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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哈哈……
他仰起头,朗笑出声。
他的长笑,从来都这么出人意料的可爱。
拿起桌上的狼毫笔,他坐直了身子,端端正正在信笺上写道:成交。
然后拇指沾染旁侧的朱砂,轻轻按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卷引子哇~~~ 偶刚才去给上卷弄了个简短的尾声。。哈哈
收尾呼应
三十
风翌准确来说并不是一个国家,它是位于石爪山脉以西的、大大小小七十三个小公国组成的联合王国,面积甚广,横跨西列草原和安达沙漠,这其中,又因各个公国所处的地理位置和土地肥沃情况决定其实力。
公国的管理者称为候爷,其下机构设置根据上位者的喜好来定,无统一标准,很混乱。若干年前,因各公国之间彼此混战,导致民不聊生,土地资源越发贫乏,最后由当时前十个最强的公国领主联合起来发表声明,组成联合王国,由这十个最强公国的领主共同执政,排解各小国之间的纠纷。
其它诸国许也是厌倦了彼此抢来夺去,纷纷附和加入,随着时间的推移,干脆向外宣称风翌,并在最肥沃的西列草原中部划出一块地,作为王国宫殿,国君则有各国推荐候选人,投票决定。
风翌的大部分公国属于草原,沙漠地带,故民风很是彪悍,比如战争,从不会像其它国家一样,出兵前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去侵略它国,而是直接发兵。
比如风翌九年二月初对金闶的战争摆明了是趁火打劫。
金闶四十年五月,在交涉无果的情况下,金闶国君文帝下旨令龙卓然暂代三军迎战。
这场战争一打就是两年。
两国边境完全戒严,所有商业货物流通均走清泽国境内,是以,清泽国这两年倒是每况愈上。
金闶四十二年,风翌十一年,两国有默契的停战,各派重兵镇守边境,以防对方卷土重来。
拜战争所赐,长笑这两年活的异常自在,两年前,有惊无险的诈死后,她便跟着云珑来到风翌,然后恢复原名,此举倒不是有多怀念身为李长笑那一生,再怎么说,一个叫了二十多年的名字总比叫了半年的名字有感情。
云珑的真名其实叫盈祁,身份是玉峦公国的小侯爷。
玉峦公国的地理位置很偏僻,但地势平坦,呈一圆形在石爪山脉西侧的山麓下。土地肥沃,金沙江从西向东贯穿全境,可种植水稻,森林密布,天然资源丰富,虽然不大,却很繁华,堪比金闶的中等城市,是整个风翌最适合居住的地方之一。
长笑现住在离公国都城不远的小县里,小宅院,四合的,她住东厢,西厢临着大街,开了一个陶艺馆,北厢空着放些杂物,腾出两间为馆里两个师傅的住房,南面是客房,为盈祁的不定期到访做准备。
这个时代,陶瓷业并不发达,只是粗粗的捏成型,烧窑而制。长笑读书的时候,因为对矿藏周围的土质很有研究,在得知矿土烧成的陶瓷带有天然的金属光泽后,专门研究了一下烧陶的工艺,假日里还拉着阿斐去陶吧玩。
淘吧的老板,家里原本是在景德镇烧瓷的,后看陶艺兴起,就到城里开了陶吧,制陶的经验丰富,人又和善,生意很好。没事的时候,就会踱到两个玩的不亦乐乎的少男少女身边,讲些工艺流程,有时候,还会指着拉坯机和电窑说半天,比如,原始用的拉坯机实际上是个转盘,长什么样子,要怎么来使用等等,末了感慨两句,科技发达了,器具精良了,但烧出来的瓷器虽好看,却没了灵魂。
