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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夫君谭画眉-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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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夫君。”何雁慈点头,可看了看那道路的泥泞,又看了看自己脚下的鞋,有些犹豫。这鞋是她娘连夜缝制的,虽然样式和料子都一般,可还是不忍心就这么弄脏了。
“嗯,泥路你没走过,容易滑倒。我来背你吧。”谭渊挠挠头,心说要你一时适应这里也难。
“不敢劳烦夫君。”何雁慈一想到自己被谭渊背在背上的模样就开始脸红,她只见过村里的农人呵斥娘子,从未见过他们背娘子。
“呵呵,好。”谭渊看着何雁慈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就想笑,心说幸亏你面前只是泥泞小路,若是龙潭虎穴,你会不会跳?他等着何雁慈迈步,可等了半天何雁慈也不动。
“夫君,你……不走么?”何雁慈也在等谭渊迈步,她心说不都是夫婿在前,娘子在后么?家里大娘那么嚣张,走路的时候也是要跟在爹爹身后的啊。
“哦。”谭渊明白了,他挠头,明白何雁慈知道的礼数还不少。
可惜都是些拘谨的东西。谭渊撇嘴,在前面走着,不时回头看看跟在身后低眉顺眼的何雁慈,怕何雁慈不小心就真的摔倒了。
何雁慈跟着谭渊走着,开始是低头,可走着走着眼睛就四处瞄了起来。她从小到大几乎没出过村子的方园十里,更没见过这湖边的景色。尤其此时正值日落时分,天边云彩都染上了深浅不一的红色,和湖水中的波光相映成趣。湖面远处还有白色的芦苇,她发现它们跟村里池塘中的芦苇很不一样,是很多很多凑在一起,在夕阳下闪烁着淡淡的光,还随着微风一起摇动。
很美,看了后,心中又有莫名的舒畅,仿佛是到了另一个天地。何雁慈看着巢湖的景色,心下感动,又大着胆子看了看谭渊,发现谭渊脸上的泥并不能折损谭渊眼底的神采。
虽然不知道你长得什么样子,可你会对我好的吧?你在对我笑,让我感觉自己已经是另一个世间的人,一个虽然和陌生人成家,却有了点希冀的女子……何雁慈看着谭渊,淡淡微笑起来,想跟谭渊说句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刚想开口,却又害羞低下头去,心里乱成一团,脚也踩中了一块石头。
“小心。”谭渊只顾看着何雁慈的笑容了,他发现何雁慈笑起来也蛮好看。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像是从前家里养的那只小狗。看得出何雁慈是有话要说,他正等着,却见何雁慈很失态地跌了个狗啃屎。
“夫君,妾身……”何雁慈有掘地三尺把自己埋了的冲动,她红着脸在谭渊的搀扶下起来,发现长裙上都是泥,手上,甚至脸上,也都是。
“雁慈,那边那个草房就是我们的家。”谭渊知道何雁慈羞窘万分,就聪明地转移了话题,跟何雁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大草房。
何雁慈顺着谭渊的手看到了草房,心里有些吃惊。她的确没想到谭渊家穷成这个样子,比自己家下仆住得还差,竟然只有三面墙,本来该是门的那面根本就用一个大布帘代替了。
土坯,茅草、布帘、蚊子。何雁慈觉得脸有些发白,她不知道这样的家自己该怎么样操持,基本是打扫,那墙壁似乎也不能用水擦啊。
“屋里有蚊香,被褥也都换了新的。不过床上铺的是草垫子,可能你睡不习惯。等过些日子有钱了,我再买床棉的。你暂且忍耐。”谭渊猜得出何雁慈的大致想法,柔声解释着。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妾身嫁给夫君,自然也要随着夫君生活,妾身会学着适应。夫君不必买那些奢侈之物,存了钱,把借来的聘金还给别人是首要的。”何雁慈看到草房,想当然认为谭渊的聘金是借的,加上多少有了为人妻的认知,便也替谭渊考虑起来。
“放心,聘金是我自己挣的。”谭渊笑了起来,觉得何雁慈真有那么点贤妻良母的意味。
