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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江中看——河水湍急,既找不到沉船的一丝痕迹,亦看不见身后的大船去了何处。
江面上空空荡荡,只有几只江鸥,孤独滑翔。
沈绯樱勉力跪坐起来,打开身上的包裹检视梓晨瓶。
只要木盒完好,宝瓶便无人可动——沈盘亲自在盒上加了多重禁制,除了沈微行之外,更无第二个人懂如何打开此盒。
丁闲打了个哆嗦,“身上都湿了,好冷啊。”
“生火。”沈绯樱仍旧言简意赅。
两人在河畔,找了些树枝,钻木取火,生了一小堆火堆,烤干身上衣物。
——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至今亦不得而知。
当先的先锋船到底是被水匪放过,还是已经全军覆没?
沈微行所提起的黄河十二鬼,便是驿丞提到的打劫粮草船的流寇么?他们是如女王蜂一般贪图梓晨瓶,抑或是受人之托,同朝中错综复杂的势力有所关联?
又或者,偏偏潘勇留在楼兰,偏偏敕令建造的舰船不堪使用,偏偏陆上有用的暗卫在水路并无法施展,偏偏是在最后一夜人最困的时分——兵法一般的算计,难道是已近眼前的……七杀国?
“两千兵马,又是骑兵又是甲兵的。”丁闲想不清楚,索性不去想他,“现在却轮到我们两个老弱病残来保护这国宝。”
“正因如此,无人料到,所以能轻易上岸。”
“可是不对啊。”丁闲算来算去,“你扮的是大小姐,行伍中你的女装很好认。为何他们不盯住主将,却就这样放过我们呢?”
沈绯樱柳眉紧皱,“那又说明什么?”
“说明不仅有内奸,那内奸还认识我们。”
丁闲眼前一闪而过沈寻梅和秦红鸾主仆,一个看起来踏实过头,一个却娇柔得有些做作的身影。
“莫想太多。”沈绯樱果断打断丁闲。“快些烤,烤干了上路。”
☆、(62)西出阳关
要去玉门很简单,沿着黄河,向着山脉走便是了,绝不会走错。
丁闲与沈绯樱走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看到一个村落。
村落不小,奇怪的是,竟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鬼打墙么?”丁闲本想找家人家弄口热水来喝,现在只好丧气地捧了些不知干不干净的井水润润唇。
“沈门弟子,莫信鬼话。”沈绯樱四处查探了下,又摸摸空屋中的积灰。“想必是连年征战,兵力不足,便从玉门关征夫,是以人丁凋零。”
“那老人小孩去哪里了?”
沈绯樱面无表情摇了摇头。
丁闲忽然被脚下一个东西绊了下。弯腰捡起来,却是一块神主牌位。上面未写人名,却画了一些弯弯曲曲的折线。
“这是什么?”
沈绯樱将神主牌倒过来,“黄河。”
再往前走一个时辰,有一片平整的沙路通向路边的一片采石场。
十几个精壮的汉子抬着沉重的石料向前半步半步挪着。场中有人在以锤炼玉,敲敲打打,振聋发聩。
“看。”丁闲小声拽着沈绯樱。
远远看去,石场中央的塔台上,镌着一堆图案。
“像不像刚才那块牌子上的……黄河?”
沈绯樱皱眉,“像。你有拿?”
丁闲摇头,“我觉得怪不吉利的。但我们两人,不会都记错,肯定就是那个黄河无疑了。说到黄河,你会想起什么?”
沈绯樱摇摇头。
丁闲细碎的贝齿咬住下唇,“不知为何,我想到的是‘黄河十二鬼’——希望没那么丧气。”
又一个时辰,道路崎岖起来,山脉与河流在此处相接。
然后便看见了——传说中的玉门关。
关里,是中原本土。
关外,是征战所圈来。
如今关外十二城池割给七杀国,相当于曾经不可一世的中原雄兵,再度退到了关内。
出入玉门要通关的日子很快就要到来。
到那时,想必玉门就有机会超越楼兰,成为西陲最热闹的大城了吧?
