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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俏妞铁郎君
乔安
西元七七一年,唐太宗年间
长安城,一颗充满生命力的东方之珠。
虽然在十几年前曾遭到安史之乱的「洗礼」,但仍是个群商云集之地,富裕繁荣是它的代名词,大批的异邦商人也都纷纷慕名而来,是个呈现蓬勃发展的朝阳城市。
在长安城内,好玩的地方很多,新奇的玩意儿也不少,但有一处挺特殊的场所,常吸引许多大户人家的子弟流连忘返。在此,他们常会为自己喜欢的货色花上大笔银子,眉头连皱都不皱一下,啊别误会了,这里不是什么花街柳巷之类的哦!这里可是长安城内属一属二专门销售大食、波斯商品的集货市场,从宝石、明珠、珊瑚、象牙……到丁香、乳香……等,货色齐全,应有尽有。
方莫离更是爱死了这个地方。
自小她就是这儿的常客,闭著眼睛也不会迷路。但她来这里鲜少是为了买东西回家,对她而言,那是件浪费的奢侈行为。她来的目地只是为了看一些新鲜有趣的事物,以及听取一些有关波斯、大食方面的消息罢了。
拜那些大食、波斯商人所赐,长年下来,方莫离不但听得懂波斯语,阿拉伯语更是说得流利,也常来市场为人充当免费翻译。
今天真是天赐的好日子。
一大早十六岁表妹范婉婉即表示要到寺里还愿,方莫离当然是义不容辞的自愿「护送」,因为她原本就打算要花用今天偷溜去集货市场,难得遇上这样好的机会,不好好把握岂不辜负老天爷的厚爱?
主意一拿定,莫离根本无心于还愿之事,一心一意都在思索著脱身之计,可惜挨到回家途中,她仍找不到机会。没办法!姨丈派来的老管家实在黏人黏得紧,一双精明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她。唉!谁叫她是前科累累的闯祸精,这下子她可真是体会到什么叫自食恶果。
突然,方莫离眼睛为之一亮,哈!天助我也!
看著街角的杂耍表演,方莫离决定故技重施。虽说这方法老套又没创意,但却百分之百的管用。
「婉婉,你看那儿有杂耍表演,我们去看看好不好?」莫离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不行的,娘特别交代千万不能在外头逗留的,况且今天是宋家大少爷要来提亲的日子。」婉婉细细地说。
婉婉是唐代「典型」的美女,丰满的身材、圆圆的脸蛋、白 的皮肤,完全符合男人追求的条件。反观方莫离,皮肤虽然雪白,却不丰腴圆润,纤细如柳腰的身段往往被视为「不健康」,无怪乎年到二十还乏人问津。
难得今天有个瞎了眼的人自动送上门,而且还是京内首屈一指的富商长公子,这种烧八辈子的香都不见得会有的好运,姨丈是绝不会放过的。「姊姊!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别只顾发呆呀!」见方莫离没反应,婉婉继续说道。
「拜托啦!我的好婉婉,我们只看一下下就好,好不好嘛!」莫离眼底全是乞求,声音可怜兮兮的,她知道表妹自己也想看。
「你真的很想看吗?」
「小姐……」老管家警告。
「嗯!」莫离点头如捣蒜。
「好吧!但只能看一会儿哦!今天可是重要的日子……」
「没问题,只看一会儿就好,我保证!」见婉婉的长篇大论即将开始,莫离熟练的转移目标,拉著她就往人群里头挤,越挤越好,越挤就越有机会脱身。这是方莫离脱身之计第一条「挤」为上策。
