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包里取出几张信用卡,想了一下,走到银行大门外提款机旁将信用卡插了进去——突然他的动作就迟缓起来,近乎是在进行电影画面效果中的慢动作:手指在提款机的按钮上动一下停一下,如此反复了几次后就嘎然停住手中按动取款金额数字的动作,迅速抽出信用卡塞回钱包,拎着皮包昂首大踏步地离开。
五
秦朗没有再往前多迈出一步,眼里却一再潮湿,视线跟着模糊,视像里久久留驻的那盏灯火已经凝固进他的心里。郝妍现在在家吗?她在做什么?还在恨他吗?或是已交了新的男友?秦朗默默地望了一会儿转身离去,眼泪又一次侵蚀了他的脸庞,大颗的泪珠肆无忌惮地从眼底涌出拼命滑落,原来夜色是掩藏伤悲的绝佳屏障,在夜晚无论身处哪里,只要有夜色做掩护,一切喜怒哀乐的表情都可以在脸上尽情上演。
秦朗起初住了几天一晚上一百元钱的中档宾馆,尽管这样他仍旧是觉得不适应,毕竟先前在乔伊人的大房子里他过的是奢侈的公子哥生活。虽然他搬了出来,但是他对那段富裕生活的留恋仍旧时不时地在心底浮生,尤其是几天过后口袋里的钞票已经不允许他再住一晚上一百元的宾馆,而是必须要搬到一晚上一个床位三十元的低档旅社中。那是秦朗二十五年中第一次与南来北往的陌生人同住一间屋子,在这与陌生人共眠的几天几夜里他那价格不菲的各种物品不停地在丢失,最后他不得不在夜晚和衣睡觉,钱包就时刻放在他贴身口袋里。后来他发现钱包里的钞票已经少得不值得他如此珍藏了,而这时他也必须要靠典当随身物品才能继续过活下去,于是他主动跟那些曾让他胆战心惊的陌生的室友搭讪,目的就是让他们用少量的钞票正大光明地拿走他一些他们觊觎已久不惜伸手做贼人的东西。那些粗俗的男人们想不到眼前这个面容俊秀一身华衣的男人会落魄到如此境地,于是有人就好心地建议他学他们那样出去找份工打。秦朗就问他们都是做什么工作的,话音落地后一屋子的男人们面面相觑着,其中一个留着满脸落腮胡子的强壮男人粗声粗气道:“只要能赚钱挣口饭钱什么样的工作不能做?我在工地上做搬运,你去不去?”秦朗听后差点没从床上掉下来,虽然以前乔伊人养着他时他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去本市最高档的健身中心运动健身,可那决不是为了今天去工地上搬钢筋水泥,而且那怎么可能?秦朗一阵黯然神伤,翻身下床后就提着他那空空的皮包去旅社大厅结了帐。出了旅社的大门,他又一次站在无家可归的黑夜里,这是离开乔伊人公寓的一个礼拜后,一个礼拜前他还过着高高在上的阔少生活,可仅仅是一个礼拜的时间他便从天堂坠落到地狱里。
秦朗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晃着,一不小心又走到银行大门外的自动提款机前,这一次将信用卡插进去后他手上的动作坚决而急促。他此刻恨不得那卡里的所有的钞票都从乔伊人给他开的户头里吐出来。可是他一连操作了几次都被电脑提示帐户里的金额已为零,直到他仍不甘心地在键盘上一阵发泄般的乱按,电脑严重警告他取款程序已经混乱,本机将不受理这一笔业务。秦朗将信用卡扔进路边的垃圾筒后,眼泪终于忍不住从眼眶里汹涌而出,尽管这种委屈的泪水实在不应该属于男人。可是他仍旧要哭,若现在不哭出来他以后也许连泪水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
秦朗在街上走了一会儿,从裤兜里掏出一枚一元的硬币跳上一辆匆匆开来的无人售票的公共汽车,然后在三站路后下了车,又走了一段五分钟的路程,最后在一片楼群前停下脚步,视线绕过眼前的众多盏灯火停在一扇十分熟悉的窗户上。秦朗没有再往前多迈出一步,眼里却一再潮湿,视线跟着模糊,视像里久久留驻的那盏灯火已经凝固进他的心里。郝妍现在在家吗?她在做什么?还在恨他吗?或是已交了新的男友?秦朗默默地望了一会儿转身离去,眼泪又一次侵蚀了他的脸庞,大颗的泪珠肆无忌惮地从眼底涌出拼命滑落,原来夜色是掩藏伤悲的绝佳屏障,在夜晚无论身处哪里,只要有夜色做掩护,一切喜怒哀乐的表情都可以在脸上尽情上演。
秦朗流完最后一滴泪后一路步行到911迪厅,推开那扇此刻看来是如此沉重的大铁门,他几乎是目不斜视地绕过众人径直走到老板面前,将手上的皮包往地上一摔,大声地向对方说道:“我回来了!”老板惊异地注视着他,许久才将那已夸张成O型的嘴巴恢复原状说道:“DJ轮不到你来做了——”
秦朗转脸望了一下音控台上正忙得不亦乐乎的新DJ,回过脸来继续说道:“我做调酒师!”