“原来如此,啊,夫君,妾身忘了,忘了问……”何雁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那日仓卒,爹娘也并未告诉妾身夫君的名讳。”
“你不用一口一个妾身,你自称雁慈就可以了。”谭渊想起自己果然还没跟何雁慈说过自己叫什么,便道:“我的朋友都叫我谭画眉。”
“啊?”何雁慈正跟着谭渊往草房走得好好,听到这名字却又跌了一跤。先前是狗啃屎,这次又是。她红了脸,在谭渊的搀扶下再次站起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你想笑就笑嘛。”谭渊知道何雁慈在忍着笑。
“雁慈岂敢嘲笑夫君,只是雁慈想不通……夫君为何取了个鸟名?”何雁慈眉毛抖动,双肩抖动,嘴角也抖动,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都有些紫了。
“非也非也。此画眉非彼画眉。”谭渊看何雁慈憋的辛苦,便用手扯了扯何雁慈的脸颊。
“噗。”何雁慈在谭渊的举动下憋不住口里的气,笑了出来。意识到后就马上正了脸色,憋住笑,做出很认真的脸色听谭渊讲解。
“你也看过一些书。那你知不知道古代有个男人说天下的乐事、闺房的私密莫过于为娘子画眉?”谭渊问道。
“知道,雁慈问过爹爹,可爹爹说那样的男人没出息,所以被皇帝给砍了。啊,雁慈是说被皇帝给赐死了。”何雁慈觉得自己用词有些不雅。
“别听你爹胡说八道,那人活得好好的。”谭渊略显粗鲁的回答并没有让何雁慈生气,反而觉得谭渊很是特别,竟然连自己爹爹都不放在眼里,不管如何,自己爹爹总比他有钱,还以为他多少会因此尊敬爹爹一点呢。
“怎么走神了,嫌我骂你爹爹?”谭渊又掐了掐何雁慈的面颊,发现手感非常好,有些上瘾了。
“雁慈岂敢,出嫁从夫,夫君自然比爹爹大。”何雁慈点头表示自己对谭渊的“忠心”。
“那我继续讲。”谭渊瞧何雁慈“大义凛然”地表示对自己的“追随之情”,便笑着说了下去,“后来我和几个朋友讨论人间乐事,结果大家看法各不相同,有人说是做大官,有人说是发大财,有人说是行侠仗义,也有人说是成为高人异士好千古流芳……独独我说世间乐事同前人所说,莫过于给娘子画眉,而我未来的理想就是每天给我的娘子画眉。”
“……”何雁慈瞪着眼睛看着谭渊,发现自己选的夫婿果然有些怪异,不仅打扮怪,想法也很怪。
“所以……”谭渊做了总结,“他们叫我谭画眉。”说罢,得意洋洋。
第四章
    谭画眉、谭画眉、谭画眉、谭画眉、谭画眉……如果自己跟别家的女子一样唤自己夫婿的名字,岂不是就得叫他画眉?
画眉、画眉、画眉、画眉、画眉……听上去好像在叫一只小鸟唉。何雁慈发现自己有些呆滞了。她跟着谭渊走进了草屋,看到了屋内的摆设,才清醒过来。
“夫君,雁慈应该做什么?”何雁慈环顾屋内,发现家具少得可怜:一张木床,上面一个草垫子和一床棉被;屋角四只木头箱子,外表破破烂烂的,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箱子旁边是米缸,上面盖着木板,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米;屋中央有张桌子,不过只有三条腿,所以少腿的那角绑了根木棍权做支撑,弄得桌面向那边倾斜着;东面窗边还有个笨木制的柜子,上面放了一些碗筷,可看上去几天没有刷了。
“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坐在床上休息,我去炖鱼、烧饭。只要巢湖一天还在,我们就一天饿不到。”谭渊指指床让何雁慈坐下,自己则到屋外一个低矮草棚的水缸里捉了尾鱼,剜腮去鳞地收拾起来。
何雁慈坐在床上,,发现草垫子比自己想象的要软,她拔开看看,那草好像还很新,摸上去软软的,便猜是谭渊为了自己特意弄的,心下有了不少安慰,觉得谭渊可能真像是书里说的那种值得女子托付终生的“良人”。
挨个打开箱子,里面都是些衣服、鞋、被褥。何雁慈把自己的包裹也放进去,又转头看了看米缸,见里面的米不多,都见了底。
“用什么盛呢?”何雁慈的目光落在柜子上。她过去打开柜子,发现除了柜上的那些碗筷,柜子里面是空空如也。
碗是海碗,还是特大号的那种。何雁慈用手端起来,发现比自己的手都大。所有的碗都有破茬口,里面还脏脏的。她用手指摸了摸,发现那脏处没有什么变化。她又用指甲扣了扣,发现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原来是陈年的污垢!
