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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演奏会好像快开始了。”她借故转移着话题。
“雯雯。”
“…”只好等老妈自动死心了。
“雯雯”
“…”
“雯,唉,算了。”问话宣告终结。
市立剧院的大厅,乐声从莫扎特的第八钢琴奏鸣曲到勃拉姆斯的C小调狂想曲,从舒伯特的《英雄波兰舞曲》到舒曼的《梦幻曲》,强而有力的琴声时疾时缓,豪放的气势中却又衬着纤情优美的主题,展现着惟美华丽的主题,让人听得如痴如醉。
一身黑色的燕尾服装束,黑色的发丝整齐地梳在脑后,斯文儒雅的面孔上带着一贯的淡淡表情,修长而有力的手指在赋予着乐曲生命。
完美似乎是现在的他的代名词,贵公子的称呼他当之无愧。
“雯雯,你不觉得现在台上的矢纹很引人注目吗?”台下,方樱小声地问着女儿。
“是又怎么样?”康雯雯随意地接口道。不可否认,母亲说得很对,即使台上还有着为数不少的长笛、大提琴等伴奏人员,但他却是最醒目的那个,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你和矢纹不是未婚夫妻吗?若是有他这样的一个丈夫,做妻子的会很幸福的。”她是真的很想要组成六人大家庭啊。
老天,老妈又要开始她的游说工作了,“妈,听演奏的时候说话好像是件不太礼貌的事。”
“可是,你真的不打算和矢纹试试看吗?”她不屈不挠地继续道。
哎,基本上是已经试了,“妈,你不要…”
蓦地,乐声一转,从激昂跳到了舒缓,轻轻地,柔柔地,却又跳跃出轻快与明朗,亦让康雯雯隐去了后面的话。好熟悉的曲调,是是贝多芬的《献给爱丽丝》,也是他说过适合她的曲子。
康雯雯吃惊地望着在台上演奏的华矢纹,他不是说过他很少会演奏这首曲子的吗?可现在…
他说过这是适合她的曲子,这首曲子,让他联想到她是天使的曲子。但真的是适合她吗?她不知道。只是知道有些奇怪,也有些不可思议,他明明是在为所有的人弹这
首曲子,她却觉得像是在为她一个人弹似的。
为了她一个人在弹…
“喂,雯雯,你没事吧?”方樱推了推一脸出神的女儿.听曲子居然没睡着,还认真至极,让她不由得吃惊。
“呃,我没事,只是有点想通了某件事。”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呵…
演奏会如预期般圆满地结束,时间似乎就此凝固,沸腾的全场,掌声不断地持续着,为了这不同凡响的演奏,这高超、灵动、华丽的技巧。
后台的休息室,华矢纹对着镜子轻喘着气,扯动着脖子上的领结。一场几小时的演奏会下来,对体力和精神的消耗颇大,即使是被称之为天才的他亦不例外。
“很棒的演奏,听得我都快醉了,”同在休息室的彼利轻拍着老友的肩膀道,“看来你这次的回国演奏会取得成功了,预定下个月的演奏会是在巴黎吧,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法国?”
巴黎…微微地拨动着头上的发丝,华矢纹转过身,看着彼利道:“彼利,我想把巴黎的演奏会推迟一个月。”雯雯对他的感情到底如何他没有把握,是爱他或是不爱,他始终没有勇气问出口。他怕现在他去了法国后,她就会把他彻底清除出脑中。
“推迟一个月?!”彼利掏了掏耳朵夸张道,“那可是巴黎最大的剧院耶,别人想要预定都不一定能够订得到,你居然还想要推迟一个月再去?”
“是,我知道说这样的话有些不负责任,但…”
“是因为你的那个未婚妻吗?”想来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你知道?”华矢纹诧异道。
“嗯,”彼利沉吟了一下道,“因为我觉得今天的你和平常的你不一样。”
“不一样?什么意思?”
