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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他会大惊小怪……我不想让他……惊动我哥……」好逞强,但好贴心。
命福忽然整个心疼起来。
他记得初进府时,曾经听人提起过,戚府在多年前发生过几乎灭门的大火,当年虽然三位少爷全部幸存,但老爷、夫人却都烧死了,曾经权倾一时的戚家也逐渐没落。多年来,戚家兄弟相依为命,企图重振戚家往日荣景;还好三兄弟个个争气,各凭本事在朝中担任重要官职,重新为戚家在朝廷挣回一席之地。
戚家兄弟相互扶持的情感、重振家业的努力,他于命福深受感动,也十分佩服。
说不定三少爷这「老毛病」就是那场火种下的病根,或是多年辛劳累积下来的宿疾……啊,好可怜的三少爷!病了,又怕家人担心,只想一个人默默承受,真是个「孝顺」的好弟弟,他绝对可以感同身受。
「少爷,别担心,命福在,命福会照顾您的。」命福好忠心、好真心保证,倍感自己责任重大。「瞧您这般不舒服,命福还是要请个大夫来给您瞧瞧才行!」
「去城南万药堂……找古大夫……他知道……我这病……」
命福用力点头。「是是,城南万药堂的古大夫,命福立刻就去,少爷,您先撑着——」
二话不说,拔腿狂奔而出,救人如救火,一刻不宜迟。这可是他上工第一天最重要的差事,可不能搞砸了呀!
***独家制作******
命福几乎拼了不值钱的小命,一路赶往城南,在迷了两次路之后,终于找到万药堂的古大夫,在说明来意后,古大夫立即匆匆跟着命福赶回戚府。
隔着帐幕,把完了脉,古大夫面色凝重,交代命福随他回去取药。
接下来,命福到处奔波,为了生病的三少爷忙进忙出,连煎个药都要大费周章,偷偷摸摸,以避开黑石伯的耳目。
终于,在他折腾了大半天,小心翼翼捧着煎好的汤药,正急着赶回三少爷寝房时,即被人中途拦下——
「慢着!」
「是……」命福猛然停下,低垂着头。
「抬起头来。」拦下他的男子沉声命令,嗓音明显较三少爷低沉浑厚。
「是……」命福听令抬头,果然瞧见一名高硕挺拔的男子,他不认识来人,但从对方一身官服,加上黝黑亮实的肤色,他猜想他肯定就是临安城里人人都知晓的救火大英雄——御前亲军统领,专门掌管精锐救火部队的戚家二少爷,戚卫然。
「新来的?」戚卫然问道。
「是,二少爷……小的刚入府半个月。」
戚卫然认真打量命福,以及他捧在手上那碗黑漆漆的药汁,问道:「你在哪当差?」
「今天刚来伺侯三少爷。」
「老三?」戚卫然语气微扬。「正好,我在找他,他人呢?」
「三少爷他……」糟了,三少爷交代不能告诉任何人他生病的事。「呃……出去了……」
「出去?他如果出去,那你在这里偷什么懒?怎么没一起跟出去?」戚卫然严肃再问:「这是什么?」他拿起药汁闻了下,一张俊脸更加严肃了。
「这是……因为……」命福脑袋里千头万绪,他努力抓住一条最清晰的,罗织出一套说词。「三少爷只说有个案子急着处理,就匆匆出门去了……这个……是少爷交代想喝的……叫我留下来帮他熬……」
「喔?那你现在熬好了,是急着想捧去给谁?」
「是……是……」
「说谎!」
戚卫然突然大声斥喝,命福吓一大跳,双手猛地一颤,药汁溅了出来。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戚卫然不悦道。
「没有什么鬼啊……」命福嗫嚅着,摆明了心里就有鬼。
怎么办?二少爷也是主子,他该对主子说实话的,但他也答应了三少爷不能说,他说什么都不能出卖三少爷呵!
