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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倾城的容颜上,布满了破碎的泪。
他不是没见过女人哭泣,但她脸上的泪,却教他初识揪心的滋味。
元烈伸手欲抹去她的珠泪,华珍却再一次别过头,无声地拒绝。
“该死!”元烈直觉地感到生气,再一次扳过她的脸,欲迫使她顺从。
然而,当他对上她木然的神情、哀戚的瞳……挣扎仅止于一瞬,他狠一咬牙,开口 道:“为何哀伤?难道和我在一起,真这么难?”从来没有女人以这种方式拒绝过他。
华珍的目光终于有了焦点,漆黑的瞳轻轻流转,落在元烈脸上。
“改嫁并非我所愿,我只求王上归天之后,可以回到故乡。”
“我不会答应的,绝不!”他拧眉,心头又怒又怜。
他并非强蛮无理之人,面对她无言的抗拒,他终于起身开口道:“强摘的瓜不甜! ”他停了停,俊颜带着天生的傲气。“我会等你,直到你心甘情愿成为我的人。”话甫 落,他披上衣衫,大步离开华珍的营帐。华珍坐了起来,双手牢牢地抓紧毛毡裹住身子 。
他的话可以信吗?
**
*也许,只有时间可以证明了。七日之后,惠靡病逝。
元烈依着惠靡遗诏,成了乌孙国的统治之王。
然而,另一股势力却在暗地里逐步滋长。
一日,元烈正在王帐里编写他各项新政,右大将图伦却匆匆入帐,在元烈耳边低述 。
在王帐中尚有一干元老朝臣,对图伦的防备之举颇觉不满。
元烈听完了图伦的低述,头也不抬,只淡淡地回道:“我知道,你且退下吧!”
图伦向诸位大臣们躬身一揖之后,退出了王帐。
众臣见新王面不改色,因此放下心头疑惑,并未再追问。当夜,元烈来到华珍帐中 。
华珍正要入睡,一见他入帐,神情戒备,立即要起身。
“不,别起来!”元烈开口。
华珍迎着他炯炯眸光,半晌过后,终于顺从地躺回床毡上。
直觉告诉她,要试着信任这个男人。
元烈沉默地注视着她,随后拉开毛毡,在她身旁躺下。
华珍立即被他拥入怀里,紧紧地。
初时,她亟欲挣脱这样的钳制,但渐渐的,她察觉他并未有任何进一步的要求,只 是紧紧地将她拥在胸前,仿佛在寻求安慰。
终于,华珍不再挣扎,静静地任由他抱住自己。
两人沉默着。
“倘若我离开你,可会想念我?”他打破沉默。
华珍怔了怔,直接回道:“不会!”
虽然她看不见他的神情,但是她可以轻易感觉到拥住她的双臂似乎更为用力,像几 乎要将她揉入他的身子里。
“你的回答真教人安慰。”他轻嘲地开口,嗓音中藏着不欲人知的失望。
隔了很久,他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终于,华珍忍不住问了句:“你要到哪里去?”
