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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霏霏,你怎麽了?”葛金玲走到她身旁,紧紧地搂著她颤抖的肩。
“学姐,子砚他……他不要我了!”夏霏转过身,抱著葛金玲,放声地哭了起来。
“别哭了!祁子砚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要也罢!”葛金玲心疼地抚著她的一头长发。
夏霏哭了许久,才抬起头,将那张皱巴巴的信纸拿给葛金玲。
葛金玲看见祁子砚在上头写的那两行字,眉头瞬间皱得紧紧的。他做得还真绝哪!连一点後路都不打算留。
“学姐,你告诉我,我是哪里不好?还是做错了什麽?子砚他要这样对我?”
夏霏想起祁子砚当初为了追她,可以冒著台风天的危险,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只为了要见她一面,而今,不想要她了,却可以用一个简简单单的理由搪塞过去。她不禁要问:男人的爱真的这麽廉价吗?
“霏霏,得与失之间不是短时间能看得出来的,或许有一天你遇到了真正爱你的那个男人,你才会发现失去子砚,其实是你的幸福。”葛金玲只能这样安慰她。
“我曾经以为只有他才能够给我幸福。”是祁子砚的出现,让她平静的心起了巨大的波澜,也让她舍下了对江俊治长久以来那段纯纯的爱恋。
“这世上有许多事都是我们难以预料的,也许总要经过许多年的历练之後,你才会突然看清一些事实,这个事实可能是你当初否定掉的东西,也可能是本来你认为非要不可的东西。这过程就像女人生小孩一样,总是要经历过一段剧烈的阵痛,然後才能迎接一个新生命的诞生……”葛金玲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说些什麽,她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引导夏霏走出悲情,尽早恢复正常的生活。
“子砚曾经对我那麽好,那麽全心全意地爱著我,可还不是说变就变,连个理由都说不清……学姐,你认为这世上还有真爱吗?爱一个人真的可以天长地久吗?”她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葛金玲让她问得眼眶都红了起来,如果可以,她真想替夏霏承担一些痛楚,让她不要这麽难过。
“霏霏,这世上好男人多的是,你不要因为一次恋爱的失败而否定了一切。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一个真心爱你的人……”
其实夏霏多麽希望听见学姐说出:“也许子砚他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或者是:“我去找他理论,他凭什麽就这样抛下你!”之类的话。
但学姐从头到尾说的都是安慰她的话,仿佛这已经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也许学姐早知道祁子砚不会再回头了,所以她也不打算多费唇舌,像之前一样替他找理由,替他说话。
接下来有一段时间,夏霏仍怀抱著一丝的希望,期待著祁子视突然回心转意,她可以不计前嫌,重新接受他。
然而,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祁子砚彷佛消失了一般,就连他原本留给她的那支家里的电话,都变成空号;她也曾去他们家的餐厅看过,餐厅仍照常在经营,只是听说老板已经换了人。
许多令她无法理解的疑问,她却找不到任何答案。
但不管是什麽样的情况,她都认为,祁子砚没有抛弃她的理由,除非是他已经不再爱她了,否则他怎会抛得下她?
她是那麽地、那麽地爱著他啊!
那年暑假,葛金玲学姐毕业,夏霏搬出了那间充满祁子砚影子的公寓,另外找了一个地方住。
整个暑假,她连乡下的家都不敢回,那里充满著他们最初的回忆,每一个他们共同走过的角落,都是一处令人心碎的记忆。
她每天躺在床上,看著死寂的天花板,感觉整个世界都与她变得疏离,她像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正在等待死亡……
直到有一天早上醒来,她望著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她突然告诉自己: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关於她与祁子砚的那段记忆,渐渐地沉入她内心最深最深的角落,她刻意将它隐藏起来,不愿再去想,也不愿再提起。
有一天,当江俊治问起时,她只是淡淡地说:“我们分手了。”
江俊治似乎受了很大的震撼似的,一脸不置信地说:“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我像在开玩笑吗?”她白他一眼。
“我只是觉得很惊讶,你们曾经那麽相爱,怎会说分就分?”
“我和他缘分已尽。”她云淡风轻地将祁子砚分手的理由重复一次。
“真是个很勉强的理由。”江俊治不相信曾经那麽相爱的两个人怎可用这麽荒谬的理由来结束。
“阿治,爱情就是这样,当你深爱著一个人的时候,你会觉得她是你心头的一块宝;不爱的时候,就什麽都不是了……”夏霏的眼中多了一抹超越年龄的沧桑。
江俊治突然觉得好难过,他曾经深爱著的女孩已经和她的爱人分手,他现在坐在她面前,却只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霏霏,我觉得你变了。”她的眼神不再纯净,言语之间不再充满惯有的自信。她,虽然还是那麽美丽,但一下子之间好像老了许多岁。
夏霏突然发出银钤般的笑声,她潇洒地拍拍他的肩:“别用那种老大哥的语气评论我,我没有变,变的是这个世界,我们不能一直用十几岁时的眼光来看这个世界。尤其是台北这个地方,每天都在变,每一年都给人一种不同的感受,你要是停下来,就跟不上别人的脚步……”
夏霏还在那儿说著他似懂非懂的言语,他只是盯著她开开合合的嘴巴,有一瞬间,他甚至想要大喊:“你不要再说了!”
他仿佛看见她的心在淌血!她的泪水倒流进她的喉管,她却坚强地吞了下去!
就在他的情绪沸腾到达极点时,夏霏却若无其事地转开话题说:“别谈我了,说说你自己嘛!我记得你上次告诉我,要在你女朋友生日时给她三大惊喜,後来呢?”
