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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人死心,岂不是相安无事,好得很?”我委婉的说。
他微笑了起来,说:“她们的苦衷?我的苦衷,你不能体谅么?”
“我懂,”我低声说。
“你不懂!”他抢着说,“若一天存了这个念头,一辈子都会有。这和我立不立储没有多大关系。我要那些觊觎这个位子的露出狐狸尾巴来。”
我看着他烦躁的眼睛,说:“你是皇帝。为什么还要这么较真呢?你说怎样就是怎样,难道还会有人跳出来跟你作对吗?”
他不再搭理我的话。我也无法再提。
过了一会儿,他才又说:“弘历和弘昼年纪都大了。弘历这次跟着弘时出去也历练过了。我打算给他们指了福晋,开衙建府。”
我立刻就想到初夏和弘昼,忙说:“弘昼也一起指婚么?”
他点点头:“是啊。你有好人选?”
我笑了说:“有。现成的。只是我还要去问一问。一有了准信就告诉你。”
回去就问了初夏。
初夏羞红了脸,却并不躲闪,大方的说:“五哥早就说喜欢我。若皇阿玛能把我指给五哥,我自然愿意。”
于是就等回宫之后,请皇上下旨将初夏指给弘昼。
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弘时。他病好了之后,也没有再到我这里来过。倒是弘历开始多往我这边走动了。
“不久就要搬出去了,不能时常过来,所以现在多来看看善姨。”弘历的言谈举止永远那么拿捏的恰倒好处。
他现在越发清朗俊逸,带着天生的雍容贵气。
却叫我不寒而栗。
弘时早就无心与他相争,他何必还要逼迫。何况,弘历才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就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心计——和康熙住了两年的孩子,真的是不简单。
我会很客气的对待他:“四阿哥读书用功,皇上欢喜得不得了。常常夸您是皇子中的典范。”
他依旧带着完美的微笑说:“善姨过奖了。三哥年纪比我大,做事也比我老到。五弟脑瓜子活络,机警聪慧。何况还有八弟,虽为成年,也是深得荣宠。何时轮到我来做兄弟中的典范啊。弘历实在担不起这谬赞。”
一句一句,暗藏刀锋。
他也常常夸初夏出落的越发漂亮,打趣初夏和弘昼。
这样的完美,实在让我害怕。
等到回到宫中,就开始准备指婚。指完婚就要开始办祭祀和立储的事情了。宫里再次忙的人仰马翻。
然而我的提议被皇上一口回绝了。
“不行!弘昼和初夏都是姓爱新觉罗的。怎么能配婚!你也太荒谬了!”
“他们并不是血亲。一点关系都没有。除去初夏的格格名分,然后再把她编进另一个户籍里面,不就可以了?弘昼是真心喜欢她。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抓住我的手,费劲的说:“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可以怎样的!初夏现在不能嫁!更别说指给弘昼!”
我睁大了眼睛。忽然平静下来。原来他比我早就洞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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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你害怕我和裕嫔搅和到一起去?因为现在是立储的关键时候,所以任何人都别想在这个时候破坏平衡?是不是你想把初夏当作一个棋子一个工具,好在适当的时候去笼络适当的人,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初夏格格是善妃唯一的女儿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
他捏着我的手。
我微笑着说:“可是他们是你的儿女啊。你有没有想过?你什么时候冷血到这种地步了?”
他慢慢放下我的手。眼睛里没有一点温暖。
“来人。善妃累了。送她回宫。”他的声音好象一潭平静的死水,一点波澜也没有。
一个月后,弘昼大婚。
初夏坐在寝宫里,拿着剪子要绞自己的头发。
几个宫女死命的抱住她,大声说:“格格,格格,使不得!使不得!”
我走过去,一巴掌扇得初夏栽倒在地。我从来没有打过初夏。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活不成了么?寻死觅活就有用了么?你这样子,弘昼看到会怎么想?”我大声说。
初夏慢慢放下剪子,对着我磕了一个头:“女儿不孝。也不想让额娘伤心。但我这辈子只会喜欢五哥一个。既然不能嫁给五哥,我只求额娘准我出家修行。”
我的眼泪流了出来。
“你孝不孝顺我无所谓。反正这么大的姑娘,就当我白养了。只是你出家就真的有用了吗?你心里能放的下那个人吗?你是想这样惩罚我还是惩罚弘昼?我不在意我心里有多难受,我只是想知道,你出家就不会伤心不会哭了吗?如果你跟我说,出了家,你就死了心。我就让你出家。”
初夏哭倒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伤逝
在激烈的反抗之后,初夏突然就变得沉默,甚至趋向自闭。以前最活泼爱笑的初夏格格已经死掉了。只剩下一个默默无语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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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愧疚想补偿的心理,皇上提出要册封初夏为固伦公主。固伦公主是皇后女儿才能享受的封号。
初夏呈上拒受的折子。
皇上把那份折子扔给我:“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初夏的折子写的很长。上面还有斑斑泪痕。
她一开始的语气还很平静,写到后面就激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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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折子里面这样说——我本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因为额娘错爱才改变了命运。然而现在想起来,我是不应该享受的锦衣玉食和尊贵的地位的,因为我真正在意的不是这些。如果有一天失去也不会有所遗憾。
我所期望的不过是和所爱的人相守到老。这对您来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决定,对我来说却是重于泰山。
很多人都说您宠爱我,可是宠爱我并不是去撕裂我的心。让我流的泪就好象落到地上的雨一样多,让我睡觉的时候全部都是噩梦,让我每一时每一刻呼吸都觉得困难!
