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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恋,总被雨打风吹去(3)
可怕的是旁边人偏要强出头,插上一脚,将一段好好的回忆染污成一摊白墙上触目的黑球印。
而且,从学术的角度来看,以对某人的敌视来证明自己和另一人的友情实在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朋友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这种政治逻辑用在生活里就有点强盗(政治上的很多逻辑用在生活里都有点强盗),无论从哪边看都明显是犯了“依人不依法”的学术错误。
程曦的肩膀整个垮了下来,把一张脸埋进枕头里,“这还不够,那家伙居然是考了五年的考研族。他一看自己五年都没考上,而我居然已经读到了博士,还去给他介绍考研经验。那个怨毒啊……眼光要是能变成刀子,我这会儿恐怕已经被凌迟处死,变成袁崇焕了。”
她满腹憋屈,恨不能化身为狼,对着窗外的月亮狂啸。
韩默这会子大乐:“谁叫你抛下我独自忍受老杨的煎熬,遭报应了吧?”
程曦从因果论的角度一想,恶因原该得恶果,原本的一肚子不忿倒也心平气和了。
女人读到博士,也小有一把年纪,感情方面自然不会一片空白。两人都曾经沧海过。
不过,韩默乃是和平分手,至今仍偶有联络,电话中虚伪地互相问候几句;程曦此人干脆之极,觉得“甩掉的男朋友,泼出去的水”,根本不耐烦应酬此人。二人的性格之不同可见一斑。在外人看来,未免觉得程曦的涵养不如韩默,韩默反倒羡慕程曦的快意恩仇。
韩默与前男友是同学,所以每当同学聚会,都要彼此尴尬虚伪地互相问安。
身残志坚的楷模——拜伦勋爵曾说:“假若他日相逢,我将何以面汝?以沉默,以眼泪。”亦舒想是爱煞了这句话,故此在自己的小说里频频引用。然而,有过一点生活经历的人都知道,若拥有这样凄婉缠绵的爱情故事乃是一种福气,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
一般人的爱情,恐怕都不过是生活这袭华袍上爬过的无数虱子中的一只罢了。被吸了血,痒一阵子,也不过落几滴泪,就提起精神面对其他人生种种了。
深究起来,韩默管前男友叫“Mr。 Wrong”;程曦则把她的称为“别人的Mr。 Right”。只怕程曦反而看得豁达些。
正如男人的友谊往往是拳头换来的一样,女人的友谊常常是通过交换彼此的秘密来加深的,所以当友谊进行到一定程度,必然会有这种倾诉时刻出现。
两人聊得兴起,韩默居然把以为早就丢到爪哇国的初恋记忆一点点唤回了: 话说那是韩默大二时,身边大半朋友已身中情箭、纷纷落马。韩默所读的乃是有名的尼姑系——外语系。报外语的本来就是女多男少,正巧那年学校对调换系别放宽要求,又逢IT股大热,但凡数学过得去点的男生都跳去了计科系。全年级只余下十几个男生,若平均分下来,一班只有四点五个。
“古时候”,娱乐活动少,电脑也没有现在普及,学校外的录像厅和舞厅就成了课外休闲首选之地。因此外语女多半通过跳舞结识男友。但年少气盛的韩默觉得混迹舞场的男生殊无出息,并不首肯这种交友方式,这才蹉跎到大二年华。
正巧另一位和韩默同样混迹于图书馆的同学,对她颇有意思。韩默一是受身边人影响,二是文人气质发作,认为会看书的必然不是坏人,居然就答应了。
