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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
长公主瞧着殷呖呖那双明澈的眼睛一闪一闪着狡黠,她莞尔一笑,“你倒是像极了当年的一个人。”
“我姑姑吗?”殷呖呖摸摸自己的脸,“郡主也说过。”
长公主垂眸,看了眼像昏迷成死猪一样的二皇子,转而向嬷嬷道:“命人将他也一并处理了。”
嬷嬷点头,用枯毛沙哑的声音问:“殿下,是否要给这位殷公子安排厢房。”
长公主看了眼殷呖呖,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期待地望着自己,她哑然失笑道:“安排着。”
殷呖呖瞬时冲两位教头比了个耶的手势,欢欢喜喜地在长公主府住下。
夜色清淡,一片寂静,凋零的枯叶飘上石阶,一阵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还有一道轻卷珠帘的声响,长公主依在栏杆,眸色如夜深沉。
她静静地站了不知多久,直到似乎有什么从她眼前一晃而过,她慢慢地放下珠帘。
殷呖呖正躺在软榻酣眠,睡了十多天的马厩,加之白日里一堆的事情,和对长公主的信任让她很安心,几乎是沾床就睡。
所以当有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从门外进来时,她只翻转了下身子,没有醒。
那道身影在黑夜里缓缓地走近她,从窗外漏进来的月光勾勒出身影纤细完美的曲线。
这身影在殷呖呖的床榻前站了良久,一双凤眸静静地望着熟睡的小脸,透着些慈爱。
稍抬手,想要轻拨一下她额前细碎的头发,又停住了,似怕惊扰了她。
不知又过去多久,身影悄悄地退下。
当这道身影从殷呖呖厢房出来走了一段,就遇见月光树梢下,坐在石桌前慢慢饮茶的长公主。
长公主放下手里的杯盏,漫不经意地从茶案端出另一盏杯,倒了茶水。
做完这一切,她看向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的女子,笑问:“你舍得从皇宫出来了?”
女子走到她对面的石凳坐下,接过她递来的热茶,“我是来问你借一批暗卫的,如今宫中已被太尉架空,我担忧,事变就在眼前。”
长公主的蔻丹色指甲划过杯身,颇不在意地道:“你何必参合这些?不论谁登基,你都是大晋的太后。”
这自夜色里来到长公主府的女子正是殷呖呖的姑姑,当今的殷皇后。
一身夜行服,贴合着英挺的身姿,三千墨发高高的束起,没有任何点缀,也不需要点缀,举手投足散发的气质便尽显凤仪,将皇家的尊贵显露无疑。
但入鬓长眉间却含着一丝疲态与厌倦,她饮了口热茶,声音浅淡,“译儿,是我的孩子,更何况这件事牵扯太广。”
“这倒是,暗卫而已,你都拿去罢,给我留几个防身就行。”
长公主轻笑,清潋的眸光落在她身上,“你真是这辈子都没有清闲过。”
“殷家生而为国为君,我只是尽臣子的本分。”
“不过,你这回还是解脱了。”长公主托腮,虽看着皇后,却捕捉不到她眸光汇聚的所在。
“解脱?”皇后淡淡地的一声反问,她想到病卧不起的人,凤眸轻阖,自问自答地一笑,“是啊,很快就要结束了,于他,确实是解脱。”
对这段有始无终的感情,不用在每日相看两相厌,如何不算是一种解脱。
只是,她此生都离不开这宫闱。
就像长公主所言,此后,她还会是大晋的太后,又哪里是解脱。
“你如今呢?”她放下手中杯,看向长公主。
“我如今?”长公主笑得眼眸弯起,这时才能看见她眼尾淡淡的岁月痕迹,“自然是清闲得不得了,插花逗鸟,还能听嬷嬷说说京城里那些我的传闻。”
说完,周遭陷入沉寂,月色清晖,两人相视,唇角的笑意都淡了一点。
“我该走了,届时叫人发现我不在宫中,会是桩大麻烦。”
话落,矫健无比的身影跃上房檐,乘着夜如墨沉离开了。
长公主低头,手心的杯盏还静静盘旋着热气,哀声一叹:“我这公主府的暗卫,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
次日殷呖呖醒来时,天色还早,伸着懒腰的她,摸了摸身下的被褥,不由得感慨长公主府的软榻着实是舒服极了。
如果可以,她很想睡到日上三竿,但目前紧要的是易鹤安。
她得去告诉易鹤安提防曹切,和长公主说了一声,连早膳都没吃一口,就前往贡院。
中途想到曹切,她气有些不顺,怎么都不能相信曹切会站二皇子派。
她站在贡院的墙外,寻思着不会回回像上次好运,正好他们在林园里辩论,那她该如何偌大的贡院里找到易鹤安。
殷呖呖一筹莫展的时候,就看见不远处有一群穿着贡院服的少年,她搓搓手,悄悄地跟到他们身后。
就像野外狩猎的猛兽伺机而动着,等到有人落单的时候,殷呖呖紧跟其后。
“对不起了兄弟。”她抬手一劈,少年软塌塌地倒了下去。
她将少年拖到无人的角落,一边动手扒起他的衣服,一边平复她内心的罪恶感。
“我这是给他上了一课,男孩子不要单独在外,很不安全的。”
她换好少年的衣服,虽然衣袍有些宽大,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处理干净现场,她扶了扶头上的学士帽,堂而皇之地从贡院正门走了进去。
周围是三三两两并肩而行高谈阔论的学子,殷呖呖捋了捋衣袍,想着找人打听一下易鹤安在哪里。
她突然被人拉住往前跑,“还在这儿发什么呆,今日来讲课的可是丞相大人!”
