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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驾到!”
随着这声通报,宫女们扶着千雪在殿中跪好迎接燕烈。千雪担心着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时刻,虽说燕烈是她丈夫,可……她心里还是接受不来,对她而言,醒来后看到的所有人都是陌生人。思想间,一只宽厚的大掌握起她交握的双手,扶着她起了身。她抬眼望向燕烈,他正满意地看着她这身装扮,看来这帮宫女的巧手取悦了他。
“你跟以前一样,千雪……朕就是要原来的你。”他完全不想去改变千雪,他要她以前的骄傲与明艳,要她往日的倔强与自信,除了……她对上官景飞的深情,他要这颗心是完整属于他燕烈的。
“你可知道这屋子为何叫揽月轩?”
千雪浅笑着,望了望门外明月,烛光下眼波流转:“是不是‘欲上青天揽明月’之意?”
“可朕要的明月不是天上那轮,她……已经在身边了。”燕烈想起第一次见她,虽是一袭黑衣,却明明如月,整张脸亮得让人不敢逼视。
千雪却显得有些紧张,僵着脸迎上燕烈越来越靠近的身体……热浪熏人,头脑也跟着混沌起来。
所幸,燕烈唇只是轻轻擦过她的唇畔,磨着她的耳垂,声音低低的,带了丝玩笑的意味:“别担心,朕只是来看看你。你身子还没好,暂时不必侍寝。”
千雪红了脸,暗自松了口气。如果他要,她似乎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贵妃?皇帝的老婆,而且还是小老婆……终是想不透,往日的她怎会允许自己陷入这样的困境里?
用过晚膳,两人对坐着,燕烈一直看着她,千雪低下眼,不敢回视他的眼神。半晌,她究竟忍不下去,突然站起身,抬头瞪大眼睛直直说道:“我累了!”话里还带了赌气的语调。
燕烈并不介意她的无礼,招过侍女:“伺候娘娘就寝。”
终于解脱,千雪带着宫女进了卧室。她以为今晚就这么结束,可当她从屏风后整装出来时,却惊愕地见燕烈坐在床边。
“你……”
燕烈让出一边地床位:“过来!”千雪听得清楚,这是命令。她握着拳头,缓缓靠近,未到床边,燕烈长臂一卷,稳稳将她放在了床的里侧。
“你必须习惯朕在枕边……”燕烈这句低语让千雪心中释然,原来他不是看不见她的情绪,她的慌乱、无助……他都知道。可是仅仅呆了一日,她就觉得这揽月轩密得像一座牢笼,除了皇帝,无人能轻易进出。而她……以后就要在这个华丽的牢笼里等他片刻的盼顾吗?以前……她是怎么答应嫁给燕烈的?总觉得那个不是她,不是她……
一连半月,燕烈都宿在揽月轩,每晚只是抱着千雪入睡,并无其他举动。而千雪……由最初的不适到后来渐渐习惯,燕烈也没再给她什么压力,还特地命人寻了一把好琴给她解闷。千雪对琴有股天然的亲近感,随手挑拨捻抹,乐章便如流水般从指下倾泻而出,煞是轻灵动人。她心中一喜,索性端坐下来,专心弹奏。一曲毕,余音绕梁,情思不断,引人久久回味。千雪愣了一下,没想过自己可以弹得如此得心应手,仿佛心里想着什么都可以自指尖得到淋漓尽致的表达。她环视周围的宫女,个个呆若木鸡,沉浸在方才的曲意中缓不过神来。
“娘娘,这曲子叫什么名?”
千雪扬眉笑道:“这叫——”话说到这顿时没了下文,对啊,曲名是什么呢?她弹得那么纯熟,肯定是以前很喜欢的。脑中蓦地闪过一个画面,飞快,只看得清是星夜下的两抹淡然的身影,那么自在随意,抚琴弄箫,好不逍遥……弹琴的是她,可那吹箫人却不是燕烈,因为燕烈不会有那么温和的气质,如清风一般……她难受地甩甩头,甩不开心底的凉意,眼中涩涩的,泪水莫名其妙地流淌而下,如珠如线,怎么止也止不住。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竹英连忙拿了锦帕给她擦泪,可千雪仍是一脸木然,泪水却仿佛有生命似的,越掉越凶。
“好娘娘,您就饶了奴婢吧,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皇上不能给您作主呢?”竹英也急了起来,用眼色示意另一个宫女去找皇上。
“我不知道,我不想哭的,我也没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千雪语无伦次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可那股透心的悲凉到底是为了什么?
