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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单小鱼还是不行。媛始终不肯开口。低头。不停地抖动。单小鱼不急不躁,苦口婆心。
“能说说你另外的遭遇吗?如果我的猜测不错,你曾经是世界上最美最美的女孩儿!虽然,你的容颜不再,但你传奇般的生活经历,一定会让很多读者为之动容。真的,我们很想听听你的故事。”
(媛终于抬头。在她确信眼前只是一堵反光的玻璃墙之后,她认为说话的人和她一样,看不到对方的容貌。其实,小K和单小鱼都看到了,她的面部布满疤痕,像婴儿粉红色的拳头,她的眼睑一只向上翻转,另一只向下垂落,雪白血红。有两束仇恨的光芒,穿透了厚重的玻璃墙,直射了小K的眼睛。)
我很奇怪,媛为什么这样看我?她还是不说话,紧咬嘴唇,眼神充满了对我的恨意。这是邪恶向正义的挑衅,是肮脏与纯洁的较量。
于是,我抢过话筒。尖声厉叫:“你心虚了是不是?你不敢把你的丑恶的一面,公布于众是不是?瞧瞧,你从里到外是多么的丑恶!”
(媛蹲了下去。用手撕拉头发,捶打脑门。音响器里传来歇斯底里的哭声。尖啸。气急败坏。)
教导员进来,奉劝我们中止采访。他说,人犯情绪过于激动,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名堂。
单小鱼起身,她忘了关掉话筒。
“臭婊子!不要脸的臭婊子!”我朝话筒泼脏水,忘了记者应有的斯文。
单小鱼拉了我一把。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A61
(客厅地毯,割绒图案,色彩丰富。大片的绿,大片的白,桃红,玟瑰红。与爱情千丝万缕。两人席地而坐。)
最先指着绿色,小K问乔:“这是什么颜色?”
“绿色。”乔脱口而出。
小非常满意,继而指向桃红。与红有关的颜色曾是乔的忌讳。通过了桃红,还有玫瑰红、大红。
“红色。”乔按住桃红,不假思索。
“依据‘三原色学说’理论,以红、黄、蓝为三主色,由红色和黄色产生间色——橙;黄色与蓝色产生间色——绿;蓝色与红色产生间色——紫,由此组成六色相。在这六个色相中,每两个色相分别再调出三个色相,便组成了二十四色色相环,它们构成了我们看到的五彩缤纷的大千世界。能说详细一点吗?它是什么红?”小K提示说。
“大红。”乔快速抢答。
“错!”小K将手指从桃红移向玫瑰红。“这种颜色呢?”
“也是大红。”乔看了小K一眼,然后说。
小K多多少少有些失落。她在桃红与玫瑰红之间游说:“人们赋予了这两种红特别的含义,桃红象征艳遇,玫瑰红象征爱情。好好想一想,你是乔,我是小K!还记得吗?”
“呵呵,你是乔,我是小K。”乔鹦鹉学舌。
“不对!你是乔,我是小K。”小K加重了语气。
“是啊,你是乔,我是小K。”乔仍然固执。
小K落泪了。要怎样才样让乔记起他们的爱情呢?哪怕是一点,一滴,一个片段,一个闪现。
(他的手指从玫瑰红上缓缓移开,上移。在空中颤动。慢慢地,贴近她的眼睑,从左至右。轻轻擦拭。)
“你又不开心了吗?不要不开心,要永远快乐!你看看我,多么开心!”
乔幼稚的温情,无知的举止,在小K的悲观中慢慢铺开。她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抱住乔。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B61
姬很快被派出所放了出来。她打电话来说,想见见我。于是,我们约定了见面的地点。姬把见面的地点居然选在美国乡村酒吧,这让我深感意外。要知道,那是顾的老窝子。
姬说,你放心去吧,去了就知道了。
(一切如旧。落地玻璃窗,簇锦窗帘。半截的遮拦,并不影响徜徉在街面上的行人的视线。里间的流金溢彩以及觥筹交错,都能一览无余。大厅铺着亚麻格子布的吧桌,皮垫的椅子,排列成整齐的队形。弧形的吧台前的地面上,有一排高脚圆凳,它们和天顶倒挂的浅口玻璃圆杯,呼应成趣。)
在墙角的拐弯处坐定,姬说:“你没有发现这里的变化?”
