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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砻江之恋-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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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的多呷兄弟啊,你太年轻了,有些男女之间的尴尬事你永远不懂,知道真相的人除了我外谁敢给你说……我亲自看到过那个小白脸教师和娜沫姑娘手牵手坐在雅砻江边唱歌……”
“不可能!汉人和藏人走婚,我们的祖先从来就是反对的。而且高松柏老师是大城市来的知识分子,是来支援我们学校的教育的,他怎么会自贱身份和我们的姑娘走婚?而且是在荒野中走婚?” 多呷的心被狠狠扎了一刀,但在村长面前,他的脸上却极力装出平静的笑容。
“你不要再去找娜沫姑娘了,她和教师到县城里去了。”
艳阳高照的雪山顶,突然乌云滚滚,风起云涌。
阿里巴寨子顿时如黄昏一样阴暗,藏闷。
“你快回家吧,天要下雨了。要是你做了亏心事,雷神可要劈死你啊,哈哈——”土登朗声大笑,快步走远了。
“他和她之间在野外秘密走婚……”多呷怕想下去。
碉楼边的树林里,一道明亮的光束从厚厚的云层里透射出来,正好照在拉沫姑娘闺房外镶嵌有花边的窗台上,同时,干枯的落叶随风摔打在多呷的脸上,刮得他的脸膛火辣辣的生痛。“可恶的女人!”
老天,真的要下雨了。
“走婚关系?两个月前就有了?”     
  轰隆——
一个猛烈的雷声突然在头顶砸下来。
“这是真的?真的!”
猎人多呷热血沸腾,怒火中烧,遍体鳞伤。他的心痛得发疯,恨不得一把将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高松柏老师撕得粉碎,然后,扒掉他的皮,生吃他的肉。
轰隆——
顷刻,暴雨夹杂着指拇大的冰雹从天而降,霹霹雳雳打在碉楼的屋顶上,打在行人的脸颊上,打在溅满污泥的水狗里。多呷仰起头悲愤地咆哮,他的眼眶里充满了苦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神啊,我要杀了他!”
可剧烈的雷声和风声把悲怆的呼声淹没了。
最后,猎人多呷还是情不自禁地匆忙找到蚂螂雪山下密林深处的藏族小学,尽管他听信了土登村长的谎言,以为高松柏老师真的与娜沫姑娘到县城里鬼混去了。
雪山阴霾的天空,突然间又云消雾散,烈日当头。
汉族教师竟然没有带上藏族姑娘进县城鬼混,他正精神抖擞站在讲台上。
“高松柏,你这个虚伪的臭甲虫,你给我滚出来!” 多呷站在学校的操场上高声叫喊。“滚出来啊,我宰了你!”
“多呷兄弟,怎么了?”高松柏忙丢下课本,向学生道了一声抱歉后迅速跑出教室。尽管他身上的伤刚刚痊愈,他心中正在怀疑那个在阿巴里寨子装神弄鬼打伤他的就是猎人格桑多呷,但他还是很客气,很有绅士风度。
“汉族猪,你给我滚出峡谷去!”愤怒的多呷冲上去,一把抓住高松柏的衣领,眼里充满怒火。
“当着孩子们的面骂人多不好,有事请到我的办公室说吧?”高松柏冷静地劝道,他已经猜想到了事情的起因,他更加确定多呷就是那天夜里点鬼火的凶手了,至少也是一个帮凶,因为卤莽的多呷说出了叫他滚蛋的话语。
