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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陷入思绪中,倏地,一束鲜艳欲滴的玫瑰花跃入眼底。
她惊讶地抬起头,赫然见到陆野久违了的俊脸。
「你怎么来了?!」她惊呼道。
「想妳;。」他一袭轻便的休闲服,将玫瑰花放入她的手里。
她掩不住幸福的笑意,站起身,请馆内其他的工作人员帮忙代班。
他坐在艺术馆旁附设的露天咖啡座下,看着她莲步轻移地朝他走来。
「我帮妳;点了奶茶。」他主动替她拉开椅子。
「谢谢。你今天不忙吗?怎么有时间下台南?」
「想过来看看妳;啊!瞧妳;,穿旗袍还挺美的。」他配合地吹着口哨。
「还不是被我爸逼的。」
「我觉得挺不错的,有股书香门第的气质。」
「你又糗我!」她娇怨道:「明明知道我爸是书法家,我却写得一手丑字,都已经被他视为家族之耻了,你还有心情寻我开心。」
他捏着她俏挺的鼻尖。「我不闹妳;,还喜欢我送妳;的花吗?」
「很漂亮。」她欢喜地环住他的臂膀。「还有,我爸要我谢谢你送来的花篮。」
「妳;跟伯父提到我了吗?」
「没有,我说你是『男人志』的总编,也是梅笙的同事。」
谈到梅笙就让阿野想到一个头痛的问题。
打从上星期张婉儿和陆晴出现在公司里,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后,他就忙着灭火,消毒任何有关他和张婉儿的传闻,就怕远在台南的心琦听到一点蛛丝马迹。幸好,梅笙还挺有义气的,没有泄漏半句。
「我爸要我办完这一系列的书法展后,就留在他的书法教室工作,怎么办?」她懊恼地向他求援。
阿野的心中闪过一丝自私的念头──这倒是安置心琦的好方法。总不能让她回台北和张婉儿狭路相逢吧?
尤其这几天,陆晴软硬兼施地要他把得力助手乔治和小杜外借给她,担任她时装秀的摄影师和造型师,并且退掉饭店的房间,占据了他的书房和客房,进行商讨的工作。
他若是拒绝,她则会努力制造机会让他和张婉儿单独相处,逼得他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妳;爸应该很想念妳;,舍不得妳;离开。」
「才怪!我大学四年还不是一个人住在外面,他那时怎么不想我?」她像个闹着别扭的小孩般。
「那时妳;要念书,离家是天经地义的。」
「说得也对。」她点点头。「但是如果我留在台南工作的话,那我们岂不是要谈远距离恋爱吗?」
「我会天天打电话给妳;,每星期都来看妳;。」他答应得非常顺口。
「……你好像很不喜欢我回台北,为什么?」她瞇;起水眸,审视他。
「哪有!」他心虚地辩驳。
「要不然你为什么会支持我爸的想法,要我留在台南工作?」忽然之间,心琦莫名地觉得不安。
明明他就在眼前,但总觉得此刻的他好陌生。
「我总不能一开始就得罪未来的岳父大人,让他老人家留下坏印象吧?」阿野找借口搪塞。
并不是他有心想欺瞒她任何事情,只是在感情方面她太过单纯了,而他则自私地想在她面前呈现出最完美的一面,不想让过去的恋情在她心里留下疙瘩。
他从没这么细心地保护过一个女人,但因为心琦,他学会了体谅。
「岳父大人、岳父大人,我又没说要嫁给你,干么叫得这么顺口!」她继续闹着别扭。
他揽着她的肩膀,柔声哄劝。「我先练习练习嘛!」
「你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好说话?」
「这叫小别胜新婚。」
「贫嘴!走,我带你到市区逛逛。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回去换件衣服。」她站起身,挽着他的臂膀。
「我觉得妳;穿旗袍很好看啊!就穿这样吧!」他俯身,亲吻她的脸颊。