长笑开陶瓷店,是深思熟虑过的,因为,凭她有限的一点地质学勘探技能,能看到的矿山早被人挖空了,没办法,她只好打那些没人要的土的主意。
拉一车回来,仔细的淘泥、摞泥、拉坯 、印坯、修坯 ,再捺水、画坯、上釉 ,最后,烧窑、成瓷。理念完全按照陶吧老板说的来,找几个经验丰富,手工细致的老师傅来做,所有需要的工具也找店铺专门定做,这般实验半年,做出来的东西果真结实好看又耐用。
店里生意好,长笑每次数钱时,心情都如丽日蓝天,晴朗无比。
老实说,她并非真正爱钱之人,不过,任何一个背负巨债穷疯了的人恐怕都有类似她这样的举动。
盈祁拨着算盘说,当时救她是卿书大哥许诺了十万金,他才出马,不然,谁会无聊放着公国的事不管跑到金闶去装天真可爱,只是,这人救回来了,梅卿书却一直不露面,所以她就得留下赚钱还他。
长笑闻言,很是悲愤,不明白自己莫名其妙咋就欠了那么多钱。
好在她反正也无处可去,盈祁也算熟人,在某天某人失约后,长笑也没了其它想法,决定自力更生先还钱赎身再说。
陶艺馆开了半年就有盈余,虽然丰厚,但比起她的身价显然差很多,就在长笑绞尽脑汁苦思其它兼职工作时,某天,盈祁意外地发现了她画地图的天赋,于是,又一项合作达成。
每年春夏两季,天气晴好,长笑就伙同盈祁的几个手下开始逛风翌,绘制当地地形情况图。
长笑很敬业,画完还会在空白处批注,诸如某处属盐碱地,作物适合栽种棉花、高粱或者萱草类花卉,某处地质像藏有什么矿藏之类。
她用词很谨慎,地质这玩意靠的现代工具,并非臆测,而长笑说好像其实都是根据教授课堂上讲的经验推断,会有偏颇,做不得准,没必要因此劳师动众真去挖掘。
不过有次倒真给她看到一处银矿,没办法,标志太明显了,要不是地处有点偏僻,估计稍微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
激动的差人汇报给盈祁后,她想,这下赎身的钱肯定够了,结果盈祁以矿藏不在玉峦公国没法开采为由抹杀了这个功劳。
事后不久,长笑眼尖地发现这小子在公国建设投入的财力忽然增多,就逼问是不是找人偷偷去挖了那座银矿。
可是,狡猾地盈祁每次都岔开话题,不予承认。
长笑仰天感慨自己太过纯良,早知道她偷偷找人开凿冶炼,别说能还钱,估计现在都成了小富翁。
曾经,有一个致富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她没去珍惜,到现在,悔之晚矣。
感慨了两天,她又打起精神,日复一日地提供剩余价值给某个无良的小鬼剥削。
长笑唏嘘时,盈祁笑的正开心,他刚收下一批清泽那边送过来的铁器、铜器制品。
梅家这个盛名在外的姐姐比他想象的有价值多了,简直可以说摇钱树,虽然梅卿书许诺的金子没有到位,但是另一位找上门跟他合作的男子,可是据说省吃俭用信守承诺地一次性付了价值约三万金的货物,而后,又年年送来某女暂居此处的代为看管费。
当然,最出乎意料地是这位偶尔精明大部分时间看来都很傻的姐姐除了自个鼓捣出一家前途无量的陶艺馆,居然还能绘制精细的地貌图和勘金,真是——赚翻了!
盈祁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午后,照例开始看各处手下汇集的情报,忽然,他眉头一皱,漆黑的眸子落到一张短笺上。
盈祁:近日去领人,梅。
领人?他撇撇嘴,乌溜溜的眼珠一转,意味深长地笑了。起身,带两个下人乔装一番,骑马往陶艺馆行去。
“姐姐今个儿不忙?”
