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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福气照例到天牢盯著狱卒给他行刑,回来後向我汇报。
我捏著手中月隐今天刚刚送来的密折,冷声问,“他今日说了什麽?”
“还是以前那几句老话,只是问昭阳侯殿下的身子好点了麽。奴才照著皇上的吩咐,什麽也没告诉他。”
“好。”
“皇上,那个枫极还算硬朗,连著九次行刑都没有运行真气,只是生捱著。”
“你怎麽知道他没运真气?”
福气笑道,“皇上,您不是练武之人自然不知道,可是练家子一眼就看得出来。他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样子,就比一般人强一点。”
“哼!”我冷笑一声,“朕用的可不是什麽酷刑,比起一般酷吏来也还不如。鞭打几鞭对他这麽一个练家子来说,就算不运真气,那也不算什麽。”
福气见我不悦,没再说什麽。
这会儿,我看著床榻上不胜体力,沈睡入眠的夜儿,想到刚才他腹中那个旺盛的小生命在我掌下跃动的感觉,心情复杂。
这个枫极、就算把他剁成肉酱都难消朕的心头之恨。
阴暗潮湿的天牢,传来阵阵血腥与腐朽的味道。在这种地方,连春日的柔风刮进来,都变成阵阵让人心里发冷的寒风。
“皇上,您若是要审问枫极,让奴才把他提出去审就是了,何必屈尊来这种污秽的地方,别再让您的贵体染上秽气。”福气一边在前面小心翼翼地带路,一边小声说。
我没有说话。
枫极被关在最里面阴暗的牢房里。
守卫恭敬地打开牢门,福气进去喝道,
“皇上驾到,罪人枫极还不快来恭迎圣驾。”
我缓缓走进窄小阴湿的牢房,看见枫极蜷缩在墙角的草铺上。听见皇上驾到,一时愣住。呆了一下,才慢慢地爬起来,在我面前俯首跪下,
“罪民极,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他一字一字说得缓慢而清晰。
我冷冷地盯著他,褴褛的衣衫中露出被鞭打过的痕迹。条条鞭痕深入骨肉,鲜血淋漓,果然是皮开肉绽的样子。脸色也是憔悴至极,狼狈中尤带著血痕,哪里还有以前英俊端正的样子。
身後早有侍卫搬来一把软椅让我坐下。
“罪民极?是了,朕倒忘了,你已被逐出万花谷,那个枫字也从名字中去掉了。”我冲他冷冷一笑,“不过,朕以为,你应该恢复本名才对。”
“罪民以前不过是一小乞丐,没名没姓,早已不记得本名了。”
“哦?你不记得了?”我似笑非笑地盯著他,“没关系,朕来提醒你好了,南海十皇子,君、正、集。”
我一字一顿地念出他的名字,看见他原本憔悴的脸色刹那变得苍白,神色震惊无法掩饰。
第九章
南海十皇子君正集,十四年前在一批南海忠臣死士的护卫下,与皇太子君正廉在亡国前逃出南海,在军事盟国炎国的境内潜藏。
第二年云国大军在第一武将昭阳侯云皓的率领下大败炎军。当时的炎国国主为了求和,竟送出了藏匿在炎国境内的前南海皇太子的人头以为和礼。但是没有人注意到一向人小位轻的十皇子却在忠臣们的保护下不知所踪。
这些护卫著十皇子的南海余孽,穷途末路之下索性大胆潜入云国,伺机报复。
在他们的耐心等待中,机会终於来了。
两年後,云国皇太子十四岁的成人礼上,策划多年的南海余孽与炎国刺客不期而遇,同时进行了大规模的刺杀行动。终於使云国丧主、太子重伤,一时陷入大乱。
之後,在云国的举国追杀中,年幼的十皇子和护卫们失散,一人在南下的路上行乞求生。谁知竟意外地遇上了从宫中出来,准备去南方万花谷向舅舅学艺的昭阳侯幼子云夜。因为云夜在宫外一直以沁云夜为名,君正集也根本不会想到这个八岁的孩子会和云国皇室有什麽关系,机缘巧合下,便与沁云夜一起去了万花谷。……
“罪民不明白皇上此言何意。”他强撑著理智,冷静地说。
“你当真以为在我云国境内无人认得你麽?”我冷笑一声,“事过多年,当年那些南海刺客早已绳之以法。你这个小小的十皇子在前南海皇室中又一向人小位轻,不受人重视,认识你的人本就不多,现在性情样貌又是大变,想必你以为这天下间再也无人识得你是谁了吧?”
他默然无语。
“当年你和南海皇太子於亡国前逃到炎国寻求庇护,怜惜曾在炎国皇宫里见过你一面。你不可能记得他一个小小的宫奴,时间已久他对你的印象也不深刻,只是在你一路送他出境时,二十多天的相处终於还是让他记起了你。可惜他和屠越在西木一直被人追杀,没来得及及时把消息传给朕。不然,朕决不会让你有机会对夜儿下断命果。”我恨恨地道。
听到我话中提及夜儿,他突然抬起头来,“皇上,请问皇上,昭阳侯殿下现在贵体如何?”
