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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李猪儿若不出来,女道士可能连见安禄山的机会都没有,李猪儿便道:“不碍事,让她稍等一下,正好王爷在休息,我去禀报一声。”
李猪儿端着盘子走进了房中,安禄山正端着杯子喝茶,眼睛眯成一条缝,在看窗外的一树槐花。
他放下盘子,小声道:“王爷,外面来了个女道士,说有杨贵妃的消息。”
安禄山眉头一皱道:“怎么又来了,可靠吗?”
“奴才没有出去不知,但奴才想,杨贵妃不是也做过女道士吗?或许有点意思。”
“嗯!”
安禄山点点头道:“那你先去问问,如果确实有点希望,再领她进来!”
安禄山把寻找杨贵妃的希望都寄托在杨花花身上,对其他人不抱什么希望了,而且杨花花说,杨贵妃在太原城内,现在太原严防死守,他更没有什么想法了。
李猪儿出去了,片刻跑进来道:“王爷,有点希望啊!女道士是从太原府来的。”
安禄山精神一振,连声道:“快!快宣她进来。”
很快,几名侍卫带着一名女道士走了进来,只见这名女道士年约四十出头,满脸横肉,一看便是不善类。
她左手拿一柄拂尘,右手作揖向安禄山行礼道:“无量天尊!贫道参见燕王殿下。”
她带着一个包,被侍卫拿在手上,安禄山迫不及待道:“道姑,你知道贵妃娘娘下落?”
“贫道七天前还和她在一起,不过她已经不是贵妃了,道号太真。”
安禄山呆了一下,李猪儿接口道:“殿下,杨贵妃正式封贵妃前,不就是出家做了太真道姑吗?”
安禄山大喜,又道:“你快说,她在哪里?”
女道士不慌不忙道:“殿下,贫道是从太原府曲阳县的太阴观而来,我们太阴观是秦国夫人捐资所修,也就是贵妃娘娘的大姐,去年九月,一个女道士从长安而来,在我们观内修行,她出手阔绰,深得观主的重视,给她独院供奉三清,我偶然听说她道号太真,连她的模样都没有见过,直到两个月前,她有些感恙,观主命我进院陪她修行,我这才见她真面目,果然是国色天香,一个偶然机会,我听她侍女叫她贵妃娘娘,被她训斥,我才知道,原来她就是鼎鼎大名的杨贵妃。”
安禄山听得心痒难耐,又连忙道:“你有什么证据吗?”
“无量天尊,贫道是为求赏而来,如何没有证据。”
她回头指了指侍卫手中的包裹,侍卫连忙将包裹放在桌上,解开来,只见包裹里有两样东西,一只紫玉磬,一幅画轴。
安禄山手一指玉磬,李猪儿连忙拾起递给了他,安禄山仔细打量这只玉磬,玉晶莹温润,隐隐呈紫色,没有丝毫杂质,绝对是极品美玉,安禄山转过玉磬看了看底部,只见上面有字迹,他看不清楚,便问李猪儿道:“上面写什么?”
李猪儿认识字不多,偏巧上面的字他都认识,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读道:“天宝四年,范阳节度使安禄山贺贵妃册封。”
“是它!”安禄山顿时激动起来,“我就说这玉磬这么眼熟,是天宝四年贵妃册封时,我送去的贺礼,就是这个紫玉磬。”
李猪儿连忙拍马屁道:“恭喜王爷,贵妃娘娘现在还保存着王爷送的东西,说明她对王爷还有恩情。”
安禄山高兴得呵呵直笑,他又道:“把画展开!”
李猪儿连忙又将画轴展开,安禄山看别的东西不清楚,但看杨贵妃的容貌,他的眼睛却突然好了起来,只见上面是一幅贵妃出家图,画图很简单,没有背景,杨贵妃身着道袍,披散头发,跪在蒲团山合掌作揖,容貌天姿国色,楚楚动人,人见人怜。
安禄山都看呆了,半晌才问中年道姑道:“这是谁画的?”
