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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颖对风盛雄说道:「我爹当年状告你调戏媚娘,状纸送至府衙,连退了三回,甚至被陷为诬告毒打一顿,当夜释放回翟院途中,他被马车辗死,手中紧握著一张状纸死不瞑目。」
回想当年,他顿失依靠,唯有紧抱著爹的尸体对天发誓--
他一定会讨回公道……
他不动声色的伴在媚娘身边,甚至一肩挑起养家活口的重担,他知凭媚娘爱慕虚荣的性子不会安分多久,暗中注意媚娘与谁往来,直到娘买了翟院,事情才有所变化。
「我爹冤死的事件过後,你收起妓院,举家迁移至外地。经过一段时日,你到处贿赂买官,甚至改名换姓,以为从此高枕无忧。你简直错得离谱,为官之前所犯的罪行,一律不得减刑。」
翟颖瞅著那逃出法网多年的风盛雄,笑道:「你万万料想不到,我为了追查府上俾女怀安涉嫌毒杀陈婉儿之事,仅仅一夜之间,竟让你在当年所犯的罪行曝光,正应验了人算不如天算!」
风盛雄已是吓得双腿发软,发不出话来反驳。
「事到如今,物证仍握在我手里,染血的黑字道出你公然在街上调戏媚娘,而我早就意外发现媚娘嫁给我爹之後仍与他人行苟且之事。就在我爹的房里,你与媚娘在情急之下,忘了藏起鞋子。这事,你可还记得?」
「叩!」
风盛雄一头敲上地面,巴不得自己当场昏死过去。
「我……记得。」他背负著一条人命苟活至今,当年的府衙由程大人做主,由於他和收受贿赂的程大人关系密切,只稍塞些银两,有钱能使鬼推磨,一手遮天挡下了秀才继而不舍的死缠烂打。
「我爹是你所杀,你认或不认?」
风盛雄紧闭著眼,心知肚明再也隐瞒不了一切,若是坚持狡辩,免不了多受皮肉之痛,遂坦承道:「当年为了斩早除根,我在秀才被释放出府衙的当夜,驾驶马车,将人活活给撞死--」
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果真是人算不如天一划。
「你肯俯首认罪,很好。省得本官对你动刑。」翟颖顿了会儿,问道:「媚娘,你可承认与风纪延一同杀害陈三郎。」
媚娘眨眨眼皮,咬牙忍痛道:「我承认。」
风纪延不待堂上大人开口,他赶忙说道:「都是媚娘出的主意,她说以三寸钉嵌入陈三郎的头上,既可将人害死,也不容易被发觉。」
「动手的是你,咱们俩谁也别推卸责任。」
既然要死,就大家一起死。媚娘认了栽在死小子的手上。「呵,翟颖,算你厉害……」
「邵军,列举所有罪状让人犯画押。」
「遵命。」
堂下一甘子人犯环环牵连出三宗案件,翟颖率先审判案子早以终结的抢劫犯,「姜银,上前听判。」
姜银立刻跪爬上前,低垂著头,聆听所犯诸恶将会面临什麽结果--
翟颖道:「你犯下奸淫、抢劫与杀人毁尸灭迹,其手段狠毒,泯灭人性。按照当朝律法,本官判你绞刑。待秋後处决!」
姜银一听,神情淡漠的接受法律制裁。一命抵一命乃应该,他早有觉悟。
「沈娘听判。」
沈娘立刻回道:「大人……罪民在。」
「沈娘,在你的自作主张之下去买药为主子补身,虽不知其药材可致人死,但受害者因你的关系而导致中毒,若无及早发现,後果不堪设想。本官念在你并无害人之心,下毒之人乃是药铺夥计。然,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官判你入狱服刑二年,期满才得以恢复自由。」
沈娘连连磕头道谢:「谢大人饶命。」
翟颖眼见姜银和沈娘被押出堂外,调回视线落在冷念生的身上,见他也同样望著自己,那眼里有一丝乞求与不舍,翟颖轻叹了一口气,公堂之上,办不到法外开恩,明月以毒菇杀人是事实。