“你也配问昭阳侯的情况麽。”
他神色复杂,颤声道,“皇上,求皇上告诉罪民吧。”
我冷笑一声,“你、说、呢。”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朕两个多月前便已收到密报,知有炎国刺客欲对朕不利,更有人已潜入皇宫内部伺机行动。朕一直严加防范,派人搜查已久,却怎样也没有想到那个人居然是你。”我的手指轻轻敲击著椅把,“十四年前你与君正廉逃至炎国潜藏,可是炎国国主靳岐却在第二年云国大军压境时割掉了你皇兄的人头送给云国作求和礼,而南海的灭亡也不能不说与炎国的背信弃义无关。没想到,面对这样的炎国,你竟然还会再次与虎谋皮。”
我紧紧盯著他,“朕问你,你既然要刺杀朕,又究竟为什麽要对夜儿下药。”
枫极低著头默然半晌,终於抬起头来,神色嘲讽似地缓缓开口道,“我为何要刺杀你?云国灭我南海,亡国之恨不共戴天。但明德帝当年已被我南海刺客刺杀身亡,前昭阳侯云皓也病逝多年,灭我南海之仇可说已是报了。我也早已不当自己是南海的十皇子,前尘旧事已经与我无关。今年年初,我意外地从去年出兵炎境时遇到的南海旧人那里得到消息,知道炎国新主靳湛派了大批刺客潜入沧浪,欲行刺皇上。既然如此,又何必我自己动手。”
他果然早知刺杀之事,没有告诉云夜,自然是因为他暗暗希望刺客可以顺利杀了我。
炎国大败後派遣刺客进行刺杀,这种事是他们惯有的伎俩,我又怎会没有防备。当日曾派福气亲自出宫去彻查此事。
“朕是问你,究竟为什麽要对夜儿下药?”
他冷冷一笑,“因为炎国刺客要刺杀的目标,不仅有皇上,还有少主。”
“什麽?”我大惊。
“若是以前的少主,自然多少刺客也不会放在眼里。可是那日少主在御书房晕倒,我才知道他竟然在命我送怜惜出境时,去浩瀚神殿求了诞子丹,以男儿之身为你逆天受孕。”他的眼中再次射出当日在紫心殿中那种冰冷冷的恨意,“逆天受孕对练武之人会大折功力,我劝少主打掉胎儿,可少主却为了你,坚决拒绝了。一个月前我得到确切消息,知道炎国刺客已经制定了大规模的长期刺杀计划,而少主为目标之重,使我不能不防。那时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为少主打掉胎儿。以少主的武功,落胎三日後即可完全恢复,到时便不需要再担心。所以即使少主会恨我,甚至杀了我,我也要这麽做。”
“你不相信朕可以保护夜儿?”我眯起眼,狠狠地盯著他。
枫极注视我半晌,突然笑了,那笑容苦涩中竟透著浓浓地悲哀。
“我当然相信皇上有能力保护少主,我只是不相信皇上有能力保护自己而已。”
我大震。
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刺客刺杀夜儿,以他的武功身手,即使逆天受孕大折功力,还是有足够的能力自保。但是如果刺杀的目标是我……
所以枫极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云夜,不是因为他暗中希望我被刺杀,而是担心夜儿知道这件事後会不顾自己来保护我。以云夜的性格,一旦出现对我的刺杀事件,无论成功与否,他都不会善罢甘休,必会斩草除根,追查到底,也不会理会自己是刺杀名单上重中之重的一名。可是以他现在的身体……
我突然出了一身冷汗。
现在不要说枫极,连我也觉得在这种非常时期,如果发生突发事件,这个孩子好像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我烦乱地站起身来,在狭小的牢房踱了两步,猛地想到一个问题,转身向枫极厉声问道,
“如果你不是潜入皇宫内的刺客,那麽是谁?”
怎知枫极也是一呆,愣愣地看著我,
“皇上不是早查清楚了麽?”
我的脸色一白,转头看向福气,两目相视,齐齐大惊。
枫极见我们表情陡变,顿时反应过来,竟‘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夜幕星垂,疾风扑面。
御辇急快地向皇宫驶去。
一路上,我脑中飞快地思索著此事的种种前因後果。
还在昭阳侯别院时我就要月隐仔细注意炎国的一切动向。
年初时得知消息靳湛曾秘密召集炎国一向以暗杀、行刺为名的武林黑道,并调动过朝廷暗属的暗杀组织。
二月份拿到福气的调查密折,交给了月隐处理。
此後两个月月隐陆陆续续将潜入云国的刺客纳入监视范围,但是因为最重要的皇宫内部的暗奸还未找到,我要他们不要打草惊蛇。
半个多月前枫极的事情发生,又收到怜惜辗转从北国浮岩送来的消息,便理所应当地认为前南海十皇子枫极应该就是内奸。於是我下了命令,要月隐在半个月内准备妥当,将所有炎国刺客一举捉拿归案,严加审讯。
直到昨天,所有刺客全部落网。今天下午拿到审讯结果,却发现那些刺客对潜入云国皇宫的内奸情况并不清楚。
晚上待夜儿休息後,我到天牢审讯枫极,谁知道峰回路转,枫极竟然不是炎国潜入的内奸。那麽昨天的行动肯定已经打草惊蛇。由於调动了大批人马捉拿这些刺客,原本安插在宫里的月隐也只留下三人,现在皇宫人手恐怕不足以应付突发状况,情况危险异常。
行至皇宫,御辇在雍和门门前停下来,我跳下马车,匆匆带著福气奔向永夜宫。御林军紧随其後。
奔进宫内,殿内悄无声息,烛火晃动,空气中淡淡地散著一股幽香。
尤太医和几名太监昏倒在地,内室的床上,早已没了夜儿的踪迹……
大脑一阵空白,几欲昏倒。
福气在身後一把将我扶住,急唤:“皇上、皇上……”
我闭目等待昏眩过去,深吸几口气,缓缓睁开双眼。
没想到他们行动那麽快。
来到床前,我注视著被扯到地上的纱帐和床上掀开的被子,心里一片冰凉。
福气上前探了探床褥,早已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