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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他,恨自己心软无法不理他,也恨他执迷不悟非要纳妾。
“你可不可以不要折磨我们彼此,回去过你的日子?”她温言对他说。
“不可以!”他同样温柔地说:“我试过,可是我做不到。”
“那你能放弃你的妾吗?”她的目光带着希望。
他的声音无法坚定。“我需要你帮我,我们一起努力说服爹娘。”
“不,那是你的事!”秀云的目光转寒,她绕过他往门口走。
“不要走,我还有事要问你。”他抓住了她的胳膊。
“什么事?”秀云紧张地看着他,又很快转开了视线。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什么意思?”秀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外飘落的树叶。
“我怎么觉得这座宅子里有什么秘密是不想让我知道的?”
“没有,这里没有秘密。”秀云的回答没有一丝二晕的犹豫,但她过于快速的回答反而引起了秦啸阳的怀疑。
“那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你住的地方,所有人都对我十分防范?”
秀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倏然拉回她的身体,用手托起她的下巴,注视着她的眼睛。“你确定这一年多来,你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吗?”
“没有。”秀云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原来他在怀疑她红杏出墙。
“你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你有!”他的话让秀云心惊也内疚,尽管他的怀疑与事实大相迳庭,可是毕竟猜到了她有事瞒着他。
而她不善伪装的目光出卖了她的心事,一向冷静的秦啸阳想到这一年多来的苦闷彷徨,怒气渐渐难以克制。
他厉声问道:“你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不想让我知道?是男人吗?”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他觉得自己就有了杀人的冲动。
“也许吧,但那跟你没关系。”秀云脑海中的男人是她的宝贝如儿,可是她的回答却几乎要了秦啸阳的命。
“什么?你真的有其他男人?”他震惊地问,心里的疑团不断扩大。
“我已经休夫了,我是自由的女人。”秀云淡淡地说,她觉得让他以为自己不贞更好,更有利于保护孩子和自己的平静生活。
她的话给了秦啸阳致命的一击,他猛地推开她。 “你这个不甘寂寞的女人!”
说完,他转身跛着脚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秀云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悲伤。她知道她骄傲的、不能容忍一丝污点的夫君走了,而且如果他相信她所说的话,那么以后他都不会再来打扰她了。
可是她用自己的贞操和名誉换来的平静,真的会让她的余生都平静安宁吗?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此刻,只要能保住她的孩子,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激愤难消的秦啸阳离开了秀云,可是并没有立刻离开员外第。他本来就是个极冷静、极有自制力的人,当轰然乍响的脑袋冷静下来后,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秀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尤其当他独自坐在陆家花园内,面对着雅致的景色时,他更难相信陆瑞文这样家风淳厚、名声显赫的礼仪之家,会教养出不守妇道的女儿!
可是,秀云为什么愿意自辱名声,承担不贞洁的恶名呢?
回想着从昨晚到今天在这里的所有遭遇和感受,他愈加相信这座宅子里一定藏有惊天秘密,否则他接触到的下人们就不会在他提到秀云时,立刻变得小心谨慎,一问三不知.就连成子那样的武者都如此,他们的神态仿佛是在保护一个受到伤害的弱者,而不是一个千夫所指的荡妇!
凭他纵横商场多年的眼光和经验,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下人们保护的对象是秀云,那么秀云要保护的是谁?
他困惑地靠着假山,反复猜想着这一年多来,秀云可能遇到或发生的事情。
就在这时,他听到假山后传来说话声。
“四少爷,不是那种草。”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就是这个,这就是将军草,如儿是男的,大家都说,男孩戴了将军草,以后胆子大,不被欺负。”这是秀廷的声音。
秦啸阳知道是小舅子与丫鬟在玩,也就无心惊动他们。
“小姐不会让如儿戴这种东西的。”
“当然会,姊姊希望她的儿子长大了像大哥一样当将军,立功……”
“姊姊……的儿子?!”秀廷之后说的话模糊了,秦啸阳的耳朵已经不能听进任何东西,他仿佛石化了般定在石壁上,无法动弹。
他很想跑出去向正离去的秀廷问个明白,“姊姊希望她的儿子”是什么意思,可是他的身子不听使唤,他甚至没法站起来。
“秦少爷,你的脚很痛吗?”