此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声响越来越大,一下就传到了屋内。
“外头发生什么事情了?”竹英朗声问道。
“皇后娘娘驾到——”太监急促的通报声尚未歇下,千雪就见到一名穿着黄色西燎宫装的女子闯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一群阻止不及的宫女太监们。这位就是西燎的皇后?她打量着对方不甚亮丽的姿容,终被其出色的眉眼所吸引,淡而有味……所谓皇后当如是,这个国母燕烈倒是没选错。
千雪悄然拭干眼泪,正欲起身行礼,皇后却一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如此接近,她清楚地看到皇后眼中的情绪,不是嫉妒而是惊骇。
“表嫂,表嫂……竟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皇后摇着头,仿佛不相信自己看见的一切。
“皇后娘娘,您……怎么这样唤我?”
皇后原本有些激动狂乱的动作在听到千雪的问话后瞬间冷了下来:“你是真糊涂还是在演戏?难道你不记得当初自己答应过我什么吗?从此以后你会负责景飞的幸福快乐!怎么我才一转身,你就成了西燎皇宫的贵妃娘娘?”
景飞!这个名字劈入脑中,引来一阵爆裂的疼痛。千雪差点歪下身去,险险地撑住了一旁的桌子。可桌上的琴却因这股力道的推动而摔在地上。“啪”!木料断裂的声音在众人的安静中异常响亮,千雪望着断琴,仿佛被生生震断的不止是琴,还有她的现在和过去。
“景飞,景飞……景飞是谁?”她望着皇后,一脸茫然地问。
皇后冷笑:“你不认得我林菊若也就算了。景飞是谁?翰日国当朝太子,你的夫君啊。”
“我的夫君不是皇上吗?”
菊若怔了一下,终于察觉千雪不是在说谎,她是认真的,她是真的不知道。可世上能有那么相似的两个人吗?云千雪是云家的独女,如此绝美,世间难有。况且,不止容貌一样,连气质,举止,表情……就连身上这款红衣,都如此的相像。菊若还记得第一次在陶然居见到她,就是现在这副模样!她此刻在西燎皇宫,那表哥呢?翰日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听着,我不管你中了什么邪,你是翰日国的太子妃啊,怎么能当燕烈的妃子?”菊若有些着急了,却不知从何处开始说起可以最快地让千雪理清现状。
“皇后——你逾距了。”燕烈充满警告的声音自后面传来,拉扯着的两个女人惊惶地同时望向他。
燕烈走近她们,亲热地揽过千雪的腰,示威似地朝林菊若扬起嘴角:“她叫楼千雪,是我纳的贵妃。”
“胡说!她明明是……”
菊若还没说完,燕烈一个眼神示意,左右立刻上前欲拖走她。菊若推开那两个人,再度冷眼扫过燕烈和千雪:“我自己会走,不打扰你们!”
千雪有许多的疑问,无奈燕烈在场,他定然不会允许她对皇后问清楚的。翰日国,太子妃……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一直感觉燕烈对她的过去闪烁其辞,如今皇后这么一闹,心中的疑团更是扩大,逐渐蔓延,几乎让她窒息。
“你哭了?”燕烈的声音平平的,眼底雪亮,那气势……拒绝千雪的任何逃避。
“偶然有些感伤罢了,没事。”
“你在这里不开心吗?”他拉着她坐下,语气也变得柔和。千雪恍了下神,听到的却是另外一个声音:“你不开心么?你不喜欢么……”她捂住耳朵,隔不断那声声低语,它们来自她的心底。燕烈察觉到她的异样,紧紧抓住她的双手,一遍一遍唤她的名字:“千雪,千雪……”
她将目光移往眼前的君王,他真的是她丈夫吗?他真的是她心底所爱的那个人吗?