「真的吗?」
「嗯,很有书法家女儿的独特书卷气质喔!」
「你又欺负我!」她娇声抗议,抡拳轻捶着他结实的胸膛。
他弯腰在她的耳畔低呢,只见她的脸颊越来越红,连耳根子都是一阵灼热。
「……这才叫做欺负。」他做出最后的结论。
「色狼!」
第九章
陆野位于天母的寓所几乎被姊姊陆晴所占据,因为他的书房有完整的电脑、摄影器材、传真机等等相关的工作器具,所以她舍弃了五星级饭店进驻他家。
六十坪的房子分成四房两厅的格局,主卧室是阿野的地盘,她和张婉儿分别住在两间客房里,另一间客房则是传说中的小女佣房。
可惜的是,她一直想看的那位阿野极力保护,并且不惜「金屋藏佣」的女主角并没有现身。
上班时间,阿野回到杂志社,但迫于她的淫威之下,不得不把造型师乔治和摄影师小杜外借给她,让她得以进行服装目录的制作工作。
小杜痴迷地看着陆晴修长的美腿,但那高他近十公分的身材却让他饮恨,他碍于男性尊严,不敢表达爱慕之情。
「小杜,我这次的主题是着重在民俗异国风情上,所以我利用了许多流苏缀边、刺绣花纹,再搭配性感合身的剪裁,我希望你能拍摄出轻柔飘逸的感觉,呈现出如诗人般的文艺气息……」陆晴解说着。
「好的,交给我来处理,我一定会让陆小姐满意的。」小杜答应着。
陆晴眼一转,漾出一抹甜美的笑容,白皙的手心突地覆在他的大掌上。
「我们都这么熟了,你叫我陆晴就好。」
小杜脸上的笑容越咧越大,飘飘然的彷佛要飞上天去了。
陆晴挨近他的身边,小声地询问:「这么多天了,我怎么都没见到传说中的小女佣啊?她去哪里了?」
「她回去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被陆晴握住的掌心。
她的小手好软、好温暖,不知道住在森林里的哈比人可不可以配上高挑又性感的美丽公主?
「回去了?她是外劳吗?」该不会被遣送回国了吧?
「不是,她是书法家霍逸少的女儿,最近台南在举办书法展,她暂时回去帮忙。」小杜在美女的催眠之下,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只差没报上心琦的生辰八字。
「哇靠!」端庄不了三分钟,陆晴立刻就露出马脚。「是书香门第?我们家阿野会不会惹上大麻烦啊?」
「大麻烦?」小杜不解,在他们的眼中,小女佣既纯洁又可爱,就算真要说有什么麻烦,也该是巨乳婉儿才对。
「对啊!那种书香门第的女儿很难缠,而且一定会──」
「不对!」小杜打断美人儿的话。「小女佣人很好,而且不会难缠,要比难缠的话,婉儿比较难缠吧!哪有人三十岁失恋嫁不出去,硬要初恋男友娶她的?」
「是阿野当年自己承诺三十岁要和她结婚,所以她才会一直抱持着美丽幻想的。」
「那阿野怎么不跟她讲清楚呢?」小杜实在不懂,要是小女佣突然杀回台北,到时候要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他不到晚上十二点绝不进家门,假日就往台南跑,和婉儿根本没有碰面的机会。」
「那妳;怎么不帮忙劝着婉儿,告诉她阿野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呢?」
「我为什么要帮他?」她笑得既天真、又无邪,但眼神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阿野是妳;弟弟,而且你们还是双胞胎,血浓于水耶!」
「但是你不觉得看阿野气得暴跳如雷,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很妙吗?」
「我看妳;是想借机勒索他吧?」
「宾果!」
她才带婉儿来台北晃一晃,就免费得到了一位造型师和摄影师,未来时装秀发表会所需要的电视和平面媒体,都还得借助他的人脉和长才呢!
