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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说不上来。”话音停顿片刻:“爱情是神秘的,琢磨不透的。人世间只有永恒的爱,但没有永恒的爱情。千万不可拿‘爱’当作爱情!你说是吗?”
“我不知道。”她睁大了眼睛。
魏思林紧缩双唇,昂头目视穹隆,心里瑟瑟颤动。
“老师,你爱我吗?”
“爱!我爱尘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音调深沉,显得感情也浓厚。
“尘世间?”
“尘世间。”
“你爱我能够超过尘世间的一切吗?”
“要是你听话。”
“现在不爱我?”
“现在也爱。”
“那我一定听话,一定、一定听你的话。”
婉琼这会儿到相似一个淘气受了责备的孩子,因为羞涩,不能不分外的安静下来;连那欢腾的湖水掀起的浪花,也是那么羞涩地轻摇微摆。
“你在想什么?”婉琼问。
“噢,我在想,人为何要折磨自己?”魏思林直视鳞波荡漾的湖水。
“我不明白?”她茫然。
“你不会明白的。”
“为什么?”
“为什么?”
魏思林杌陧地站起身,沿着堤岸徘徊,神情怃然,眼睛忽而看着婉琼,忽而仰视幕空,忽而静止不动,最后落在椅背上。
高悬天空的月亮,银盘似的嵌在黑色绒幕中。破碎流动的云团,时时遮没月亮的清辉,但是,从云块的缝隙中洒射出来的月光,仍使得湖面不时闪烁一片碎玻璃似的光。
“婉琼……”
“我在这儿啊!”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婉琼带着失望的神色望他。
“你了解我吗?”魏思林问。
她点点头说:“就是让人捉摸不透。”
魏思林冷淡一笑:“我是一个不值得人爱的人,同样也不值得你爱。”
“你不要说这话嘛。”婉琼撒娇般地把头靠在魏思林宽阔的臂膀上,手挽着他的膀臂和手。
“我是一个骗子或者一个坏人,也值得你爱吗?”
“值得!我愿为你牺牲一切。”
魏思林停住脚步:“你知道我多大岁数?”
婉琼端详片刻:“三十岁。”
“你怎么知道的?”魏思林很惊讶。
忽然,婉琼昂起头,抱着魏思林的脸庞亲吻了一下。
魏思林猛然一怔,头向上一仰:“有人。”
婉琼咯咯地笑。别看她平时举止奔放,像一个淘气的孩子,扰得魏思林又气又恼,然而有时,她又是那么的文静儒雅,像一只温柔的小猫,着实把魏思林从无边的愁苦中拉回。
打心儿里,魏思林愈加喜爱婉琼这种热情,洒脱,憨直,聪颖,活泼,甚至带点野性的性格,这种性格闪烁魅力与乐趣,无忧无虑和青春的活力;这种性格能够解除他心中的烦恼和忧伤,消除他与人之间的疑虑和不安,使他相信这个世界尽是快乐和希望;真诚和善良。这个世界充满了生命的活力和无畏的牺牲。
“我们明晚来吗?”