“不是很说得上来,只是一种感觉,特别是最后的《献给爱丽丝》,所以我有点相信你是真的爱上某人了。我想你想要推迟一个月后再去法国可能是为了她吧,但,若是以朋友的立场来看,我希望你还是按原计划行事,毕竟世界是为了所有人在转动。”
世界是为了所有人在转动吗?但他却只为她一个人转动,“彼利,我…”
“矢纹。”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张惹人怜惜的容颜出现在了门边,美目顾盼,紧紧地盯着他。
“娅纱。”华矢纹看着站在门边的人,“有什么事?”
“我…”她看了一眼在旁的彼利。
“呃,我看我先出去好了。”彼利识相地摸了摸鼻子,
走出房间,他可没兴趣待着做二百五十瓦的电灯泡。
“好了,有什么事说吧。”华矢纹随意地拿起放在桌面上的乐谱,翻看着说道。
咬了咬下唇,娅纱抬眼瞄着华矢纹,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开口道:“矢纹,我要回美国了。”
“回美国?”没有抬头,视线依然看着手中的乐谱。
“对,下个星期二,下午三点的飞机。”有些悲哀,他的反应一如她预料般,没有任何的动容与波动,即使是在听到她要回去的消息后,依然还是保持着一贯的淡然。尽管猜到了他的反应,但却还是会心痛,若是他的表情会有一些些的不一样,对她有一些些的挽留,那么,她想她会不顾一切地留下来,尽全力地去争取他的爱吧。
“这次回到美国,我想我可能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吧。”她幽幽地说道。毕竟她没有把握可以再看见而不心痛。
“不再出现?”她的话终于让他从乐谱中抬起头来,“原因呢?”
“你知道的不是吗?”鼻子隐隐发着酸酸的味道,眼泪逗留在眼眶中打转。她不再见他,对他和她想必都好。
他确实是知道,“娅纱,你好好找个可以让你爱的人吧。”不自觉地,他开口道。从她的身上,他仿佛看见了自己追逐雯雯的样子。
找个可以爱的人?娅纱摇了摇头,苦涩地笑笑,“没有那么容易呵…”若是可以随便找个人来爱,那该多好啊,也许,她就不会那么痛苦了,“那么,你找到了你可以爱的人了吗?”
点点头,一丝笑意闪过华矢纹的嘴角,“找到了。”一个让他想爱一生的人。
“是那天带我去你家的那个女人吗?”那个可以让他温柔相待的人。
“嗯,我很爱她。”
她看着他,那种温暖的笑意是她在美国所没有见到过的,暖暖的,却依然扣动着她的心,可悲的却是,他的笑只有在谈及“她”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来,“可以告诉我‘她’到底有什么地方是胜过我的,令你会爱上她而不是我吗?”她小声却坚强地问道。不甘心啊,从小自认完美的她,却败在了另一个女人的手上。
“胜过?我不知道,也许没有吧,她只是一个高中教师,不懂欣赏什么古典乐,甚至有时在我弹琴不到十分钟的时候就在旁睡着了。有些不讲道理,会动不动就打人,会爬阳台,也会半夜把我叫醒让我弹琴给她听。但是,我就是喜欢,喜欢她的那种不坦率的善良,那种隐藏在野蛮之下的纯真。”他坦然道。
“因为爱,所以缺点也可以是优点吗?”
