象一张划坏了的唱片一样那么翻来覆去地叫着。我道:“二宝,里面有什么?”

    二宝说:“是妈妈。她说不好有人的。”

    她的话让我一阵发毛。表舅的妻子在十几年前生二宝时死了,这我早就知道。难道里面是个死人么?可二宝却说什么“她说”,二宝不太象会说谎的人,可里面真会有人?

    二宝已经闩好了门,回过头来对我说:“表哥,你不好说的。你要跟爸爸说了,爸爸会杀了你,你不好说的。”

    她一边反反复复地说着,一边从地上的草丛里摸出一把大锁锁上门,大概很怕表舅会打她。看来,她虽然弱智,但说谎还是会的,只是不知道哪些谎话可以骗人,哪些骗不了人。我看着她嘴里说出那些可笑的话,还笨手笨脚地锁门,却不要我帮,不由有点好笑。她锁好门,又叮嘱我一句:“不好告诉爸爸的,噢。”

    在这一瞬,我才发现二宝其实可以算得上是个美人。尽管她一身的邋遢样彻彻底底地破坏了她的美貌,但从她的脸型,还可以看出,她该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可惜了,我想,但马上又觉得,在表舅家里,她是个弱智不见得是件坏事。

    我沿着小路出来,二宝在后面拼命地推着我,象是在赶我出去。身边,繁花似锦,乌云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散去了,阳光象水一样直泻而下。不知为什么,我只觉得周围那么妖异。

    ※※※

    给表舅送去蓑衣再回来,过了不久,果然下雨了。这场雨直下到黄昏还不曾止,天也冷了许多。吃过晚饭,我半躺在床上,抽着烟,听着风雨声中传来的有线广播的声音,只觉得心头发冷。

    风大了。窗外,雨打得地上起了一层水雾,时而有风带着风点雨吹进房来,靠窗的楼板上也湿了一块。我起身,扔掉烟头,关上了木板窗,登时,窗上“沙沙沙”地响过一阵,这让人心头更觉阴冷。我翻出一本书,那是本历朝七绝选,当我还不曾得神经衰弱时常读上两首,当作催眠的药剂。由于时常翻几页,有不少诗我都已经能背下来了。

    我顺手翻开一页,是一首清人的作品:“依然被底有余温,尚恐轻寒易中人。最是梦回呼不应,灯昏月落共凄神。”写得并不怎么好,题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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