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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庆安接过信,确实是曼苏尔的亲笔信,信是用阿拉伯文所写,但下面有汉语翻译,他快速地读了一遍,曼苏尔的意思很清晰,就是希望大唐能完全开放与阿拉伯的贸易,取消一次上限不能超过千贯的限制,作为表示诚意,他也将为大唐平定安禄山的叛乱略尽绵薄之力。
李庆安点了点头,曼苏尔确实考虑得较为周到,派较多军队入唐肯定难以被接受,而军队派少了,则又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他只派三千军前来。
不过这件事自己竟然事先不知,李庆安的心中一阵恼火,是谁擅自做主,放大食军入境?而且这么重大的事情竟然敢事先不向自己禀报。
他眼一瞥,冷冷地向李嗣业望去,李嗣业吓得一激灵,连忙上前道:“大将军,这件事我也不知,只是他们到凤翔时,我才得到通知,我一方面派军将他们控制住,另一方面立刻向大将军汇报,只是大将军去潼关去,我怕他们在凤翔,便将他们押回了咸阳大营,在我们的严密控制之下,这种大事,属下绝不敢擅自做主。”
李庆安冷哼一声,又追问这个贾布尔道:“是谁准你们跨过阿姆河,进入大唐境内?”
贾布尔又取出另一份文书,李庆安一眼便认出来了,是入唐通行证,一般是由安西贸易署开给商人,就像后世的签证一样,很多大城市都设有,外国商队想进入大唐,必须事先去申请,得到通行证后商队才能入境,否则将被安西边军视为非法入境而受到严惩。
但如果是军队过境就要特别通行证,那就需要安西的军事首脑批准了,这一条有明确规定,百人以下,由地区都督批准,比如河中都督李嗣业等等,但百人以上军队入境,则必须由李庆安批准,现在来的大食军队是三千人,而李庆安居然一无所知。
李庆安从对方手中接过了入唐通行证,脸色阴沉地打开来,只见最后的签名者竟然是段秀实。
也就是说,段秀实越权批准了一支三千食军队入境,而且是一种性质极其严重的越权。
一旁的李嗣业偷偷看了一眼了李庆安的脸色,见一向冷静的李庆安眼中竟然生出了一丝怒火,他心中不由暗暗叹息,其实他在凤翔时他便已经知道这是段秀实的越权之举了,李庆安绝不会容忍这种越权的行为,他也不知道段秀实为什么犯下如此严重且明显的错误,他只能解释为段秀实是在试探李庆安的底线,或者他在提醒李庆安放权,很显然,段秀实已经不满足于节度副使的军职了,他想转正为节度使,所以他便在这个问题上试探李庆安。
李嗣业心中叹息,这个段秀实真是一时头脑发热了,做出了这么个糊涂的决定,亏他和李庆安呆这么年,还这么不了解李庆安,他知道段秀实是因为李光弼被封为陇右节度使,荔非守瑜被封为河西节度使,所以他段秀实也心痒难耐了,也想当节度使了,但他却忘记了安西对李庆安的重要性,而且李光弼和荔非守瑜都是有名无实,他们虽为节度使,但人却在中原打仗,这和他段秀实坐镇安西完全不同,如此,李庆安怎么可能继续放心他坐镇安西了。
李庆安没有立即发作,而是把入唐通行证递给李嗣业道:“这支大食军我就交给你了,给他们安排一处驻扎之处。”
他又对这个大食将军贾布尔笑道:“欢迎你们来援助唐军,你们可以写信向哈里发禀报,就说我已经感受到了他的诚意,他的一些请求我会考虑,很快,安西那边就会有新的规定出来。”
说完,他点点头,便转身而去了。
三天内,李庆安下达了军队调令,任命段秀实为关内道节度使,不再主管安西日常军务,而由封常清出任安西节度副使兼碎叶都督。
第十三卷 第二战线 第582章 成都高案
成都南明宫,一名宦官匆匆走进了宫殿,来到李亨的御书房前,低声禀报道:“陛下,高仙芝来了。”
“宣他觐见!”
