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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十天起,魏思林对她已刮目相看了。他觉得她的确是块好材料,悟性高,思维敏捷,能吃苦,如果加以培养的话,一定有所成功!即使不能成为一名专业演奏员,也能成为一名颇有水平的钢琴手。只可惜她不是他的学生,再说,她又是一个女孩子,实让他惋惜。而她呢,从原先的那种忧愤中解脱出来。她觉得魏思林非常的伟大!这种想法并不是因为魏思林塑造了她,而是他的品质、情操;他对人诚挚的心怀深深打动了她。她开始倾慕于他,全身心被魏思林撞击的不能自持,身不由己,整个心被他占去了一半还带一点儿,不停地蔓延。
“我们学校举办联欢晚会如果邀请你,你能赏脸吗?”她一脸诚挚的样子。
“邀请我?我得考虑考虑。”
她缄默,噘起了小嘴巴。
“你邀请不行!如果是学校邀请……那到可以。”忽然,魏思林改变了主意。
“真的。”她脸上露出喜色。
魏思林诚恳地点点头。
“你演什么节目?”
“我当然弹吉它啊。”
“你为何不弹钢琴?”
魏思林幽然一笑:“你演什么节目呢?”
“钢琴啊!”
“对啊!你演奏钢琴我再弹钢琴,你说这合适吗?”语气显得有些傲慢。
“你是大师啊!”
“这——你就不懂了。你演奏钢琴,我同样演奏钢琴岂不是乱套那。你演奏钢琴没人和你比拟,听众赞美你,人们欣赏你,一旦有了相同的比较,你说你能赢得多少赞美声。同行是冤家你不明白这道理?你如果不明白,我现在告诉你,记住——同行是冤家。”
她懵懂,似乎又明白。
她心底炽烈地燃烧起一种欲望,一种崇敬,爱慕,甚至是青春骚动的欲望,她迫切地需要这种赋予浪漫奇遇的热衷所产生的爱慕的期望的实现。她心里有一种感觉,他就是她日夜所思,日夜寻觅的那种超脱尘世间的凡人。这是青春时期少女萌动的心所期盼,所梦想的。
“你身体不大好?”魏思林问道。
她恍惚了一下,点点头。
“贫血?还是劳累?”
她凝望他,默默不语。
“我也是,人高马大的,身体弱的像个小孩子。”他笑了笑说。
“人生在世,风雨飘摇。”一瞬间,她忽然消沉起来。
魏思林愣怔,不明白她说话意图?一种好奇心深深地触动了他,由此愈加好奇而探究下去。
“你好像有什么讳莫如深的事情难以启齿?”
她举目凝望。
他到蹊跷了:小小年纪对人生这么的渺茫,这么的惆怅,简直是对人生的亵渎。(后来他才知道,她患了‘白血球减少症’而他却误认为是‘白血病’,从而怜悯她,爱护她了)。
“听说你喜爱写作?并有许多故事?”她抬起脸孔转了话题。
“汤老师告诉你的。”魏思林愣了下神。
她嫣然一笑。
“我随便写写玩玩,这样可以开拓思维,增加知识面。”
“你能说个故事吗?”
“说个故事?”魏思林显得窘迫。
“‘善恶悔’;‘玉碎了’;‘市长’;‘噩梦醒来’……”
魏思林吃了一惊!没想到她把他的故事报了一大堆。他犹豫片刻:
“你听汤老师说过几个故事?”
“‘善恶悔’,‘玉碎了’,还有……好多好多……记不清了。他只说了一个大概,内容欠缺。你是作者,说起来一定有声有色,感觉也不一般。”
“是吗?你想听哪个故事?”他和她俨然像熟朋友似的。
“‘善恶悔’。主人翁叫什么来的?”
“常希煌。几点钟那?”
“四点差一刻。”
“今天练琴蛮快的啊。”魏思林笑了笑说:“我说故事喜欢一本正经,你嫌烦不嫌烦?”