约莫一刻钟之后,莫离见表妹婉婉比自己还投入杂耍表演中,而老管家也没注意到她,没想到个头矮还有这种好处。怀著窃喜的心,莫离迅速原地蹲下,从人群的脚边努力「杀」出一条「生路」。
终于,她以非常不淑女的姿势「爬」出了人群。如果宋家大少见到此时的她,八成会带著聘礼连滚带爬的逃之夭夭,从此不再踏进范家大门一步。
也许真该用这种方法吓吓他,以免除她不必要的困扰。想到此,莫离真想大笑三声,但此时绝不是大笑的好时机,她这样警惕自己。
一脱困后,莫离以她所能迅速「隐遁」到街的另一端,往市集的方向直奔而去。唉!又成功了,这方法真是百用不腻、屡试不爽。
她直喘著气,找到了一个专卖香料的大食商贩,以流利的阿拉伯语叫:「阿罕」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阿罕年约五十,长年往返大食、中国之间,几乎是看著莫离长大的。
「你什么时候回大食?」莫离问。
「明天一早。」
「明天?这么快?」莫离惊叫。
「有事吗?」阿罕慢条斯理的抽著长菸。
「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大食?」
「你疯啦?」阿罕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我不想诱拐良家妇女。」
「我是认真的!就算你不带我去,我也会想办法自己去的。」莫离信誓旦旦,半带威胁的说。
「你还是再考虑考虑,毕竟到大食不是短距离,一路上危险得很,而你又是个女孩家……」
「拜托嘛!我已经考虑很久了。」她正色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去大食一趟,这是我的责任,一旦嫁人就没机会了,拜托!我是很认真的,你能了解的是不是?」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坚毅的女子,阿罕在她的眼中看到了真挚果决。「是的,我了解,这些年来,我没能帮你探听出你父亲的下落。但是去大食之事非同小可,一旦决定了就不许后悔。」
「绝不后悔!」莫离保证地说。「那么我该注意些什么呢?」
「你得自备马匹和一些简便的行李,记住!不要太笨重的,明天一早我在西城门等你。」
「没问题。」莫离握著阿罕的手说。「阿罕,真的很谢谢你,虽然我不知道将来会遇到什么,但是我知道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 ※
方莫离一直到近晚餐时才回到家,一踏进后门,她立刻感觉出空气中一股不安的气息。
不妙!她完全忘了宋家大少要来提亲的事了。这下可惨了,不被骂到臭头才怪,直觉告诉她先溜回房再说。
沿著长廊,莫离远远就看到房门口站著几位婢女,正想掉头开溜,身后即冒出兴奋的喊叫声:「表小姐回来了!表小姐回来了!」
完了!该来的终归要来,躲不掉了。莫离对自己吐了吐舌头,硬著头皮走进房间。
进房后果然看到姨丈铁青著脸坐在桌前,姨娘则显得焦躁不安,而婉婉呢?早就在一旁哭成了泪人儿,圆圆的脸上又多了两颗红肿圆圆的核桃眼,奇怪?为什么表妹浑身上下都是圆圆的?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说!这回又是怎么回事?」姨丈首先开火。
「嗯……我们去看杂耍……然后……」方莫离的脑子飞快地运转著,想从其中找到一些新的藉口。「然后,我就没看到婉婉她们了。」
这样应该不算说谎吧!
