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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睁眼说瞎话是不是?你隔壁不是有另一张床吗?我睡那张床就行了。啊!我知道了,你心里是想跟我一起睡,不要跟我分开睡,对不对啊?哎唷!有需要就大胆的说出来嘛!我一定配合到底,害羞个什么劲。”她用肩顶顶他,露出“别想瞒我”的表情。
其实她不愿回房睡的原因是黑帝斯的恐惧依旧暗存眼底,让她有些忧心,不然她才懒得管他那么多。
黑帝斯快被她的自作多情给搞得精神崩溃。“我认为我的神智还算清楚,知道我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而你正是我所不需要的。给我滚出去。”他拎小鸡似的将她持出房门。
差一步就可以把裴孝耘丢出去了,无奈他必须再陪她耗一会儿,因为裴孝耘的双手双脚呈大字形地钉在两边门框上,像是堵住出水孔的大型垃圾般,推也推不动。
“喂喂喂,你不再考虑一下?我可是不随便陪人睡的喔!而且是初夜唷!机会难得咧!你不想把握机会吗?”相信以上言语只要是清白人家的女孩,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你晓不晓得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有多么不正经吗?”
“会吗?没感觉。”这种充满煽情的词句又不是第一次说,反正用得顺就好。
他被击败了。“你那些话是从哪里学来的?”
“酒国花中花,这间酒家早期在台湾可说是酒家界的翘楚喔!那些话就是酒家里的小姐教我的。”那些话可是那些酒家小姐哄骗嫖客的生财名句喔。
“你做过?”真是人不可貌相,像她这种三流姿色的人也能当酒家公主?实在太令人震惊了!
“我?”裴孝耘指着自己,随即捧腹狂笑。“那间酒家又不是想提早收山不做,找我当小姐?太不明智了。我会去那间酒家是陪我奶奶去捉我爷爷那只老不知羞的老猴,记得那时候我好像只有十岁而已,当时我奶奶把我丢在吧台前,她则去一间间的包厢找我爷爷。就在那个空档,有些没接客的小姐就和我聊天,于是我就这样学会了那些话啦!”
黑帝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颗小头颅钻过他身旁的缝隙!将两张原本分开的床合并在一起,再爬上变宽敞的床铺上,盖上被子。
她打了个慵懒的呵欠。“不跟你聊了,晚安。”身于挪个舒服的姿势,眼皮一盖,竟立刻睡着了。“喂!笨女人,你听不懂我的话啊?”他冲到床边使劲摇她。
“你的位置在那边,别来吵我。”模模糊糊的口吻中夹带着不退让。
经裴孝耘这样一闹,他也筋疲力竭了。
算了,就仅此一回,下不为例,睡吧!
往空出来的半边床位一躺,他也很快睡着了,早忘了先前扰得他不敢再入睡的梦魇。
凌晨时分,黑帝斯霍然睁开眼。这次他不是被恶梦惊醒,而是空气无法顺利循环,所以他赶在鬼差来拘捕他的魂魄前,醒来查看害他吸收不到空气的主因。
“裴—;—;孝—;—;耘—;—;”他低咆了声,眼珠布满火红的血丝,看起来怪恐怖的。
这也难怪他会如此生气了,原本与他靠头旁睡的裴孝耘,不知何时来个乾坤大挪移,头现在在床尾,左脚整只垂到床边,另一只捞过界的玉脚则不偏不倚的横跨在他的颈子上,而它就是害他差点没命的元凶。
暴跳如雷地将裴孝耘含有谋杀意味的脚从自己的颈子搬开,由此可知,她不是名善良的好床伴。为了确保自己能走更长远的人生路,他只好咬牙忍痛—;—;他的脖子此刻是又麻又痛—;—;选择了冰冷的孤枕,即使明白将要难眠,不过他愿意做这项牺牲。
抱起睡死的裴孝耘,走到客厅,当她是垃圾般丢在沙发上,转身回去补他的眼。
一躺回只剩自己的大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见鬼了!
