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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手飞快地在记录本上写下一组电话号码，放在了李萍的面前。
李萍惊了惊，转而便愤怒地说：不！王小毛不可能跟抢劫犯是一伙的！这是诬陷！是诬陷……
李萍摇晃了一下，就要向薛刑警扑去，但被靳英给拦住了。
薛刑警看了她一眼，转身与助手向外走去，可还没有走出门，李元和桂花就冲了进来了。
整个人都呆愣了
李元焦急而又悲伤地说：小萍，小萍……
当李元的目光落到王小毛的遗像上时，整个人都呆愣了。
王小毛被怀疑参与抢劫，这无疑使本来精神上已脆弱不堪的李萍平添愤怒和压力，也让吴天亮气愤不已。任何恩怨情仇在生命的分量面前都显单薄，任何毁谤陷害在军人的崇高尊严面前更显猥琐。吴天亮为王小毛鸣不平，更为军人的尊严和荣誉遭毁谤而义愤填膺。一回到靳英家，他就义正言辞地发泄着心中的郁闷，显现出首长的样子来。
吴天亮有些愤然地说：一定是搞错了！他们！王小毛我了解！他是我的兵！他能做出抢我老婆的事，但绝不会去跟抢劫犯同流合污！这是陷害！栽赃陷害这是！
靳英往下咽了一口什么，仍在紧张地看着他。
吴天亮依旧愤怒地说：这不是王小毛一个人的事，事关当兵的荣誉！我不能不管！我得管！我不允许有人给当兵的脸上抹黑！
吴天亮操起了电话，拨号，拨通了：喂，老商！给我找个公安局的熟人！最好是局长！我和靳英调回保定来，安排工作没有麻烦你，是怕让你为难，可这次，你就是再为难，也得帮我办了！要不我过不来，我心里过不来！你明天就得把人给我找到！最好找一个也当过兵的！我说的话，他就能听得懂！
蓝局长办公室内，吴天亮坐在了蓝局长的面前。
吴天亮：蓝局长，你也当过兵，有些话，也只能咱们当过兵的，才能说得通。凡是当过兵的，这张脸，就算贴上标签了！啥最重要？荣誉！当兵人的荣誉！性命都可以丢，但对荣誉不能有半点含糊！当兵的不能给当兵的脸上抹黑！
蓝局长：别激动，老吴，有话慢慢说，慢慢说。
吴天亮：对不起，我是有些激动了，昨晚一宿没有睡着！这王小毛，他是我的兵！从入伍的第一天，就跟着我！我了解他！他年轻，有激情；聪明，好学，干什么都有一手！照相、写文章、开车，样样通！就是种个葡萄都能种得挺好！我的兵，他是！我了解他！他不是个糊涂人，绝不会为了几万块钱就去跟抢劫犯同谋！这里面肯定有地方搞错了！错了！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王小毛被诬陷了！
蓝局长看着吴天亮，道：现在并没有结案，我们也还没有作出最终的结论，别着急，老吴。（笑）你不用说你是当兵的，我也能看得出来，这脾气！
吴天亮：我是急的，急的我！赶上这事，我能不着急吗？
蓝局长拿起了电话，拨了几个号码：薛队长吗？马上把抢劫案的笔录给我送过来，送到我办公室来。
吴天亮神情一愣，看着蓝局长。
李萍家里，一片悲愤。李萍情绪激动地说：打死我也不相信小毛会去抢劫！他早晨走的时候，还跟我说了，晚上要早点收车，六点之前准回家，我和如燕要给他过生日……
李萍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李元劝道：你先别着急，那个姓薛的刑警不说现在正在调查吗？还没有作最终的结论。
李萍：要等最终的结论，那就晚了！小毛就会背上黑锅，被冤枉了！我不能让小毛死了也要被泼一身的脏水！这不行！我这去公安局找他们去。
如燕：妈妈，我也要去。
桂花搂着如燕，坐在一旁。
李元：小萍你就别去了，你这一晚上没睡，站都站不稳！我去找人问问吧。靳英，那个姓薛的刑警你不是认识吗？
靳英：他是我同事的弟弟，在一起吃过几次饭。
李元：我和靳英去吧。
靳英：大哥，还是让李萍去吧，我陪着她。
李元看着靳英。