她噘着小嘴巴,摇摇头。
魏思林轻轻咳嗽了两声,喃喃地说起。
“路是人走出来的!然而并非人人走得了。它弯弯曲曲,高高低低,空空荡荡的,像一条没有船航行的河流,一直流向遥远的天际……
然而,路的深远处却出现了一个白点,幽灵般地忽高忽低飘浮在尘云中。那是一位瘦弱的老妞,中等个头,有点驼背,苍白圆形的脸孔布满了皱纹;暗淡的眼睛流露出凄怆不安的神情;面孔呈露出一种似乎老在胆怯和忏悔的表情。衣裳被肉体里渗出的汗水润湿了;脸上和膀臂流淌着黄豆般的汗珠,走起路来蹒跚。
翻过一个大山岗,路进了一个山谷,两边是平稳的山坡,坡地上用铁丝网筑成了两道屏障,延着山脉伸展进去……
到了监狱,老人见到了儿子。宝儿,妈妈对不起你!眼泪刷刷地往下流淌。
我不是你儿子,你也不是我母亲。儿子满面怒容。
……
刹那间,老人似乎到了惨绝人寰的地步。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望着离去的儿子凄惨地呼唤道,宝儿,我是你妈妈,我是你亲妈妈啊!宝儿,你可怜,可怜我这个命苦的妈妈吧!
我恨你!你把我的希望和前途都给毁了。儿子那叫人心碎的话音在她耳旁响起。妈妈该死,妈妈知罪!她悔恨的抬起手掌打在自己的脸上。她想,惟有这样惩罚自己,儿子才会原谅她,宽恕她。宝儿原谅我了,宝儿原谅我了!她恍惚地自语道……”
“常希煌为什么恨他母亲?他母亲为何要自责自己?”突然,她打断他的故事。
“我是说故事不是说事情。如果你对事情感兴趣的话那我可以简单扼要地说一遍。你看呢?”他微笑般地期待她的回答。
她羞赧地垂下额头,自责了一番。她抬起脸孔,说:“我听故事。”
魏思林继续说道:“自打儿子判刑后,老人时常面对着儿子的照片哭泣。她认为,如果不是自己从小娇惯和怂恿,儿子怎么会犯罪?她竭力以悔过来承担这一罪责。我活在世上为了什么?我又为什么活在世上?她无法回答这问题。然而,她觉得自己负有一种使命,这使命是固有的,神圣的,是无可推卸和抗拒的。她梦见死去的丈夫对她说:我们为什么活在这个世界?是为了享受人世间美好的幸福生活?还是为了我们自身的利益得到什么?不!是为了完成人世间赋予我们的使命,这种使命是神圣的,自然的,无价的,没有祈求,没有回报……没有任何人会帮助你。你想祈求上帝?上帝正在睡觉;你想祈求别人?别人正在歌唱。他们全然不知,也不知道怎样帮助你。你的使命是职责和义务;你的使命是给予而不是得到……
虽说老人孤苦伶仃一个人,可她知道,她有儿子;她以儿子为荣。儿子是她的命根,是她的希望;是主宰她的神灵。”
“后来……后来常希煌认他母亲那?”她抬起那含满泪花的眼睛仰望魏思林。她被他那真实的情感所表露出的动作和言语深深触动。
“后来,常希煌被伟大的母爱所打动。”他像说书般地暂停段落,然后接着说:“妈妈,你要保重身体啊!儿子说道。儿啊,你可要保重身体啊!我是个说死就死的人啦,你还要活大半辈子呢。”
“常希煌为什么事判刑?后来怎么样那?”她又打断了他的故事一连提出好几个问题。
“这样吧,我说也说累了,哪天我把手稿借给你,你边看边帮我修改,行吗?”
“真的,你说话可不能反悔啊?”
魏思林爽朗地点点头:“有一点,我文化水平低,字写的不好,你看后不要见笑。”说心里话,他正求之不得有人帮他修改书稿。这本书写好快一年了。
反过来,她也求之不得,能先人之眼目睹这处女之作着实让她激动。特别是他的处女之作,她可从字里行间寻觅他真实的思想所刻画的东西,是善是恶一目了然。
“你们演出结束了吗?”
