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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封信去,有分教:
月老祠前,添几对痴男怨女,花容镜里,流两行玉箸红冰。
第二回登楼频买醉少年意气坐席漫留香浪子情怀
却说野云又要给雍容寄了封信去,他原意本就是说雍容如不许,他就要去冬泳,哪知雍容为人极为善良,见“浮浪逐波”四字,只道野云要效正则怀沙,西施沉水,大惊之下,花容失色,心道:“我本是为人师表,若有人为我如此这般,岂不是误人子弟?唉,天生丽质难自弃,天妒红颜向来真。”揽镜自照,珠泪莹莹,回了一封信,起头便说:
云郎文鉴:
妾非木石,亦闻弦歌而知雅意。然西北之地,风沙蔽天,妾蒲柳之质,惭不能学菟丝女萝,云郎有意,闽地水软山温,颇堪结庐。至其时,郎奏求凰之曲,妾弄引凤之操,高山流水,莫叹知音难觅,骢马香车,共随鸳蝶于飞……
下面的话儿,说书人套一句佛云:“不可说不可说。”总之,此信一至野云信箱,野云如饮醇酿,如坐春风,如襄王乍梦神女,如陈思初睹宓妃,心道:“奶奶兰心蕙性,妹妹丽质绮才,天下岂谓无人,我野云竟得如此一位才貌双全的小狼美人垂青,纵折寿三十年,亦不枉矣。”对着电脑,看了半日,看得呆头呆脑,恨不能一头钻入电脑中,给小狼美人画眉去也。这正是:
魂梦与之,茶饭不思。
看了足有一个小时,把这信全文字字咀嚼透了,只觉透骨奇香,蘸些儿麻上来。但看她信中之意,乃是要自己移船就岸,去刺桐港共续鸳梦,齐随蝶飞,但野云自觉尚不能说走就走,盖人生衣食,本是难事。陶令不为五斗折腰,太白不向一品摧眉,到头来还是自家吃苦。所谓只要爱情不要面包,那是洋鬼子骗人的话,野云西文清通,哪会不明此理?心道:“若我如今去刺桐,谁知我野云是个不世出的才子?害得小狼美人也要为我受人取笑。不好不好,终要衣锦腰玉,香车高轩,以造美人所居,好让人知道,红粉慧眼识人,青衿莹心可鉴。”野云本就是想要出国去的,因大学毕业后,玩了几年,学业大多荒废了,此时立志,不为中华崛起,不为光宗耀祖,只为小狼美人,努力这一遭。想到兴头上,如见雍容之娇容似在目前,嘴里哈喇子不由流了一地,差点把电脑也烧掉。这是闲话休提。正是: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立志时。
牙口而今换红豆,野云满嘴是相思。
野云立下大志,定要去美利坚去一趟,回来迎得美人归。想到妙处,写了一幅字,乃是“志在蒙古”,旁人不知的还只道他要去蒙古学摔跤,不知这里有个典故,因蒙古人号称是“苍狼白鹿之子孙”,白鹿乃借指白鹿洞书院,也就是哈佛、耶鲁、麻省、普林斯顿一类学校,苍狼自也不必说了。这“蒙古”二字含了野云两大志向,列位不要轻看了。
志向立下,毕竟当不得饭吃,何况雍容那张照片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她扫描照片的那台扫描仪的奶奶,被野云骂了个不亦乐乎,如果它亦有灵,只怕要羞愧欲死。野云心道:“小狼美人许了我一个未来,不知她可愿给我一张大一点的照片?”想到此处,先把自己的一张做玉树临风状的玉照扫出来,又写了一封仿如杨白劳向黄世仁要求宽限几天的信,信尾涎着脸道:“美人小照,亦当如是,惜乎如雾里看花。若小狼小姐有暇,可否寄近日玉照,以慰仆相思之苦?”本待再狠狠地威胁几句,说“仆虽命蹇,常存抱柱之信,卿岂情薄,不赐如玉之容。发函之期,期以三日,三日之后不见芳函,卿当觅我于太平间矣。”想来却也太过凶猛,如此说来,只怕小狼美人着恼,回信说“你去死吧!”那如何是好?故思之再三,还是就此打住。
