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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前表忠心。
天天就好象走钢丝一样。
家里也是愁云惨淡,年氏的儿子曾得他十分喜爱,那是一个乖巧漂亮的孩子,去的十分突然。
我们在黑暗中分享彼此的身体,却分享不了彼此的心情。
“我想要一个孩子。”我低声说。
“我的孩子。”我强调说。
“什么意思?”他问。
“过继一个孩子。最好是女孩子。不一定要爱新觉罗家的。”我说。
“也好。”他没有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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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他就从废太子和另外几个兄弟那里过继了几个女孩子过来,让我挑一个。
我拒绝了。
“为什么?”
“不知道,看着没缘分。”我笑笑说。
他挑了挑眉毛:“我记得你不信佛的,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玄妙?”
他顿了一下,说:“你若不喜欢这几个孩子也就算了。自己慢慢物色吧。总有个孩子伴着好一点。”
轻轻的揉搓了一下我的头发,说:“不知道和你有缘分的孩子是什么样的。”
孩子
园子里的孩子一下子多了起来,男孩子有三个,再加上过继过来的几个小姑娘,显得生气勃勃。
惟独我面前还是没有孩子。
好在弘时一有时间就过来陪我。弄得李氏侧福晋都颇有微词,不过我们的丈夫曾公开发表过以下言论——“善玉学问也好,心思也好,没事让孩子多和她呆着,断不会让孩子吃亏的。”
所以,她也不能对我做什么。
等那两个小孩子都长到四岁的时候,爸爸才给他们取了名字,老四叫弘历,老五叫弘昼。都是好听的名字。我曾经被老八家的那个“弘旺”笑了个半死。
康熙五十五年了,我才领养了一个孩子。
那是外面庄园的女人给领过来的一个小女孩。
小得好象一只小猫。
“善格格,这孩子原来是我邻居,她额娘死的早,阿玛又好赌,把个好好的家产败了个精光,现在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躲债了。她叔叔其实还是个小官,但婶婶是个狠的,又不肯收留,我就自做主张,想留她在庄子里做个下手,您能不能就准了?现在还小做不来事情,但是养两年就好了。”
那个女孩子一身衣服很旧,却洗得干干净净,穿戴虽然寒酸,却整整齐齐。
“你什么时候生的?”我问她。
“康熙五十一年,五月十八。”声音不大,有些因为强做镇定而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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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八。我心里忽然有些温暖。
我一把抱起她,将她放在我的腿上:“你愿意做使唤丫头?”
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我,让我有些失神。
“不。”她小声说。
领她来的女人急忙冲她使眼色。我笑了一声,说:“阿伦嫂子,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转面对怀中的女孩子说:“你叫什么?”
“丫头。”
“丫头,做我女儿好不好?”我轻轻刮了刮她淡淡的眉毛。
“我有额娘。”她眼睛里有水气氤氲。
轻寒在一边笑了起来:“格格,那就算了吧。”
我只管笑了,觉得自己傻得可以,却还是说:“你原来的额娘仍旧是你的额娘,我是你的新额娘,怎么样?”
她看看我,又看看轻寒,点头说:“好。”
我抱着她,说:“你是五月十八的生日。我就叫你初夏。初夏,你要管我叫额娘。”
轻寒带着她去换衣服了,我一个人静静的坐着,默默的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
初夏,初夏。
我教初夏读书,轻寒教她针线。没有把她像别的格格那样关在屋子里,我放她在外面和弘历弘昼他们混在一处玩。弘时却比他们大了八岁,只是偶尔帮他们解决些小纠纷,并不能再在一处玩了。
几个孩子,没事情却还是喜欢往我那里钻。
时间于是就过的很快,弘历和弘昼进学的时候,我便跟孩子爸爸说,让女儿也跟着去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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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爸爸笑了,问:“女儿家的,何况你自己也在家里教她了。没由来和男孩子总混在一处。”
我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了,谈笑都是淡淡的。
“只是在一旁陪听而已,又不是真要她去做学问,也好束着四阿哥和五阿哥的心性。”我耐心的说。这倒是真的,尤其是弘昼顽皮得不得了,耿氏是疏阔的性子,不怎么爱管,在外面一天到晚板着脸的雍亲王爷对这个小儿子也没有办法,偏偏弘昼只买初夏的账,初夏叫他向东他不敢向西,初夏要他去骑马他不敢去骑驴。园子里的人都知道五阿哥只服初夏小格格。
大概是因为想到这个,孩子爸爸莞尔一笑,说:“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就让初夏也跟着去吧。要不然,我怕弘昼把书斋顶给掀了。”
又好好交代了初夏。
初夏才六岁的孩子,十分活泼。
“知道了,额娘,知道了,”她笑嘻嘻的说,“不要乱说话,要听四哥哥的话,要看好五哥哥,对不对?”
我笑了说:“你阿玛也说了,你是女孩子,所以不要太拘着你。若是不舒服,或是不高兴去,就回来。但我要跟你说,做人要有恒心和毅力,虽然师傅不会对你太严,你自己要努力,明白吗?”