柔和的月儿在黑丝绒般的天空探出脸来,洒下银光,张婉儿换上一袭性感的低胸丝质睡衣,坐在沙发上等待阿野回家。
她知道他存心避开她,所以只好关着灯,在夜里等他。
阿野一进屋,就在沙发上见到婉儿。
他硬着头皮和她打招呼。「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我在等你。」婉儿迎上前。「阿野,我们谈谈好不好?」
「我很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他技巧性地回避。
「明天一早你就会开车下台南,我怎么可能有机会和你说话?」她委屈地埋怨着。
「我去台南并不是和经销商见面,也不是去做市场调查,我是去找我的女朋友。」既然她都知道了,他就不拐弯抹角了。
「我知道。」她点头。
「我没有办法跟妳;结婚,当初承诺时,我们都太年轻了。」
「可是我一直都在等你!我忘不了你,不管我跟什么人交往,都会忍不住拿他们跟你比较。」
「但是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妳;爱的只是记忆中的我,并不是现实生活中的我。」阿野强调着。「现实中的我为人既机车、嘴巴又毒、脾气又坏、动不动就爱骂人,没多少人禁得起我的骂。」
他努力地丑化自己的形象。
「我可以忍受!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想跟你生活在一起!」
「但是我对妳;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同一份爱情,她小心翼翼地将它保留在心中,而他却选择淡忘。
「我一直以为只要等到三十岁,你就一定会娶我的。」她难过地把脸埋在手心中。
「我不能娶妳;。」他再次重申。
「为什么?因为你有女朋友了?她比我好吗?她比我漂亮吗?」婉儿不死心地追问。
「她跟妳;完全没有关系,妳;们之间也不能互相比较。问题的症结全在于妳;和我之间,我们的事情已经过去,感情也已经淡了。」
「那是因为你现在身边有人才这么说的!」
「就算我身边没有人,我也从来都不曾去找过妳;。我对妳;,也许曾经动心过,但那是久远的记忆了,久到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感觉。」
「那现在呢?」她眼眶盈着泪,心里觉得好凄凉。
「现在我只当妳;是朋友,也当妳;是陆晴生意上的合伙人,再多就没有了。」
「但是我却一直把你放在心上,你这样待我好绝情……」她哽咽着。
「也许妳;不是把我放在心上,而是把当年我对妳;的美丽承诺放在心上吧!每当妳;感情受挫、生活不顺遂时,便会想起那个誓言,因为妳;把它当成了最后的避风港。」
阿野仔细地分析她的心态。并不是他刻意要逃避,而是不想再让她误解下去了。
「阿野……」他的一席话,重重地撞击她心里最软弱的部分。
「我们都不再是十五岁的小孩了,面临过许多人生的关卡和选择,喜欢或讨厌过许多人,有了一些历练,彼此间也都有了成长,因此我们都明白,妳;和我并不适合。」
「但是在失意时我特别想你。」每次失恋时,她都特别怀念高中的那段感情,也常常在与他酷似的陆晴身上寻他的影子。
「因为在妳;谈过的所有恋爱之中,我们之间的那一段是最单纯、没有利益上的瓜葛。也没有谁负谁、谁欺骗谁的爱情。我们那段感情纯粹是因距离而淡去的,所以妳;一直认为我很美好,回到我身边就可以得到幸福。」
他轻咳了一声,又继续说道:「但事实上,妳;若真的回到我身边来,妳;记忆中美好的『我』就会完全破灭掉了。」
「是这样吗?」她低语呢喃。她知道他看她的目光不再炙热,视线也不再跟随她的身子而移动,只是自欺欺人地不想面对罢了。
「婉儿,醒醒吧!妳;值得更好的男人,我不适合妳;。」他以一个多年老友的身分,给予安慰。
「但是我今年特别想结婚,想结婚,脑子就浮现了你的脸。」
闻言,阿野的额际多了三条斜线,嘴角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