靳英道：这事关王小毛的荣誉，你不让她去她在家能坐得住吗？昨晚上吴天亮也是一晚上没睡，在客厅里转圈，连喊带骂。他不是跟我，是心里别扭。我跟他结婚这几年，还是头一回看见他这么激动过！那样子可真吓人！当过兵的，跟没有当过不一样；当过随军家属的，跟没有当过，也不一样。李萍，还是我陪你去吧。
薛刑警站在蓝局长的旁边，蓝局长翻看着笔录，问：那个瘦高个的抢劫犯，怎么招的供？
薛刑警：他说王小毛是他们一伙，约好了一起抢劫，然后王小毛送他们离开保定。他要分给王小毛五万块钱。他对王小毛的情况挺了解的，知道他当过兵，还知道王小毛是刚买的新车，借了别人不少钱……
蓝局长摆摆手，止住了他，又问：你们了解的王小毛的情况呢？
薛刑警：跟瘦高个说的基本吻合。
蓝局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吴天亮道：老吴啊，这是审讯笔录，白纸黑字，你如果非要看，我可以违反一次原则，给你看看，就看这一页就行……
吴天亮摆手：我不看。我也不信！不信这王八蛋说的这些话！王小毛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你们不能仅凭这个抢劫犯的一面之词就给定案了！
蓝局长：我们没有定案，正在接着调查。
停了停，吴天亮又道：王小毛是我的兵！我的兵我比你们都了解！他绝不会跟抢劫犯同流合污！这里面肯定有地方是搞错了的！
蓝局长很冷静地看着很激动的吴天亮……
吴天亮神情郁闷地走出了公安局，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大楼当中的国徽。
吴天亮一转头，看见靳英陪着李萍走来了。
靳英：老吴，你找蓝局长了吗？蓝局长都说什么了？
吴天亮心疼又同情地看着李萍，不语。
李萍的手里拿着那顶漂亮的小红帽。
靳英明白过来了，叹气道：李萍要找那个姓薛的刑警，想跟他再聊聊，要不你去上班吧，我陪着李萍去找。
吴天亮：我也一起去吧，刚才还跟他在蓝局长办公室见过面。
停了停，吴天亮又道：是抢劫犯招的口供，说王小毛是他们的同伙。
李萍和靳英都是一愣。
刑警队办公室内，便衣刑警们进进出出，忙而不乱。
就那么看着她
李萍坐在薛刑警的对面，又在重复着：那天早上小毛离开家，还跟我说，晚上早点收车，六点之前准回家，我和女儿要给他过生日。
薛刑警和助手都坐在她对面，都在记录着。
靳英和吴天亮坐在一旁。
李萍：我是提前去接我女儿的，幼儿园还没有放学，我就把我女儿给接出来了，我先带着女儿去买帽子，就是这顶小红帽，是女儿要的。她跟老师学会了跳《祝你生日快乐》的舞蹈，她想给她爸爸跳舞……她爸爸，最喜欢看女儿跳舞……女儿不让我告诉她爸爸，可头天晚上，我已经告诉了她爸爸，告诉他说明天女儿要给她跳舞，她爸爸那个高兴，说，那我一定早点收车，六点之前准回来，过个快乐的生日！他还说，这个生日肯定会让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你想想，你们想一想，他要是跟抢劫犯约好了，他会这么说吗？会这么跟我说早点回来看女儿跳舞吗？会跟我说六点之前准回家吗？他就不会这么说，想说也说不出口啊！他要真送抢劫犯走，得送到哪儿？近了得送到沧州吧？远了得送北京吧？六点之前，他还能赶回家吗？！他赶不回来！他跟我从来没有说过谎话，从来没有！他说六点之前肯定就六点之前，他、他……他……
李萍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薛刑警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李萍，似在思忖着。
吴天亮则有些心疼地看着李萍。
靳英在看着吴天亮，慢慢伸手过去，握住了吴天亮的手。
吴天亮的手，一直在发抖着。