把信发出了,心下却如十五个小鸡吃米,七上八下,不知小狼美人是否肯赐玉照。正是:
人心不足蛇吞象,得陇望蜀事寻常。
等到第二天,野云迫不及待地打开信箱,见雍容果然发来一封信,连忙打开,果然有一张小照。打开一看,当真是:
添一分则太胖,减一分则太瘦。比春花尤艳,似新柳含娇。美目善睐,柔荑纤长,展禽见了须开眼,封陟遇时也动心。
野云这一乐,几几乎应了一句俗话叫骑驴吃糖包——乐颠馅了。心想:“小狼美人果然人比花娇,情同金坚,才胜海大,我野云自夸是个才子,给小狼美人提鞋都不配。”乐到极处,先把这照片当成了壁纸,每回一开机都能见到,又写了一诗以纪之。这首诗真个咀嚼无滓,满口余香,不足为他人道也。把诗寄给雍容,心道:“今儿个真个高兴,唔呀,待俺高楼买醉,以尽此欢。”原来山西人说话鼻音甚重,时常有个“唔呀”做口头禅。野云虽觉满嘴的“唔呀”不雅,但一时兴起,也冒出来一句。
原来山西老陈醋天下闻名,酒楼之下,酿酒亦有醋味。野云自己就善呷陈醋,平常也便不喝酒而惯于喝醋。找了一家店,道:“店家,店家。”那跑堂的道:“客官,小醉何如?”野云道:“来一客狗不理,再一壶上品的桂花醋。”列位仔细,野云要狗不理,却也别有深意。只因他心想,狗不理我,小狼必定理我了,这是个好口彩。
跑堂的道:“客官爷,花生可要一碟乎?两碟乎?”野云道:“今儿个高兴,不过了,来一碟,再来半斤米醋。”跑堂的道:“是也,客官好醋量,佩服,佩服。”转身要去,野云忙道:“你可知米醋要来何用?俺是要兑桂花醋喝的。这唤作三七米花醋。”跑堂道:“是,是,客官真是喝醋高手。”
醋过三巡,野云诗兴大发,心道:“好天良夜,佳肴美醋,不过无诗。”手醮美醋,在桌上写了四句:
明月楼头醋一壶,美人音讯骗来夫。
不如醉里休归去,倒向文君旧酒垆。
写到兴头上,哈哈大笑,道:“俺真个是醋醉了。”一路载歌载舞,尽兴而归。真个是:
莫道一身酸气,犹存满路醋香。
第三回画壁题名才人吟短句因穷生胆清客攫多金
诗曰:
张华出门人砸砖,潘岳出门人掷果。
算来都是一般人,为何你便不如我?
世人眼里,都是爱美嫌丑的,便是网上虚拟社区亦复如是。原来网上聚天下英才,自以为是的蠢才亦复不少。江南之地,有一俗物,自号为燕垒生。此人形容丑怪,偏又自觉有子建八斗才,卫玠一番貌,粗皮糙肉,学何晏涂粉,搔首弄姿,笑徐妃半妆。真个是恬不知耻,自不知丑。更可笑的是,此人偏爱附庸风雅,吟几句歪诗酸词。
却说燕垒生也常去古典文学逛逛。这一日上去,正见上面有一诗,此诗风雅脱俗,用字准确。燕垒生才虽少,妒火却大,心道:“我若不臭他几句,谅他要狂妄不堪,网上的美眉都要被他骗去了。”原来燕垒生诗才腐臭,机心却足,熟读《武经七书》,《六韬》里的犬韬一门,读得是很熟的,便皮里阳秋,在这诗下指摘了几句,说他诗格未纯,用字平仄都差了。他却不知此诗本是野云所作,野云本是孤飞之物,哪里是曲子中缚得住者?这几句厥词一发,野云见了,哈哈大笑,心道:“真是个蠢材。”