这段时间李亨的心情极为恶劣,出兵进攻荆州不利和汉中失守两个重大打击使南唐处于一种极为被动的战略局面,尤其是汉中失守使成都上上下下都处在一种极度的危机之中,但真正的危机还不是一种战略上的被动危机,而是一种心理危机,南唐军民畏李庆安如虎,安西军两天之内拿下汉中,这给南唐军队造成了强烈的冲击,甚至还出现了士兵逃亡潮,满朝文武人人谈李庆安色变,以至于商谈收复汉中时竟无一人吭声。
这种畏惧感包括了李亨本人,尽管他口口声声要收复汉中,要收复关中,但实际上他也没有那个胆量,没有那个勇气了,他只求能和北唐划江而治,心怀一丝双方相安无事的侥幸。
这只是对外,但对内他却毫不含糊,军权,这是李亨最不含糊之事,只可惜这次荆州之行,他的儿子还是没有能完成既定部署,杀掉席元庆、赵崇玼和贾崇瓘三人,这三人依然在剑南军中掌握着军权,但有一点却成功了,那就是将高仙芝的势力范围压缩到了三万人,绝大多数剑南军都已在太子李系的掌控之下,席元庆等三将被留守夷陵,尽管没有彻底拔除高仙芝的势力,至少现在他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对高仙芝百般忌讳了。
片刻,高仙芝匆匆走进了御书房,躬身施礼道:“臣高仙芝参见吾皇陛下!”
李亨没有吭声,但脸色却拉了下来,高仙芝竟然敢不跪拜,哼!他还以为自己和从前一样有求于他吗?
高仙芝躬身呆立了半晌,却没有听见李亨的回复,他心中暗暗感到了一种不妙,又道:“臣高仙芝参见吾皇陛下!”
李亨终于开口了,他冷冷看了高仙芝一眼,道:“高将军有何事要见朕?”
“陛下!臣还是上次的请求,臣身体不好,恳求陛下放臣回家养病。”
“你打算到哪里去养病?”
“臣在蜀州有一处庄田,臣打算回家躬耕!”
“庄田!”
李亨冷笑了一声道:“就是望虞山脚下那片占地三千亩的良田吗?”
高仙芝的额头有些冒汗了,李亨问他这个做什么?一种不祥之兆在他心中生出了,他只得硬着头皮道:“正是!”
“可是朕好像从来没有赏赐给你那么大的庄田,而且你的永业田应该在安西,朕就有点糊涂,这片庄田你是怎么来的?你给朕解释解释?”
这时高仙芝的后背已经湿透,他完全明白了李亨的想做什么,李亨根本就不想让他全身而退,他要杀人,要借土地之事来除掉他,高仙芝的心中一阵悲凉,狡兔死,走狗烹,当初若不是自己除掉了李琬,会有他李亨今天的皇位吗?
他原以为李亨会比老皇帝李隆基好一点,可现在看来,李亨比他老子更狠更毒,传闻李亨弑父之事极可能是真的了。
在李亨的利刃一般的逼视下,高仙芝渐渐挺直了腰,他忽然明白过来了,如果李亨要他死,他就算百般祈求也没有用,他淡然道:“回禀陛下,臣的庄田是先帝所赐,在去年十二月初五的朝会上,陛下可以去查当时的朝会记录,臣不敢妄言。”
“是吗?可我已经查过去了,去年先帝只赏赐给你千亩良田,但现在你却是三千亩良田,那两千亩良田是怎么来的?”
说到这里,李亨的口气已经不再阴阳怪气,而是异常严厉,“你说!那两千亩良田是从哪里来的?”
“微臣不敢欺君,那两千亩良田……”
话没有说完,‘刷’地一下,李亨将一纸圣旨扔在他面前,“
你看看清楚,这上面是不是千亩良田,朕会冤枉你吗?”
高仙芝见李亨竟然将父皇李隆基的圣旨随手扔在他面前,就像扔一纸废纸,他的心绝望了,李亨竟然如此践踏先帝的旨意,不用看他特知道,上面一定是千亩良田,前面那个‘三’字消失了。
此时他也豁出去了,硬着脖子道:“臣无罪!”
