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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莫离感觉头顶微微震了一下,她立即吓得放声尖叫。
「射中了!射中了!」稚嫩叫喊的男声打断她。
莫离伸手摸向她的头顶……这、这、这……这太夸张了吧!她头上那包头裹布上正插著一枝箭。
「小鬼!这就是你们波斯人的待客之道吗?」莫离气得脸色发青跑上前企图揪住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太过份了!竟拿她的脑袋当标靶,刚才箭只要再射偏一寸就直入她美丽的小脑袋了。
男孩身手俐落地跳上石头,双手插腰,一副傲慢不可一世的样子很像某个人,他高声宣示:「我不是波斯人,我是阿拉伯人。」
「很好!」她用力明白的点头。「我的小阿拉伯人,现在每个人都在做『晨礼』,请问你现在在这里做什么?小心真主阿拉因为你的偷懒而打你的小屁股!」
这项恐吓似乎有点效果,男孩顿了顿,示威的嗓音明显小了许多。「你又是谁?我没见过你!待会儿我叫库达叔叔把你赶出去。」
哦!库达叔叔是吧难怪这小子狂傲的态度和他叔叔如出一辙,不过知道这项事实后,莫离忍不住露出一种吓唬小孩的邪笑。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聪明的保持沈默,因为就算你告诉他们,你还是会被打屁股的,第一,你偷懒没有做晨礼;第二,很不巧的我是你库达叔叔的客人……而且你还留下了犯罪的证据。」她指了指插在自己头上的那枝箭。
这招果然厉害,男孩立即沈默不语。
吓唬小孩实在不是她的作风,她只想给这下巴快齐天高的小子一点教训,现在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她还是和他握手言和才是明智之举。
「我叫方莫离,来自很远很远的中国,如果你肯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不告诉你库达叔叔这件事。」
「你保证?」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男孩不是很了解她话的意思,但他依然从实招来。「我叫哈伦,我的父亲迈赫迪是哈里发的继承人,库达是我的堂叔。」
原来库达是大食帝国的皇室贵族,难怪突厥人要追他,他实在太值钱了!
「你的箭射得相当不错!」莫离称赞道。
「你真的这么认为?」哈伦恍若碰上难得一见的知音。
「肯露一手给我瞧瞧吗?但别拿我的头当靶。」莫离事先声明。
「咻!咻!咻!」
话才刚说完,哈伦以极快的速度连放三箭,箭箭都射中草人的心脏部位。
强!真是太强了!莫离打心底佩服,这小子真有两把刷子,如此稚龄箭术就如此纯熟,想必将来定会有一番作为。
「你今年几岁?」她一面鼓掌一面激赏地问。
「七岁。」哈伦也志得意满。
「真厉害,可以借我玩玩吗?」以前就想学射弓箭,但一直都没有接触的机会,如今有此机缘,怎能不好好把握?
