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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儿子上山打猎,追踪猎物到雪山时偶然发现后拣回来的。
原来如此,虚惊一场。
三人跟着猎人到他家住宿一个晚上。
第二天,高松柏听从了娜沫的劝阻和挽留,答应跟她回到朝拜的人群中去。但他要先看一看登山英雄献身的地方。从水瓶上的字体上,他知道他们全是来自家乡省城登山协会的会员。
老人家的小儿子拉仫带路,几个人来到雪崩后登山者献身的地方。大概在海拔七千米的地方,登山者遇到了风暴,他们伏在雪岩下等待救援的时候,突然,雪崩发生了。几个人随崩塌的积雪摔下山凹,被掩埋到出事地点以下数百米的地方。拉仫发现了他们被雪浪欣翻的丢弃物——登山镐、对讲机、攀冰鞋、防寒服。而他们的尸体则永远埋藏在山之下了。
高松柏朝着英雄葬身的地方,默默致敬。
告别那些客死异乡的亡灵,高松柏情绪低落地随娜沫一路追踪,回到了木措村朝拜的队伍中……
一天天,拉拉地雪山路上的朝拜者越来越多。
因为劳累和疾病倒下的甚至永远没有再站起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在高松柏的日记里,几乎每天都记载着三个、五个,或者更多的人死在路边。可此刻,高松柏已经逐渐明白,这些虔诚的信徒视朝圣比生命更重要,献身山神,是他们无比的荣耀和神给予的特殊恩赐……
远远的,拉拉地雪山已经遥遥在望了。洁白的雪山,雄伟悲壮。雪山宽阔的背脊,披上了金色 藏袍,头顶白云,天山一体,王者气势,摄人心魄。
六月初,高松柏老师终于随木措村的藏民来到距离雪山脚下仅几公里的地方扎下帐篷……
清晨,当高原第一缕阳光降临在帐篷前的时候,高松柏在睡梦中被欢呼雀跃的藏民的的呐喊惊醒。他从睡袋中爬出来。呼吸到雪山脚下的第一口新鲜空气,抬头,晨曦中的拉拉地雪山顶,皑皑白雪在霞光中闪烁煦煦光芒,银色的神鹰在山谷里展翅翱翔;雪山裙下乱石中已经插满五颜六色的经幡,正迎风飘扬;雪山脚下宽阔的草原,牦牛成群,姿态安详,骑在马背上牧藏民,舞动的皮鞭哗哗作响……
在藏民看来,万物都是生灵。他们把经文写在经幡上,挂在石壁上,向神发出他们的希望和心中的渴望。“他们是为神转山,可我又是为谁呢?”或许,受到信徒的感化,及朝拜神山宏大气势的感染,跟他们常年住在一起,自己也要被同化成雪山脚下一个虔诚的信徒了。
高松柏笑了,自嘲。他取下包里的摄像机,用它记录拉拉地雪山下罕见的珍贵的镜头。突然,他的灵感来了,诗兴大发,放下摄像机,对着雄壮、美丽的雪山高声吟颂他的即兴诗作《心中的神山》:
拉拉地雪山啊
你灼热的胸膛
带来了神的招唤
你无数的子民
踏遍千山万里路
哪怕丢下满身的尸骨
散尽他可怜的一点家财
不惜爬山干水
将心中 的梦眠旋转
只为偿还一个世纪的心愿
啊,拉拉地雪山
六十年一个轮回
千百年的期盼
神鹰飞扬在你的怀抱
白云抚摩你的灵魂
雪水滋润我的眼睛
拉拉地雪山啊
是你喷发火山般的热土
带来我魂牵梦索神的眷恋
你无数的子民
走过一座座峡谷
走过一片片草原
哪怕喝雪水、啃干粮
榨尽他身上最后一点血汗
只为追逐你头顶的蓝天
追随我的神啊我的梦幻
啊,拉拉地雪山