“是贫道所画,贫道擅长丹青,出家前是北都的画匠。”
“画得很好!很好!”
安禄山终于有点相信了,他心中激动万分,多年梦寐以求的杨贵妃终于出现了,他竟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想让儿子安庆绪去接来,但安庆绪又率兵南下了,这时,李猪儿道:“王爷,要不奴才跑一趟吧!奴才见过贵妃,顺便辨认一下,如果真是,奴才便将她接回幽州。”
“好!”
安禄山当即答应了,“你带一千骑兵前去曲阳县,让江画师也随你去,再给我画一幅像来,无论如何,你要把她带回河北,事成,我赏你五百贯钱。”
这可以说是安禄山给他身边奴才最厚的赏赐了,他又唯恐一千骑兵被郭子仪袭击,又下令道:“命尹子奇率大军再次围攻太原,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撤离!”
为了得到梦寐以求的女人,安禄山已经不顾一切了。
……
这些天,史思明的病已经完全好了,他已率大军返回了定州,他得到紧急情报,安西军大将雷万春和代州太守辛云京率一万五千人从飞狐道进入了定州,并截断了运去太原府的一批粮食。
这件事,史思明隐瞒住了安禄山,飞狐道就是他的防守范围,他防御空虚被安西军偷袭而入,这让安禄山知道了,他会吃不了兜着走。
史思明立刻出兵五万,前往定州去迎战入侵的安西军,但安西军却神龙见首不见尾,他赶到定州时,安西军又转战到易州去了,火烧了位于易县的一座粮仓,损失二十余万石粮食,令史思明狼狈异常。
这天下午,史思明终于得到了消息,由于突厥仆骨部出兵八万人南下助战,雷万春的军队已经撤回了河东,这令史思明一颗心放下了,他随即喜出望外,仆骨部不但履约出兵,而且还出兵八万人,这简直是让他如虎添翼,这样一来,他大事可成。
第十五卷 定鼎天下 第639章 上党战役(一)
或许是意识到唐军援兵的到来,燕军开始连夜东撤了,夜色中,李庆安和数十名大将在府城关的城墙上,凝视着对岸的敌军调动,一盏盏哨塔上的灯依次灭了,对岸归寂于黑暗之中,这时,一羽信鸽从对岸飞来,这是对岸的斥候送来了消息。
“大将军,最新情报!”
一名校尉将一卷鸽信递给了李庆安,两名亲兵连忙举过火把,李庆安展开鸽信看了看,对众人道:“这是良马寨斥候传来的消息,李怀仙的军队已经先退过良马寨了。”
李嗣业眉头一皱道:“听说安庆绪已经到了对方军中,这应该是安庆绪替代了李归仁的主将,只有他能协调李怀仙同时撤军。”
“你担心他们又开始精诚合作吗?”李庆安笑着问道。
李嗣业点了点头,“卑职确实有一点担心,安禄山应该也意识到了李怀仙和李归仁的矛盾,所以才让安庆绪来为主将,有安庆绪居中调和,两李之间的矛盾很可能会消弭于无形。”
李庆安笑着摇了摇头,“安庆绪来了也没用,他们最多只是表面上的和解,撤军、行军或许没有问题,可一旦涉及到双方的切身利益,比如激战,他们矛盾就会显露无疑,这不仅仅是他们之间的矛盾,还涉及到了双方各自的利益,他们的利益不可调和,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或许吧!大将军考虑问题和我们不同,或许更能看透。”
李庆安笑了笑又道:“明天一早,我们去看一看李归仁的扎营,应该有更多的收获。”
……
天渐渐亮了,对岸的斥候又传来消息,燕军所有的士兵都撤过了良马寨,向上党方向而去,良马寨在沁水以东约八十里,那里地势险要,攻防兼备,燕军撤离良马寨也就意味着他们确实是退回潞州了,李庆安当即下令北唐军渡河。
两个时辰内,北唐军的工程营便在沁水上搭建了两座浮桥,大军开始迅速渡河,李庆安命大将荔非元礼为先锋,率骑兵一万,限他半天之内拿下良马寨,荔非元礼当即领令,率一万骑军,浩浩荡荡向良马寨疾奔而去。
李庆安则和李嗣业来到了李归仁的驻营处,李归仁似乎也意识到李庆安会来查看他的营盘,临走时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情报,但正是这样,说明了李归仁心细如发的一面。
李嗣业见李庆安的几名亲兵在测量哨塔间的距离,不由走上前笑道:“这就是大将军的细节决定成败了。”
李庆安也走上前笑道:“虽然李归仁自认为把一切痕迹都抹掉了,灶拆除了,水井也填了,但就从这座哨塔身上,我还是能得到很多有用的情报。”
李嗣业好奇道:“卑职但闻其详。”
李庆安笑了笑,走上前问亲兵道:“测量几座了?”