哈伦大方出借弓箭给莫离,难得有人赏识他的箭术。
方莫离用力拉弓。
奇怪!就是拉不开。她使尽全身的力量跟它拚了,她不信她的力气会输给一个七岁的小毛头。
「用力一点,你有没有吃饭啊?」哈伦以极老练的口吻嘲笑道。
拉不开弓也就算了,但她拉不下这个脸,目前看来她至少还是个虚长他几岁的「大哥哥」,说什么也不能就这样栽在他手上。
「你说对了!我还没吃饭!」莫离也是个禁不起别人激的人。
她将弓箭递还给哈伦,对这玩意儿失去了兴致,拍拍衣袖,她决定小小的现一下宝,让哈伦开开眼界。
「我告诉你,对付敌人的方法并不是只有射箭而已,我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方法!」※ ※ ※
「怎么样?厉害吧?」
方莫离和哈伦连跑带笑的冲回房间,纷纷倒在床上笑岔了气,两人的脸像被黑炭抹过似的乌漆抹黑。
哈伦用力点头。「嗯!真厉害!你怎么办到的?」
「秘密」莫离志得意满,摆出「大哥哥」的权威。
「阿离!」
「砰!」门被硬生生撞开,只见库达如旋风般卷进房内,整张脸胀成他最痛恨的「猪」肝色,两道带刀的目光足以杀死在场的任何「动物」,巨大的身影矗立门口,挡住他们唯一的「生路」。
一见库达脸上因愤怒而肌肉抽动的表情,莫离和哈伦同时收起笑声,互看对方,想找出「共同」的反应来面对怒气冲冲的库达……如愿以偿地,他们找到了一个「共同」的表情装傻。
「天杀的!你们在搞什么鬼?」库达吼道。自他十四岁那年因故和伊恩大打一架后,就再没人能真正激起他的怒气,但她方莫离办到了。
因为她做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更贴切一点的说,那声爆炸引起的「恐慌」足以媲美世界末日。
爆炸发生时,宫苑内上上下下的人都正在做晨礼,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让所有膜拜的人都以为是真主阿拉降怒,纷纷夺门逃窜。一时之间,人挤人,人推人,有人跌倒被踩,有人踩到人而跌倒,全部乱成一团。
火药这东西是在唐朝以后才逐渐由中国传到大食的,所以当时大部份的大食人和波斯人压根儿就没见过这么「威力十足」的东西,声音大得吓人。
唯一没有被爆炸所「吓到」的大概只有库达而已,因为先前在沙漠中已见识过莫离对付突厥人的「功力」,因此,轰隆巨响传来,不用想他知道莫离又在使用她的宝贝了,除了她还有谁会干这种事!
现在的库达显然是开不起任何玩笑。当他发现插在她头上的竟是一枝箭时,原本已拧在一起的眉头又更紧缠。「你头上那枝箭见鬼的又是怎么回事?」库达依然大声吼道。
这个就比较好解释了!
方莫离抢先开口:「你不要那么大声,我和哈伦只是在练习射箭……」
库达将杀人的目光转向哈伦,咬著牙以极不置信的口吻,一字一字慢慢迸出:「你
拿她的头当靶?」
莫离正准备摇头否认说是误射的同时,哈伦倒是诚实的承认。「对不起!我不知道莫离是叔叔的客人。」
「不是理由!」库达拎起哈伦坐在床上,将他翻身压在膝上,重重打他的屁股以示惩罚。「我不是告诉过你很多次了,练箭不是为了给你恶作剧或炫耀用的,你不能随便拿人开这种玩笑,我们应该将它视为和上战场时一样神圣。」
「对不起!哈伦一定谨记在心。」库达下手的力道十足,但哈伦仍忍住痛坚定的向他叔叔保证。
哈伦的父亲迈赫迪是现今国王曼苏尔之后,最有可能的王位继承人,而哈伦之上又有哥哥哈迪有继承之权,由于可能涉及未来王位的继承纠纷,因此身为次子的哈伦被长期送往波斯受巴尔马克家族教养。不过,身为迈赫迪的堂兄弟,库达受托监督巴尔马克家族对哈伦的调教。而库达对哈伦管教态度之严格,是因为他看得出来哈伦日后必定会比他的哥哥哈迪更有作为与担当。
「很好!你先去用膳。」库达拍拍哈伦肩膀,他虽年仅七岁,已颇有敢做敢当的风度与霸气。
「是!」哈伦恭敬有礼的退场,脸上升起一抹担忧之色,似乎暗示她不要惹恼了库达。
库达默默扯开她的头巾取下箭,并用头巾将她脸上沾的一团黑拭去。
「你其实不必对他那么凶的,我不在意……」
「你身上还有多少那种危险的东西?」库达声音冷得慑人,莫离反而希望他像之前一样大吼大叫的远比较好应付。
「你……你要做什么?」她有不祥的预感。
「全部拿出来!我要将它们毁掉。」