“娜沫姑娘是我一个人的呷益,是我的女人,你要是不肯放弃娜沫姑娘,我饶不了你!”在其他藏族老师的劝慰下,多呷终于放开了手,随高松柏走进他的寝室兼办公室。
“你有什么事吗?你讲完了我还要上课。”想到多呷奸诈的为人,高老师满脸鄙视,他没有过多的追问和解释,只是冷冷地瞄着对方傲慢自负却很愚昧无知的黑脸。
“娜沫是不是你这个汉族猪的呷益?”多呷敌意地盯了对方足足三分钟,粗嗓门突然吼道。
“呷益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这个有文化的人还要当面装傻吗?我只问你,她到底跟你睡过觉了?” 多呷直入主题,他的拳头捏得紧紧的。
“没有。你怎么突然问这话?” 高松柏老师本想拒绝回答,与娜沫姑娘恋爱是他的私事,但他还是很尊重峡谷藏人,尽量让自己的态度友善和宽容一些。
“真的没有?你骗我我会宰了你!”多呷抽出他腰间长长的猎刀,在高松柏的脖子前晃了晃,表情认真而严肃,大有怒发冲冠,流血五步的架势。
“难道恋爱就要一起睡觉吗?”高松柏心中疑惑,但清白的脸庞很坚定,“娜沫姑娘爱我,关心我;我爱娜沫姑娘,思念她,这就是真正的爱情……”他心里暗暗诅咒猎人低级和庸俗的爱情观念。
“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我只问你,你到底和她在野外睡觉没有?你到底答应做她的呷益没有?”多呷的问话直截了当。
“呷益是什么意思?”高松柏再次提问,但他已经猜想到了。
“就是送手帕给她,然后和他睡觉?”多呷刚松了一口气的黑脸又愤怒起来,但他还是将示威的长刀放回靴盒里,“就是你们汉人嫁娶的意思……” 
高松柏友善地笑笑,“噢,原来是这样啊……那我明确告诉你吧,尼朵拉沫姑娘是我的呷益,我会娶她,我会带她进城,然后,一起生活……”
“愚蠢的家伙,她不会跟你走的,她是我的女人。”多呷警告道,“你带走她之前,我会亲手宰掉你祭神!”
“这倒要看她愿意跟谁走了。”高松柏自信地说,“娜沫愿意跟你,我不会阻拦,要是她不爱你,也请你尊重她的人权,尊重爱情的自由。”
多呷恼了,他已经没有耐心再听高松柏老师讲大道理,提高声音,“我再说一遍,娜沫姑娘是我的呷益,是属于我们藏族男子的女人,我不允许任何外族人带走她!”
“她是藏族人,可娜沫她也是我的恋人!我对她的爱不是任何奸诈的鬼火和愚蠢的暴力能吓阻的!” 高松柏针锋相对,话语无不讽刺的意味。
“你这可恶的白脸狼!” 多呷抓起办公桌上的杯子突然向对方泼去。
顿时,高松柏老师满脸开花,咖啡水湿透了他的胸襟。“你侮辱人,简直横蛮粗鲁之极!” 高松柏擦掉脸上的酒水,愤怒地盯着多呷。
“我还打人呢。” 多呷挥起一拳朝高松柏狠狠打去。
砰——
高松柏没有提防,重重摔倒在地,但他咬着牙爬起来,朝多呷扑去,他要朝这个蛮横而又自负的小人反击,打掉他的威风、他的张狂,虽然他已经在赛马节上领教过藏人的格斗,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多呷的对手。
小小的寝室乱成一团,那个在门口站了很久却一直不敢进门请老师去上课的小女学生吓住了,抚住脸尖叫着跑开了。
“放过我的娜沫姑娘,我就饶了你。”
“不,决不!”
“你这个雪山上不下崽的犟煸牛!”多呷火冒三丈。
“你这个被魔鬼洗了脑的疯子!”高老师针锋相对,嘴上决不示弱。
“我揍死你!”
“我早想死啊,因为我爱娜沫已经爱得死去活来!”
