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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村妇赶出家门,让弟弟安心习武,协助家业。
第二十三章
何雁慈正在雅间里跟冯逐苍聊天。冯逐苍是本朝有名的年轻商贾,做生意手段厉害,人也长袖擅舞,言辞间降低了何雁慈不少戒心,让何雁慈几乎脱口而出绣花的正是自己的夫君谭渊。
“冯某确实有意聘请这位师傅来冯某的绣坊。而且,只需要这位师傅带些徒弟,不必自己亲自承揽很多订货。”冯逐苍目光中带着诡异,看着何雁慈犹豫不决的样子,心里偷笑起来。
“我……得回去跟我那位亲戚商量一下。”何雁慈还没跟谭渊商量过此事,不敢自己做主。怕偷偷把谭渊“卖了”后,会被谭渊斥责。
“商量什么?商量让你那“亲戚”去这小子那里做绣坊的师傅?”
谭渊在门口大声问道。他从下面上了二楼,到了雅间门口,还没推门,就听到冯逐苍跟雁慈的这番对话。谭深跟在弟弟身后,也听到了弟媳和冯逐苍的对话,他为人聪明,转瞬间便猜出了个中缘由,脸不禁立刻更冷了几分,颇有把何雁慈碎尸万断的意思。
“啊啊~~夫君!啊啊啊~~大伯!!!”何雁慈见谭家兄弟不请自来,心里跟揣了个兔子一样突突乱蹦。她见到谭渊是惊吓加惊喜,见到谭深则是彻底的惊吓加害怕了。
“娘子,你骗我,这点可不好哦。”谭渊看何雁慈吓得花容失色,瞪圆眼睛想四处躲藏的模样便笑出了声音。他几步过去,拉住何雁慈的手,没像何雁慈预料中的发怒,反而是很亲昵地捏捏何雁慈的脸颊。
“冯公子,谭某有礼,不知道您找我弟媳有何要事?”谭深是大同府的名人,冯逐苍更是名震江南的富商,两人多少也有些往来。谭深碍于面子,不好当他的面斥责弟弟谭渊和弟媳何雁慈,只好忍气吞声,维持风度。
“逐苍,你来大同怎么不通知我一声?要不是看到你们家阴阳,我还没猜到是你呢。”谭渊倒是跟冯逐苍很熟,而且跟冯逐苍的护卫阴阳更熟悉。他拽着何雁慈的手,领着她重新认识面前的两个英俊男子。何雁慈也随着谭渊,糊里糊涂地跟那两人打招呼,心下还琢磨为什么夫君交游如此广阔。
“我是路过。本来匆匆,可听说广源号的绣花手帕卖的不错,便过来看看。”冯逐苍对谭深杀人一样的目光毫不在意,他的护卫阴阳则是站在冯逐苍旁边,瞪着谭深,似乎是在说你想怎么样?
“绣花手帕?”谭渊听到这词,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伸手又捏捏想脚底抹油溜掉的何雁慈的脸颊,“娘子,你骗了我哦。你不是说那些手帕是你自己拿去学习的吗?”
“其实……学习绣花不如学习卖掉它们……咳咳,夫君,你不怪我吧?”何雁慈瞧谭深眼里冒火,就哆嗦了一下,飞快躲到了谭渊身后。
“谭渊,你还别说,我一看到这绣工便知道是你的手艺。就请广源号老板出头,找嫂夫人来。”看看因吃惊而下巴落地的广源号老板和因愤怒而脸色铁青的谭深,冯逐苍得意地笑了一下。他知道,广源号老板只要走出这汇江楼雅间的门,就会很八卦地把谭府二公子谭渊的这个异于常人啊爱好传遍大同府的大街小巷,谭大公子谭深这次是无论如何隐藏不住了。
“冯公子,在下想先带舍弟跟弟媳回家。家中事务繁忙。”谭深狠狠瞪了一眼广源号老板,心底发誓再也不光顾广源号。他走到谭渊身边拽谭渊,可谭渊却一动不动。
“大哥,家里有你就足够了。我还得跟逐苍谈生意呢。你没听逐苍说吗?他在江南的绣坊要请一个师傅啊。”谭渊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出来,可不想就这么放弃。他多少也明白冯逐苍的用意,琢磨这位老友是想帮自己从谭家逃脱。
“谈什么生意?”谭深勃然色变,走到桌子旁拿起上面的绣花手帕道:“这种辱没谭家门风的事情我还没处置,你还想得寸进尺吗?”