难道会是……他往紧闭的门板瞟去。
去去去,那怎么可能?跟她绝对没关系。
后来他努力地想让自己睡着,却全徒劳无功。
他弹坐起身,再瞄瞄门板。他就不信邪,他睡不着会是因为外面那个小妮子!为了证明他睡不着的原因不是源于她,他再度踏出房间,将身体半挂在沙发上的裴孝耘抱回房里。不过有了前车之鉴,这次他整个人像只无尾熊一样巴着她,让她没有再度逞凶的机会。
说也邪门,裴孝耘一回到他的床,没几分钟他就睡着了。
很明显的,他所以失眠的原因完全拜裴孝耘之赐,这会儿他不信邪也不行喽!
裴孝耘露出一颗头在白色泡沫上,幻想自己是潜水艇的潜望镜。“前方发现有不明舰艇,马上发射鱼雷攻击,咻……”用自己的双手食指拟做鱼雷,飞向半隐藏在泡沫里的黄色橡皮鸭,然后将它压沉入浴缸中。“碰!我方已成功击沉敌舰,获得本次战役的胜利,耶!”
不玩了,手脚都泡皱了。
裴孝耘起身把身体擦干,边穿衣服边想,黑帝斯到底是做了什么恶梦,让他如此心惊胆战?要找他聊聊吗?可是以他那种别扭的个性会告诉她吗?
还有,荫他怎么只留一张纸条给她,说他有事要去办,恐怕会有好几天不能回来,叫她好好照顾自己跟那个烂人。有什么事是不能当面讲的?
她怀着满腹疑问地跃过一地的漫画跟小说,来到客厅。看一眼立钟,已经快十一点了,那个烂人还没回来,看来今天工作量一定不少,等等他好了。
裴孝耘坐在电视前打起电动来。
结束录音工作的黑帝斯,杵在家门口,望着躺在手心的钥匙。
他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药是不是?自从雇用裴孝耘开始,他就没了带钥匙的习惯,反正只要拼命按电铃,无论多晚她都会爬起来帮他开门的,那他今天怎么一反常态带起钥匙来了?
回想看看他今天早上是基于什么原因带钥匙的,好像是怕今天录音录得太晚而影响到她休息。答案一出来,脸色立即一阵青黄。
他竟然为了他处心积虑想赶出门的女人破了例,他会不会被裴孝耘下了什么操纵思想的邪术?不然他今天的表现怎么那么反常?
这时他已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他凝望着坐在电视前打电动、嘴里不停吆喝着:“闪开,挡我者死”的裴孝耘。她的身体随着萤幕里左弯右拐的车子夸大地摇摆着,一头还在滴水的长发也随着左右甩动,停留在发捎上的水珠都被甩飞出去,落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被在肩上的大浴巾本来是用来吸收发上水液的,显然现在功用似乎不大。
毫无预警的,端坐在地板上的裴孝耘一跃而起,发出十分扼腕的声音。“可恶,就差那么一点,每次都是那辆死黑车挡路,不然老娘我早就赢了!这次我非打败你不可,而且还要把你甩得远远的,哼!”叫嚣完,屁股又贴回地板,始终没察觉黑帝斯的接近。
以前他只要见到裴孝耘这样像跳蚤上身的乱跳、乱叫,他早就破口大骂,持着她的衣领就要把她丢出去,但如今看来却觉得她可爱直率。
他带着和善的浅笑走向她,捱近她坐下。“我可以加入吗?”
黑帝斯的突然出现吓了她一跳。“我是不是忘了锁门?不然你是怎么进来?”
他晃动了下手中的钥匙。
这怎么可能!他竟然自己带钥匙?她不相信。他实在太反常了,反常到令她从脚底凉到头顶。啊!他进来多久了?有没有听到她刚才忘情的嘶吼狂叫?如果有听到,他为什么没骂她呢?
看着她受到极度惊吓的表情,这也难怪她会如此惊讶了,他自己何尝不是呢?
他伸手摸了下她的湿发。“我帮你吹头发好吗?”以前常见辜荫帮她吹头发,他实在不懂辜荫为什么会乐此不疲,他想体验一下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要帮我吹头发?”惊吓使她讲话出现了结巴现象。
他会不会在吹头发时故意用力拉扯她的头发,让她的头发掉下一大把?或是故意一直吹头皮,让头皮烧伤甚至烧焦?