然而我自己伤痛还不算是最痛的,我还要担心另一个人。您现在已经不允许我和他见面了。
我自怜产生的伤痛和为他担心产生的伤痛比起来又算不了什么了。一想到他会在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伤心,我的心就好象被刀子一刀一刀划过。即使吹过一阵风,我也会担心,风会不会将沙子吹落在他眼睛里面。
害怕他在漆黑的夜里孤独,就好象找不到迷路找不到家在哪里的小孩一样迷茫。
只能从别人口中听到他的消息,听到他瘦了,我就吃不下饭,听到他发脾气,我也会止不住流泪。
您说要封我做固伦公主。固伦,是天下的意思。固伦公主,意思就是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公主。可是,我并不期许做这个天下的公主,我不在乎做一个平头百姓。所以您给我的补偿是多么可笑。就好象一条鱼快要渴死了,不给它水,却将它装在漂亮的水晶缸里。
现在我就是被您装在无水的水晶缸里的鱼。看来您是不打算给我水了,那么我总可以拒绝这个水晶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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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初夏的折子;我强压住自己的眼泪。呆立在原地,不知道他到底想怎样。想看见我哭,想要我愤怒?
我跪了下来:“初夏大胆妄言,还请皇上宽恕。臣妾自会好好管教她。”
他慢慢踱到我面前,我只能看见黄|色的下摆。
“她有什么罪?”他淡淡的问。
“大不敬。”我立刻说。
“大不敬是什么罪?”他追问。
“死罪。”我说。
“冒犯了皇帝的死罪,是你的管教就可以代过的么?”他慢慢的问,声音清冷。
我的血凝住了。
“姑念初夏年幼。朕不追究她。你代她受过。”他说。他很少对我用“朕”这个字。
我磕了一个头:“臣妾甘愿受罚。”
他的声音从我的头顶飘下来:“在这里跪着。”
太监把门都关上,他不接见任何人。一个人坐在不远处看书。却很久很久都听不到书页掀动的声音。
我默默数着时间。
中午吃饭的时间到了,他和我都没有改变姿势。
下午的太阳快要落下去了,他站起来,说:“送善妃回宫。”
我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整个身体已经被耗空了,腿大约有些浮肿,好象不再属于自己,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一回到宫里,轻寒和初夏一把就抱着我哭起来。
“额娘,额娘!”初夏抱着我哭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轻寒已经立刻去请了太医过来,拿了药膏。
晚上只喝了一点粥。轻寒正在为小心的上药。正在搞着,有太监来通传——皇上晚上翻了我的牌子。请我快些更衣服侍皇上。
轻寒捏着手的膏药,恨恨的说:“他还要折腾你?你已经这样了,他还要折腾你,他是不是疯了?我不许你去,我要同公公说,就说你的腿不能下地。”
我坐起来:“我要去。他欠我一个解释!”
他把我放在床上的时候,眼睛里有破碎的情绪在涌动。
“为什么?”他吻我的眉毛。
“为什么不为自己争辩?”他吻我的嘴唇。
“阿离。你怎么变了?为什么不能像从前一样?”他用力吮吸我的Ru房。好象一个害怕黑夜的孩子。
我慢慢伸手轻轻抚摩他的后颈。
他停了下来,看着我在看着他的眼睛。
“我的心很痛。很痛很痛。”我低声说。
原来我们都以为是对方变了。原来我们都在等对方的解释。
他忽然笑起来,笑得很大声。
“你以为我不痛么?阿离。可是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虎视眈眈的看着我和你么?”
“皇帝?告诉我,阿离,皇帝是什么东西?我只能给你们这些封号了。我只有这些。可是你偏偏不稀罕这些!你是想证明我其实只是一个皇帝,除了皇帝我什么也不是么?”
他抱紧我。
我在他耳边轻声说:“其实我也是一个愚笨的女人。根本就不比别人高明多少。”
因为我一直在犯一个错误,就算知道自己在犯错误也还是不愿意改正。这个错误就是我一直爱他。一直一直。
明明知道他不值得爱。明明知道爱他会受伤。
“阿离。”他的手上缠绕着我的长发,“我们要怎么办才好?”
“有些事情,我不愿意你知道。你知道了也无法谅解,因为我和你站的位子不一样。我也曾经想过,皇阿玛怎么能看得那么透彻又做出那么多匪夷所思的决定。但是现在我知道了,因为我现在和他站的一样高。”他的声音平静了许多。
我已经很累了,累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他轻轻整理好我的头发,低声说:“靠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