即使他也同情明月的遭遇,然,公与私必须分清楚,两码子的事无法混为一谈。当下,翟颖敛了厉色,道:「陈婉儿听判。」
明月的双手紧扭著衣裳,低头见白色牢衣印著「犯」字,似无时无刻提醒著她犯傻--
慌然的心无所依归,她抬起脸庞求助於她的念生哥。「我知道将面临死罪,只要我还在的一天,你可不可以天天来看我一眼就好?」
「好。我会。」
冷念生神色黯然的垂首,不意外听见明月被宣判--绞刑。
然,他的耳膜依然嗡嗡作响--
接下来的判决:亲人叔叔被判处绞刑,媚娘被处以斩刑,风盛雄与风纪延父子两人也被处以斩刑,怀安仅是被主人利用,且无造成任何伤害,立刻当场释放。
冷念生呆杵在原地,目送明月被官差们带走,那纤弱的背影与频频回首凝望的凄楚眼神仍残留於脑海……
待退堂,所有家人一一来到他的身旁,冷念生才回过神来,伸手往脸上一抹,已是泪湿满腮……
***
冷念生遵守约定,时至傍晚就回到府衙。
每日如一,翟颖陪同他来到地牢外,「你要我在外面等你,还是陪你进去?」
每回他总是这样问。
冷念生的眼神一暗,杵在斯文人的眼前静默不语。
「阿生在中午的时候都会来,他对明月……」
冷念生将脸庞靠在斯文人的胸前,打断他未竟的话。「太迟了,明月没有多少日子去发现阿生对她的心思,她……」
「念生,别怪我。」自从案子终结之後,他变得闷闷不乐。翟颖轻叹了一口气。「我希望你能对我发脾气。」他尽份内之事,却伤到在乎的人。无形在那心灵的伤口洒盐,对谁也不好受。
冷念生闷声道:「我没怪你。真的没怪你……」
翟颖轻拍他的肩膀,催促著:「你快去看明月,她在等你。」
「好。」
冷念生旋身踏入地牢,独留下翟颖站在原地,也在等……
等他走出心里的伤、等他恢复原来的模样、等他发现--
他唯一能给明月的,就是让他们两人独处……
「念生哥。」明月露出一抹笑,每天期盼念生哥来看她。
冷念生勉强回她一记笑容,席地而坐,整个人倚靠在铁栏外问道:「你吃过了没有?」每日过来探视的第一句关怀依旧不变,他低头凝视著她圆滚的肚子,快接近临盆。
「念生哥,你不用担心我。翟大哥特别吩咐狱卒要让我吃好呢。」她在狱中的伙食比其他牢犯还要丰盛,阿生也都会带补品来。
「你们对我真好。」
明月佯装若无其事的谈笑风生,不让悲伤的情绪影响她和念生哥所相处的每分每秒--
她的话题会提及魏七夫妇来狱中关怀;阿生是每天固定来探视;他的话少,会说的就是要她多吃些。
冷念生看著她微勾起唇角,不甚自然的笑颜缺少灿烂的光,想著她每天处在阴暗的牢里消耗生命,步向秋後的处决来临……
心猛地一抽,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还有勇气陪她渡过;她愈是坦然面对,他则愈逃避现实……
「怎不见翟大哥和你一起,他是不是怪我……」明月紧靠著铁栏,神色黯然的垂首,怕听见念生哥给她确定的答案。
阿生同她说了一些事;攸关念生哥断气,翟大哥崩溃……
明月坐在地上屈起双脚,十指扭著衣裳,不安在愈渐发白的脸上扩大,「对不起……我当初……」
冷念生立刻打断她的话,「明月,别说了。我们一起忘记好不好?」
明月一瞬愕然,不敢相信--
「真的……可以……忘记吗?」
她希冀的眼眸霎时蓄满水气,颤抖的唇抿了又启,终於鼓起勇气问道:「念生哥,我是那麽不可原谅……」翟大哥判她死刑是应该。
冷念生於心不忍见她苛责与内疚,撇过头去逃避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是谁害了她沦落至此,他难辞其咎……