我环顾四周,除了猛然发现墙的对角坐着青铜泥巴外,暂时还没有意外的收获。因为有姬在场,我不便打扰青铜泥巴,也希望他不要前来打扰我。
我对姬说:“真的没有什么变化。”
“这间酒吧从此不再姓顾!”姬咬牙切齿。她觉得只有这样,才特别解恨。
我轻轻地“哦”了一声。
姬解释:“其实这间酒吧本来是媛的,顾霸占了媛,还霸占了她的酒吧。现在,我为媛夺回了酒吧。顾被抓后,警察要查封这个酒吧,我拿出了媛存放在我手里的房产证。警察收走的只是一份营业执照而已,在相同的地点,重新开一家相同的酒吧,应该不违法。”
“可是,你把媛也送进了监狱。”
“我会等她出来的。我没有想到警察会找到媛。”
(酒吧坐满了人,身影挡住了视线。)
“你这么做是为了帮助媛讨回公道,还是为了帮助我完成采访计划?”
“怎么说都行!反正,我是妓女!妓女是无所谓的。”
我的心情有些复杂。敬了姬一杯酒。
抬头。青铜泥巴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他的手里拿了一杯“蝶矢梅酒”。荡漾着青绿色的涟漪。
他说:“你好!”
我说:“你也好!”
姬旁若无人,自顾自地喝酒。
青铜泥巴坐下来,招呼侍应生拿酒。“蝶矢梅酒”。仿佛要有意显示一个男人的身份,青铜泥巴给我和姬各倒了一盞酒。幽雅地举杯。他大概还不知道,这间酒吧的临时老板就是坐在他面前的姬。
姬懒洋洋地喝掉酒,起身离开。
青铜泥巴说:“小K,跟我上北京去吧。只要你一开口,我立马就把现在的演员撤掉!”
“真的很抱歉!从一出生,我就没有想过要演什么电影。我全部的生活,都是真实的,包括我的爱情。”我说,“乔回来了,我很高兴。”
“你越来越像小妖!” 青铜泥巴喝了一口酒,突然冒出一句,“你的‘跟踪调查’完成了?”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现在对那个计划了无趣味,我想让单小鱼去做。”我说。
“你们老总似乎很欣赏你。”
“那是工作。你和我们老总很熟悉吗?”
“我们仅仅是认识而已。”
我们有一句、无一句地闲聊。无聊至极。青铜泥巴突然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开心。问:“你笑什么?”
他把玩手中的手机,漫不经心:“你们女孩子是不是都很喜欢假装矜持?是不是在人前和人后的表现都不一样?”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你是作家,你对女孩子的心理应该颇有研究。”
“嗯,就是这样子的。”青铜泥巴收起手机,笑了起来。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A62
长官每天的琴声照常响起,乔很认真地接听。每次挂断电话,乔总要问小K,真是奇怪,为什么只有琴声,没有人声呢?小K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更不敢把乔的现状告诉长官,怕长官经受不了。
乔现在使用的手机,是唐唐当初从日本带回来的防水防震彩屏手机,彩色塑料外壳,精致,美观。除了长官的琴声准时准点,一成不变之外,再也没有人呼叫过这部手机,乔对琴声产生信赖,觉得那段音乐特别好听。这似乎给千里之外的长官提供了信心,因为乔不在地下窨井,他每天都可以准时接听电话了,而且还能够坚持听完。
小K觉得自己其责难咎。如果不是和单小鱼调换手机GSM卡,乔过去是愿意和自己通话的;即使是调换了手机GSM卡,她还可以主动给乔多通一些电话。可是,多长时间了,她没有。
小K说:“如果你喜欢这段音乐,我把它设置成呼叫铃声好不好?这样,我每次给你打电话,你就可以听到这个音乐了——《爱的喜悦》。”
乔说:“那当然好!”
