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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从前娘教她背这首诗时,根本无从了解其中的感受,而今方才体会出含意,但她宁可一辈子都不懂。
云郎,七日之约将到,若是没见到我,你会焦急的找寻我吗?
“小姐,你又在难过了?” 丫鬟守候在旁,见她愁眉深锁,寡言少乐,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海棠不答,现在的她,只是一个行尸走向,任人摆布罢了。
“小姐,这两天咱们就要离开苏州了,你就开心一点,主人很担心你的身子撑不住。”她还一味帮耿竞虹说好话。
海棠心里想笑,如果耿竞虹真的关心她,就不会用那种卑鄙的手段占有她,毁去她的清白,如今才来装腔作势,岂不可笑。
“我想静一静。”海棠淡漠的说,不想听到耿竞虹的名字。
海棠晃着秋千,脑中的记忆之轮在运转,想起第一次和云郎见面的情景,不禁笑了,想到自己的泼辣,还口口声声叫他相公,当时一定吓到他.试问有哪位闺女像她一样不知羞耻?没办法,谁教自己见了他后,便对他一见钟情。
第二次相逢,又是他替她解危,没想会再见到他,自己一颗心就此沦陷,还嫉妒所有他身边的女人;那一夜,互相坦承彼此的感情,缠绵的吻让两人的心结合,再也分不开。
原想就此能长相厮守;巡游江湖,做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游侠夫妻……
她甩甩头,再想也没用了,终究和他无缘吧!不要再想他了。
“主人。”
一声叫唤声打断了她的沉思,海棠毫无感情的瞥向耿竞虹。
“海棠,明天咱们就要离开苏州了,我要带你游历各处名胜古迹,然后找一处世外桃源住下,你说好不好?”他依旧是很有耐心,不管她如何对待他。
“我有权利说不好吗?你不是早安排好一切了,又何必问我呢?”她冷淡的回应他的热情。
耿竞虹不以为杵,说:“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接受我的感情,慢慢的爱上我,我从来不想伤害你,请你相信我。”
“太可笑了,你不想伤害我?耿竞虹,你早就伤害我了,而且彻底杀了我,即使你拥有我的人,却别想拥有我的心,我很庆幸我娘当初没嫁给你而选择了我爹爹,我爹爹比你好上千百倍,你再怎么对我好也没有用。”
“你!”所有的热情被她用冷水泼醒,他强控下怒气地说:“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说服你;我等了二十几年,不在乎再多等个二十年。”
海棠别开脸;不愿再多看他,她再怎么解释也于事无补,耿竞虹早把她的娘混淆了,分不清谁是谁,要她如何和一个疯子讲理呢?
“你走开,我不想见到你。”她厌恶的说。
“好吧!我晚一点再来看你。”他没有坚持的走开。
一直跟在他左右的忠仆耿宗问道:“主人,那一夜您为什么要那么做?您大可真实的拥有她,二十多年来,您等的不就是这一天的来临吗?”
耿竞虹只是笑笑,“我之所以让她误解,主要目的是要她心甘情愿的跟我走,她是绫妹的女儿,我狠不下心用那种手段得到她,我可以等,等到她真的爱上我,将自己交给我的那一天。”
“可是她目前对主人只有恨,要等到何时才能实现态愿望呢?”