明月提袖偷偷擦去脸上的泪水,再多的抱歉都换不回她做了什麽傻事令人厌。
她怎会妄想要念生哥属於她的呢,蒙蔽的双眼不愿看见念生哥去接近谁。她衷心盼望,「如果时间可以重头来过,我会当个好妹妹,不会害你的好妹妹……」
冷念生的眼眶一热,伸出的手越过阻隔在两人之间的铁条枷锁,紧紧握住那柔若无骨的手心,哽咽道:「明月,如果有来世,我们一样当兄妹,我会保护你不让人欺负,我说到做到……」
盈眶的热泪落的更凶,她回应著:「我知道。我一定会珍惜你的好。」发痛的手心提醒著他们两人之间的承诺,就在来世……
两人安静无语的互相依偎,随著时间慢慢流逝,逐渐带走梗在心里的伤--
「念生哥,我来这世上没有白走一遭。」她能有这样的哥哥待她好,是这辈子唯一的好福气。
明月抽回被紧握的手,即使再不舍,也该催促他离开。
「翟大哥一定在外面等你,对不对?」
冷念生点了点头。
「别让他等太久。」念生哥跟她在一起并不快乐,总是闷不吭声的听她说话,他该回到翟大哥的身边。
「翟大哥会揉散你的恼。」
冷念生转过头来见到一抹灿烂的笑出现在秀丽的脸庞,彷佛被抓到把柄似的,听她说道:
「我好羡慕你们。」
明月伸手触碰他挂在胸前的坠链,问:「这是翟大哥给你的吗?」
「嗯。」他现在已经不用再吃药,但仍挂在身上。
明月央求道:「念生哥,把它给我好不好?我想戴在身上,就像同时拥有两个哥哥一样。」
冷念生毫不犹豫的解下随身之物交到她手中,说道:「这是颖买给我的,现在把它送给你,他若是不高兴,我会揍人!」
明月不禁讶然,随即敛去眼底一闪而逝的伤怀。她果然没看错,一旦提到翟大哥,念生哥变得有朝气多了。
「念生哥,你可别揍人。」担心他的脾气发作,会拿刀伤人。
冷念生站起身来,瞧她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不禁笑道:「颖不会不高兴。明月,他没有怪你。」
「真的吗?」
「真的。」冷念生十分肯定。
斯文人若是怪罪明月,哪会让他踏入地牢一步,更不会守在外面,不打扰他与她之间的相处。
他明白他在等--
等他心里的内疚消散、等他走出阴霾、等他如往常一般回到他身边……
冷念生想透了既然无法改变现实,他何不学著明月坦然面对呢。
临走前,他对明月说道:「我来这世上,也没有白走一遭。」
冷念生踏出地牢外,傲然的身影依然站在原地,他踱上前,张臂紧搂住斯文人的腰,俊秀的脸庞贴在宽阔的胸前,闷道:「以後陪我一起去看明月好不好?」
终於等到人儿开口要求,翟颖当然说:「好。」
***
几天後--
明月因难产而死於狱中,遗留下一子托付给魏七夫妇--
冷念生为孩子取名为--魏延善。
冷念生买了一块地,将明月葬在僻静的山林间,远离世俗的纷扰,随著日升与日落,黑夜仍无法遮蔽一轮明月在天边绽放晕黄的光采。
了无遗憾……
涤去由心衍生的怨与恶,本质回到原初,是善……
「明月,延善今天满足月呢,魏七叔会抱他回老家宅院庆祝,过些天,不平也将娶妻,喜事连连,你若想来,就来。」冷念生为她捎来消息,要她安心没有人会怪罪她曾经犯傻。
翟颖闻言,不禁眉头一皱,思忖这家伙不信鬼神之说,却相信明月的魂魄存在於此。
他摇了摇头,「人鬼殊途,明月岂敢靠近。」
冷念生抬头瞪著斯文人,「你干嘛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找你来看明月,你是不是不甘情愿?」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