“为什么皇后娘娘说我是翰日国的太子妃?你说!你说啊!”混乱让她失了心智,忘记眼前的人是一国之君,只顾着宣泄胸口的淤塞。
燕烈当场沉下脸去,起身推开了她。千雪看着他的背,僵直孤寂中隐隐透出寒意,不禁有些后悔,她是否做的过分了?良久,他倏地转过脸来,表情阴骘,步步紧逼近她:“不要再提起翰日国的太子,若不是他,你怎么会失忆流产?你有今天,全拜他所赐!”
没有见过这样的燕烈,千雪吓得脸色刷白,眼中却强撑起无畏:“不准我问那你就说清楚啊!你可知道什么都被蒙在鼓里是何等滋味。如果你要的只是一个低眉顺眼的女人,那我很抱歉,惹皇上您不高兴了。”
燕烈顿了一下,望着她,目光渐渐褪去寒意,最后竟朗声大笑起来,伸手将千雪紧紧拥进怀中:“好,好,果然是千雪,朕就喜欢这样的你。记住,以后想发脾气就尽管发,什么都不要忍着,也不要怕朕。朕会一直护着你,再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分毫……”
这席话说得千雪立刻没了脾气,窝在他怀里,眼眶又涌上泪意。且不管他以前对她如何,自她醒来至今,一直都是眼前这人……陪着她、安慰她,驱散她世界里的迷雾,拉着她走出那片混沌的无助。这样的男人却偏偏是一国之君啊,他能为她如此,当是难得了,她还在求什么,求什么……
从燕烈不自然的反应里,千雪认定,翰日国是他们的禁区,她不会再追究此事了,生怕撕下布幕,那一段过往会不堪得让人无法承受。燕烈有他身为男人的骄傲,他仍要守着她,那就成全他吧。那个太子是他们的伤痛,是那个意外,是害她失忆、流产的元凶……
可是……总觉得里面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为何。一下接受了那么多信息,难梳难剪,千雪觉得头皮又开始纠紧,仿佛有两股力道在脑中拔河,无论谁赢谁输,崩溃的都是她。忘川,为何不忘得一干二净?
燕烈将她的挣扎看在眼里,他着急地封住她的唇,耳鬓斯磨间喃喃着相同的话:“记住,永远不要再想起他……”千雪承受着他的热吻,不得不集中游离的思绪,不要想起,不要想起……
过了好一阵,燕烈才不舍地松开她,温柔地嘱咐:“今晚……等我。”千雪咀嚼着话里的意味,红晕从脸颊漫到了脖子上。
夏夜里的西燎,白日的炙热忽地散去,晚风袭来,竟生了几分凉意。千雪拢了拢身上绢薄的披风,在揽月轩里倚窗呆坐着。竹英上前轻轻劝了一句:“娘娘,皇上方才派人传话,说临时出了点事儿,晚些时候过来。”
千雪无奈地点了点头,她其实并没有在等他。明白燕烈的那句低语,过了今晚,似乎有些东西再也无法改变了,等于她彻底承认自己的身份,楼家义女,西燎贵妃……她知道燕烈还有其他女人,皇后是翰日国的公主,蓁妃,兰妃,汐妃……哪个不是朝中权贵之女?就她一个冒牌货,偏偏独得君宠,引来多少人的眼红?这种日子不会长久,因为不敢奢望君王的爱意可以地老天荒,也不能相信自己可以在这么多充满恨意的眼光下活得自在从容。如果,如果可以重新选择,她定然不会……可是,那个她不记得的她已经许下承诺了,已经心甘情愿锁进高墙了,还能反悔吗?
所有的冥想中止在一个热烈灼人的怀抱中,燕烈凝视着她,目光深黯难测。
“皇上,出了什么事吗?”千雪开口询问。
他的脸贴近她的:“怎么这么问呢?”
“只是觉得你有些不一样,仿佛心绪不宁。”
燕烈吃了一惊,在床边放下她,掩饰着笑出声来:“朕没想到爱妃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