懵住的殷呖呖:“??”
她就这么被人给拽到了一间学堂,环顾周围乌泱泱一片同穿着贡院服的学子,她吞了吞口水,悄咪咪地找个了小角落坐下来。
“你这人怎么抢座位?”她刚坐下就被人给推开。
因为衣袍太宽,她差点踩到衣摆摔跤,回头看了眼将自己推开的那人,一脸不屑与嘲讽的看了她一眼。
她忍了忍,没有挥拳头。
大不了换个位置。
殷呖呖寻找着空座位,眼看陆陆续续到来的学子将学堂里的位置都占满了,只剩下一个空位,在最前排。
殷呖呖:“……”她不想做前排,在红鲤镇,她都一直是最后排的。
然而整个学堂就她一个站着了,为了不引人注意,她深呼吸一口气,跑到那张空位坐下。
刚坐下,她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好像有人在看她,她转头看向身边盯着她的人。
曹切?!
她眼睛瞪得滚圆,曹切同样被惊吓到了。
“殷……”
“曹切,你这个叛徒!”殷呖呖气得要撸起袖子暴打一顿曹切,就听见门外一声怒喝。
“为何如此喧哗!”
殷呖呖向门外看去,喊话的人是个中年男人,相貌平平,而他身后是个穿着暗紫色官袍的鹤发老者,周身带着一股不容冒犯的官威。
学堂里齐刷刷地一片起立声,“见过大人。”
曹切急忙也施礼,殷呖呖攥了攥手,整个学堂里唯独她是站着的。
她感到背若针扎,好似有毒鹫紧盯,回头,好巧不巧碰上丞相的目光。
唇瓣紧紧地抿起,暗暗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做出周围人一样的恭敬神色,行了一礼。
而后就开始听丞相讲课,很无聊,比红鲤镇先生讲课还无聊,殷呖呖就一直盯着曹切,恨不得用眼神杀死这个家伙。
突然她感觉到许多道视线向她投来。
她顿时身体一僵,感觉到那位丞相大人好像也在看她,她咕咚咽了口水。
还是被殷呖呖盯得头皮发麻的曹切提醒她道:“大人要你谈谈对‘为政以德’的看法。”
殷呖呖扭头看向坐在讲案的丞相大人,“……”为什么到京城还没有改变她动不动就被提问的命运呢。
她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曹切你来答。”丞相收回在殷呖呖身上的视线,投向曹切,殷呖呖才松了口大气。
一堂课结束,她半条命都快丢了,准备课休找曹切算账,结果曹切跟着丞相就离开了,给殷呖呖一百个胆子,她都不想再去面对丞相了。
就在她思索怎么找易鹤安的时候,她的后衣襟被一股力气猛地一提。
“殷呖呖。”
她僵硬着脖子扭头,她想方设法要找的人正咬牙切齿地盯着她。
第58章 此夜()
殷呖呖被提小猫崽儿似的一路提到一间厢房里; 期间她试图挣脱,但沿途注意他们的人太多了。
为了避免再发生什么意外,她忍了。
她来找易鹤安是有要事的!
被丢到床榻后; 她刚想站起身,结果附身压来的易鹤安让她顿时蒙了。
易鹤安的一只手撑在她的头侧,两人离得很近; 鼻尖触碰着鼻尖,“你刚才一直盯着曹切,嗯?”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 她有点痒痒,想偏过头; 又被他另一只手给捏住了下巴。
“易鹤安; 你起来,我有事要说。”她抬手要将他的手掰开; 掰开后; 他又伸手过来。
她伸手擒住他的手腕; “易鹤安!我要生气了!”
她的手中力度加大,易鹤安有些吃痛,与他相视的潋潋明眸还泛着怒意。
他怔了下,还没来得及起身,殷呖呖手中一用力; 将他反身压下。
“你逼我的。”
她将他的双手抓牢,整个人跨坐在他的腰际,这种姿势; 让易鹤安眯了眯眸子,很配合的没有反抗。
殷呖呖却丝毫没有意识到此刻的姿势有多不妥,为了以防隔墙有耳,她还附低了身子,贴近他。
声音有点小,有些着急,“易鹤安,我和你说,曹切是二皇子党,他拜了丞相为老师,还要给你下五石散,你要当心。”
闻言易鹤安眸子眯得更细,不是因为殷呖呖说了些什么,而是她离他太近了,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让他顿时心猿意马了。
殷呖呖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她空出一只手狠狠掐了易鹤安的腰,易鹤安倒吸了口凉气。
“你听到没啊!”亏她那么担心他的安危,担心的一晚上……好吧,昨晚睡得挺好。
“我知道。”易鹤安嗓音沉沉的,一双发暗的眸子盯着那张布满着急的小脸,“丞相,二皇子,五石散,我都知道。”
“你都知道?”
“嗯。”这声嗯因为刻意的压抑,所以轻轻的,挠在人心上。
易鹤安很想立马将猫儿扑倒,但如果不解释清楚,恐怕没那么容易扑。
“曹切乡试中亚元,才学得到丞相器重,因此收他为门生,其实主要是丞相他们有留意红鲤镇,知道我与曹切发生过公堂纠纷,但他们并不清楚在公堂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想利用曹切针对我,我们便将计就计。”
“所以,曹切没有叛变?”
殷呖呖一喜,毫无意识地松开了手,易鹤安瞬间失去了束缚,将殷呖呖压下,再次获得主动权。
长睫微微垂着,将眼眸里大半的情绪遮挡住,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从那张清隽的脸上,殷呖呖根本分辨不出他的情绪。
她的视线顿在他上下动了动的喉结,突然意识到大事不妙,想逃,又被他长臂一揽,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