盈祁出现时,长笑正爬在桌子底下找东西,闻言,探出头,一看是他,遂急急说,“快快,刚才有一些碎银掉桌柜之间的缝隙了,盈祁,你过来帮我找找。”
“不过几两碎银,不要也罢。”盈祁大刺刺地坐在老爷椅上,笑嘻嘻地说。
她噌地起身,杏眼怒目而视年纪虽小却奸诈异常的少年。
盈祁十五岁,身高大约只有一米七五,脸仍然不美不帅不酷,但神韵天成,光华醉人,总能吸引所有的目光。
“我是穷人,几两碎银都够生活一个月了!”长笑不无悲愤地道。
省吃俭用容易嘛?虽然盈祁没有苛刻她的用度,但是有了负债累累这层思想枷锁的长笑同学平日可是异常节省。
盈祁很没形象的仰天大笑,他双手按在凳子上,神气活现地说,“今个儿大爷高兴,这银子就当我扔的,从你债务里扣除,怎么样?”
说罢,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等着她道谢。
长笑气的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只得敲敲桌子,悻悻道,“小侯爷过来可有要事?我今儿个忙,无事请回。”
“自然有事。”盈祁笑嘻嘻地道,“长笑姐,话说春天了啊!”
“知道,我马上包袱款款去帮你画地图。”长笑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喝口茶,然后主动问道,“这次是哪个地方?”
“这次很爽快嘛!”盈祁眼珠一转,酸溜溜地道,“前两年可不见你这样。”
长笑但笑不语,她跟师父的约定,盈祁老早就知道,还经常没事就取笑她一番。
“喂,你不打算这次走了就不会来了吧,那些欠款呢?”盈祁见长笑乐呵呵,不知怎么心情忽然变的很差。
“你还说……”长笑佯作气愤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敲诈了我师父不少钱财,我是懒得跟你计较,小鬼,总之这两年我过的很开心,谢谢。”
她斜睨过去,看到盈祁吃惊的瞪圆眼,忍不住捂唇笑了。
哈哈……她哪有那么精明?是前些日子师父偷偷差人送了一封信上说,让她不要太累,然后含糊地暗示了盈祁从她身上敛了不少财物。
长笑心里并不难过,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地对另外一个人好,如果真出现那种人,她反而要绞尽脑汁想着用什么方法报答,还不如这样,银货两讫,她也心安。
盈祁很快从她脸上看出端倪,他垂下眼,淡淡道,“客气什么?你准备下明天就走,对了,这次去云城,我就不派护卫跟你。”
这么快?长笑愕然,愣了好久,她忽然有些受伤,感觉像被人扫地出门一样,于是也赌气闷头不说话。
沉默好久,有禄山之爪袭上她的脸,长笑抬起头,看到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亮亮地凝视着她。
“我会想你,姐姐,保重!”盈祁忽然往前踏一步,重重地抱住了她,“有事没事记得回家看看。”
嗯。长笑点头,眼里湿湿,说不出话来。
风翌十一年春,从玉峦公国通往西列草原的官道上,一匹枣红色马车慢慢悠悠的晃过。
盈祁虽然没有派护卫,但是这个马车夫韩廉却是武林高手,所以一路行来,偶尔遇到两三宵小,都被很有效率的解决了。
然而,在进入纱川公国境界后,韩廉忽然拱手向长笑告别,“姑娘,侯爷传来急讯,要我回去一趟,这以后请姑娘自己多保重。”
长笑点点头,有些怅然,但更多则是对一个人旅程的新奇和向往。
韩廉又交代了一些需注意的事项,就离开了。
川沙公国是个很奇怪的小公国,它并未有自己的政权组织,而是把治理本公国的权利随便就交给了临近的公国侯爷,请他们代为管理,一旦对方并未达到他们的要求,就又被收回权利,然后再找他人,而今年川沙公国的代理人则是盈祁。
长笑行到县城,找到以前住过感觉很不错的客栈,正要交定金入住,客栈的老板拜拜手,笑的很亲热。“小姑娘,您的房钱有客官已经代付了,我现在领您去客房。”
谁帮她付过了?长笑丈二摸不着头脑,后来想可能是韩廉临走前安排,于是大大方方住了进去。
休息一晚,第二日去市集上闲逛,她每次出门都这样,买很多便宜却有趣的小玩意回去送人,这次虽然不回去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习惯不是说该就能改的,于是,长笑又在各种珍玩阁和小商贩摊前逛了一天。
没买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