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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你永远猜不透,命运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召回停在你肩上的青鸟,只剩那流光似的回忆,最终网住的,也只是无尽的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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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叶国维成为专科医师,工作量变大,工作时间相对也变得更长,以至于蓝彦这趟回来,他陪她的时间减少了许多,为此,他对蓝彦深感抱歉。但真正让他身心俱疲的却是来自工作上的压力,特别是不断面对医院里不停上演的生老病死,格外让他感慨。每每回到家,洗过澡,直到搂着蓝彦入眠的那一刻,他才彷佛终能自沉重的工作压力中释放出来。
十二月的最后一个礼拜,当所有人都欢欣准备迎接新年,叶国维那个部门却一连送走了四个病人,这在他内心产生了很大的冲击,也让他久久无法乎复。
那晚回到家,蓝彦已经睡了,整个家陷入一片黑暗,他将自己抛进沙发,拔下眼镜,合上双眼,内心疲惫万分。过了一会儿,灯突然被打开,他张开眼睛,蓝彦出现在他面前。
「吵醒妳了?」叶国维哑声问道。
「没有,我起来喝水。」话刚说完,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蓝彦走过去接起电话。
叶国维静静地看着她,待她挂上电话,他问她说:「谁打来的?」
「经纪人。」
「这么晚打来,有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谈一些赞助上的问题、还有新合约的事。」
「新合约?」
「嗯,今年合约到期,要重谈。」
叶国维边揉太阳穴边说道:「我知道了,妳去睡吧。」
蓝彦没有移动脚步,她盯着他,好一会才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闻言,叶国维抬起头看她,没戴眼镜,蓝彦的影子看起来模模糊糊的,月色下,平添她原本就有的迷离气质,她是他的女神,看似亲近却又遥不可及。
「我有点累,今天又送走了一个病人,已经是这个礼拜来的第四个了。」他有些无力地说着。进入医院工作也好几年了,这不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人生中的死别,但却是第一次像现在这样感到无力、感到生命的本质是如此脆弱与渺小。
「这种事,以后碰多了,你就会习惯了。」蓝彦的回答很随意,彷佛生死在她眼里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怎么习惯?蓝彦,我看着他们在我面前停止心跳、看着病房里哭泣的亲属,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在那种情况下,我不知道其他人都怎么看,但至少我自己是无法……就当个局外人冷眼旁观这一切。」他记得大二时,曾经修过一门课,名称是什么他忘了,内容则是教导他们这些准医生如何以积极、正面的态度去面对生命的课题,但行诸于教条时,一切讲起来都很容易,真要碰上了,到底还是让人难以承受。毕竟,在叶国维的观念里,对于死亡始终是抱持着哀伤和敬畏的,即便是当了医生后,也还是学不会冷眼去看待人世的无常。
「你的问题我无法解决,但如果我是你,我会试着看开点。」蓝彦说得很平淡。
「我也很想看开点,但面对他们,我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对我而言,这是我成为医生后最难的一部分了。」
也许他一开始就选错志向了,医生这份工作,不管在身体或心理上对他这样的人而言都太过辛苦,压根不适合他。
蓝彦没再说什么,她走到窗边,拿起放在窗台上的烟,点燃,吸了一口,然后转身看着那个坐在沙发上的身影,他正低着头,双手插入散乱的发中。
「今天早上,有个消防队员被送到医院来,送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心跳了,试了好几次电击,勉强救回来,但到下午情况突然急转直下,还是走了。她的妻子接到通知,赶到医院,在手术房外面,哭着抓住我的手叫我再试试、叫我再帮帮她,她一直说她先生不会死,她今天早上才刚送他出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办法安慰她,我多希望告诉她,她先生没事,只是受了一点伤……」叶国维抱着头,声音里有明显压抑的痛苦。「我真的愈来愈害怕扮演这样的角色,必须去告诉别人他爱的人死了,那好像是我亲手在终结别人的幸福。」他有些激动的说着,声音也开始微微颤抖。
「当医生本来就是这样,你在害怕什么?」蓝彦吐了一口长烟问道。
叶国维抬起头,看到月光中一点小小的萤火,他霍然起身朝它走去。
「我说过不要抽烟,它对身体不好。」他抽走蓝彦手指间的烟,熄了它,然后看着圈在他手臂里的蓝彦,她看来平静,表情里没有一丝波澜,他有些心惊,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低声问道:「蓝彦,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妳会不会像那个消防员的妻子一样悲伤?妳会为我哭吗?」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这一刻,他毫不避讳,只想击溃她的沉静,她对生死的淡然让他没来由地心慌。
蓝彦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倏地,露出淡淡微笑说:「谁知道?也许我会比你早走……」她话还没说完,叶国维就慌张地举起手捂住她的嘴,接着紧紧将她拥入怀中,彷佛要把她揉进他体内,好让谁也抢不走她似。
「蓝彦,妳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说着,他大力拥了蓝彦一下,「答应我,永远不要再说『死』这个字,永远,永远,永远都不要,妳听到了吗?」
