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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在后面大声地说,“强,强,慢点儿。走那么快干什么?〃 来到宿舍门口了,发现门是虚掩着的,里边似乎有许多人,有一些嘈杂的响声。杜晓强立刻站住了,房间的门是由母亲走上去推开的。有一个人从床上扭过身来,那是”大脚“。在”大脚“对面的桌子上,摆着小小的便携式黑白电视机。”大脚“在看足球赛,嘈杂声来自那台小电视。
“嘿,晓强。哎,阿姨。”那男生把身体坐直了,打着招呼。翁怡心说,“这同学,没上课呀。”
“大脚”晃晃右脚说,“请病假了,踢球崴了脚。”
杜晓强慢慢坐下来,轻轻地问,“多长时间了,要不要紧?”
“其实能走,其实是不想上课,”说着,“大脚”就大大咧咧地在地上走了几步,然后又一屁股顿在床上。“哎,你可是有一个多星期没来了吧,什么病啊?”
翁怡心立刻接上去,“割阑尾。”
那男生不经意地笑了笑,“噢,小毛病,小手术。”
“嘿嘿,小手术。”杜晓强跟着笑,于是莫名的紧张就随着那笑声松弛了下来。
很好很好,一切都正常,“大脚”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的兴趣,特别的好奇。
杜晓强随手甩出一个苹果,“给,吃。”
“大脚”接了,然后投桃报李,“我这儿还有半个烧鸡,吃不吃?〃 ”行呀。
瞧,这是卤猪蹄。“杜晓强掏出一个软包装罐头来。那男生就兴致勃勃地从床下摸啤酒,”来,咱们一人吹一瓶。“ 翁怡心在旁边不无担心地说,“强,你的病才好啊,你要注意。”
杜晓强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唉呀,妈,你快走吧,快走。”
此时,杜晓强已经恢复自信了。怕什么?没人知道他割腕的事,没人议论他割腕的事儿,没人!
翁怡心起身离去。她走到门口,忽然又站住。“强,你出来一下。”
“干什么呀。”杜晓强不情愿地跟了出去。
站在走廊里,翁怡心低声地交待,“强,听妈的话,专心读书。”
“嗯,专心读书。”
“坚决不见桑乐。”
“好,坚决不见桑乐。”
“有事儿给妈打电话。再不行,就回家。”
“好了吧,好了吧?知道了,知道了。”
母亲一走,杜晓强就回到宿舍,和“大脚”一起咬开啤酒瓶盖,“吹”起了啤酒。
两个男生吃得很开心,喝得很尽兴,聊得很投机。啤酒喝完了,烧鸡吃完了,软包装罐头吃完了,还吃完了杜晓强从家里带来的香肠面包之类的东西。
校园里的广播响了,播放着音乐,播放着广播站自办的节目。到了开晚饭的时间,学生们都要到食堂去了。
杜晓强忽然站了起来。
“干什么?〃 ”大脚“问。
“我到食堂去。”
“你还,还没吃饱呀?〃 ”我得去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杜晓强想的是桑乐,他要找桑乐去。
正值用餐时间,学生食堂里人头攒动。杜晓强转了一圈又一圈,既没有看到桑乐的影子,也没有看到吕藻。杜晓强不甘心,他转身去了桑乐的宿舍。
宿舍门留着一道窄缝,给人留着遐想,留着向往。杜晓强站在那里,心里坏坏地想,瞧啊,这裤子前面没有拉上拉锁哎……
他伸出手,笃笃地敲了几下。
“请进——”
他听出来了,是林晴的声音。发音位置靠上靠前,让人仿佛看到那粉红色的软腭扭扭捏捏地挤着压着,有一种迫不及待的性感。
杜晓强推门走了进去。
桑乐没在这儿,只有林晴自己盘腿坐在下铺的床上,抱着一个啃了半边的苹果。她那条凉裙很短,几乎裸到了大腿。“哟,杜晓强!”林晴的眼睛亮了一下。
虽然那眼皮瘪了一点儿,但是杜晓强还是得承认,两个眸子倒是挺水灵。
“你不去吃饭?〃 杜晓强站在那里,环顾了一下四周。
林晴把啃得花花哨哨的苹果举起来,“我吃这个,我得保持体形呀。”
杜晓强想说,就你这体形,你可不敢减肥了。然而他只是盯了一下林晴裙下的瘦腿,挤挤眼睛笑了。
林晴下意识地将凉裙拉了拉,继续啃她的苹果。“笑什么,是来找桑乐的吧?
〃 杜晓强脱口说道,“不,来找你的。”
林晴慢慢地把苹果放下来,“拿我开玩笑?”
“怎么会,我又不是第一次来请你。”
林晴认真地点点头,“你请我看过电影,美国大片,《继母》。”
杜晓强的回忆就清晰起来,他仿佛又看到林晴穿着晚礼服式样的紫色连衣裙,在人民大会堂的大理石台阶上走。林晴走起来颇有T 型台上模特儿那种猫步的味道,她的胯部居前,引领着身体,于是形状独特的耻骨就从薄裙下膨出,让人禁不住想入非非……
那一次看电影的时候,杜晓强曾经把手放在对方那块骨头上,对方并没有拒绝。
想到这儿,杜晓强说,“怎么样,咱们出去走走?〃 林晴摇摇头,”不想出去,外面挺热的。一走一身汗。“ 可不,快放暑假了,天气真是热。杜晓强心里想着,忽然就冒出一个灵感来:去宿雁湖。
“走吧走吧,我带你找个一点儿也不热的好去处。”他伸出手,去拉林晴。
林晴很喜欢杜晓强这样牵着手把她从床上拉起来,但她却做出慵懒的样子,嘴里嘟哝着,“哎哟,你就会勉强别人哎。”
杜晓强一旦起了这个念头,就变得迫不及待,“快点儿,快点儿呀。”
“别急,别急。我穿什么呀?”