初夏笑着说:“我明白。”
下了学之后,这些孩子有时候也来我这里,说笑,游戏,吃点心。
这一天,正好弘时也在我这里,正给我看他临摹的王献之的帖子,那三个小孩子都来了。都是满头大汗。弘时看着他们便笑了:“瞧你们都这么急。来晚了没好东西招待不成?”
我连忙让他们进屋,又让下人给他们洗了脸和手,端上点心和香茶。
“五哥哥今天又被师傅骂了!”初夏睥睨着弘昼对我说。
我看弘昼气呼呼又在初夏面前不敢发作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功课没做完?还是书没背出来?”
弘历这才微笑着说:“是没背出来书。昨天讲的《左传》,要背《子产论政宽猛》这一节。五弟背不出来,就被责罚了。”
他是他们三兄弟中长得最好看的。弘时太清秀,弘昼总是把自己搞得乱糟糟的。只有这个弘历,年纪小小的,清秀也恰到好处,更多的却是威仪。
我转向弘昼说:“这就是你不聪明了,怎么也糊弄两句吧。就比如说子产论政这一章;你只要背出这两句——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鲜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玩之,则多死焉,故宽难——然后就对师傅说,读书是为了学以致用,这篇文章里,就只有这两句话有用,总比你一句也背不出来强。”
弘昼立刻眉开眼笑,说:“那善姨将我书中每篇文章都划上几句吧,那样就能应付师傅了!”
弘历和弘时都皱起了眉头,初夏已经揪住我的衣角说:“额娘怎么能教五哥哥偷懒!以后他一定更不听师傅的话了!”
我笑了起来,说:“弘昼还是自己去找哪些句子比较重要吧,你若能自己找对了,也算是把书读通了。”
弘历微微点头说:“善姨说的有理。只是《子产论政宽猛》,师傅说,这子产竟是不对的,施政还是宽些好。《春秋》里面不就是说,立法贵严,责人贵宽嘛。”
我看着他,他年纪还小,脸上却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我点点头。
“不错,《书经》里头也说,罪疑惟轻,功疑惟重。都是议论施政的宽猛的。子产说的对,不应该对人民太放纵,书经和春秋说的要宽,也是对的,毕竟,苛政猛于虎。但是这都是因时因地而变的。一味的严苛,人民受不了,掌权者也会被推翻,秦是个好例子。但一味的松乏,也是不对的,汉就是宽的,结果搞得外戚和太监专权,天下群雄并起,最终还是亡了。”
弘历的背挺直了,严肃的看着我。
我便接着说:“你用《春秋》大义驳子产——立法贵严,责人贵宽。这句话,本身就有毛病。法度,法度——有了法就有了度。以法来衡量行为,若违了法度,就应该责罚。既然有了法,就应该执行,而不是还要‘责人以宽’,法是怎样规定的就应该怎样去执行。法是治国的工具,而不是用来恐吓人民的,如果只是立严苛的法令而不执行,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弘历长长的舒出一口气,说:“这竟比听师傅讲的还痛快。看来要请阿玛给我们换个师傅才行。”
初夏已经爬上我的膝盖,骄傲的说:“我额娘当然厉害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几个孩子就都跑到院子里去玩了,轻寒前几天新安置了一个秋千,他们竟是怎么玩都玩不厌了。
只剩下弘时还在。
“善姨教四弟的都是为政之道啊。”他轻声说,并不看我。
并不是有心的,大概是因为先入为主的觉得弘历会做皇帝,即使他才几岁,也忍不住教他一些。
“可是善姨从没有对我说过这些。”他抬起头,眼睛里有微微的失落。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解释。他已经是十三岁的少年了,依旧是聪明的,俊秀的,没有一点杂质的。我希望他永远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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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这样就好。”我说。
他笑了起来:“真的?”
我点点头。
“额娘前两天要将一个丫头收在我的房里,还在给我物色侧福晋。”他忽然转变了话题。
我愣了一下,说:“我也听你阿玛提起过。那时我还说,没想到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我一直也没察觉,你都要娶福晋了。你不欢喜么?”
他神色迷茫起来,说:“我不知道。好象太快了,我根本没有想过。又觉得我压根不喜欢她们。”
我听了他的话,又觉得有些好笑:“你都没见过人家,怎么知道不喜欢。”
他摇摇头,说:“善姨不是说我这样就好吗?凭空多几个女人,我不习惯。”
“顺其自然吧。”我说。
醉
他过了四十岁之后,就没有新的女人了。福晋请示过几次,他都说不想要。
其实他保养得很好,并不显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没有以前那么养眼了。也许是因为他蓄了两撇胡子;也许是因为几个男孩子都有了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却没有他的心事重重。
但他仍然是一个外表和涵养极好的中年人,有着人到中年,事业有成的风度和谨慎。一举手一投足都恰倒好处,既没有妄自尊大的骄傲,也没有矫揉造作的谦虚——而这两种可怕的气质正好在他的几个哥哥弟弟身上交替出现。所以和他的几个兄弟比起来,我觉得他简直太耀眼了。
只是不是每个人都能欣赏这种不明显的光芒的。似乎朝堂上的人都被老八拙劣的个人秀迷住了,舆论对我的丈夫仍然很苛刻,批评他没有情趣,没有亲和力,没有掌权者应有的潇洒和宽宏大量。
在这种情况下,我非常佩服他的情商和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