“可夫君喜欢绣花有什么不好。人各有所好。有所好才见其对人生态度认真,肯付出真情。”何雁慈快嘴了一句后,又躲回谭渊身后,不让气急败坏的谭深抓住自己。
“家门不幸,败坏家风。”谭深用手指点着何雁慈的方向,命令谭渊道:“这样的乡野鄙妇你不休了,还待何时?”
“大哥,雁慈哪里说不对了吗?”谭渊得到这百年不遇的机会怎么肯放过,他趁天源号的八卦老板支棱着耳朵听谭府内的矛盾,便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大哥,我虽然也喜欢习武,但那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而不是要为了背负谭家的声望,在江湖树立名号。再者,我生性喜欢自由自在,不愿受约束,所以跑去打鱼,也很享受那样的生活。至于绣花,则是我最大的爱好。飞禽走兽出自指尖,仿佛在布料上画出一个新的天地,让人向往。至于我娘子……”谭渊搂住何雁慈,把被谭深脸色吓得咬住嘴唇不敢吱声的何雁慈抱在面前,“雁慈她善良淳朴,头脑也聪慧,能理解我,能体谅我。俗语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有这样的娘子在身边,我又怎么会对别人动心呢?”
“啊呀,夫君原来你这么的喜欢我,我好开心啊。”何雁慈听了谭渊这番表白,心花怒放。她忘了周围这几个旁观者和眼中嗖嗖放箭的大伯谭深,回搂住谭渊,把头靠在谭渊的脖颈处,像家养的柴犬一样蹭了好多下。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谭深见弟弟跟弟媳当众卿卿我我,气得双手发抖,他用力拍了下桌子,转头对冯逐苍道:“冯老板,我是看在你素有声望份上对你恭敬有加。但我弟弟绣花一事我决不赞同,更不可能同意他去你那里做什么师傅。你虽然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富商,可这里是大同府,我谭家也是江湖上有名的。”
“谭大公子,你是威胁在下喽!”冯逐苍神闲气定地看着谭深跳脚,冲旁边的护卫阴阳努努嘴。他见阴阳跃跃欲试,想要发表不同见解,就给了他这个机会。
“我说谭大啊……”护卫阴阳刚开口,就听到何雁慈噗哧笑出声来。
谭大?他竟然敢这么称呼自己这个冷面大伯,好厉害哦。何雁慈捂住嘴巴继续笑,躲在谭渊身后,避开谭深怨毒的目光,继续关注事态进展。
“阴公子,请不要那么称呼在下。虽然你是阴家少主,我谭府也不会示弱。”谭深见谭渊看好戏一样站在旁边乐,气得不行,语气便更重,矛头直指要怂恿谭渊去绣花的冯逐苍主仆。
“谭大,你何苦跟道学先生一样。大家都是江湖人,你别搞出君君臣臣那套假模假样的规矩来。谭渊这小子跟我差不多,都不喜欢受拘束,你留他在谭府他也不快乐。加上你又看不上他那位聪明伶俐的娘子,所以你还不如放他走,随便他四海云游,反正谭府有你就够了。”阴阳毫不客气,指摘了谭深一番。他是江湖上有名的帮派“下九流”的少帮主,个性洒脱,跟谭渊是莫逆之交,自然要帮谭渊脱离谭府的“苦海”。
“我谭府的事情又不是你家事情,轮不到你来干涉吧。”谭深鼻孔出气,不给阴阳留面子。
“这不是谭府的事情,而是我朋友谭渊的事情才对。谭府是谭府,谭渊是谭渊,他没有必要为了谭府的名声和你的名声葬送他自己的生活,何况他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用你跟前跟后地嘱咐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阴阳气不过,拉着在一旁看好戏的谭渊道:“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个时候装什么老实人。”
“阴阳,他是我大哥,我怎么好意思开口跟他说我要离开谭府,留下他一个人支撑。但不说我还真的很难受,因为我不想被圈在家里,还总被他和娘怂恿休掉我心爱的娘子,放弃我绣花的爱好。阴阳,我该怎么办。”谭渊装作谭深不在场一样自说自话。