砰、砰、砰——
高松柏老师的脑袋、胸脯、胳臂,被猎人的铁拳一阵捶打,疼痛,羞辱,愤怒,一齐灌满他的心房。但他毫不示弱,爬起来过去,可他比敌人矮了一截,拳头很难够着多呷的脸颊,而他的身体倒成了多呷练拳的靶子。可高松柏决不服输,仍然还击着。
“格桑多呷,住手,你对高老师太过分了!”问讯赶到的老校长一把扭住多呷的手腕。“你是藏人中的英雄,可你哪有藏人的血性?藏人的拳头是不攻击比自己弱小的敌人的,而且他不是我们的敌人,是我们的朋友,给我们带来光明和文化的使者。”
多呷松了手,面色惭愧,却恨恨地站在一边,“我要和他决斗。”
“他是一个斯文的、手无束缚鸡之力的文人,而你是一个牛高马大的猎人,你们之间怎么去决斗?”老校长愤愤不平。
“我会做得公平的,你放心,我不会丢藏人的脸的。”多呷高昂的骄傲的脑袋,像一只西班牙斗牛。
两人争夺爱情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可是,我怎么能够放心呢?你知道他是一介弱书生,是一个平时根本没有干过体力活的城里人,他根本不是你猎人的对手,这对他太不公平。”老校长认为多呷分明就是要陷害高松柏老师。
多呷却鄙视道,“我只知道汉人都是懦夫,只会耍诡计欺骗我们峡谷的女人,这样的狗熊哪里敢跟我们决斗?哈、哈——”
“汉人没有懦夫!只有战死在沙场的勇士。而那些自以为是英雄的猎人才是奸诈的小人,只知道戴上假面具装神弄鬼,耍儿童玩家家的游戏。” 高松柏被激怒了,高叫道,
“好,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
“随便你怎么决斗都行!你可以凶残地打败我,甚至像你叫嚣的一样杀死我,可你永远得不到娜沫姑娘的心,得不到她真正的爱情。”
“你这母牛养的,好好努力吧,到时别冤死在我的剑下!”多呷高昂着头,大踏步走出了村小锈迹斑斑的大铁门……
下午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响了。
“高松柏老师,你真的要和他决斗,他可是我们峡谷里最凶悍的猎人、格斗英雄,你在高原赛马节上已经差点被他摔死,你和他根本不是同一个层次的比赛者,放弃吧。你见识过我们藏人争斗的残酷,别为了一个女人就毁了你的大好前程,送掉你年轻的生命。”老校长劝慰道,眼里充满担忧。
高松柏回身,眼里充满了对猎人多呷的藐视,“什么英雄猎人,简直就是一个野蛮无知的无赖!”他轻视那种只靠体力逞强的粗人。
“年轻人,别作无谓的牺牲,我希望你的支教工作完成后能够平安地回到城里。要是你出了什么差错,我怎么向政府向教育局交代,向你的家人交代?”
“为了爱情没有放不下的,校长,请你别劝我了。” 高松柏自信而“诡秘”地笑了,“我会打败他的,你要相信我的智商,决斗也不是全靠体力……”
“你当心点,随时可以放弃的,那并不丢脸。”
“第三节课的铃声已经响了,我要上课了。” 高松柏擦拭掉脸颊上的血迹,整理好褶皱的衣服和领带,又满怀自信地走出寝室,回到教室上课。
两天后的周末
高松柏老师如约来到卡瓦纳雪山上的树林里。他要按照藏人的规矩与多呷一对一决斗。胜利者得到美人和爱情,失败者自动退出竞争。他在上大学时就很崇拜19世纪俄罗斯伟大诗人普希金,他知道他就是在与一个贵族军官的决斗中为爱情死的。他欣然答应,尽管他知道决斗中身材高大又有一身打猎本领的多呷会占尽上风,凭借体力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但他还是豁出去了。为了他的娜沫姑娘,为了崇高的爱情,他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也在所不惜。
峡谷的早晨,清亮的天空。
高松柏和多呷早早来到雪山下的杉树林。
多呷已经为高松柏准备了一把长剑,而他只是用一把护身短刀,这就是他心中的公平,藏人的血性。望着猎人不对等的安排,高松柏老师眼里突然对他多了几分敬佩,即使死在多呷的手上,他也感到心情舒畅。
按照峡谷猎人决斗中的比赛规则,谁先被对方刺中倒下谁为败者。
高松柏老师没有异议,比赛开始了。
猎人多呷这时却很豪爽,要让高松柏先刺他三刀。
高松柏不肯,坚决拒绝,决不受猎人的“怜悯”。
于是,争执不下,双方同时发招。力量悬殊,刷刷刷,猎人多呷手中的短刀却被他运用得灵活自如,睁开眼睛的死神向高松柏步步逼近。高松柏平时根本没有摸过剑,丝毫不懂搏击剑术。一出场他就被敌人的短刀刺伤了手腕。但忍着痛,拼命反击。他手握长剑一阵慌乱舞动,终于使对方的短刀一时难以接近他的身体,但他的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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