“什么都行,越简单越好。”
杜晓强背转身,等着她换装。林晴一边套着短凉衫,一边说,“哎,听说你病了。”
“嗯。”
“你这一病,反倒更白了,更帅了。”
“谢谢。”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你病的这段时间,桑乐根本就没有在这儿住过。”
“是吗?”
“她说她回家住,”林晴穿好了短衫,来到杜晓强身边,“其实听人说,她住在一个男人那儿,是个老男人。”
林晴嘿嘿地笑着。
“胡说。”杜晓强心里一阵刺痛,他的手一下子就放在了林晴的耻骨上。
林晴没说错,此刻桑乐就在翁行天的那个小巢里。
桑乐前脚刚进屋,后脚就听到了敲门声。翁行天打开门,看到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面前。怪了,这人的脸是陌生的,身上的气味却有些熟悉。
“你是,要修车吗?〃 ”不,我是来找你。“ 翁行天犹豫了一下,将他让了进来。
没想到,桑乐一见来人,立刻情绪冲动地扑了过去。“你,你来这儿干什么?”
那中年男子缄默无语。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桑乐尖叫着,几乎将指头划到了那人的鼻尖上,“噢,我明白了,你又在跟踪我。”
那动作那表情让翁行天看来,都有些太过分了。他说,“乐乐,别这样,别。”
桑乐却愈发激烈,索性将那人往外推,“你快出去,你出去。”
翁行天拦住桑乐,然后用礼貌的口吻对那人说,“先生,既然你来到我家,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吗?”
“我是中医大夫,我姓路。”
“噢——”翁行天似有所悟。他明白了,这人身上的那股让人熟悉的气息原来是中药味儿。
桑乐还在旁边嚷,“翁,你不要理他,你让他出去。”
翁行天不慌不忙地问了句,“路医生,请问你到我这儿来,有什么事儿?〃 ”
我是来看我的病人的,我想告诉你,这个女孩子有病。“ 桑乐听了,气愤地跳起来。“你有病,你才有病!〃 小屋里正热闹得不可开交,房门忽然又响了一下,推门而入的是卓竹青。
“乐乐——”女人哀伤地向桑乐伸出手。
“妈妈!〃 桑乐怒不可遏,”你也是跟踪我来的吗?他来还不够,你也来凑热闹。“
“安静点儿,孩子。我是接了电话找来的,一个女人给我打的电话。”卓竹青伸开双臂,向桑乐走去。
桑乐冷冷地背转过身体。
翁行天再次打量了一番这两位不速之客,然后沉静地对桑乐说,“乐,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当然,翁,这很有意思,”桑乐的语调里带着点儿玩世不恭的味道,“你不是说过,你要见见我的父母,对他们说你爱我吗?瞧,他们来了。她,就是我的母亲。他,也可以算做我的父亲吧。”
“噢,是贵客登门了。两位快请坐,坐。”翁行天彬彬有礼地说。小巢里没有多余的椅子,路金哲和卓竹青看了看,只得坐在了床沿上。
“二位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的来意?”翁行天说。
“说起来话太长,我只想求你一件事,饶了我的女儿吧,请你离开她。”卓竹青说。
翁行天摊开手,笑一笑说,“你们瞧瞧,事情就摆在这儿。这儿是我的家,是她到我这儿来的。”
卓竹青一时语塞,路金哲就把话接过来说,“翁先生,我想告诉你一个情况。
桑乐这个孩子,心理上有点儿问题。“ 桑乐听了,又要发作,翁行天扬起手制止道,“乐乐,在我和你父母谈话的时候,请你不要插话。”
桑乐咽了咽唾沫,把话给咽了回去。
翁行天这才不慌不忙地对路金哲说,“我和桑乐相处,没有发现她什么地方不正常。何况她一直在学校正常地学习和生活,这就足以证明在精神上和智力上,她都等同常人。”
路金哲说,“翁先生,许多有心理问题的病人,只是涉及到某些方面某些事情的时候,病人才会有所表现。”
翁行天说,“我想知道,你所指的是什么方面,什么问题。”
路金哲迟疑了一下,卓竹青在旁边很快地插话道,“它们涉及到个人生活和家庭生活。请原谅,我们不想在这里给你详细解释。”
翁行天皱皱眉说,“即使真有什么,请你们放心,我也会照顾她的。”
“行了,翁先生,即使像你说的,你能照顾她,我们也不能不担心,你能照顾她多长时间呀?”卓竹青的神情和语调都十分尖刻。
翁行天觉得一股血蓦然冲上头顶,胸口像有什么塞住了似的,让他透不过气。
桑乐叫了声,“翁!——”那声音仿佛有点儿堵,有点儿远,然而双手却分明已经搂住了他,身体也紧紧地贴了上来。
翁行天晃了晃身子,终于站稳了。他失神地说,“你们的意思,是要我们分开了?〃 对方用沉默表示确认。
路金哲投过来的目光有些异样,在那种目光之下,翁行天觉得他仿佛坐在了医院的门诊室里,正被医生观察着。
翁行天实在不想这样被人审视,而且他觉得他们之间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于是,翁行天抬高了嗓音说,“我想,你们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二位能不能让我和桑乐单独谈谈,看她愿不愿意放弃我?〃 这段话这种动作,就是逐客令。
卓竹青和路金哲只得起身。
虽然已经颇为不快,翁行天还是不失礼貌地将客人送出了门。分手之时,路金哲拿出一张名片,很认真地递了过来。
“翁先生,我想冒昧地问问,你的尿糖?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