“调酒师也不缺人。”老板一脸遗憾道,迟疑了一下又说道,“看你那样也不像是发财走好运的福相。我想你秦朗走好运时也不会念记着这里的,你现在的心情我能理解,大家出来混的,有谁没有落魄过,说不定你小子明天又被哪个富婆看上了,再享几天福……”
“你废话说完了没有?”秦朗不耐烦地打断他。
老板嘿嘿笑道:“小子现在果然有种了,敢这么跟我说话——”
秦朗斜睨着他:“你信不信我这就砸了你的场子?”
老板哈哈笑了几声这才做出一脸的和颜悦色:“刚才跟你闹着玩的,就凭你秦朗的名气,哪家迪厅不捧着大把的钞票请你,现在是女人更有钱了也舍得消费,就凭你这个外型哪个女老板不喜欢?我这就把台上那小子给撵走,你继续做你的DJ——”
“不用!”秦朗一把拉住他说,“我回来不是再做DJ的,你看招待人手够吗?”
“你?”老板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退后几步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才又发出声音,“你考虑清楚了?做招待?”
秦朗漫不经心地回望着他:“总之只要不强迫我做鸭子,要我洗厕所都行。”
老板见秦朗说得一本正经,不象是一时心血来潮,就从喉咙口发出几声干笑说道:“好吧,随便你,反正大家也都这么熟了,用外人不如用自己人,不过我可事先告诉你啊,招待一个月的薪水可只有五百元钱,包住不包吃——”
“行了,包住就行了。”秦朗说完提起他的皮包向后台走去,老板在他身后扯着脖子叫着:“今天床位不够,你就凑乎着睡地板吧!”
秦朗没理他,一路走过去拉开包间门一一查看,惹得包间里的正尽兴的客人和小姐发出阵阵尖利的叫声。秦朗懒得跟他们解释什么,走到走廊尽头终于发现一个空着的包间,于是走进去将门重重一关然后又从里面锁上,将皮包一甩外套一脱,整个人便呈大字型躺倒在长沙发里,头一歪,人便沉沉睡去。
做招待的第一天秦朗就到迪厅旁边的那家低档发廊花了三元钱剪了个小平头,先前日子的那头简直就是他秦朗招牌的飘逸的长发瞬时就变成了一地的碎发残渣。当时操刀的是一个还未出师的小学徒,别的顾客躲都躲不及,排着长队等老板来剪,他却主动找到其为他剪发。老板认出他就是隔壁迪厅的王牌DJ,忙不迭地阻止他道:“你等一会儿我来给你剪,你可不比别人。”秦朗面无表情道:“还什么不比别人?我现在在911跟他一样给老板打工。”说着就自己套上大褂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里,一副任由他人摆布的模样。小学徒起初还手下留情,只是稍稍剪了点发梢,头发的整体形象仍旧还是像先前那般飘逸。秦朗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对身边的小学徒说:“剪掉,能剪多短就剪多短!”于是小学徒这才放心大胆地下手将他那垂肩长发剪得只有寸把长。剪完后秦朗打量着镜中面貌立马涣然一新的自己,一脸哀苦地寻思了一会儿,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三块钱掉头走开。
晚上911迪厅仍旧是生意火暴,一些往日的熟客见到形象大变的秦朗忍不住地上前要与他多聊几句,他起初敷衍,后来问的人多了就厌烦起来,索性谁都不理,埋着头专心致志地干活。老板和迪厅的同事也看出来他的确是在深刻地改变,索性当客人们好奇地问起他就各人发挥各自想象地替他解释着,于是秦朗的经历被众人添油加醋地传播得离奇而诡秘。