一声冷淡但不乏关切的声音传来,他才发现自己正用力地捏着自己的脚。他抬头,看到成子站在面前。
“是,有点痛。”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很陌生。不过能出声就好,他急于确定一件事。“孩子?秀云有孩子?”
成子微微一愣,一言不发地坐在他对面,将他的脚抓在手中。
秦啸阳没有质疑他的动作,只是重复道:“秀云、你家的小姐有孩子?”
成子不回答他,只是将手掌放在他敷了药的红肿脚踝上,轻轻地推揉着岔开话题说:“如果昨晚让我替你治疗的话,你的脚伤现下早就好了。”
一股热气从他的手心传到秦啸阳的踝骨,再扩散到他的脚心、脚背、小腿,所到之处,无不令他肌肉放松,疼痛消散。
他不再说话,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冷漠,实则宽厚忠义的男人,更加确信像这样耿直的男子汉是绝对不会偏袒一个不守贞节的女人的。
大约一炷香的工夫,成子缓缓收劲,将手从他的脚上拿开道:“秦少爷可动动脚试试看。”
秦啸阳按他说的,小心地转动脚踝,果真觉得几乎不痛了,不由高兴地说:“兄台果真好功夫,这么两三下就不疼了!”
成子站起身,伸出手。“来吧,起来走走看。”
秦啸阳没有借助他的手,而是自己站起来走了几步。伤脚除了用到力时有一点点痛外,已经没大碍了。
他当即对成子抱拳作揖道:“多谢兄台神功相助,但若能蒙兄台指点迷津,秦 某将不胜感激!”
成子自然明白他要问的事,便回答道:“为人仆者,怎可妄议主人,姑爷若有疑问,当求教于老爷和夫人。”说完便转身走了。
这声“姑爷”让秦啸阳不再逼他,看着成子洒脱离去,想着他的提醒,蓦地转身往岳父、岳母的住所走去。
他决心要找出真相,寻回他的妻子!
第八章
“岳父大人,秀云有孩子吗?”当在书房内见到岳父时,秦啸阳直言相问。
由于惦记着家里的女儿女婿,陆瑞文今天上午没有出去,看到女婿突然出现时虽然有所预感,但对他如此开门见山的发问还是吃了一惊。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对守在门边的丫鬟说:“去请夫人来。”
然后又对满脸急色的秦啸阳说:“你先坐下。”
秦啸阳再是心急如焚,也只能克制住自己。
“给姑爷上茶!”仿佛要故意为难他,陆瑞文不回答问题,只是让人侍候他。
看着岳父冷静的面孔,秦啸阳知道他对自己有气,便解释道:“岳父大人怨小婿往日错待秀云,小婿愿承受责罚,可孩子是秦家的根,请岳父大人体谅……”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立即将陆瑞文早巳积攒在心头的怨气激起了。
“你心心念念的就只是秦家的根吗?”他压抑着怒气责问。
“不,我心里也有秀云!”秦啸阳辩白。
“住口!”想起女儿所受的委屈,陆瑞文怒气勃发。 “如果你心里真有她,就不会听信一个术士的胡言乱语,既不请郎中检视,又不关心云儿的不适,草率断她个“命中无子’将她冷落!更不会让她独自承受害喜、怀胎和生产的痛苦!”
