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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从未有过的厌烦使得晨露儿“忽”地一声坐起来,她的胃里有一股东西在动,那东西在里面恣意地跳动了几下之后并没有立刻从她的口腔里喷涌出来,而是让人厌烦地回旋了一下之后又缓缓地退了回去。
雷明钦立即起身抚慰到:“是反应了么?”
“医生说了,怀孕的女人是不能干那事的,你以后就忍着点。”晨露儿说完便起身去倒水喝。
雷明钦箭一般冲过去急忙接过杯子,倒了水之后叹了一口气:“天哪,那不要了我的命吗?”
晨露儿白了一眼雷明钦,就像老师看见了一位学习成绩十分差老拖全班后腿且又十分调皮捣蛋的学生一样:“至少在前三个月后三个月不行,如果你不想要了胎儿的命就忍着吧。”
雷明钦闭了一下眼睛:“好吧,为了我的儿子,老爸我忍死也可以!”
晨露儿并没有回应雷明钦的话语,而是拿出一本书专心地读着。雷明钦夺过书扔到了床的另一头,把自己的脸贴到了露儿的脸上:“再温存温存嘛。”
如果你干涉我读书和写作的自由,我立即从这个家搬出去!
雷明钦像睡梦中的人被冰凉的水激醒一样立即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是的,书和写作是晨露儿的全部,也是她讨男人欢喜的又一重要法宝,如果没有这些她就只剩下了一个美丽的外壳,没有了让男人探究的兴趣和欲望。而对于她本人来说就等于是一只美丽的蝴蝶被卸去了两只翅膀。
雷明钦赶紧起身将露儿的书拿回来,翻回到她正在阅读的那一页,双手递到了她的面前。
晨露儿接过书又继续阅读起来,像一位勤奋的中学生。
雷明钦发现这间屋子好像自己是多余的,便起身准备离开。末了,他想起一件事又折身返回来:“露儿,县委书记马小潘想请我们去他那里做客。”
露儿眼皮都没抬一下:“世界上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吗?一个堂堂的县委书记会请你组织部的一位小干事去他那里做客?”
“他的意思是让你给他写幅字。”
“哪天我心情好了写一幅你带过去不就行了?我会有那么大的面子?”
“露儿,这是个机会,你想想别人巴结马书记还来不及呢。他能请你我去是因为你的字好,文章好,我不是也想沾沾你的光嘛。你就赏我一个面子吧,以后我的辉煌还靠他呢……”
晨露儿转过脸来怔怔地瞧着雷明钦。雷明钦笑着、乞求者、撒娇着。她突然从他的脸上读到了两个字:奴性。是的。一种十足的、地道的、完完全全的奴才相,晨露儿知道,一般在政治上这种人是有出息的,因为他们在领导面前能屈,在百姓面前能伸,在上级面前能拍,在下级面前能吹。而且最为难能可贵的是他们能够做到低声下气、忍气吞声,而这一切所有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想达到他们所要达到的目的,不仅如此,为了达到目的,他们可以不择手段,可以舍弃一切,包括金钱和爱情。而一旦他们达到了他们所要达到的目的,他们又会朝一个新的更高的目标迈进。如此这般,循环往复。他们的位子会逐渐地上升,他们的票子会逐渐增多,他们的房子会逐渐变大,他们的车子会逐渐变阔,他们的女人会逐渐变小。
然而露儿对政治不感兴趣,对政治圈里的人也同样不感兴趣,对政治上的交际、应酬、手段、伎俩更不感兴趣。她认为你雷明钦想要升高,想要发财你可以凭你自己的本事去争,如果没能耐我也不会因为你没能耐就低瞧你,小视你,嫌弃你。而要我晨露儿陪着你一起去搞夫人外交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晨露儿站起身来推了一把雷明钦,要去你自己去,我没空,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雷明钦的笑容冻结在了那间豪华的卧室里,像极了电视剧里定格。