“无所谓,只要我肯等,总有实现的一在,我会用我的生命来感动她,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绝对会有那一天。”
耿宗伺候主人将近二十天,深深了解他对感情的执着,为了一名女子,他放弃了武林霸业,将“偿情宫”交给师弟管理,只为找寻佳人芳踪;而今佳人芳魂已逝,所有的爱欲一古脑的转向佳人的后代,一位遗传其美貌的女子,觅到可抒发的对象,再也无人能阻拦。他虽然晓得主人的精神状态,有时清醒,有时混乱,依旧忠心不二的守在身旁,数十年如一日。
☆☆☆
耿宗进人书斋,说:“主人,芹夫人想见您。”
“我不想见她。”耿竞虹谨慎的将墙上折画像卷起,收进木匣中。
“芹夫人说想在主人走以前再见您一面,见到后就会离开。”耿宗又说道。
耿竞虹考虑一下说:“让她进来吧!你去忙明天该准备的事。”
耿宗退出门外,让等待的季芹进门。
“竞虹。”她依恋的唤着,想勾起他往日的情意。
他平淡的说:“有什么事?我已经要耿宗准备了一笔钱交给你,够你用一辈子,我曾经说过,就算将来什么样的结果,都不会亏待你的。”
“竞虹,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银子,难道你对我真的没有丝毫感情吗?”她仰着脸望着他,“十年来,我无怨无悔的奉献,难道你真狠得下心丢下我?”
想当初被他带回“听雨阁”,他对她深情款款,纵使后来知晓她是因为像极了他的初恋情人,这才获得他的怜爱,但她早已爱上他,即使为妾也甘愿,只盼有一天他会以真情相待。
怎料事与愿违,虽然他的初恋情人死了,却冒出了流有血液的女儿,所有的希望都泡汤了,他居然还想丢下她,教她情何以堪?
耿竞虹俯视她,却无留恋之意。“季芹,我早说过,我这一生只爱绫妹一个人,没有人能代替她,你也不能,这话我不想再重复了。”
“你的绫妹早已经死了,她早死了啊!”她揪着心叫道。
他脸带温意的说:“绫妹没死,季芹,不准你胡说,绫妹就住在‘听雨阁’,我的梦想终于成真了,她怎么可能会死?你再胡言乱语,马上给我滚出去。”
“她不是你的绫妹,你清楚一点好不好?”她抱住他,急欲唤醒他的神智,“竞虹,她不是你的绫妹呀!”
“谁说不是?她就是我的绫妹,滚开!你可以走了。”他无情的推开她,继续收拾其他东西。
“竞虹!”眼见他的残忍无情,蓦地,恨意占满她的脑子。
她无法忍受有人取代她的位置,要是那女的死了该有多好,他的心又会回到她身上了,也只剩下她能抚他残缺的心灵。
看来,只有在明天以前,找机会杀了她才行。
翌日。
“听雨阁”的正厅上,楚英和莫嫣红赶来送行。
“大师兄,你要把‘偿情宫’宫主之位交给我.交在让我受宠若惊。”楚英假意推却的说。
耿竞虹不疑道:“这些年都是你们在管理宫中事务,交给你们是理所当然的,希望你们能有一番作为,也不枉费我的苦心。”
“大师兄,你们要上哪儿去?总是时时梢封信回来,好让我和二师兄放心。”莫嫣红更是娇嗲的说。
“我会的,你们也要保重。”耿竞虹还待讲什么,耿宗领着海棠进来。“你来了,这两位是我的师弟楚英和师妹嫣红。”
海棠觉得他们好眼熟,好像曾经见过。
倒是莫嫣红最先记起,对于比她年轻貌美的女子,她可是想忘也忘不掉。
“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迷得我大师兄神魂颠倒,呵……想不到你会变成我大师嫂,太有趣了。”
“是你!”海棠也想到了,听到她那句“大师嫂”,叫得她 胸口一帧。
“你们认识?”耿竞虹问道。
“一面之缘罢了,大师兄,你眼光真好,为咱们找了这么一 位美丽的大师嫂,想来会伤了多少人的心呀!”莫嫣红意有所 指的嘲笑。
海棠闻言气极颤抖着,咬着牙说:“多少人为我伤心也好过没有人注意的好,你说不是吗?”
莫嫣红涨红了脸,叱道:“你……你说什么?!哼!没关系,我莫嫣红好生帮你安慰他们,缝补他们破碎的心,怎么样,你心疼了吗?”