“是的。”因为爱,所以包容了一切。
好不甘心啊,但是,即使是不甘心又能如何?他的人,
他的发丝,他的眼眸以及…他的唇,都不会属于她,而是另一个女人,一个可以得到他爱的女人。
“我真的是好羡慕那个女人,可以被你这样爱着。”是羡慕,也是嫉妒吧,爱着他的她是不幸的,被他爱着的人却是幸福的。
轻轻地,慢慢地,她静静靠近了他,然后,仰起了头,“在我回美国前,矢纹,可以…给我一个告别的吻吗?我实在舍不得什么都没有就回美国。”她轻吐红唇说出了请求。
吻?深邃的双眸眨了眨,“娅纱,我并不爱你,你不该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只想要一个吻,一个吻就可以了。”可以当成是回忆的见证,她爱人的见证。
“你…”华矢纹怔了怔,她的身上,他可以看见自己的影子。
“真的,只要一个吻,就可以了。”猛然地,她扑进了他的怀里,环住了他的脖子,快速地把芳唇靠向他…这是他们之间最初以及最后的吻吧…
“咦,后台的休息室是往这边走的吧。”丘日璃目测着左右的路线,下了定论道。
“好像是应该在这边。”方樱在一旁附和道,眼光瞄着房间上的门牌,“对了,是那里。”她指着写着休息室三字门牌的房间道。果然是找到了。
两只手被一人牵着一只,康雯雯有些好笑地看着此时自个的处境,活似刚被警察逮捕的犯人,只差一道手铐的工序。
演奏会一结束,还没等得及散场,老妈和丘姨就强制地牵着她来到后台,说是她很少和矢纹碰面,要她再见见他,顺便道声贺。要是她们知道她和他这段时间天天见面,甚至半夜还会来个罗密欧和茱丽叶的阳台相会,不知会作何感想?
“妈,真的要去见华矢纹啊?”康雯雯朝着方樱问道。
“当然,既然都来看演奏会了,于情于理都该和矢纹打声招呼。”方樱拖着女儿直直地朝着休息室走去。
“如果是打招呼,那麻烦你和丘姨把手松开,我自己会走。”只是打招呼,有必要把她的手抓得那么紧吗?她们在算计什么她焉有不知道的。十之八九是在算计着让她一个人进休息室,然后两个人的好感度大升,最好是能够一举结婚,实现她们的六人大家庭的美梦。
“好了,到了。”站定在休息室的门口,丘日璃和方樱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雯雯,丘姨和你妈有点不舒服,待会儿你自己进去找矢纹。”丘日璃说得极献媚。
果然如她所料。康雯雯仰头翻了个白眼,“丘姨,
我…”
“哎,还说什么,先进去好了。”丘日璃顺手推开了门,却在推开了一半后愣住了。老天,她的眼睛没花吧?
“丘姨你怎么…”康雯雯顺着丘日璃的眼光望去,在看见了房内的情景后愣愣地发不出声。
吻?!他竟然在和另一个女人接吻,用那曾经吻过她的唇。两片唇的接触,竟然会让她这般难受,仿佛心被狠狠地抽了一鞭,像要窒息般。
从来没有想过,或者说她根本就忘了想,他还会有别的女人。
然后,时间像是静止了似的,直到黑色的眼瞳对上了愤怒的双眸…
“雯雯!”华矢纹吃惊道,一把把偎在他身上的娅纱推开。娅纱的苦恋让他有了一丝犹豫,像是看到了自己一样,却也因为那一丝的犹豫,让她有机可趁地吻了他。
“真不好意思,看来我是打扰到你们了。”冷冷的声音,眼里却冒着熊熊的怒火。她气他的行为,更气自己的在乎。
“不是这样的,雯雯,你听我解释。”华矢纹快步走到康雯雯的面前,抓着她的手急急地说道。从来没有这般心慌过仅仅只是看到她眼里的怒火。
她使劲地挣扎开他的手,“你需要对我解释什么吗?”都已经亲眼看到了,还要解释什么?如果要爱,她要的是全部,若是残缺的,那她宁可不要。
“不,你听我说…”
“说什么?我不想听!”康雯雯用力地把他推开,转身向着出口处快步走去。这样的地方,她不想要多留片刻。
“雯雯…”华矢纹跟着冲出了房间,他要解释,源源本本地解释这一切…
而房间里,是一颗伤痛的心和伤痛的眼泪,这次…真的是彻底地输了,她对他的爱恋…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寂静的休息室门口,静得连一根针掉下都听得见。方樱和丘日璃犹如石化了般,伫立在了原地,面面相觑。
良久,丘日璃终于忍不住地清了清喉咙,率先打破了沉默:“阿樱,我想刚才我应该没有看错吧。”她问得连自己都不太确定。毕竟冲击实在太大了,还能够站在这里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