第十一章到第二十章
第十一章
雷明钦轻轻地扣响了县委书记马小潘的门。
门里没有动静。
雷明钦躬着身子、弯着腰、屈着膝趴在门缝上听了听,然后起身稍稍直了直腰,准备再敲时门却突然开了。雷明钦吓了一跳,赶紧送上了一张媚的笑脸,身子又不由自由地弯了下去。
开门的却是秘书小张。
小张和雷明钦是熟悉的,压低着声问有什么事情没有。
雷明钦赶紧指了指手中的字。
小张望了一眼后了撇了撇嘴。
雷明钦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的颜色都变了,像是农人在田野里突然见到了一条蛇似的。不随领导意的人碰上吃钉子或许心里就是如是胆怯的。
“谁呀?”马小潘的声音从卧室里幽幽地传将出来。
不等小张言语雷明钦急忙上前一步应道:“噢,马书记,是我,雷明钦。”
“让他进来吧!”马书记对小张喊道。
雷明钦怯怯地走进了马书记四间套房里的最后一个房间。这里是马书记的办公室,最里的一间房是一间临时的休息室,一般情况下,领导办公间隙累了可以去休息的。领导的卧室是在县委统一筹建的领导院内,领导院内集中的都是县委、政府、人大三大班子领导的家属。县委统一设计的式样,统一建筑的格式,统一装修的颜色。西城的人们称这个院子叫一号院,管这几十户人家叫一号人。
马书记是不喜欢这个院子的,因为他没有家属,他是市委下派的领导,他的妻子和女儿都在西城市,再说他不喜欢家属院的气氛,闹哄哄的,有孩子哭声、有吵闹声、有呕气声。他喜欢清静,所以他更多的时间是呆在他的办公室里,他喜欢那里文件上的墨香,钢笔里的水香和书本上的纸香。
此时,马书记正斜靠在一幅诺大的安乐椅上看着一份文件,他并不抬眼看雷明钦。
雷明钦赶紧将露儿写的一幅字双手递到了马小潘的面前:“这是露儿给您写的字。”
马书记将身子向前趄了趄:“打开看看。”
小张连忙和雷明钦将那幅字慢慢地打开。映入马书记眼帘的是两个斗大的墨字:“无欲。”马书记先是一楞,脸上的表情在片刻之间僵硬了一会儿,之后他的脑子飞快地旋转着、思考着、体味着。之后,他哈哈地笑了:“好!真不愧是西城的才女呀,送我这两个字好哇,共产党员嘛,有容及大、无欲则刚、不贪不占、不偷不夺!只要自己的私欲不膨胀,我们就会永远受老百姓的爱护和拥戴。”
雷明钦的额头渗出了细细的汗珠,他心里的块石头终于落地了,人也像懈了枷一样感到身体舒畅多了。当初他去请露儿写字的时候露儿是不大乐意的,像一头犟牛和人呕气一样死活都不肯下套,最终他好说歹说露儿才气哄哄地抓起笔在纸上几乎是愤怒地写下了这两个字。之后,她愤然扔下笔扬长而去,大有文天祥就死的豪迈之情。雷明钦劝是再没有用了,他想让露儿换一幅歌功颂德的字,然而露儿死活不肯再抓笔,这让雷明钦为难,不安和烦躁了多日。刚才小张的一撇嘴就吓出他一身汗来的,因为他知道一旦惹怒了领导可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前途、命运、理想、抱负、事业一切的一切全都会像美丽的肥皂泡遇上一阵清风一样倾刻之间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他突然感到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超然,但仅仅几秒钟之后他又紧张起来,因为马书记的脸又阴下来。
“噢,马书记,本来露儿要亲自给你送来的,可是她怀孕了,难过得厉害,所以就……
马书记没言语,半晌之后才说:“字嘛,谁送来都一样。”然后又不说话,歪着头又认真地看文件去了,好像他的眼前根本不存在这个人似的。
雷明钦怯怯地站了许久才从里掏出一个信封来,眼睛盯着马书记的脸在看,手却将信封放在了马书记放文件的茶几上:“马书记,我爸听说您父亲他老人家身体不好,他的事情又多没时间上街,让我把这个替他送过来,麻烦您您回家的时候就代劳一下,给老人家买点补品吧!”