黑帝斯怎么会不晓得她心中的顾忌,毕竟之前他对她的态度实在是坏了点。“不行吗?还是你怕我借机整你?”
她的确是这样想的,但一触及他失望的眼神,让她不由得心疼起来。算了,就相信他一回!牙一咬,允诺了。
可一见到他从房间拿出吹风机时,不安的情绪就不断不断的往上升。
各方神佛啊,虽然她不是个虔诚的信徒,但她的朋友汤百祈却是每日焚香念经的好信徒,好歹看在她的面子上,务必保佑她平安无事啊!她可不想就此离世啊!
当黑帝斯修长的手指碰着她发丝时,她的心跳快马加鞭狂奔起来。她的心绝非因心动害羞而加速跳动,而是怕今天就是她—;—;裴孝耘的忌日。
吹风机的声音响起,她更是紧张得手心冒冷汗,吓人的幻想开始在脑中不停萦回。不行!一定要找些事情分散一下恐的感觉。
她继续打她的电动,企图转移注意力,显然没什么作用,因为她操控的车频频撞壁,其它的车辆早跑赢她好几圈了。
哎呀!愈是不想注意就愈是注意,怎么会这样?
真是的,明明心存猜忌,还逞强答应他的要求!瞧她浑身紧绷的模样,他无奈的笑意就更深了。他回想辜荫帮她吹发的方式,依样画葫芦的边吹边梳,虽然动作生涩,但相信日后他定能如辜荫那般熟练,显然他是爱上帮裴孝耘吹发的感觉了。
看,潮湿贴给在一块的发丝在他的吹整下逐渐松散开来,洗发精的香味随着热风化开在空气中,那味道闻起来是那么舒畅,他终于明白辜荫的感觉了。在这样单调的吹整动作中,可以让两人的心更加信任依赖。
此刻,裴孝耘在黑帝斯轻柔的动作中,渐渐心安地相信他,电动手把往旁一搁,霍地抬起头盯着反常的黑帝斯。
“喂!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改邪归正了?”
“难道你希望我跟你吵架啊?”
她摇摇头。“不希望,但你现在的样子比跟我吵架时的样子恐怖多了,可能不习惯吧。”
“这样啊,那我继续跟你吵架,你就不会不习惯了。”拿吹风机朝她脸上开玩笑地吹。
那微热的风吹得她的脸好痒,哈哈笑了起来。
“够了啦!我们好不容易和平相处就不要放意破坏。”她转过身正对着他说。
黑帝斯把嗡嗡作响的吹风机切掉,伸出化解彼此敌对的右手,裴孝耘也伸手握了握。吵了近半年的两人终于化敌为友。
“烂人,我们现在是朋友了,所以……”
关于对黑帝斯的称呼,因为久成习惯,暂时改不过来,不过黑帝斯倒没什么意见,反正他也习惯了,只是他对“朋友”这两个字有点不满意。不满意的原因出在哪里?他实在找不出来,反正就是不满意。
“所以怎么样?”
“我有疑问,做朋友的你是不是该为我解惑一下?”
“你想问什么?”
“那我就不客气问喽!”裴孝耘不放心地询问。
“问吧!”他大概晓得她要问些什么了。看来是该找人分担一下心中恐惧了。
“你……你昨天做了什么恶梦?看起来好像很恐怖的样子。”她现在想起当时他青白无血色的脸,还是有些担忧。
“如果你几乎每天梦到你过去杀的人频频向你索命,你会怎么办?”
“我会吓死。”
“我跟孤鹰刚满三岁就被送到那个人间炼狱,起初他们先训练我们的体能、各国武术、各国语言、人体结构、基本的伤口处理,到六岁时,开始增加易容和各种武器的功能与应用的课程。”他每讲一句,往日残酷的回忆就如浪潮滚滚涌现。
“学什么武术、语言、伤口处理、易容、武器的功能与应用我都能理解,但学人体结构做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