为目睹你雄壮的身躯
聆听神普渡众生的教诲
我走遍高原、峡谷、草甸
疾病吞噬我的肉体
尘哎劳累我的生命
只求神啊
带走我热切的灵魂
拉拉地雪山啊
历尽沧桑和艰险
终于来到你的身边
我要亲吻你的胸膛
我要亲吻你的臂膀
我要亲吻你的发簪
我要亲吻你的脚板
我在你身上悬挂我祈祷的经幡
我敬奉出我的热泪和血酒
只为把你拉拉地雪山
我心中的神祭奠
只为偿还祖祖辈辈的心愿
把我心中的神祭奠
第11章、雷雨中的爱情
第11章、雷雨中的爱情
从拉拉地雪山转山回来,时间已经是初夏。
因为木措村几乎全民朝拜雪山,他们的子女耽误的课程太多,高松柏老师已经无法上完本学期的新课。他只能放下原定的教学计划,一步步教下去,让孩子们尽可能认识更多的字。
周末按州教育局文件精神中小学严禁补课,高松柏不能违反上级的规定,他只能在课余时间给孩子们更多的辅导。于是他搬到寨子里的学生家中住下,但周末孩子们都要帮大人干活:放牧、采草药、拾蘑菇、打糌粑、织布,他们无暇补习功课。
周末,高老师同样无孩子可教。他只好跟娜沫姑娘到雪山下的草甸上牧羊、写生、摄影。
雪山下的草甸,是峡谷天然的牧场。
草甸下的低海拔地区是茂密的原始森林。
在森林和草甸之间,有守林人搭建的简陋木屋,它是守林人、放牧人,甚至路人歇脚的地方。平时小木屋没有人职守。要是放牧时遇上暴风雨、泥石流,或者牲口发病,小木屋就成了临时的栖身场所。
夏天,峡谷的天气变化莫测,时而晴空万里,时而雷电闪鸣,暴雨冰雹,泥石流、滑坡、山洪、雪崩,让人防不甚防。而这些自然景观对从小生活在大城市里高松柏来说却很是新奇、很刺激。他的油画里,他的诗歌中,常常以雪山和峡谷作为背景或者主题。
今天,高松柏在娜沫姑娘放牧的草甸上描绘雪山雄景,几乎到了痴迷的状态,他忘记了下山的时间,忘记了娜沫的羊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在他描绘好第三幅油画《雪山神韵》的姊妹图时,天色已近黄昏,要赶着羊群回阿巴里寨子是不可能了。
娜沫姑娘不忍打扰高松柏老师作画的兴致。
夜里只好在雪山下的小木屋过夜了。几个月前,因为高松柏老师到悬崖看神鹰耽误了时间而在小木屋住了一夜,现在和汉人单独在野外过夜,娜沫姑娘不再像过去那样羞涩和难为情了。
峡谷民风淳朴,夜里没有歹徒的伤害,只有野兽的攻击。女人也敢在荒野过夜的,她们从小就从父辈和兄弟那里学会了打猎的本领,学会了夜里防备野兽,在栖身的周围点燃一堆篝火,就能轻易防备野兽的攻击了。
天渐渐黑下来。
娜沫开始在小木屋里做饭。由于没有准备好糌粑,娜沫在高松柏抢画雪山夕景的时候,已经从草甸下的森林里采集了够一顿的果子。
吃完果子做的野味晚餐,高松柏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娜沫整理好凌乱的床铺,然后又在那张用长木棍和树桠枝编制而成的凳子上铺上干草,这就是今晚她睡觉用的简易木床。木床离门口外的羊群很近,便于她夜里起来照看羊群。她将那张舒适的木板床让给她尊敬的远方客人。 上次让尊敬的高松柏老师在木棍床上睡了一个晚上,她感到心里不安。
铺完床,娜沫有些留恋的问,“明天你什么时候下山去辅导那个叫才达多吉的小孩?”
“明天一大早。”
“不可以等到下午动身吗?他家就在学校附近呀?”