“回禀大将军,我们已经测量了五座。”
“够了,把测量结果给我。”
一名亲兵校尉将一只测量板递给了李庆安,测量板方方正正,上面夹着十几页纸,纸上画有标准表格,这是李庆安亲手设计的测量表之一,专门针对敌军哨塔的测量,另外还有营盘、还有粮草库、还有羊马圈等等几十张表格,在专门的测量兵测量结束后,交给参谋营进行分析总结,最后得到各种准确的情报。
这种方法李庆安还没有在安西推广,是他进中原后才开始实施,所以李嗣业也是首次看见。
李庆安看了看数据,便对李嗣业笑道:“正如我的猜测,每两座哨塔的间距都是一百步整,没有任何偏差,哨塔虽然已经拆除不知道高度,但我们还是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李庆安走到一座哨塔前,哨塔表面的浮土已经被清理干净了,露出了黑洞洞的四个桩孔,他指了指桩孔对李嗣业笑道:“这些桩孔也能透露出很多秘密,首先是四根桩的桩距,都是八尺整,非常精准,而且五座哨塔都是一样,其次是孔深,我的亲兵已经测量过了,每个孔深都是一丈二尺,五座哨塔的二十个桩孔都是一样,虽然有一两寸的差异,但可以不用考虑,这说明什么,李将军想到了吗?”
李嗣业沉思片刻道:“李归仁没有必要刻意去量孔深,能说明一件事,他所有的底桩长度都是一样,桩子上有刻度,所以才会这么精准。”
李嗣业惊叹道:“这个李归仁连这个都有规定的尺度吗?这也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李庆安摇了摇头道:“正是从这些细节上,我便可以推断出李归仁的作战风格,此人打仗循规守据,一切都会按照部署好的计划来做,甚至有点死板,不善于出奇兵,优点就是说明他的军队训练有素,两军对垒时,将是一支劲敌,而大营南面应该是蔡希德部的驻地,明显就凌乱得多,各个方面都不规则,非常随意,甚至在撤走时连一些情报都没有烧干净,和李归仁的军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说明他们军容散乱,是三支军队中最弱的一旅,我们要观察他们的驻兵情况,如果有可能,我们不妨先吃掉蔡希德部。”
李嗣业听得心悦臣服,在他看来,李归仁已经将所有的痕迹都抹掉了,不会有任何收获,却没有想到李庆安却能从一座哨塔的细节处便推断出了这么多有用的情报,而且合情合理,说服力很强,他不由叹道:“只要跟大将军在一起,每次都有收获,我受教了。”
这时,远方奔来了一队斥候骑兵,一直奔到李庆安面前,他们纷纷下马,为首校尉向李庆安半跪施一礼道:“禀报大将军,有最新情报!”
“讲!”
“我们发现东南二百里外的长子县有一支燕军驻扎,约有六千余人。”
李庆安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了,长子县位于长平关和上党之间,但又不在必经之路上,这必然是对方已经发现了李光弼的大军到达了长平关,所以才在长子县驻兵,如果李光弼的大军参与争夺上党,那这支长子县的驻军必然会对李光弼的后军辎重造成严重威胁。
李嗣业也意识到这支军队存在的危险,便抱拳请缨道:“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