“明晚我有事。”魏思林漫无目的地眺望湖对面灰蒙蒙的城墙。
“那什么时候来呢?”她紧紧依偎他的身体。
魏思林的心猛地收缩,顿时泛起一阵慌乱和不安。他竭力抑制内心的情绪,面对她:“以后再说吧。”
“又是以后。”她撒娇。
“到时候我会通知你。”
特别这黑色幕夜,仿佛是一个朦胧的,无止境的,令人陶醉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她得到了一颗爱她的心,一颗她日夜所思的幸福的心,她不能舍去。
然而,魏思林的情感正被一种神秘而难以言喻的畏惧所支配。眼前的事他是应该接受还是逃避?是福还是祸?随之而来的又是什么?结局会是什么样子?烦恼像乱麻缠绕他的大脑,他理不出个头绪。
出了公园门。
“婉琼,你先回去吧。”
“我们一起走吗。”
“我有点事情要去办。”
“那我陪你去。”
“不行。”
婉琼呆滞地望着魏思林,希望他改变主意。
魏思林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听话,明天一早还要上班。
婉琼赌气地翻了一个白眼儿,然后帮魏思林把衣裳整理了一下说:“那你早点儿回来。”
他点点头,一直目送婉琼消失在朦胧的夜色里。
第二部第三十一章
这是一条清朝末年间筑造的江南小街,路面用青砖铺盖,凸凹不平,显示路的永久历史。巷中一幢青砖砌成的老式二层楼,砖瓦已开始风化。
魏思林推开破旧的双扇门,蹑手蹑脚地上了楼。看来,他每上一层楼梯似乎都在考验这楼板的承受力。
来到楼上第二家,他敲了敲半掩的门。
屋里响起脚步声。
“是你?”姑娘一脸惊喜的样子:“健荣,魏思林来了。”
“稀客,稀客。”夏健荣迎上前:“请坐。”
“你母亲呢?”魏思林左右顾盼。
“上二班。十二点钟下班。”
“你喝水。”姑娘把茶杯搁在茶几上。
“谢谢!近来忙吗?”魏思林问。
“不太忙。你有好常时间没来健荣家了?”
“是啊,一直忙演出。”
“薇颖,把电扇打开。”夏健荣指着新买的电扇。
“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婚?”
“十月一日。”
“小何父母同意吗?”
“同意。”
“许兴雄回家了吗?”
“没有。”夏健荣摇摇头。
“前几天不是说好,让他先回家吗?”魏思林双眉颦蹙。
“唉……”夏健荣叹了口气,缄默。
两人相对无言地沉默了分把钟。
“今晚我来,是和你商量一下,你看,是保持原样?还是叫许兴雄先回家?”
“问题不在许兴雄,在他父母。他们自命不凡,固执己见,谁说得了。依我看,许兴雄还是别回家,这样反而好,向上次那样压一压……”
“不行。”魏思林断然否定了夏健荣的想法,说:“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他想了想说:“你通知许兴雄,叫他后天晚上八点钟回家。我们俩七点钟先和他父母好好谈一谈。”
“老弟,许兴雄的父母是那种直书达理的人吗?他们能坐下来和我们谈话?那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夏健荣说。
两人又沉默了。
魏思林徘徊,那犯愁的样子,就像一个指挥官在战场上遇到了强硬的敌手,需要重新制定新的作战方案以至掌握战场上的主动权,以至彻底摧垮对手。
夏健荣低垂头颅,不停地抽烟,时不时抬起脸孔瞅一眼魏思林,希望从他的脸上和神态中得到满意的答案。
魏思林心里明白,许兴雄的爸爸妈妈决不是一般家庭和一般人的父母亲,他们教育儿子的方法,对儿子在社会活动中——交结朋友,处事哲理……都要一一过问,由不得自行做主。如果有谁胆敢怂恿他们的儿子,或者做出不得体的事来敢于违抗他们的戒规,那你必须远远地离开,断绝同他儿子关系的往来。他们严肃的面孔往你面前一站,足可以让你战战兢兢,不知所措。不管你有无缺点或错误,在他们面前总好像是有问题似的。在许兴雄众多的朋友、同学、同事中,唯独魏思林能够与他们说上两句话,这些话,也只限于相互称呼或他问候他们,即使这样,他的心也好似提到了嗓子眼儿。其他人和许兴雄相识不多不少也有十年半截,至今,没得多少人和许兴雄父母说过话。记得上次许兴雄离家出走,谁也不敢收留他。无赖,许兴雄只好住在姨妈家。后来他姨妈反而背了一身黑锅,说她怂恿他们的儿子。
“许兴雄太不像话了。”魏思林抽了口烟,满脸怒容:“前些日子他去我那里,我和他说得好好的,也不知他哪个神精又跳了起来?真他妈的木鱼脑袋。”
“这不能怪他。他见你没去小闵家就沉不住气了。”夏健荣担忧地看了魏思林一眼,生怕他撒手不管此事。
“他既然知道他父母不会去女方家求亲还这样做,岂不是逼人死地吗?”