“这算是关心吗?”元烈微微拉开两人间的距离,低头凝视着她漆黑如宝石的双瞳 。
华珍无语,但一颗心却因他的注视而莫名地波动着。
同样的问题她亦问过自己千百回,但始终没有答案。
两人虽已成婚,但终究仍是陌生的个体;在互不相熟的领域里,一切是那么的模糊 而茫然。
她的矜漠令元烈心头泛起薄怒。他扣住她的下颚,愤怒地开口问道:“这样吧!换 个方式来问。倘若今天我教人杀了,你可会为我流泪?”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华珍微微蹙起眉。
“我要你回答。”绿眸紧盯住她,不肯放弃。
华珍深吸了口气,回道:“我不会哭。”因为她对他尚未有深刻的感情。
“你会怎么做?”他面无表情的问。
华珍的回答很快,“我会返回中原。”这始终是她最渴望的一件事。
元烈闻言,纵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黑瞳中有未知的惶惑。
“我笑你太天真,你真以为摆脱我之后,便可重返故里?”他扬起眉,唇角刻着残 忍的笑痕。
“我瞧不出有什么可以阻止我。”她眉心的纠结不自觉地加深。
“在乌孙,年轻的女人在丧夫之后,一定要改嫁,所以倘若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你 非但不能回中原,还必须再改嫁其它男人。”
“不,我不要!”华珍眼中布满恐惧以及厌恶。
“由不得你,公主。”他冷酷地回答。
华珍迎着他在黑暗中微微闪烁的眸,心底充满了绝望。
她的确太过天真,打从皇上要她从乌孙国俗改嫁之后,她就不该再奢想有朝一日可 以回中原。
“这样,你的回答可会改变?”他再次问。
“不会,我不会为你而哭泣。”因为哭泣再也无法倾泻她心头无尽的悒郁与绝望。
元烈盯住她,心口翻涌着欲与怒。
下一瞬,他伸手扯开她的单衣,低头吻上她光裸的粉颈。
华珍心头一震,脱口道:“你不遵守自己的承诺!”他答应过不强迫她的。
元烈抬起头,在她耳畔轻喃:“我的确答应过不再强迫你,可是,那并不表示我不 能引诱你,公主。”话声甫落,他将她双手定在枕畔,然后再次低头吻上她丝一般的柔 肤。
当他吻上她柔软的乳尖时,他可以立即感觉它在他舌下挺起。
元烈的笑意在心底泛了开来。
初时,华珍羞怒至极,但渐渐的,在他熟练而缠绵的勾引下,她全身泛起灼热的感 受,仿佛要融化了一般。
蓦地,元烈抬起头,粗嗄地开口道:“今夜就到此为止!”语毕,他将她拥在胸前 。
“睡吧!”他知道这样的勾挑对自己也是一种折磨,再继续,只怕他会克制不住而 违背了承诺。
这一夜,华珍睡得极不安稳,被他吻过的身子仿佛不再属于自己,灼热的感受久久 不散。
第三章
翌日,元烈下了一道密诏,图伦于当夜秘密离开了乌孙。
三天之后,元烈的叔父溯亲王领着五万大军,由他所居的藩地,拔营来到元烈所在 的君主属地。
溯取为元烈之叔父,本在元烈之父死后成为王位继承者,但因其人性奢靡,复暴戾 ,惠靡恐其成为暴虐之君,因此改立元烈为乌孙之王,取代了溯取。
溯取不甘将王位拱手让人,为此集结人马,准备到这个水草丰沛的王营来夺回自己 应得的一切。
乌孙的臣民原就对年轻的君王治国感到质疑与不安,因此对溯取的到来,有近一半 的臣民处于中立,未表示支持任何一方。
元烈明白国不可分,民心未定,双方若贸然相战必伤亡惨重,甚至引来西域其它诸 国的攻打杀戮,不可不慎。
走出王帐,元烈对身旁之人嘱咐之后直接上马来到营外。在那里,溯取的五万大军 个个心绪躁动、跃跃欲战。
“好久不见了!元烈。”溯取开口,阴沉的面目上带着虚伪的笑意。
“你要什么?”元烈面无表情地直问。
闻言,溯取放肆地笑了起来,随即面目一沉,回道:“你不知道吗?我要你的王位 !”他亦开门见山地答道。
两人对峙半晌。
“王位是惠靡传予我的。”
“哼!论起辈分,我才是继承乌孙王位的不二人选,你凭什么?”溯取忿忿地道。
“凭我比你更强!”元烈面不改色地回答。
溯取盯着元烈精悍而坚定的眼,心中竟一凛。
该死!他怎能怕这个当他儿子绰绰有余的小子?他有五万大军呐!
一道诡计突地浮上心头。
“是不是比我更强,要试试才知!”
“如何试?”