撤除守军、交割地野的期限至少要好几个月。
现今的玉门,仍是安静而荒芜的城池。
商贸已聚在天池。欢愉则尽在楼兰。美食有天水。风景在西川。
玉门不过是个军城。
多时有三五万兵马集结,等待冲上战场厮杀。如今大军回撤,只剩下一万不到老弱残兵,在守将岳诚的带领下,静待下一道出战圣旨或下一次生死巨变的来临。
转过山脚,便见训练有素的卫兵,面容坚毅,着装肃穆,持着长枪,卫护住半日也无人出入的关口城门。
丁闲不禁心下肃然起敬。
卫兵十分尽责,见有生人来到,领头的小队长主动过来询问。
“两位从何处而来?要过关还是入城?”
沈绯樱懒得开口,推丁闲一把。
丁闲只好随口胡扯,“这位兵爷,我和娘子本是楼兰的厨子,几日前在河驿被征招上船,要随国师府的一队人马前往天池镇。谁料到昨夜却遇黄河十二鬼劫船,幸亏我们水性好,游了上岸。还求兵爷告知此地衙门所在,容我等前往报案鸣冤。”
却见那卫兵一脸诧然,“黄河十二鬼?”
丁闲抓住那微妙表情,“有什么不对吗?”
“并没有。”他脸色冷淡,“且稍待片刻。”
片刻之后,他领人过来,客气地请两人入城。
城门守卫,除这名队长之外,还有六人。
丁闲回头看看,那名队长带了四个人随在两人身后,只留了两人看守城门。
沈绯樱与丁闲对视一眼。
城内只有军士来往,并无什么百姓。
转到一个偏僻角落,丁闲故意一回头。
身后卫兵受惊,长枪立即刺出。四名卫兵训练有素,迅速结成简单四合阵法,将两人包围在内。
“真是好军爷,竟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出手?”丁闲冷笑。
四名卫兵长枪一挺,便刺过来。
沈绯樱连话也懒得说,现出打手本色。瞬间四把长枪折断在地,四名卫兵全部扑倒在地,捂住脚踝叫痛,估计胫骨已经折断。
而沈绯樱如幽魂一般从包围圈中突出,双手钳住那个为首卫兵的脖颈,厉声喝问,“受谁指使,竟敢暗算我们?”
“老子……顶天立地,从不受人指使!”那人被沈绯樱纤纤双手钳得脸色发紫,眼睛前突,却毫无屈服之意。
“既如此,死罪。”沈绯樱下手捏断那士兵的喉管。
瞬息杀人,余下四名卫兵愣住。
沈绯樱杀气腾腾看住其中一人。
那人额头冷汗涔涔而下,但却嘴硬,“本来就无人指使我们,你就算杀了我们全部,也无二话……但,黄河十二鬼是我们玉门军民供奉如神的大英雄大豪侠,只要与黄河十二鬼作对的,便是与整个玉门作对!”
周遭其余士兵竟忍住疼痛,众口一词地附和,“是,若无黄河十二鬼,我们早已死在这里。他们若劫你们的船,我们只有附骥马尾,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这话听起来是硬气的强辩,细想却是赶不及地回答沈绯樱的疑问,以免被捏死的求生之语。
但所表述出的讯息却令人心惊:一伙流寇,竟成玉门宗教领袖、衣食父母?
这是什么世道?
丁闲选了个看起来最为老实的卫兵,蹲下来,和气地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为何你们将黄河十二鬼供奉如神呢?”
一刚一柔,一红脸一白脸的策略果然奏效。
那士兵嗫嚅道,“一是瘟疫,两年前,自玉门村到关城俱都染上瘟疫,无药可治。是黄河爷爷们帮我们腾空村落,求来圣药,还让重病不愈者随他们上山静修,救了整个玉门关。二是粮饷,去年战败之后,朝廷便绝了我们这里的粮饷,军民无以果腹,黄河爷爷教我们开石场,采籽玉,做雕像,让此地可以有所出产,聊以生计,不至坐吃山空饿死异乡。”
丁闲听得胆战心惊。很显然这描述一定有问题,绝然有问题。虽她指不出问题何在,但这群盗贼集团化身圣母、沽名钓誉,究竟用心何在、意欲何为?