何雁慈想起在何家吃饭时那些陈旧却没有破又很干净的碗,不由叹了口气。
“古有明训,有得有失。”何雁慈想想何家,根本想象不出爹爹会亲自做饭,既便是穷,肯定是也让自己的娘做的。再看谭渊,和自己走了同样远的路,却还体贴地让自己休息。换了别人,付了聘金后,肯定当自己是买来的牛马,哪里会这样好呢?
“贪心不足是要遭天谴的!”何雁慈骂自己竟然也有点嫌贫,伸手拍了自己的脸一下,端着碗到米缸那里把米装入海碗。不多不少,正好一碗。她端着那碗米到外面找谭渊,看到谭渊正把洗好的鱼放入锅里用油爆香。
土灶,灶旁是小草棚,草棚里面有两只水缸,一只装鱼,一只装清水,旁边还有有低矮的桌,上面放着油盐酱醋,桌下是草编的座垫,草棚壁上贴着防雨的油纸,上面还挂着几个袋子,鼓鼓囊囊像是装了不少东西。何雁慈猜测是红山椒之类的干货。她老实地站在谭渊后面,等谭渊把鱼炖上了,才小步走上前去问:“夫君,我能不能去烧饭。”说着举起了手里的海碗。
“哦。好啊。这个灶矮,是饭灶。”谭渊指指炖鱼的大铁锅旁边的小空灶,摸摸额头上的汗,把腰里的斩草刀丢在小灶旁,又拾起大灶边上的酒葫芦,往嘴里倒了一口。
“夫君,请到屋内休息,这里雁慈来就好。”何雁慈想着家里厨子的动作,先从清水缸里舀了水到锅里
你做过饭?谭渊想问,他看何雁慈那举动也猜得出何大小姐是没干过这样的粗活,但又不好拂了何雁慈的面子,就进屋休息去了。
何雁慈看谭渊进屋了,才松了口气,开始回忆饭是怎么做的。
谭渊虽然进了屋子,但还是担心外面的何雁慈,他看得出何雁慈不是个做饭的材料,何况,他煮饭的锅就剩下了那么一口,被何雁慈烧漏了还要买新的。谭渊挠挠头,按捺住心中的忐忑开始算时间,估计鱼炖好了,饭也该烧好了,就等着何雁慈叫自己。可左等右等也听不到任何开饭的表示。谭渊实在忍不住,就撩起帘子出来,看到何雁慈满脸都是烟灰,蹲在小灶前,扇着里面冒出的浓烟。
“别烧了,饭已经烧焦了。”谭渊仰天长叹,把何雁慈从小灶旁边拉开,把火弄灭。他掀起盖子一看,里面毫无米饭的踪影,全是锅巴。
“夫君,我、我……”何雁慈支支吾吾想解释一下,她累得满头大汗,却把饭做成了这个样子,心里实在有愧。
“算了,没关系。慢慢学,我以后教你,省得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没得吃。”谭渊拿了三只海碗,盛了一碗鱼,两碗锅巴。跟何雁慈进屋吃饭。
何雁慈愧疚了好半天,端着饭碗不好意思吃,可肚子却叫了起来,她抬头看谭渊眼里带着戏谑看自己,便问:“夫君,你脸上这些泥饭前不洗么?”
“这个轻易洗不得。”谭渊貌似严肃地答道:“我脸上长了很多斑点,大夫说必须用泥敷上。每日换一次,那个时候才能洗去,其余时候不可。”说完到屋外给何雁慈盛了一碗鱼汤。
“谢谢夫君。”何雁慈看看那破旧的海碗,闭着眼睛喝了一口。
咦?很好喝。何雁慈睁眼看了看鱼汤,发现比自己家炖得好喝多了。
“来,鱼肉。”谭渊看何雁慈见到锅巴就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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