“无罪?”
李亨一连串地冷笑道:“有没有罪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朕说了算,大唐有律法,你是否有罪应由律法来公断,来人!”
从李亨身后忽然冒出数名大汉,将高仙芝团团围住,李亨瞥了他一眼,道:“将此人拿下,命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大三司会审,朕绝不袒护!”
……
高仙芝被捕入狱的消息在第二天便传遍了成都,罪名是很明确,强占良家土地,大三司进行会审,巴蜀民众无不拍手称快。
但很多官场人却暗暗心惊李亨的手腕,既除掉军权上的威胁,同时也给大量失地农户一个交代,缓和由土地所引发的剧烈矛盾,此种手段虽然谈不上十分高明,但它异常毒辣,常人莫及。
长安城,晚秋的夕阳给长安抹上了万道金黄,空气中已经有了几分寒意,几名骑马男子风尘仆仆地进了明德门,长安的繁盛和如画般仕女对他们没有任何吸引力,他们忧心忡忡,一路打听,来到了兴道坊赵王府大门前,一名为首的中年男子上前对守门士兵道:“我们是高雾姑娘的家人,从成都给她带家信来,请问她是住在这里吗?”
“你们请稍等!”
士兵打量了他们一眼,便转身进府去了,过了片刻,穿着一身艳红长裙的高雾一阵风似的跑了出来,急问道:“他们在哪里?”
“雾娘!”中年男子看到了高雾,向她大声招呼道。
“戚叔!”
高雾愣了一下,连忙快步走下台阶,走上前紧张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这个戚叔叫做戚胜,一直是她父亲高仙芝的贴身亲兵校尉,旁边几人都是她父亲的亲兵,他们应该护卫在父亲左右才对,怎么跑到长安来了,她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戚胜叹了口气,取出一封信递给高雾道:“这是夫人给姑娘的信,姑娘看看吧!”
高雾急忙拆开信,只看到一半她便被惊呆了,信纸从她手上悄然飘落,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实。
戚胜把信纸捡起,递还给了她,道:“姑娘,老将军已被下大理寺狱,现在皇帝不敢立刻杀老将军,是因为他要看一看老将军旧部的反应,但根据我们重金贿赂大理寺丞得到的消息,皇帝极可能会在事件稍稍平息后便在狱中直接害死老将军,然后说他畏罪自杀,姑娘,情况危急啊!”
不等他说完,高雾便急忙追问道:“那你们有没有去告诉席将军和赵将军他们?”
“我们已经有人去了。”
戚胜摇摇头,黯然道:“可是我们很担心席将军他们也不会起兵造反,倒不是他们不敢,而是老将军不会准他们造反,他们实力不足,但我们了解老将军,老将军绝不会连累手下为自己而造反……”
说到这,戚胜犹豫一下,又道:“我们觉得,能救老将军者,只有姑娘了。”
“我?我当然想救父亲,可是我怎么救?你们教我啊!”
戚胜看了看不远处的守门士兵,压低声音道:“姑娘是救不了,但李庆安可以,姑娘明白吗?”
“他!”高雾的眼睛中露出一丝迷惘,但很快她的目光变得清晰起来。
……
李庆安已经通过成都的飞鸽传书知道了高仙芝下狱,可以说,这件事在他的意料之中,以他对李亨的了解,他便知道李亨绝不会容忍高仙芝继续在军中施加影响,在年初诛杀李琬和杨国忠的事件中,当时的高仙芝已经赋闲在家,可他却能振臂一呼,立刻便夺回了军权,那件事虽然使高仙芝倍受李隆基赞赏,但对李亨而言,却无疑是他的一种噩梦,高仙芝可以一呼夺权杀李琬,也可以同样夺权杀李亨。
高仙芝的命运在他夺权的一刻便已经注定了,李隆基凭借他的老帝王身份或许不在意,但对后来的皇位继任者,没有任何一个君王能容忍这样退而不闲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