戚卫然冷冷看着命福,不发一语,随即转身走往三少爷的院落。
「啊!」命福心一惊,连忙紧张地跟在戚卫然身后。「二少爷、二少爷!您不能去啊——」
戚卫然步伐大又快,命福端着药汁,只能尽量小跑步追着他跑往三少爷的寝房。戚卫然连敲门都省了,直接大剌剌推了门走进去。
「戚卫雪!」戚卫然喊道,走近床边,猛然拉开帏帐。「你搞什么?!一整天都不见人影——」
床上,空空如也——果然不见半个人影!
「咦?」命福比戚卫然更吃惊。人呢?
「人呢?」戚卫然同时转头问他。
命福完全一头雾水,但还算机伶地顺着情势,随口扯道:「就说了……三、三少爷他……出门去了……」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三少爷怎会不见了?!他刚才去煎药前,他明明还躺在床上休养呀……
「胡说,他今天根本没有去军巡铺当差,早膳、午膳也没出现,快说,你们在耍什么把戏?」戚卫然不悦道。
「没……没有什么把戏啊……」命福为难道。这教他该如何说才好呢?
戚卫然瞪着命福,再想进一步逼问时,蓦地,一阵悠扬的箫声从远方传来。
「老三?」戚卫然警觉道,转身走出房。
命福先是愣了下,然后才意会过来原来戚卫然口中喊的是三少爷,连忙紧跟出去。这次,命福的脚步可快了,他连追带跑,快速跟上戚卫然,来到上回他跪地祈愿的那座苑囿。
远远地,即看到亭子里有抹俊美帅逸的身影,正闲适地在吹奏竹箫,待两人走近,命福看到那男子的相貌时,不禁大吃一惊。
「啊,土、土——」
箫声愕然停止。命福瞪大了眼,结结巴巴指着吹箫男子——
「土地公神!」终于,他喊了出来。
「土地公?」男子站起身,有些讶然,更多的兴味盎然。
「你为什么喊他土地公神?」戚卫然亦不解地望向命福。
「他……他本来就是啊……」命福皱起眉头,一时间被这状况给搅糊涂了。难道他不是?可他之前明明「来无影去无踪」的,也真的允了他的愿望……但,看起来似乎连二少爷都认识这位「土地公神」……
「你什么时候变成土地公神了?」戚卫然转回头去问亭内男子。
男子耸耸肩,眼角含笑,看着傻愣在旁的命福。「是啊,我怎会变成土地公了?我也很想知道。」
戚卫然走进亭内。「少在那装无辜,三弟你的个性我还不了解吗?你到底又在搞什么鬼?」
「三弟……三……弟……」命福喃喃重复,一时间竟无法消化这两个字。
等等,三弟?二少爷喊他「三弟」?那不就表示他是……
「三少爷?!」他后知后觉地尖声怪叫,声音还不小心分了岔。「你、你是三少爷?」
「如假包换。」戚卫雪朝命福不太正经地眨眨眼,一副随时快大笑出来的模样。
土地公神是三少爷?三少爷就是土地公神?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况且……三少爷他……
「你、你不是病了?」命福疑惑道。
「你病了?」戚卫然不以为然地询问戚卫雪。这浑小子向来身体健朗得很,从不生病的。
「你看我像吗?」戚卫雪悠闲地走回亭内,继续泡茶品茗,甚至好兴致地朝戚卫然招手道:「过来喝一杯吧,再说说你找我什么事?」
「你这小子,到底搞什么名堂?一整天不见人影,外头待处理之事都多到要火烧屁股了,你还有兴致在这里泡茶?」
戚卫然嘀咕着走进亭内坐下,唯独命福一个人,仍呆傻傻端着汤药,像个不存在的木头人杵在原地。
命福见鬼似地直瞪着戚卫雪,完全不敢置信。眼前这谈笑风生的男人,看来气色好得很,怎么可能会是之前还病恹恹躺在床上的三少爷?不对、不对!这其中一定哪里有鬼……
「你别傻站在那儿,过来泡茶。」戚卫雪召命福过去服侍。
命福依令走进亭子里,将汤药放在石桌上,冷不防一把抓住戚卫雪正要拿起瓷杯的手。戚卫雪挑起眉,看着命福这大胆又异样的举动。
「你做什么?」
「抱歉,少爷,我得罪一下了——」说着,命福即刻掀开戚卫雪的衣袖,露出他结实强健的手臂。「啊——」
果然!有红色斑点!