李萍：我求你了，我求你们了，让我见见那个抢劫犯。我要跟他聊聊，聊聊这些，打死我也不信我的爱人会跟他们一起去抢劫！小毛难道不知道这会有危险吗？他……他怎么能舍得下我和女儿？！
李萍脸上流淌下两行泪水，她擦也不擦。
薛刑警一言不发，就那么看着她……
办公室里，蓝局长和几个刑警正在开会。薛刑警在。
蓝局长：这个抢劫案，一定要调查清楚！一丝疏忽都不能有！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薛队长，你们要抓紧抓紧，再抓紧！
薛刑警：是得抓紧！蓝局长，抢劫犯死了一个，剩下这个瘦高个，大夫都下过三次病危通知书了，随时都有死亡的可能。他要是再一死，想搞清真相会更难了。
蓝局长：你有什么打算？
薛刑警想了想，道：王小毛的家属提出请求，想见一见瘦高个，当面对质。我觉得这可能是个机会，会搞清楚王小毛到底跟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一刑警：这怎么行？案子还没有结，怎么能让他们之间见面？王小毛的家属是否也牵涉进这个案子，现在还都说不准，万一他们串供呢？
薛刑警：就当是破案的一个环节。我们都在场，他们要是串供，也正好顺藤摸瓜！
蓝局长掂量着铅笔，想了想，道：你写个报告，我签字。出了问题，我负责！
李萍拉着女儿如燕的手，在薛刑警的带领下，向嫌疑人所在的病房走去。
如燕的头上，戴着那顶漂亮的小红帽。
瘦高个躺在病床上，旁边摆放着急救用的各种仪器。有大夫和护士在看护着。
蓝局长和两个刑警，已经等候在那里。
两个刑警都打开了笔录本，在准备记录。
薛刑警带着李萍和小如燕进来了。
瘦高个看见进来的李萍和小如燕，微微一怔，显然不认识。
薛刑警：你认识她们俩吗？
瘦高个摇头。
薛刑警：真不认识？说话！
瘦高个：不认识，从来没有见过。
薛刑警：那我告诉你，这是王小毛的爱人；这是王小毛的女儿。
瘦高个一听，下意识地扭过头去，好像不敢与李萍和小如燕对视了。
李萍伸手过去，慢慢将瘦高个的脸给扭了过来。
李萍道：你看着我，看着我的女儿……警察也在这儿，你说实话，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爱人的？什么时候跟他约好要一起去抢劫的？
瘦高个动了动嘴，想说，但说不出口了。
李萍：那天是我爱人的生日，他早上走的时候，跟我说，晚上要早点收车，六点之前回家，我和女儿要给他过生日。我女儿在幼儿园特意跟老师学了舞蹈《祝你生日快乐》，我爱人那天特别高兴。他说，这个生日肯定会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愿意看女儿给他跳舞，去年“六一”他为了看女儿跳舞比赛，连一趟去沈阳的活都给推了。为了女儿他什么都能舍得！他说了六点之前回家，那他就能回来！他要是跟你约好了，一起去抢劫，他还能赶回来吗？六点之前他能赶回来吗？他不会骗我！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谎话！他爱女儿，他爱这个家……
李萍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瘦高个神情有些慌乱地看着她。
李萍忍了忍，又道：你也有孩子吧？男孩女孩？
瘦高个：女孩……跟她差不多大，上幼儿园，也喜欢跳舞……
李萍：你想她吗？
瘦高个点了点头。
李萍：你爱她吗？
瘦高个喉咙咕隆一声，哽咽着又点了点头。
李萍：我女儿特意跟老师学了舞蹈，就是想让他爸爸高兴。为了跳舞，我还给她买了这顶小红帽……来，如燕，来，你把学的舞蹈演一下，让警察叔叔们看看，也让这位叔叔看看。
如燕听话地走到众人的中间，沉了沉，那张小脸浮现出笑容来，欢快地道：Happy birthday！
泪如雨下！
如燕用英文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