“还没有。在等待命令。有事吗?”
她摇摇头。
他疑惑了。
“当时你为何没报考音乐学院?”她突然转了话题。
“音乐学院?在那个年代,音乐学院不招生。再说当时音乐属于黑类,许多东西都是禁令的,后来,禁令取消了,文艺团体开始招收学员,我是个幸运儿,在汤老师的帮助下考取了交响乐团。汤老师没对你说?”
她点点头。不过,她思绪,揣测:什么黑类,禁令,她不明白?她只晓得,许多歌曲国家三番五今,禁止演唱,划为黄色歌曲,她不能理解:好端端的歌曲为何说成黄色歌曲?曲中只要有情,有爱,有郎,有妹,就是下流的,黄色的……怪不得“样板戏”里的英雄人物全都是王老五和祥林嫂,那些英雄们不是寡妇就是“寡男”或者年轻还没到青春期,唯独一个阿庆嫂,丈夫还不在身边,让人怜悯。
“我弄不明白,古典剧里不是也有许多不好的词语,为何不被列为黄色或者禁令演出呢?”
“那是民族文化。”
“也就是说死人的东西可以唱可以演,不为教唆,活人的就该禁令?”她茫然地问道。
“我也解释不清楚。一个社会,一个民族有着本质的区别,保守与开拓,守旧与创新。怀旧让人心软,让人怜悯。我们民族最大的弱点就是过去我们怎么,怎么,像那些高干子弟炫耀自己英雄般的父母那样,赢得别人的崇敬和赞赏,因为他们知道我们民族的弱点,不注重现在和未来,注重的是过去怎么,怎么……”
“为什么?”
“如果把父母的功劳全都抽去,你能说什么?炫耀自己,没什么可炫耀的,和你我差不多,一穷二白,谁都不会敬爱他们。现在我们不是一直夸耀自己,中国人伟大,中华民族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民族吗!中国人是不是伟大?是伟大!就因为伟大而我们一直滞留在功劳簿上。中国人发明了火药,可是外国人拿中国人发明的火药打中国人,而我们自己却不会使用火药。你说,这说明什么问题?美国人发明了原子弹,中国人使用美国人发明的原子弹去炸美国人,这又说明什么道理?我们发明了火药,然而我们没有更好的研究和利用它,美国人发明了原子弹,但他们却精心研究和利用了它,这就是民族之间的差异。我们的父母从小所受的是三从四德,人之处,性本善,其实这些东西害人不浅。人之处怎么性本善?一个婴儿出世就弱,没得吃,没得喝,只会拼命地啼哭。他们知道自己没能力获取食物,只能采用这种方法求已生存!这就能定论为性本善?反过来,婴儿出生时就强壮,没得吃没得喝他会怎样?他会拼命,他会抢,谁都不用教唆他。这就是万物的本性。”
“是不是说我们的教育方法存有缺陷,还是因为我们的父母太守旧?”
“两种因素都有。人们说父母吃过苦不能让孩子再吃苦了,这句话说起来多么的伟大啊?母亲爱抚孩子,父亲尊尊教导孩子,可是他们却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现实——‘实践’!实践出真理,人人皆知,人人却又不明白。没当过农民的人怎么去种地,你以为上几节课,教育一下就会种地了吗?简直是荒谬绝论。韭菜和麦子,油菜和荞麦,总不能说,到了收割季节,收割的是麦子却收割回韭菜?收割的是油菜却收割回一大堆荞麦?谁为他们痛苦?谁为他们哭泣?他们的父母,还是兄弟姐妹?谁都不会为他们痛苦和流泪,惟有他自己。他恨自己,同时也会恨他的父母亲……”
“那怎样才能够让他们明白了?”她对他的看法颇感兴趣。
“我们都知道,孩子从小不能娇生惯养,然而真正做起来却又不是那么回事情。孩子上学时天气非常的晴朗,可放学时,狂风大作,暴雨倾泻,你如果是个母亲的话,会如何做?”
“我肯定给孩子送伞送衣服。”
“为什么?”
“孩子会冻病的。”
“孩子生病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