「少爷!」他真是「生病的三少爷」没错了!「您瞧您,明明就是病了,怎么还跑出来?快快回去房里躺着才行呀!」命福忠仆性格再度发作,紧张兮兮拉着戚卫雪,想要拖他回房休息。
闻言,戚卫雪忽然大笑出声。
「哈哈哈——」他越笑越夸张,一只手还猛拍起石桌来了。
「少爷?您——」命福无意间低头一瞄。「嗄?!」他吓得大叫一声,慌忙放开戚卫雪的手,整个人弹跳开来。
戚卫雪手臂上的红斑点竟然「糊」了,抹了命福一手的红。
「这、这、这……」命福张口结舌。
「这朱砂的效果真不好,沾不住,一下就掉了。」戚卫雪笑到眉头都纠结在一起,还故意抹了抹手臂上残留的红渍。
惊愕过度的命福,在结巴老半天后,终于挤出了完整的一句。
「这……少爷……您没生病?」
「生什么病?」
「老毛病啊!」命福有些激动起来。「您不是老毛病犯了?」
戚卫雪笑着再眨眨眼,眼中闪过一抹顽皮的神色。
「他唯一的『老毛病』,就是赖床吧!」戚卫然冷冷补充道。
「可……可您明明……很不舒服的呀……」
「要挖他起床,他当然会『不舒服』。」戚卫然再补一句,无奈摇头,兀自喝了口茶。想来这新到的小奴仆已经被他老弟给耍得团团转了。
命福还是不敢相信,执拗地指着桌上的汤药,大声举证:「还有那个古大夫明明就说——」
「停!」戚卫雪打断道,不疾不徐凑近他,「我记得……你叫命福对吧?」
「呃,是……我是命福,命运多舛的命,福气浅薄的福。」
戚卫雪和戚卫然听到命福的「自我介绍」,都不由自主地挑了一下眉毛。
「好,我说命福啊,你果然是『说到做到』的好奴儿,也如许愿时说的『尽心尽力、衣不解带』地伺候我,古大夫的这碗药汤就赏给你吧。」他可是大方的主子呢!
「赏……给我?」命福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药……」
戚卫雪亲自端起桌上的汤药,并且顺道赏给命福一记大大的、灿烂的笑容。
「这一趟折腾下来你也忙坏了吧,来,这是古大夫最拿手的药方,全都是拿来补身体最好的药材,熬得不错,赏你,好好补补身体吧——」
他贴心地「奉上」汤药,微笑等着命福「接旨」。
命福全傻了。
眼前,「应该是土地公神」的三少爷,依旧笑得如太阳般温暖亲切,但为何他却觉得有阵阵冷风吹过?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三少爷贴心的赏赐?不、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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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爷是最容易相处的……」
「三少爷是最照顾奴仆的……」
「三少爷是最会给赏钱的……」
每一句大伙儿对戚卫雪的赞美都言犹在耳,但所讲的和他所见到的,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一整晚,命福想破了头,就是百思不解。
是啊,戚卫雪说话总是「面带笑容」,他确实「照顾」了他这小奴儿,也「赏」了东西给他——虽然那汤药实在苦得很难喝,他还是当着主子的面,硬着头皮喝掉了。但,事情怎么会是这样的呢?到底哪里出了岔?
「唉……」看来,今晚注定是要失眠了。
「我说命福小弟啊,到底什么事烦你来着?说来听听。」
通铺床上,小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