江俊治楞楞地看著她,什麽话都答不出来。
他突然觉得夏霏已经离她好远,就算他现在没有女朋友,他和夏霏也不可能会再回到从前,曾经属於他们之间那份纯纯的恋情,已经走远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第九章
经过这麽多年了,夏霏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心也不会再痛了!
没想到,没想到……再见到他,心还是会痛,那份隐藏了四年多的感情,还是那麽脆弱吗?
她为什麽要逃?
她应该狠狠地赏他一巴掌,再问他,凭什麽?凭什麽经过这麽多年了,还要来扰乱她已经平静的生活?
是恨?是忿怒?在那一瞬间,她脑海中究竟在想些什麽?
眼前这个城市,经过四年多光阴的洗礼,已经改变不少,原本繁荣的也许没落了,新的建筑、新的一群人,取代了原有的一切。
那些已经过去的、沉寂的事物,可能再重新崛起,再次展现它曾经傲视群伦的风光吗?
夏霏走进捷运站,在台北这个地方,便利得连辆车都是多馀,她已经在这个城市穿梭了许多年,习惯了,同时也融入了这城市的血液中。
她坐在捷运车箱里,脑海里想的全都是家乡里的稻田、长堤、溪流,还有冬季里那一大片黄艳艳的油菜花,那才是她生命中最美的一部分,几年来不曾改变过的风光。
她又想起和祁子砚相识的那一年,她才十八岁,刚考完大学联考,在那列南下的莒光号列车上,第五节车箱内,冷气开得很强,他温柔地将外套技在她身上,从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她往後的命运。
她曾经因为爱情的来临而飘飘欲仙,也曾经因为他的乍然离去而痛苦不堪。但那一切都随著时间的消逝而成为过往云烟,她并没有因为失去爱情而无法继续生活下去。那麽,她现在有必要再去重温那场旧梦吗?
他们之间那段情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一句“缘分已尽”,不也正是最好的理由?他们之间该不需再用任何理由继续牵扯下去,就这样一拍两散,从此不再有遗憾。
可为什麽,为什麽……她那份履历在茫茫人海中,却会落到他手上?是否冥冥之中上天已经有了安排,他们之间,还没真正地结束?
还没真正结束吗?那为何他却迟至今日才出现?
“当年我是逼不得已的……”
当时她不是一直在期待他能告诉她,他的离去绝不是因为变心,而是因为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现在,他终于亲口说出来了,她却只想逃避,是因为怕再次受伤害?还是觉得这样的藉口可笑得像某种台词,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祁子砚离开她之後,她陆续地谈过几场无疾而终的恋爱,但就像受了诅咒似的,她始终无法再付出真心,甚至觉得每个男人都粗糙得让人皱眉,再也没有一个人能给她同样质感的爱情。
只是她不愿承认,她的心里只有祁子砚,再也没有别人了!
事隔多年之後,一种想大哭一场的情绪,就这样在她心头堆积……
夏霏的心情乱糟糟的,第二天,她以被公司裁员的理由,打包一些简单的行李,暂时搬回乡下当米虫。
夏父夏母对於她突然搬回来住这件事,感到十分的诧异,夏霏原本没打算让家人知道她被公司裁员这件事,可事到如今,她只能老实招了。
“现在时机真的这麽差吗?都快过年了,公司这样一裁,不就连年终奖金都没得领?”夏母忧心地说。
“公司有给我们一笔比年终奖金还要优厚的遣散费。”夏霏解释道。
“我看你以後还是留在中部工作就好,台北那地方离家那麽远,我们都很替你担心哪!”夏父趁机提一提。
“你们别老是把我当小孩子看,我已经快满二十五岁了,还不懂得如何照顾自己吗?”父母亲就是这样,老是以为自己的孩子永远长不大。
“你也知道自己快满二十五岁了?”夏母翻了一个白眼。“人家阿治都已经订婚了,你呢?和那个姓祁的分手都已经四年多了,难道你到现在都还不死心吗?”
夏霏听到江俊治订婚的消息吓了好大一跳,继而又听见妈妈提到祁子砚,她的心情一下又跌了下来。
“江俊治订婚为什麽没告诉我?”她闷闷地问。
“人家可聪明呢!要去服兵役前先把女朋友给订下来,他好安心去当兵。哪像你傻傻地等了人家两年,人家一退伍就忘了你是谁了!”夏母对祁子砚一直很不能谅解,老是在那儿责怪自己当初看错眼,早知道就坚持要女儿选江俊治,人家可从头到尾都没换过女朋友。
“好了啦!都已经过那麽久的事,你别老是拿出来刺激霏霏,难怪她怕回家怕得要死。”夏父在一旁忙著圆场。
“我不刺激她,等她自己想通的那一天,好男人都被挑光了,她就只好等著被挑吧!”夏母随即又将矛头指向夏霏:“你也不想想,你是女孩子耶!男人三十几岁都还有行情,女人过了二十五岁就渐渐走下坡了,你不趁现在好好把握机会,难道真要等到三十好几,再去嫁那种离了婚或是死了老婆的?”
“愈说愈离谱!”夏父真有点受不了这个愈老愈唠叨的老太婆。“女儿才刚回来,你又准备把她吓跑啊?”
“我是为她好哪!我这老妈子不说实话,谁来对她说呢?”夏母还没有停止的打算。“霏霏,听妈的话,赶快找个人嫁了,现在时机这麽差,公司说裁员就裁员,还不如找张长期饭票来得实在。”
夏霏眉头皱得紧紧的,倒是没再顶嘴。她怎会不知道老妈说话虽难听,倒也真的是为她好。
她只是有点感叹人生的际遇,如果那一年暑假她没遇到祁子砚,现在的她又会是什麽样的情况?那个和江俊治订婚的女人会是她吗?
若问自己後不後悔?似乎也没那麽强烈的感觉,当初她听见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