(在IBM笔记本上下载手机铃声:《爱的喜悦》。从密力音响里灌制音碟:《爱的喜悦》。整个房间,充满了小K对乔的爱意。)
小K突然想起什么,在碟架上翻来翻去。欣喜。她把《世界婚礼大全》塞进碟仓,按动摇控器。开始。有一段很长很长的背景音乐,它将他们带往遥远的过去,或者领进充满希望的未来。
小K搂拥着乔。挤在布艺沙发里。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B62
单小鱼拿着报纸大样,朝我挥手。编辑部的写字挡板,挡不住单小鱼的喜悦。
这是由单小鱼操刀的“跟踪调查”:铲除社会毒瘤,打击嫖娼卖淫。在粗黑的通栏大标题之下,配发有媛的照片。按照新闻惯例,美编对媛的面部作了马赛克处理,这恰恰掩盖了媛的丑恶。我说,不处理效果会更好。单小鱼指责我,不要把个人情绪放进新闻里。媛现在只是犯罪嫌疑人,在没有定罪之前,我们有权保护她的隐私。
不想为一个深痛恶绝的妈咪争辩什么。我扫描了一遍文章的内容。干瘪,毫无文彩。观点浅白,数据罗列。不过,单小鱼这回总算识相,把我的名字署在了她的前面。
真的,我现在对妓女这个话题一点兴趣也没有,包括与青铜泥巴有关的文学话题。我将大样交给单小鱼,说,好吧。
单小鱼说,你不想看看总编的意见?
在版面的留白处,有老总的签字和签名:发。
至此,我精心筹划的选题,就这样被我们的老总和单小鱼给糟蹋掉了。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A63
乔在阳台上种葵花。那里有一堆沙子,沙里有鼻血。
种子是小K刚买回来的“恰恰”牌葵花籽。鼻血是乔过去流下的鼻血,把沙子都染成了褐黑色。乔大概对物种的生长环境,对流鼻血的折磨没有了印象。
小K告诉他:“这是加工过的种子,它是不可以发芽生长的。”
乔反驳:“你怎么就看死了一粒种子呢?”
他的神情那么认真。小K的眼睛有些湿润,自己是多么的庸俗。是的,乔是对的,怎么能看死一粒种子呢?有信念,就有奇迹!
(他们的阳台对着街面,钢筋护栏。白天,调皮的孩子玩着冲天炮。在乔和小K的脚下,开出花朵。)
离新年还有一些时日,新春的气息已经萌动。
这是一个好的兆头!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B63
总编把我叫到办公室。他刚刚放下电话,很兴奋的样子。
他说,你赶紧去一趟省委办公厅秘书处,取一份批件,是我们昨天报纸的A2版。书记对那篇报道有批示了!
一个日理万机的省委书记,亲自对我们的报道进行批示,这在我们的办报史上还是第一次。难怪总编这么高兴。
我去省委办公厅秘书处后,那个秘书说,是你写的?写得不错!
我不置可否。这算是单小鱼的功劳还是我的功劳呢?我和被揭露的对象媛是一样的,我只不过是幕后黑手。
(记者大会。老总的赞扬。奖金,二千块。)
为了庆祝我们的胜利,单小鱼破例请客。
在美国乡村酒吧,我又看到了青铜泥巴。这一次,他没有坐在墙的一角,而坐在了大厅的中央。他总是给人孤傲的印象,冷漠得让人有一种惧怕接近,又害怕离弃的冲动。放下孤傲,接应不暇。一群衣着艳丽的女孩子围过来,找他讨要签名。叽叽喳喳。她们可能是附近的大学生,或者是慕名而来的高中生。
我绕过了青铜泥巴。
单小鱼点了酒水,让我以后和她再度合作。
我说:“有些选题恐怕你做不来,比如我想写写乔。”
她说:“是的,我承认你的水平比我高,但你的脑子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