「不是这样的!我一直没走,怎会不见呢?肯定是姊姊又像上次一样,弃我们于不顾溜走了。」婉婉又哭了起来,天啊!她可真爱哭。
「我没有说你们不见了,只是说我没看到你们,可是这并不代表你们不见了,你们只是没有被我看见罢了,这是完全不同的……」莫离努力向她解释其中的差异处。
「够了!」姨丈用力拍向桌面,怒吼。「我不想听你那些似是而非的歪理,你说!你到底记不记得今天是怎样重要的日子?」
「是呀!莫离,你不替自己想想,也该为姨娘想想吧!」说著说著姨娘就哭了起来,莫离终于知道婉婉是遗传自谁了。「你可是姊姊去世前千叮万嘱托付给我的。你看看你十六岁的婉婉表妹,亲事早就定下来了,而你呢?都二十了,好不容易有人愿意来提亲,而且又是宋大少爷,你到底是哪里不满意呢!」
眼前这位似母非母的姨娘,莫离心中著实有著千千万万的抱歉与愧疚,但却无法化为任何一句话语,一时之间,正厅里充斥著姨丈的责骂、姨娘的哀怜、婉婉的抱怨。
争执结束,夜早已深了。
莫离最后得到的处罚是饿一顿晚餐,以及禁足数日直到宋家大少爷下次的前来提亲。不过这一切对方莫离而言已微不足道,因为她明早就要离开了。
这是唯一的机会了!方莫离不断提醒自己。
当年她才刚出生甚至还来不及命名,爹爹就被徵召上战场,至今已二十载,仍然生死不明、音讯全无。她的名字莫离,就是娘不愿爹爹离去时的心情,希望彼此永不分离。
娘一直到死都还在盼望爹爹的归来。现在娘去世了,她也了无牵挂。决定亲赴大食打探爹爹的下落,听阿罕说,当年怛罗斯一战,有很多唐军被俘回大食,以战俘的身份沦为奴隶,也许……爹爹还活著。
方莫离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行李,将所有的发簪首饰另外打包,这些东西也许能拿到大食卖些钱,赚点盘缠。除此之外,她又带了一个黄色布袋,这是她认为重要的随身宝贝。
最后,方莫离努力地将自己装扮成男孩的模样,她对著镜中的自己笑了笑,这是生平第一次,庆幸自己没有唐朝当代美女典型的丰腴身材。当一切都大功告成之后,她蹑手蹑脚的来到后院的马房。
该挑哪一匹呢?
她将目光落在最角落,一匹极少被使用的「快步」身上。好吧!就是你了!给你一次表现的机会。
什么紧要关头了,她还不忘大人大量一番。
把行李固定好,她轻轻地将马牵出后门。
环顾整座大宅,虽说自己根本不属于此,明知和宋家大少的亲事有著某一程度的利益输送,但此时此刻,莫离仍不免对自己自私的行为愧疚起来,这一走,家里会起多大的风暴啊!尤其是姨娘在看到她的留书时会是怎样的伤心啊!
但是,去寻找爹爹的念头如鬼魅般的紧跟著她,如影随形,甩不掉也挥不去。「这是唯一的机会了,你这么做绝对是对的!」她再度慎重的告诉自己。
心头一横,方莫离骑著「快步」逐渐远离了范家大宅,迎著破晓的晨曦,踏上了期待已久的丝绸之旅。
荒漠!
除了荒漠,举目所见仍是无尽的荒漠!
前往大食的旅程比莫离所能想像的要枯燥乏味许多,什么络绎不绝、群商云集的「丝绸之路」,全是骗人的!除了几个驿站小镇稍微热闹外,其余地方根本就是人烟罕至,鸟不生蛋、狗不拉屎、鸟龟不靠岸的地方。
刚离开长安的前几天,方莫离有如脱缰野马般,对沿途的所见所闻总是兴致勃勃,老拉著阿罕问东问西,兴奋之情显而易见。
当他们愈往西行,愈是远离繁华,尤其过了疏勒(安西四镇之一)后,人烟更是稀少,看来看去都是一望无际的荒凉,炙热乾燥的气候使日子越是难熬,到最后莫离根本就数不清自己到底离家多久了?两个月?三个月?或者更久更久。
原本在经过疏勒时,要和其他商队合并西行,但碍于莫离怕被识破身份,因此他们只好两人独自冒险西行。
「阿罕,为什么我们这几天都没碰到半个人呀?真无聊!」方莫离推了推包在头上的那堆布,试著擦拭从额头上冒出的斗大汗珠。阿拉伯人真奇怪,怎会喜欢用布将头包得密不通风,企图闷死自己。
「没碰到半个人是我们的幸运,这一带是突厥人最常出没的地方,我可不希望半途遭到打劫,你忘了之前我们看到的那批商旅遇劫的遗骸吗?」阿罕说,他真怀疑莫离到底知不知道突厥人的可怕。
「话是这样说没错啦!可是,我真的快闷死了!还有,这个包在头上的玩意儿一直让我觉得好痒。」她又擦了擦汗。「我不觉得先前的乔装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你一定要强迫我换上这一身大食男装,头上还包这么一大捆,又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