那书呆子兴奋得连看了六十多本言情小说发蒙,以为书中自有颜如玉,读过万卷书就能成情圣。结果纸上谈兵毕竟不是耍子,自学成才这种方式也不一定适合情路,把言情小说中的一套搬来生活中,出尽了洋相。
一个男生常常学言情片作深情款款状说“我好爱你!你好美!”之类,并且努力把现实生活排除在外,光想来也有点让人心惊肉跳。初恋的韩默虽以为人人如此,却也有点消受不了,更何况还要按对方要求配合作陶醉状……然而中国人的情感教育之匮乏位居世界前列,聪明如韩默之辈对于爱情也是懵懵懂懂,于是乎居然稀里糊涂地坚持了几个月。
初恋,总被雨打风吹去(4)
不料几个月后,那小子提出要带韩默回家吃饭。韩默心下觉得还不是时候,不肯登门,可是架不住他软磨硬泡一求再求,只得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了。
毕竟是初次见家长,女生心里多少都还是有些期待的。
谁知道,这一去宴无好宴。看家居也算得个小康人家,却只有两盘小菜待客。那位伯父一边深切自责,一边嚷嚷着要去买菜;一双利眼却看牢韩默。韩默是何许人也,自然省得这是长辈考验来了,当下拦着伯父,香甜地吃完这餐。
虽然伯父被韩默的表现哄得龙颜大悦,她心里已自凉了一层:要看人品,日后有的是机会。见人之前先防人,终究不是厚道人家的所为。
饭后伯母出马打探韩默的家境,听韩默谦虚了几句,就以为她真个家境贫寒,拿新马泰之游出来吹嘘,话里话外暗示韩默高攀。韩默看着她一脸得意,吓得不敢接话,只怕不小心说了什么,挫伤这位母亲大人独特的荣誉感。
但最可怕的是,连伯父和那男生都聚在边上,满脸得色,看去只觉这家人格局忒小。
自此韩默渐萌去意。正待提出分手,那男孩家中忽有变故。韩默觉得雪上加霜不是君子所为,陪那男生四处奔波,动用家中关系摆平此事,故此又蹉跎了数月。
所谓患难见真情,那男孩经了这事,倒更对韩默动了点真感情。韩默也不是看不出他的真诚,故此几次要开口分手,都心一软,咽了回去。
不料经此一役,那男生家长充分认识到韩默的身家背景和价值,竟鼓励那小子生米煮成熟饭。
原本这个战略的指导方针十分准确,依韩默从小受到的家庭教育和当时大学生的单纯劲儿,若真遂了他的意,极有可能两眼一闭、心一横就这么嫁了。
可惜那小子毕竟年少青涩,突然接到这个指示,又兴奋又为难,书呆子只知道“书中自有颜如玉”,满世界找有“指导意义”的书和碟,只看得血脉贲张。
满心想要跟韩默提出,又怕她会生气,想了几天,居然想出一个奇招:乘韩默在时,假装不注意把“参考资料”半藏半露地放在韩默身边,自己借词外遁。心里打得好如意算盘:韩默必然会打开来看,从面色便可看出她接受还是反对,免了正面交锋。只可惜他的演技有问题,被韩默看出端倪,一逼问,则招供不迭。这种虚伪而没有担当的怯懦表达方式对于自尊心极强的少年韩默来说,比直接提出更为让人厌恶,只觉得“其心可诛”。
年少气盛的韩默当场大怒。
书呆子呆起来真真无可救药。招供之后,这厮对韩默的强烈反应大惑不解,引用华盛顿砍倒父亲最心爱的樱桃树,却因诚实而被原谅的故事,表达了韩默不仅应当原谅自己并且还应被感动得主动献身的意思。韩默花了半晌才从他的嗫嚅中听明白这层意思,一下子心冷到谷底。自此日渐疏远,找了个理由礼貌分手。
这一段可笑的恋情对正处在思想定型期的韩默伤害不小,很难忘怀。太过聪明的人物往往敏感而且容易钻死胡同,所以很多时候从同样的事情中受到的伤害都比一般人来得大。此事的后遗症有二:一是韩默从此对文科男生敬而远之;二来就像一个人第一次下舞池,就摔了个大马趴,以后就不太敢接受邀舞一样,对于爱情,韩默多少有了点心理障碍,觉得对于那些在身边围绕的陌生男人很难投入感情。故此,以后几年对身边的诱惑听若罔闻,视若无睹。