后来的一天晚上秦朗正穿着BOY的制服,手举着托盘灵活自如地穿梭在舞客中间送酒水,乔伊人带着一男伴嬉笑着走进大厅。当乔伊人第一眼瞅见秦朗时她没敢确认,但是当她第二眼望去时她怔住了,那一刻她的心情糟糕透了。对于她乔伊人来说还有什么事情比亲眼看见自己亲爱的昔日情人落魄要更糟糕的呢?虽然对方现在与她已没有任何瓜葛,但是对方沦落到今天的这份凄惨的田地确切地说是与她有极大的关系。乔伊人有些失态地打量着秦朗,身边的男伴正用一种狐疑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秦朗在注意到乔伊人的同时也注意到了她身边的那个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的男伴,想来这该是这个不甘寂寞的女人的新男朋友吧。秦朗一脸麻木地瞅着对方,没吱声。乔伊人却一脸恋恋不舍的表情,似乎此刻对他还有着眷恋。“什么人?”她身边的男伴终于不耐烦地发出声音,她这才有所收敛,收起脸上的暧昧神情开口问道:“你——还好吧?”
秦朗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举着托盘转身走开,乔伊人身边的男伴立刻在他身后不满道:“这里的BOY真无礼,就跟没受过教养似的——”他话音还未落地,秦朗的拳头就噼里啪啦地落在了他的脸上身上,周围人纷纷闪开给他们腾出一块可以大展拳脚的空地。秦朗虽然以前耻为富婆身边的小白脸打扮花哨,给人造成一种表里如一的假象,可实际上他的身手绝非小白脸之流们所能相比,尤其此刻在一种雪耻的愤怒情绪的控制下,他简直恨不得将他对乔伊人的怒气全都发泄在那名男伴身上。后来他们被迪厅的保安拉开,那时对方已被秦朗攻击得鼻青脸肿,冲着乔伊人不依不饶地叫着要他赔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乔伊人看出刚才秦朗那一通拳脚是砸在谁脸上,她沉着脸谁也没有理会掉头离去,男伴恨恨地冲秦朗咬牙切齿了几句紧随其而去。等他们人走开后老板这才从哪个角落里闪出来,指着秦朗的鼻子骂道:“你给我滚!敢打客人?你他妈的以为你是谁?做小白脸做出脾气来了?想寻死到外面去,别砸我的生意……”不等他骂完秦朗就将身上的BOY制服脱下甩在他脸上,然后一屁股坐在吧台上大声道:“你他妈的现在给我结帐!敢少老子一毛钱,老子这就砸你的场子。”老板刚才也见识过他的拳脚功夫,知道其今非昔比了,也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这爷能离开不给他找事就行。于是也不计较秦朗刚刚将制服甩在他脸上的恶劣行径,挥挥手叫领班给他结帐。秦朗接过基本工资再加上酒水提成总共八百元钱确认一张不少后,这才从吧台上跳下来心满意足地离去。老板在他身后忍不住地骂:“什么东西?吃屎的把屙屎的给呛住了!”
郝妍将上次在911迪厅的突击抓毒采访的文案整理出来,送到总编室编审。副台长王学伟正好从总编室出来,一看见她立刻挤满一脸的笑容:“来送稿子啊?郝妍最近好象瘦了许多,上镜就能看出来,一张脸上就剩一双大眼睛。”
郝妍不置可否地笑笑也懒得跟他多说什么,这位副台长在台里是远近闻名的大花痴,就对年轻漂亮的女主持人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