「蓝彦?」听不到她的许诺,叶国维再次紧抱她。
「好。」她总算回应他。
下一秒,叶国维抬起蓝彦的下巴,找到她的唇,在这个漫漫长夜,用他赤裸的身躯包围住她,试着用她的温度驱散他内心的阴霾。他告诉她他害怕,但没说为什么,事实上,他是惧怕他在向别人宣告他们挚爱的人死亡的同时,也在折杀自己的幸福,他怕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那个从别人口中得知蓝彦离他而去的人,知道自己再也触碰不了她,那他宁愿随她一起死去。
那个晚上,叶国维不断地跟神忏悔,他跟神说,那只是蓝彦的无心之言──
神,您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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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蓝彦合约的事情仍还搞不定,只看到她三天两头就拿着电话和她的经纪人讨论这件事,叶国维虽然关注,却没多说什么,反正对于赛车,他能置喙的余地本来也就不多。
这天,他早早就下班了,想起蓝彦前晚告诉他,她今天要出去,会晚点回来,于是他接受学长的邀约,和几个同事一起到附近的餐厅用餐。吃完饭,大伙散去,各自回家,而他兴致一来,决定到对面的商圈逛逛。定着走着,目光被橱窗里的一样东西吸引,他走进店里,迎面而来一位长相斯文的中年男子,看样子应该是这家店的老板。
「有什么我可以为你服务的吗?」
叶国维有些局促,习惯性又将手插进裤子口袋中,把弄起钥匙。
「麻烦你,我想买戒指。」他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
老板像是看出他的不安,笑着问他说:「来挑戒指送女朋友啊?来,这边请。」说着,便领叶国维到一个透明的玻璃柜前。「你慢慢挑,喜欢的我可以拿给你看。」
叶国维点点头,仔细的看了看,最后选定一只心型钻戒。
「你的眼光很好,这款钻戒在我们店里的询问度很高,」老板笑道,「你女朋友收到一定会很高兴。」
叶国维这时总算放下紧张的情绪,第一次露出笑容,感到自己的手心有点发烫。
「我打算买来向她求婚的。」他腼腆地说。
「这样啊,那恭喜你了,今年是结婚的好年。」
「是吗?」这他倒不知道。
老板接着拿出一张单子,询问叶国维的基本资料以及蓝彦的手指尺寸。
「一个礼拜后来拿,可以吗?」
「可以,谢谢。」
接过收据,叶国维走出店门口,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开车回家的路上,他的心里始终五味杂陈,他知道蓝彦说过她不想结婚,但刚才经过那家店时,不知怎么的,内心依旧克制不住冲动,他总想蓝彦最终会明白的他对她的心意的。
回到家后,蓝彦已经回来了,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着电视。叶国维脱下外套,走到她身边,抱了一下她。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问。
「刚回来。」蓝彦盯着电视,没看他。
「吃饭了没?」
「吃了。」
「今天去哪了?」
「看我阿嬷。」
「要去看妳阿嬷怎么不跟我说?我可以陪妳。」
蓝彦的阿嬷在她国三时去世,自此之后,每年清明,叶国维便会拨空陪蓝彦去扫墓,后来她出国,他便承接她的角色,替她略尽为人子孙的孝意。
「没关系,」蓝彦总算转头看他。「你工作忙,我自己去就好了。」
「时间过好快,一转眼都好几年了。」叶国维拔下眼镜,有些感慨。「对了,怎么弄得这么晚?」他问。
「还去看了一些以前的朋友。」蓝彦回答。
她在这还会有什么朋友?他感到好奇。
「哪些朋友,李什么秀他们?」
「李秀文,你怎么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那家伙还曾经害妳断了一条腿。」
那次李秀文邀蓝彦去飚车,害她左小腿骨折,外加脑震荡,从那次之后,他对蓝彦这些「狐群狗党」始终很不能谅解,他总以为她会踏入那个未知而充满险途的世界,这群人是脱不了干系的。
「那没什么,何况都过去了。」蓝彦不以为意。
「还说没什么,妳都骨折了还不严重吗?」叶国维说着,拨了拨蓝彦的红发。「没事妳干嘛去见他们?那种人,妳少和他们在一起。」
「哪种人?」蓝彦笑着问他。
「不良分子。」叶国维的口气有些鄙夷。
「叶国维,你也说得太严重了吧?」蓝彦笑着反驳。
「这是事实,我最痛恨这种既不爱惜自己生命、还同时危害到别人安全的人,就是有这种吃饱没事干的人,这个社会才会这么乱!」
见叶国维说得认真,蓝彦也不和他多作争辩,只是双手一摊,说道:「好吧,下次遇到他,我会替你转达的。」说完,又把注意力转回电视上。
「妳这家伙!」叶国维起身,弯着腰吻了吻蓝彦的红发,「我先去洗澡了,妳不要看太晚,知道吗?」他说完,往房间走去,走到一半,突然停下来,转头问蓝彦,「蓝彦,妳上次说合约的问题,都谈好了吗?」
「嗯,除了一些细节还要谈。」
「是吗?那这次妳什么时候走?」
「下个月吧。」
「到时我送妳。」他已经习惯了她在冬季离开,在秋末回来。
「好。」蓝彦对着他点点头。
他依稀记得,那年,台湾的冬天异常寒冷。
蓝彦在澳门的优异表现,替她赢得在F3000出赛的机会。在这之前,赛车界对于女子选手是否有足够的体能和技术挑战更高规格的赛级,普遍抱持着怀疑,直到澳门一役,蓝彦的赛车实力终于获得肯定,英国的Ravan车队决定和她签下两年合约,这也使得她又朝她F1的梦想迈进一大步。
那天下午四点的飞机,叶国维还特地请了半天假来送蓝彦。飞机起飞前两小时,他们坐在机场大厅的椅子上,叶国维照例向蓝彦叮咛一些日常生活要注意的事,要她按时吃饭、要她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蓝彦,我舍不得妳走。」他握住她的手说。
蓝彦笑笑地说:「你不是总说时间过得很快,我十月就回来了。」
「对我来讲,没有比这个更长的时间了。」叶国维下舍地说道,「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把妳留住,不让妳一而再再而三的离开我?」他的声音有些低哑。
蓝彦看着他。
「你给了我一个大难题。」她说。
「这不是针对妳说的,我在想,干脆我把工作辞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