“我提议先来一场角力比斗。”
“可以!”
“先别答应得这么快。这一场角力比斗并非你我二人,而是你一人与我所派遣的六 名下属比斗。”
左大将拓雷闻言,立即对元烈开口道:“王上,此举有失公平,万万不可答应!” 溯亲王虽有五万大军,可是王上亦有同等兵力,实毋需向溯亲王示弱。
元烈却挥手阻止了拓雷再继续进言。
他何尝不明白自己拥有的兵力?只是两军若交战伤亡必重,同为乌孙人何须相残?
元烈记得兵书上有言——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后,善之善者也 。
倘若可以不费一兵一卒而使敌人不战而降,这才是最值得打的仗。
“怎么样?不敢答应吗?那么休怪我下令进军了。”
“慢着!我答应比斗。”元烈豪气干云地回答。
“王上!”
“拓雷,相信我,这是最好的方式。”他顿了下,接口又道:“我绝不会输的,你 该明白。”
拓雷叹了口气。
虽然一年前,王上曾赢得乌孙角力大赛之冠,然而,那毕竟是以一对三呐!如今以 一对六,还能有胜算吗?
元烈望着溯取,开口道:“倘若我得胜,你便退兵!”
溯取眸光闪了下,笑道:“可以。不过,我怀疑你有多少胜算。”
“你大可一试。”元烈笑了,这笑容却令人有些发毛。
他知道自己必须得胜,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
*“王妃,请快一点!”侍卫急道。
华珍虽然不明白侍卫所说,却可以由他的神情举动了解似乎发生了大事,而他正要 带她与如玉撤至安全的地方。
一路上,她看见乌孙男人一个个身着战甲,一副欲上场打仗的模样。
“公主,瞧这样子,乌孙似乎将有战事。”如玉开口道。
华珍眉心紧蹙,频频回首。
为何不见元烈?
华珍心头涌上莫名的心慌。
侍卫领着华珍与如玉上马,然后一手拉着两人的缰绳,一手驭马,很快地朝南而去 。
待一行人奔上一黄土高坡,华珍再度回首,却惊心看见远方对峙的大军。
“公主,不知驸马如何应敌?”如玉略为担忧地道。
华珍心头却忍不住为元烈担心起来。
他是新君,可以应付这样的战事吗?
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关心起这个骄傲强肆的乌孙男子?
若他战败,也许自己便有机会可以重返中原……她是真心的希望他战败吗?
华珍脑海中霎时浮现元烈身陷血泊中的情景。
下一瞬,她扯动缰绳,对侍卫说了一句少数她懂得的乌孙语:“回去!”她下达命 令。
侍卫一怔,随即摇头。“我不能违抗王上旨意。”
华珍见状,已猜到侍卫不愿带她回营,于是再一次开口:“回去,我不走!”
她以简单的句子表明心意。
侍卫却显得十分为难。
华珍不愿再为此而耗时,索性一把抽回侍卫手中的缰绳,策马掉头回营地。
“公主、公主!”如玉在她身后大喊。
只是,华珍头也不回,以不算纯熟的驭马术,冒着被摔落的危险,奔驰在尘土飞扬 的漠漠荒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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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烈在两军之间隔出一方空地作为角力比斗的场地。
溯取很快的派出六名高大健硕的角力好手下场比斗。
尽管两军对峙,但乌孙人最重英雄,因此人人莫不看重这一场比斗。
此时,一切就绪,元烈却远远看见众军一字排开;奔向他的,是他的妻子——华珍 !
华珍笔直地走向元烈,胸口仍因适才策马奔驰而微微起伏着。
“我不是派了侍卫领你撤离?难道,他违背我的旨意?”元烈薄怒瞪视着追随而至 的侍卫,目光中渐聚起杀气。
倘若连一个侍卫都不服从他的命令,他要如何统治这个国家?
华珍却立即瞧出他心中所想,忙道:“他并未叛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