“玉门是黄河十二鬼的后院。”沈绯樱却在想另一件事。
她一拉丁闲,“——速去码头通知陈静!”
“不必了。”沈微行的身影居高临下,出现在高高的城门之上。“我们比你们更早上岸,我潜入此地,已向岳诚询问清楚此事。”
两颗人头被从空中扔了下来。
地上的卫兵促不及防,被砸个正着。
满地溅血。
“——是青面鬼爷爷和獠牙鬼爷爷!”卫兵们认出人头,竟是黄河十二鬼中二人!
沈微行紧跟着轻轻跃下来。
众卫兵闪避不及,被血液溅了一身。众人神色诡异,既十分气愤,却又不敢妄动。有两人将手按在刀柄之上,或者已经打算直接抽刀与沈微行拼命。
“你受伤了?”沈绯樱眼尖,看到沈微行脸颊上有一小处焦黑痕迹。
“无妨,被重水溅到而已。”
沈微行瞟一眼四名卫兵,扬声说话。“你们口中的瘟疫,是黄河十二鬼以重水造出来的人为疾病。朝廷运来的粮饷都走水路,也是被黄河十二鬼所劫。而你们采石场上所得的美玉,被黄河十二鬼转贩七杀中原两地,获利十倍。”
她以玄功催动,声音穿透玉门城关,语气之中,有无可违逆的威压之势。
面前四人,一时无法接受此事,俱都呆若木鸡。
片刻之后,才有胆大一人反驳道,“你胡说,你血口喷人!黄河爷爷不会骗我们的!”
“会不会骗,可以去问岳诚。”沈微行懒得再多解释,转向沈绯樱与丁闲,“黄河十二鬼逃走七人,玉门不宜久留。岳诚已经安排妥当,我们改在城外补给。骑兵下午便到,我们要改换轻骑前往天池镇了。你们撑得住么?”
“当然。”沈绯樱简单地回答。
丁闲亦点头,终忍不住担心问,“……我先前喝过一口那村子里的水,要紧么?会不会中重水毒?”
“重水不溶于水。”沈微行笑了笑,“你若担心,也可吃点生石灰。生石灰是重水最好的解药,服下之后,保管百病全消。”
丁闲忍不住伸手摸摸沈微行脸上的伤痕,“那这里也可以用生石灰去掉?”
“去不掉。”沈微行干脆地回答,“走吧,很多人等我们。”
丁闲哦了一声,听话摆出奇门起手姿势,但心中仍觉郁闷——那小块焦黑痕迹在脸颊侧面,虽不大碍眼,但,沈微行那么好看的脸,将来便永远留着这个印记了?
“回头想个图案,纹成一朵花算了。”她一面展动身法,一面喃喃抱怨。
☆、(63)瀚海黄沙
“已经吃了十天肉饼了。”丁闲看住午餐,很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若非才来过月事,真要以为自己怀上了。
“不要紧,若两天内赶不到天池,明日开始就只能一日一餐了。”沈微行将丁闲从马上搀扶下来。“腿上擦破没有?”
“用了你教的办法,好很多啦。”
后方一阵喧哗。
沈微行转身去看。
半日才回来。
“怎么了?”沈绯樱问。
“悦流昏倒了——你们传话到前面,让大家原地休息下。我去处理。”
烈日如毒箭一般,晒得人骨头流油。
到了晚间,太阳一落,朔风忽起,冻得人瑟瑟发抖。
这便是人类最难以征服之物——沙漠。
其余人都策马而行,四位郡主与红鸾夫人乘着十匹骆驼做成的五顶纱轿前行,较为平稳,亦能遮阴。
未想到体质最弱的悦流,还是禁不住连日风尘,昏倒在纱轿中,直接跌了下来。
丁闲拨转马头,远远缀着沈微行过去,想看看是否有能帮忙的地方。
只见沈微行的外衣铺在了较为平坦的沙漠上,她单腿跪坐,悦流靠在她身上双眼紧闭,面色苍白。
从人取来水囊,沈微行耐心地一点点灌到悦流口中,却溢流出来。
丁闲暗忖,该不会是要口对口吧?
——沈微行果然——扬声叫身体骨子较好的悦炎从纱轿中下来,将水囊交给她,演示了下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