说完这些话之后雷明钦像做一样赶紧就想溜掉,马书记却叫住了他:“你这是什么意思?拿回去!要不然我交给纪检委!”
雷明钦并不说话,只是朝门的方向奔去,好像身后有一颗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随时会使他肉横飞,尸骨全无一样逃也似的走了。留下了一阵清风在屋里扫荡了马书记轻蔑的一瞥。
“小张!”马书记呼唤着小张的名字。
小张听见了,站在门口却不动。刚才他已经看见了雷明钦的举动,但是他不能说,不敢说,也不会说。因而他故意要装出自己早已离开对此事一无所知,浑然不知的样子。待马书记叫过三声之后,小张这才在门外开始跺脚,装作由远及近的样子“咚咚”地进了书记的房门。
马书记告诉他说:“把那两个字挂起来仔细看看。”
小张心有灵犀地将那两个字挂在马书记床头的墙壁上,这样以来只要马书记一躺在床上这两个字就会立刻映入他的眼帘。
“小张,你觉得这两个字怎么样?”
“遒劲而且有力,浑厚又不失锐气,清秀又不失霸气,灵俊又不失底蕴,是书法界的珍品呀,欠缺的是无人捧她,否则,她的字会挂到人民大会堂的。”
小张的话让马书记听着舒服极了,他的心底像有一阵清风拂过一样,宽慰、舒坦、滋润、惬意得让他有种手舞足蹈的狂热。这位四十岁的县委书记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后生一样为一幅字而产生了对女性的一种想往和冲动。
他笑了一下:“看来你的欣赏水平不低嘛。”
小张笑了,家父就是一位书法家。
马书记“噢”了一声并没有想追问他父亲的意思,而且问他:“你觉得雷明钦怎么样?”
小张的手心里立即冒出了汗水,他捏着雷明钦出门时匆忙塞进他手里的一沓东西并不急着说话,而是假装思忖地沉吟了片刻才说:“雷明钦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干部,他年青有为,积极上进,有学识、有才气、有魄力、有胆量,说话做事积极稳妥,上下关系处是也好,团结同志,最关键的是他对事业无限忠诚,经常加班加点,他还能充分调动同志们的积极性……”
“够了……”马书记打断了小张的话,“又不是给他盖棺定论……”
小张惶恐地瞪着马书记,好久好久他从书记的脸上读不出任何表情,于是他脑门上的汗珠又下来了,他不知领导的内心究竟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他替雷明钦说的这些话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
第十二章
马书记突然对文联、作协和文化馆的事情表现得异常关心。他多次指示财政部门要大力支持这三个部门的工作,要从时间、金钱、车辆等各个方面向这几个部门倾斜。他说:西城是一个有着浓厚文化底蕴的地方,久远的历史沉淀和浓厚的文化氛围使得这个古老的地方不断散发着耀眼的光辉。我们要在西城形成一种浓厚的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氛围,不要像南方的某些城镇一样,人们最后除了能认识钞票上的数字以外就两眼墨黑,我们要把西城建设成为文化名城、经济名城、旅游名城。要让西城的子孙后代为我们今天的努力而自豪、骄傲和荣光。
在马书记讲话精神的指引下,西城破天荒地举办了书法大赛、征文大赛、演讲大赛等三项大赛,而在这次大赛当中,晨露儿一下子捧回了书画大赛和征文大赛的两项桂冠,西城市党的喉舌《西城日报》还开出了专版对此事作了报道。晨露儿就像一颗耀眼的明星一样一下子闪耀得让路人睁不开眼睛。
当雷明钦兴奋地揣着报纸跳到晨露儿的面前时晨露儿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好像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