亏了这段恋情,韩默这才心无旁骛地跨专业考上了研究生。
程曦不过往空中随便抛了块砖,没想到引出这么段曲折的故事来,只听得连声感叹,倒抽N口凉气。
学哲学的,总是忍不住要在任何故事中引出点什么道理来的。听完以后,程曦点评道:“所谓初恋,往往不是教你什么是爱,而是教你什么不是爱。” 一句话就将这个恋爱故事提升到形而上的高度,让韩默暗道一声佩服。
初恋,总被雨打风吹去(5)
但接下来,她却说了一句叫韩默意想不到的话来:“可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觉得你该感激他。”
韩默把一个不愉快的初恋憋在心里几年,今天把程曦当成知己说出来,满心要得到一大筐同情,却得到程曦这样另类的建议。要是换了旁人,只怕恨不得立时扑上去,敲破这不怕死的丫头的脑袋。
可惜韩默已经被万恶的研究生教育毒害,故此深以为宽容和倾听异议乃是学者的本分。她居然本着一颗赤忱的学术良心,谦虚好学、不耻下问地问了句:“为什么?”
程曦这厮脸不红气不喘,厚着脸皮答曰:“我现在困了,头脑不清楚,等我睡醒了再说。”倒头作势便睡。这下子韩默倒真气得牙根痒痒的,只想就着程曦白的后脖子咬上一口。
程曦噗哧一笑,回过头来:“逗你的,气到了没?”
韩默拿这惫懒东西实在没有办法,无奈一笑。
程曦正色曰:“首先,爱情里实在没有谁对谁错,只有彼此配不配。也许你们就像一件红色的衣服和一条紫色的裤子,分开来看都是好的,可是放在一起就很难看。所以,不能因为你和他在一起不愉快就否定对方。其实,甲之熊掌乙之砒霜,虽然你受不了那个男生,可是地球上一定会有某个女生觉得他是最好的。你同意吗?”
韩默觉得这个论证很有道理,于是本着学术良心,满心不情愿地点头。初恋之后,韩默一直避免回想这段过去,就是想,也都是纳闷到底自己错在哪里。今天第一次试着从不同的角度来看待这段不愉快的过去,突然觉得:原来纠缠在谁对谁错里的自己,已经被无辜地束缚了太久。
“其次,不能因为这样就否定爱情。坦白说,你这种做法就像小孩子,第一堂课挨了老师骂,之后就不肯去上学一样,有点幼稚。我觉得对于失败,应该拥抱,不该逃避。你从初恋里面还是学到了不少东西吧。所以不能算赔本买卖。爱情里面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如果因为害怕就不肯去爱,那才是真正的赔本买卖。还记得前两天我们看的普希金那首诗吗?”
韩默在心里默默地回忆隽永的诗句:“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忧伤,不要哭泣。相信吧,美好的日子即将来临,而那过去了的,都将变成美好的回忆。”
无论如何,被爱总是被人肯定的表示,理应感激。既然世界上有那么多从来没有爱过我们的人,可是我们都不讨厌他们,那么为什么独独对于一个曾经爱过自己、对自己好过的人却要那么厌恶?
“最后,你有没有想过,幸亏他的无知、幼稚,你才能全身而退。你想,要是你那时候碰到一个情场老手,以你那时候的笨拙,还不要缴械投降,那可能真就一失足成千古恨了。如果那次恋爱不这么失败,以你这种有爱万事足的个性,很可能早就和某个追你的人结了婚,生了孩子,也不会读到博士吧。所以总的说来,还是该感激他一下吧?论证完毕。”程曦调皮地笑了。
韩默在黑暗中睁开双眼,希望黑漆漆的天花板上能有一条深邃的时空隧道大开。
她想走回那个不愉快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