岳父的责骂,也印证了秀云生孩子的事实,秦啸阳心头大喜,也更加无言以对。
他怔仲地看着岳父,眼前出现秀云离开泉州时苍白憔悴的面容。
难道那时候的她已经怀孕了?他很想问,可是开不了口。
“她回来时,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子,可是你们秦家居然糊涂到只想着纳妾,都没人关心过她。”门口传来岳母的声音,回答了他的疑问,也令他羞愧难当。
“我真该死……”他颓然倒在椅子上,他确实该死!
见他如此,陆瑞文和夫人也不想再责难他,便将秀云回家后经历的一切都告诉了他。可是才说到秀云生产时,他突然跳起来跑了出去。
“呃,这小子,跑了?”陆瑞文惊讶地看着晃动的门帘。“他脚好了吗?”
“唉,啸阳的心里果真是有云儿的。”陆夫人宽慰地说:“下面的事就让他自己去找云儿说吧。”
然而,跑出门外的秦啸阳并没有去找秀云,他心里充斥着太多的自责和懊悔。
他无法想象当秀云怀着他们渴望的孩子回去找他时,他竟然正在跟别的女人“相亲”,那是多么伤害她的事情!难怪那时她会哭着离开,会让啸月那么伤心以至从此不再理他……
岳父岳母的指责一点都不过分,他是个糊涂虫,他们秦家亏待了秀云!
他无力地走进花园,跌坐在草地上,回想着这一年多来发生在他与她之间的一切。原来那次他们在车道相逢时,她并不是长胖了,而是已经身怀六甲!
难怪当他要她随自己回去,说纳妾只是为了子嗣时,她会那么伤心失望!
难怪岳父对他纳妾之事那么反感!
难怪她不让他接近,还安排他住客房,一再催他离去!
难怪她愿意自辱名声……
啊,秀云,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他叹息着倒在草地上,柔柔的草叶刷过他的面颊,搔着他的肌肤,他随手拔下那草,随即一愣:将军草!
“男孩戴了将军草,以后胆子大,不被欺负。”秀廷的话在他耳边响起。
儿子?原来他已经有了一个儿子?!
心头翻腾起无比激动的浪花,他翻身坐起,拔下更多的将军草,默默念着:“秀云,我的秀云!儿子,我的儿子!”
抓起那把草,他起身往秀云的住所走去。他过去做错了,现在不能再错!
他急匆匆地走着,感谢成子治好了他的脚伤,让他行走不再那么吃力。可是进了院子,没有看见人,奔进秀云的房间,也空无一人。
到哪里去了?就在他寻找时,听见庭院一角传来笑声和吟唱儿歌的声音。
“小老鼠,上灯台,
偷油吃,下不来,
喵喵喵,猫来了,
叽哩咕噜滚下来!”
那是秀云的声音!他循声而去,在一间半敞着门的房间前停住。往里一看,他再也无法移动脚步,突如其来的震撼令他虚弱得靠在门框上,所有的呼吸和声音都窒在了心中,脑袋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老天,这是真的吗?!”
房间里的地板上铺着大大的凉席,上面有好几个像枕头似的绣花软垫,秀云正半躺在席子上,双手抱着一个笑得正欢的孩子玩耍。
只见她将那孩子放在翘着的一条腿上,随着嘴里唱着的儿歌节奏摇晃着,当唱到“叽哩咕噜滚下来”时,她让那个胖乎乎的孩子从腿上滚进了她的怀里。
从他们之间默契的配合来看,这显然是他们最常玩的游戏。
孩子大声地发出愉快的笑声,那笑声恍若没有杂质的响铃,混合着秀云动听的笑声回旋在房间里,激荡在他寂寞的心田。
而就在他感动不巳时,令他更加惊讶的事情发生了:秀云身侧的绣花软垫中钻出一个长相和秀云怀里的那个一模一样的孩子。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在流泪!
他不敢相信地闭闭眼,相信是自己太激动看花了眼。
可当他再张开眼时,那抓着秀云衣襟的孩子依然在流泪,而坐在她腿上的那个依然在欢笑。
“双胞胎?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