“不行,我们约好中午到他家补习数学的。”
“明天我的羊要下崽了,离不开人,我没有时间护送你下山。”娜沫靠在门框上,那只在森林里采集野果时被树杈划伤后用白纱布缠着的胳膊特别显眼。
“谢谢,不用你送,我认识路的。”高松柏望着娜沫姑娘胳膊上的白纱布,很不情愿离开她,但在他的心中没有比传授学生文化知识更重要的事。
娜沫没有再说什么,她到屋外后照羊群去了。
高松柏独自呆在草地上那间低矮而闷热的小木屋里。他用娜沫放牧时从草丛里采摘回来的野花,扎成一个美丽的花环,然后把它插在门框上装饰小屋。
娜沫清查完她的羊群后回到小屋,她拨了拨屋角的松油灯芯,然后坐在木床边托腮遐想。
刚才还是满天的星星已经悄然退去,突然间,头顶乌云滚滚。
狭窄的小木屋更加闷热,让人心情烦躁
“明天你早点起床,早点下山,晚了太阳很毒的。”娜沫一边再次整理一好床边已经摆放整齐的羊皮袄,给高松柏倒了一杯鲜羊奶,她要亲眼看见高松柏睡下后才肯到门边临时铺设的长凳上睡觉。
“好热,我睡不着啊。”高松柏心里烦闷,拿出随身携带的小说书,想看几页打发时间。
“你要早点睡觉才行。灯光很弱,别看书伤了眼睛。”
“时间这么早,我睡不着啊。”小木屋的篱笆窗户被高原火辣辣的太阳烧烤了一整天,室内发出阵阵蒸人的热气。
“那我给你扇扇风吧。”她拿出用树叶制作的扇子。
“算了吧,你放羊累了一天了,我怎么好劳驾你呢?”
“没事的,你是我们大家尊敬的老师呀,只要你凉爽些就行。”
“不行,你不是我的奴隶,这样太不公平。”高松柏拒绝了,站起身走到窗口,茫然地望着远山。
窗外那个一直埋伏在暗处保护娜沫姑娘的身影赶紧躺下,差点被高松柏发觉。很快,见屋内的人从窗口边上走开后,黑影马上逃走,钻进屋后的树林里躲藏起来。
见高老师退回来,娜沫姑娘忙支撑起身体,坐在长凳上,默默望着他。
“你先睡吧,我要到外边的岩石上歇凉。”高松柏从床上翻身起来,拉开木门,沿着草甸向雪山的方向走去。
此时,那个又从树丛后冒出来贴在小木屋后墙上的黑影再次急速闪开。他早晨看见高松柏跟着娜沫一起上山放羊后,他也赶紧把自己的牦牛赶上了山,在草地的另一边放牧。他要监视、保护他的女神不受外乡人的伤害。他孤独的心很敏感,好象高松柏在娜沫姑娘的身边一出现,就有一个罪恶要出现了,叫他心神不定,慌张惶恐,又心酸嫉恨。黄昏,见娜沫仍然没有下山的意思,他的心绷紧了,赶紧把牦牛安顿在树林里就赶了过来,目不转睛地监视着小木屋。他预感到今天夜里就有什么事要发生。他一直紧紧握住腰间的藏刀,他的眼睛充满嫉恨和敌意,充满为女神献身的自豪和幸福感……
高松柏走出小木屋,独自登上远处草丛那个裸露巨大的的岩石。他站在发烫的岩石上,望着峡谷对面的可可雪山。黑暗中的雪山,浑厚凝重,像一尊铜雕的神像。他数着山坳里隐隐闪耀的灯花,那是藏民民的火把?还是萤火虫?
天空,厚厚的云层压住山顶;天边,隐隐发出清白的光芒。
这是暴雨即将来临前的异常征兆。
轻轻地,一个黑影飘到高松柏的身边,凭直觉那是娜沫的身影。空阔的草甸上,除了她还会有谁呢?
“峡谷对面山上那些闪着灯火的地方,好静哦——”高松柏不经意地说。
“那里有牧民住。”
高松柏凝视着黑黢黢的雪山,没有回头。
娜沫站在高松柏的旁边,默默无语。
突然,远处响起哗哗的声音。陡然从峡谷底生起的高原旋风从森林背后卷过来,一路是旋风撂倒树木的啪啪巨响。旋风由远及近,由小到大,不停地涌上来。
热浪被慢慢挤走。
高松柏站在岩石上,迎着凉爽的山风。
“风兮,你来猛烈些吧!”他畅快地大吼。
大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是万籁寂静,突然间就狂风大作,峡谷和雪山上的两股山风相互挤压,冲撞,撕打,很快,就糅合成一个整体。
呼呼—— 一股狂风从背后的雪山推过来,高松柏险些跌倒。
“进屋吧,要下雨了。”娜沫终于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