海棠死瞪着她,云郎才不会没眼光看你,你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楚英掌控现场,说:“大师兄,咱们敬你一杯,祝你们一路顺风,平平安安,和师嫂幸福快乐。”
“干杯!”楚英和莫嫣红别有含意的相视一笑,干下杯中酒。
耿宗进厅报告说:“主人,马车都准备好了,可以起程了。”
耿竞虹颔首,说:“我知道了,楚英、嫣红,宫里就拜托你们了。海棠,咱们走吧!”他过去要牵抚她。
“很抱歉,恐怕我暂时不能让你带她走,她对我还是有其他用途。”楚英出其不意的撂下话,耿竞虹顿时愣住,不明所以的望向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耿竞红怎晓得两人包藏祸心,满脑子是算计。
莫嫣红银铃般的笑说:“大师兄,二师兄的意思是说请你把她留下,咱们还有别的地方要用她,所以她不能走。”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楚英,把话说清楚。”耿竞虹沉声怒喝,开始有所警觉。
“大师兄,你不防运气看看就明白了。”楚英故布疑阵的说。
耿竞虹一惊,当真运起气,顿时体内气血翻腾,果然身中巨毒。
“你们……竟然……”他喷出一口鲜血,“你们下……下了什么毒?为什么……要这么做?”
“主人,您怎么样?”耿宗惊慌道:“我这就去帮你拿解药去。”
他还跑不到厅口,莫嫣红袖中射出暗器,直插进他的背脊,只听他惨叫一声,马上倒地不起。
“耿宗!”亲眼见忠仆被杀,耿竞虹克制不住的大叫。
楚英嘴角一撇,“为了我的计划,死一两个人又有可惜?你身中剧毒,内力大减,已非我的对手,把人交出来,我可以让你多活些时候,何苦为了一名女子葬送掉自己命呢?”
“休想!”耿竞虹用身躯护卫着海棠,“她和咱们的恩怨无关,我死也不会你们伤害她……海棠,趁我……绊住他们……你赶快跑出去……听见了吗?”毒性发作了,他只能勉强用剩余的力气抑制。
“我……那你怎么办?”纵然再恨他,可是见他拼死保护她的样子,她又怎么忍心弃他不顾。
他听出她语气中流露的关怀,满足的一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快走……别管我,走呀!”
海棠只好照他的话,迅速的奔向门口。
“哼!你以为你走得了吗?”莫嫣红追上去,两人大打出手。
耿竞虹正欲冲上前救她,楚英挥出铁拳,直扑向他。
“看来留你不得,大师兄,你去死吧!”
“你——啊——”“砰!砰!”一连两掌震得他心脉全裂,耿竞虹撑着剩下的一口气躺在地上,却仍不服输的支起身躯怒视他。
“哈……最后一掌送你上西天。”楚英提掌欲下杀手。
“等一等!”这时,季芹持剑奔出阻止他。“把他留给我,我要亲手杀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好,看在你报讯的份上,这最后一击由你来。”楚英退到一边,欣赏着眼前的一幕。“大师兄,你没想到会死在自己宠爱的妾手上吧!哈……”
季芹掉着泪,剑尖指着他说:“竞虹,你实在太伤我的心了,我那么爱你,什么都不保留的全给了你,你怎能……怎能这样对我?但最傻的人还是我,明知你爱的不是我,仍然没办法……看你死……”
她语音未歇,手腕一转,剑尖竟然掉头没人楚英的心脏处。
“二师兄”莫嫣红微一分神,海棠抽出匕首,很快的插进她的胸口。“哇!你……”
海棠拨起匕首再刺一刀,她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杀人,当她发现莫嫣红瞪着大眼瘫死去。呆滞的看着沾血的匕首,半天都不动。
而另一边的楚英双眼凸起,嘶吼道:“你这……贱女人……你怎么可……以杀我?你居然……”
他在手拔出剑,右手随即一撑过去,当场将季芹打飞在半空中,“砰!”一声,她撞击在地面上,立即气绝身亡。
耿竞虹支起身体,淌着泪,他如此愚昧,一点也没有体会出她对自己的深情,直到她为自己而死时才今领悟,老天!他是天底下也不值得爱的混帐,他不值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