再说此诗,本是野云送给雍容的,本是一桩风流旖旎之事,被燕垒生这般一搅,大家都来看燕垒生笑话了,就连雍容也只是淡淡说两句。原来燕垒生虽则不通,却也小有词笔,曾填一词谓《土狗吟·吟狗》,本也是什么人说什么话,全成了自况,雍容曾见,笑他写得粗俗低级,却也小有佳趣,一向也有书信来往。雍容本意乃是提携燕垒生,让他能走上正道,哪知此人实在是个无耻下流之徒,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把雍容的一片美意都想歪了,竟对雍容生出不轨之心,却不敢直说,只是偷偷想象,这实在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亦是藏美玉于椟,使人见而生盗心,却不可怪美玉无瑕。世上偏多此辈,令我生无从下足之叹。
野云见自己一首清雅流丽的好诗被燕垒生说得这样,虽然大度,也不觉生气,心想:“这是哪来的混帐东西,脏了我的诗句。”一气之下,将自己的诗删了,说了几句谓新作既不入法眼,自家要回幼儿园的话。燕垒生却只道自家有理,假惺惺说了几句,却不知已被人笑死。便是他一个狐朋狗友,与他一般无耻下流的浮蚁,也对其生不齿之心。原来这浮蚁,才学虽较燕垒生稍胜,卑鄙无耻却与他一般无二,本来二人共进共退,一同骂人,不料这回燕垒生因为眼不生珠,居然敢骂野云,浮蚁登时正义感大发,兽性亦大发,回嘴大咬。
再说燕垒生东骂西骂,自以为是天下第一诗人,哪个也不在话下,真个是:
挥舞拦车螳臂,丑态百出,梳妆入釜猪头,蠢材一身。
网上另有一个才女,名唤燕河的,本就与雍容齐名,看不过去,但给燕垒生写了一信,说明真相,指出野云才是雍容命里的真命夫星,不可乱说。那也是一片好心,因燕河亦有一才子谓莼鲈归客,亦号烂柯山樵的,十分倾慕于她,常自谓是“石榴裙下拜先生”,虽是自谦之词,却也可见他的一片真心。只是那莼鲈归客本是谦谦君子,已被燕垒生的歪词吓倒,只道此人负不羁才,故学阮步兵骂世,便向燕河推荐几句,不知燕垒生只是本性粗俗,非学晋人清狂。在此,特注一笔,不要以为燕垒生混迹于衣冠队里,便亦有可取之处,要揭穿他的真面目,看出他的骨髓来。
燕河不说还好,一说之下,燕垒生妒火中烧,登时向雍容连发数封长信,播弄一番是非,中间有什么“彩凤随鸦,世人皆当一叹,鲜花插粪,于我亦是三怜。”总之,此数信可充分见出此人的卑鄙无耻下流,只想破坏他人好姻缘,好孩子千万不可学他。
再说燕垒生在网上本也是没甚人理睬,心有不甘,一向只希望旁人多来搭理,只应水平实在太差,一开始旁人不知,只道此人粗俗,亦有可取,一旦看透了,便存了个敬而远之之心。网上的经验值,本是贴一篇长一点,没人理他,他也回不了,经验值便长不上去。燕垒生急得无计可施,忽然心生一计。原来在网上,经验值本是难得的,若是乱发无意义的贴子,要被斑猪删了,那便捉篮打水,向河捞月,什么也没了。因此,燕垒生便到处乱骂,真个是:
信口雌黄牙喷秽,满心下作舌翻江。
居然不用多时,被他稳稳当当骗了个高级社友。他意犹未尽,竟然打起斑猪的主意,先在一个雅地《流觞亭》里,将浮蚁骗了出去,自己做了个板斧,后见那里没得经验值好捞,便又去骗了广州一个板斧做做,还狗咬狗地写了个《南柯移家记》骂了浮蚁一顿,将浮蚁气得眼珠翻白,面庞通红,一通乱咬,倒让人看了一出绝妙丑戏。后人有诗笑曰:
不要他人爱,只顾自家捧。
摸摸老面皮,如今肿不肿?
再说燕垒生见野云与雍容才子佳人,如胶似漆,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一筹莫展,只好给雍容连发几封长信,笨嘴拙舌,把野云诬蔑一番,却说得语句不通,别字连篇,把雍容笑得花枝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