「你敢!你不可以那么做,那是我的东西,你无权拿走它!」她尖声抗议,那是她花了不少钱买材料精心研究调制成功的火药,而且是她前往巴格达随身必备的防身武器,怎能说给就给。
「你看我敢不敢!」
库达气极了,将她同样压在他的腿上,作势要打她的屁股。他向来是不会恨女人斤斤计较的,但只要想到她可能会做出炸掉自己脑袋的蠢事,就让他怒不可遏。
「你这个霸道的野蛮人,我又不是哈伦,你也不是我爹娘,你凭什么因为我损坏了你的草人就对我使用暴力?」她双脚死命在半空中摆动,双手也不断捶打他的小腿,他让她丢脸丢大了。
「损坏草人?只有损坏草人而已吗?」库达眯著眼,不用看也能猜到他的额头上现在一定有两条青筋正在暴烈的跳动著。
莫离吞吞口水,不太愿意地说:「我承认……我是制造了一点噪音,打扰到你们做晨礼。」
「一点噪音?」他按捺不住地吼道。「你的一点噪音让宫苑内一半的人因惊吓在逃跑时跌倒而被踩伤!」闻言莫离立即停止摆动双脚。
「呃……」典型装蒜的声音,她感到有丝愧疚,不过情况起码没有她想像的糟,至少另一半的人。
彷佛看穿她心思似的,库达继续陈述:「另一半的人因为踩到已经跌倒的人跟著跌伤了。」
「嗄?」莫离完全放弃挣扎,整个人乖乖趴在库达腿上。「对……不起……我不晓得会引起这么大的灾难。」
看她弃甲投降,准备接受处罚的楚楚可怜模样,库达反而下不了手。
拉起她坐著并扳过她的身体帮她重新缠好头巾,他发现她圆亮的眼中转动著随时会滴落的泪珠,一脸悔悟。
「我真的很抱歉……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她吸吸鼻子,拚命绞著双手,好像随时要哭了,想到什么似的,她连忙道:「我帮你疗过伤……也许我可以替受伤的人包扎。」
库达了解她想赎罪的心理,起码证明她还有点良知。但从认识她以来,所有在他生命中不可能发生的「状况」都纷纷出现,一个草人都可以让苑内所有的人受伤,那么如果她因替一个人包扎而让其他人被惨叫声活活吓死,他想他都不会觉得太惊讶了,他甚至不敢去想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况且,如果让奴仆们知道这场惊天动地的「阿拉发怒」是由一位来自遥远神秘东方的唐人女子所引起,恐怕会有更大的骚动,他们也许会以为莫离使用了某种宗教的邪恶妖术,到时她的下场可能会比任何一个多神教徒都来的惨,毕竟在阿拉伯帝国境内,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到外国游历,对新鲜事物及其它民族文化的包容力也就狭小许多,大多数保守人士仍很难去接受多神教徒。
莫离一双盛满无辜与愧疚的玉瞳紧盯著他,让他心中莫名悸动一下,他才认识她两天而已,该死的!为什么他要替她担心那么多?
「你不必做任何事,只要待在房间哪里都不去,并且不再使用你的宝贝火药就行了。」
库达说完走出房间,头也不回的带上房门,留下深感挫败的莫离呆坐在床上。
他的表情简直就像是看到瘟神一样,她越想越沮丧,难道她真的这么可怕?她知道自己带给库达很多麻烦,但也不全是她的错呀!
毫无疑问的,遇上突厥人的追捕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完全是库达自己的问题。但话说回来,若不是受到突厥人的惊扰,可怜的「快步」也许还可以「撑」到巴格达,她就不必被迫和他同行,去吃那恶心巴拉的羊肉、误喝葡萄酒,然后跌进水里受了凉、起了酒疹,那么,她当然也不会住进这里,遇上哈伦最后引起这场骚动……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库达怎能全怪她呢?
现在他肯定不会再理她了!
不知怎地,莫离万分难过,坐在床上,唏哩哗啦的哭了起来。
她真的好久都没哭过了。
从小和娘相依为命,在她记忆所及,娘几乎是天天愁容满面,日日盼望爹爹归来,所以养成她天天都必须保持精力充沛的神采逗娘开心,不厌其烦地聆听早已述说过无数次有关爹被徵召打仗的点点滴滴。十六岁那年,娘去世时,从来不哭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