“前几天,许兴雄和小闵爸爸谈过一次话,说他爸爸可能委托人上门求亲,小闵爸爸不同意,说,任何人求亲都不行,非得他父母不可。”
“这是气话。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许兴雄的老丈人还会请他一道喝酒?”魏思林被激怒了,心里愈加恼火不堪。“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何薇颖坐在一旁,脸上呈露出美好的笑容。她长得不算美,一双适中的眼睛表示出“贤惠”二字所蕴含的意义;一身朴素的装扮,勾勒出她的本色;那像被日光晒黑了的脸庞,更是流光泛采,动作既粗犷又细腻。她坐在那里,倾听他们说话,倾听他们争论。
夏健荣笑颜道:“今天怎么啦?思文起来了。”
“人还是思文些好。”魏思林说。
“你看,怎么办?”夏健荣转过话题。
“明天,你打个电话给许兴雄,让他先回家,其他事我来办。”
“如果许兴雄不肯回家呢?”
“你就告诉他,这是我们大伙儿的意见,不希望他这么做。如果他不肯悔悟,请他以后别去我那里,我先和他断绝来往,省得他父母下通牒。”
“他回去后又怎么办?”
“我们俩去小闵家,我来向小闵爸爸妈妈求婚。”
“要许兴雄去吗?”夏健荣的脸孔顿时露出笑容。
“不要。”语气干脆利落。
他俩商量了一下时间,方法,又闲聊了一会儿。
“你说这门当户对,对不对?”夏健荣问。
“可以说对,也可以说不对。”魏思林说话模棱两可。
“怎么能说对呢?这门当户对本身就是一种蔑视,一种封建思潮。”他不赞同魏思林的前半句话。
魏思林想了一下说:“我问你,如果小闵爸爸妈妈是个市长或者是个局长,本人又是一个大学生甚至博士生,家庭境况、本人学识远远超越许兴雄和他的家庭,你说这婚姻是否能够成立和长久?”
“只要小闵爱许兴雄,许兴雄爱她,婚姻一定美满。”
魏思林淡淡一笑,摇晃着脑袋瓜:“不,不可能美满。”
“不可能美满?为什么?”
“爱情是有一定的尺度和深度。开始,爱情像绚丽的彩虹蒙住了双方的眼睛和大脑的更深处,排斥和冻结了所有的思维,滞留在单一的热恋中。彩虹过后,过去的,现在的思想重新展示在眼前,思维就像被禁锢的波涛突然活跃了起来。双方的文化修养、自身素质、家庭地位、父母因素等等,全都历历在目。这时,爱情脆弱的一面——自私狭义一旦涌现,搅得人就不得安宁喽。”
夏健荣似明非明地点点头。
“城市与农村,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白领与蓝领说明了什么?学识、修养、地位、环境等等……截然不同。许兴雄的爸爸妈妈希望儿子寻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媳妇,这不能说想法有错,他们考虑问题比较细致,从自身所处的阶层以及环境他们必须考虑到自身的利益和儿子的利益。比如说,他们善于吃饭的时候谈论工作,谈论案情,研究案情,儿子在理所应当,媳妇坐在一旁就不能雷同了。他们不可能对儿媳妇说,我们谈论的事情,请不要向外泄露或者请你到边上去。媳妇不是自家闺女,终归不能算做自家人。再说许兴雄的爸爸妈妈接触面广,人们都是有所求于他们或许是些官场上的人,言谈举止总不会像小闵爸爸妈妈那样粗鲁、不拘谨。他们爱面子,善于讲究地位。城市人不喜欢与农村人交往,脑力劳动者不知道体力劳动者所处的位置和待遇是同样一个道理。做了白领阶层的人总不会面对蓝领阶层的人低三下四。小闵生活在社会最低层,生活习性、自身修养与素质如何适应许兴雄的父母亲?如果她自身学识和素质较高,本人又在白领阶层工作,许兴雄的父母是不会反对的,而会默认。”
“那你是不赞成许兴雄和小闵喜结伉俪喽?”
“不,我只是说明一个道理……家庭所处的社会地位。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