“是啊,夫君,我也不好意思跟人说家里的大伯终日冷着一张脸,让府里所有的人又害怕又讨厌。夫君,冯公子既然想请你去做师傅,那你就去做吧。天源号的老板说了,你绣的手帕销路十分好呢。我一次去店里,看那些大家闺秀的丫鬟们拼命抢,要替她们主子买回去。”何雁慈想到别人觊觎的绣花手帕自己想要多少就要多少,不免得意了几分,拉着谭渊的手,替他介绍天源号的老板,“老板,其实绣花的不是我的亲戚,是我的夫君。他长得不错吧。”
噗!冯逐苍见何雁慈自顾自夸谭渊,而谭深手已经按上了腰间的刀柄,便马上给阴阳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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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大哥,你要干什么?”谭渊眼力也好,提防着大哥谭渊。还没等阴阳动手,便先出手,阻止了谭深。他知道谭深在这里的势力,如果以辱没门风杀了何雁慈也不会受到官府的任何制裁的。
“二弟,咱们是一奶同胞。我一番苦心为了你,谁料你三番两次辜负我。且不说我伤心,娘那里你又怎么说,难道你想让别人都嘲笑娘生了你这么一个喜欢绣花,终日无所事事的儿子吗?”谭深见弟弟反抗,便愤愤斥责。
“夫君有努力打鱼、绣花,养活我和我娘。怎么能说是无所事事。”何雁慈拽着谭渊倒退了数步,才敢开口。
“妇人之见!男子汉大丈夫,生来就该以家业为重,怎么能沉溺于女色,结交些不入流的朋友?”谭深大怒,掀翻了饭桌,又一步跃上前去,想揪住天源号老板,不让他在事后多嘴。可事不遂他愿,阴阳早了一步拉住了天源号的老板,将这个八卦源头牢牢保护在身后,免得谭深把他和冯逐苍替谭渊布置的坊间闲话战略破坏掉。
“大哥,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强逼我了。我不想回谭府,也不想继承家业。我要带雁慈回巢湖那边去打鱼,闲暇时候就给逐苍他们绣花,卖点补贴生计。至于你和娘,我每年都会在年节时候探望。娘身边有你在,我也放心。所以,稍稍不孝,也不会担心她气倒。大哥,一切都靠你费心了。”谭渊想到自己的娘,心底愧疚很深,不愿意这么丢下娘走掉,但也明白这么僵持下去,最后伤害的不仅仅事谭家几个人,也会伤害到何雁慈。
“有了娘子忘了娘。二弟,你好,很好。”谭深瞪着谭渊道:“家门不幸,出了你这样的子孙。娘那里我自然会禀报,至于你,你也不用回谭府了。你请了这么多能人来,我也拦不住你。”说罢又瞪着广源号老板看,“还有你,若是今天这些话你敢跟其他人透漏,坏我谭府名声,我便让你在大同府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要你放谭渊和嫂夫人走,天源号的老板这里我当保人,保证他不会把今日之事说给外人听。”听到谭深最后的妥协,冯逐苍便笑了。他旁边的阴阳接着道:“但如果你再耍什么花样,我可管不住我这张嘴,说不定就把谭府二少爷喜欢绣花的事情给传遍江湖。”
“你们……”谭深吃瘪,把牙齿咬得咯吱响,人也没了往日的风度,气鼓鼓地从弟弟谭渊看到弟媳何雁慈,又从何雁慈看到冯逐苍跟阴阳,最后跺脚,咬牙切齿指着谭渊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什么。谭府是我当家,我说的话可以算数。从现在起,你再也不是谭家子孙。我会把你的名字从宗祠册上除去,你也不用假惺惺回家看望我和娘。从此谭家和你一刀两断,随便你去天涯海角。”
这话好重啊!谭渊眼睁睁看着大哥谭深负气离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懊悔,毕竟多年的兄弟情、骨肉情没有一丝假的。
“夫君……要不我们回府吧……你娘年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