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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告状,他心中惴惴不安,先一步来到哥舒翰帐下。
“大帅,卑职有事禀报。”
“什么事?”
“大帅,卑职的一些手下和附近村民发生了冲突,可能抓了几个女人来大营当人质,卑职刚刚才知道情况。”
哥舒翰脸一沉,果然是有不端的行为,难怪有人来告状,他拉长了脸吩咐道:“你把人放了,违反军纪的士兵给我狠狠责罚,这件事我就暂不追究了,但我警告你,再给我惹事,当心你的脑袋。”
“可是大帅,有三个妇人自杀了。”
“那你就说没抓这三个女人,要一口咬定,去吧!”
“是!卑职明白了。”
火拨归仁行一礼,便匆匆去了,哥舒翰闭上眼,他需要考虑将来自己的去路,李亨待人刻薄,早在他当太子时便名声不佳,原以为他能做皇帝,做了皇帝可以给自己更多的好处,不料他竟然失败了,失败也就罢了,可偏偏此人是那种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手下的人,说难听点,就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这种人不值得为其卖命。
可如果像李庆安那样拥兵自立,哥舒翰知道时机已过,李庆安已经完成了安西的布局,开始回首东顾了,他若自立,李庆安第一个就会灭了他,可如果说投靠皇帝,机会也没了,李庆安和郭子仪已经占据了高位,哪里还容得下他,思来想去,只有投靠老皇帝李隆基这一条出路。
倒不一定去蜀中,可以去浙东那些烟花繁盛之地,自己割据一方,舒舒服服地过好下半辈子吧!
哥舒翰正想着,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更加激烈的哭喊声,哭得哥舒翰心烦意乱,怒吼道:“到底有完没完了?”
片刻,一名士兵奔来道:“大帅,那些村民要火拨将军偿命,营门外打起来了。”
“他祖母的,在老子门前撒野,反了天了,备马!”
哥舒翰勃然大怒,他已经宁事息人,这帮刁民居然还不买帐,要是在陇右,谁敢在陇右军前殴打军士,简直是活腻了。
哥舒翰带着大群士兵冲出大营,只见外面哭喊连天,几十名妇人衣裳破碎,哭哭啼啼,地上放着三具尸体,身上覆盖了草席,估计就是那三个自杀身亡的女人,另外还有几百名当地人围着火拨归仁和他的十几名手下怒骂,火拨归仁狼狈不堪,被打得鼻青脸肿,头盔也被扯掉了,身上的盔甲也被扯烂。
但哥舒翰注意的不是那些民众,而是旁边站着十几名衙役,为首是一名官员,哥舒翰认识,正是咸阳县令韦志忠。
“哥舒大帅驾到!”
营门大开,哥舒翰亲率数千士兵冲了出来,几百名农民吓得连连后退,军队向两边一分,哥舒翰拎着大枪跃马而出,脸一沉怒道:“谁敢在我营门前闹事?”
几百民众都跪倒在地,大喊道:“哥舒大帅,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哥舒翰冷冷道:“我这里是军队,不是官府,你们有冤枉找官府去。”
这时,咸阳县令韦志忠上前拱手道:“哥舒大帅有所不知,这些民众所受冤屈和贵军有关,他们只能来这里向大帅鸣冤。”
哥舒翰大枪一指那些女人道:“你是说她们,不是已经放了她们吗?你还要怎样?”
韦志忠是关陇名门韦氏子弟,为人极为正直,咸阳妇女被唐军集体掳掠,这种事从未发生过,偏偏发生在自己的治下,尽管哥舒翰军队强大,但韦志忠还是忍无可忍,毅然找上门来。
他听哥舒翰有草菅人命之意,心中忿忿不平,便愤然驳斥道:“哥舒大帅此言诧异,虽然放人,但凶手怎么办?这些妇人昨晚每个人皆遭受上百次蹂躏,还有三个人竟被蹂躏而死,难道就这么算了吗?国法何在?”
哥舒翰是堂堂的西平郡王,竟被一个六品县令当面斥责,他的面子哪里拉得下来,但他的士兵确实理亏在先,哥舒翰便忍住气道:“事实真相我自会调查,就算犯法,我也有军规处置,不用你来操心,你只管把这些民众带走,不要在我军营门口,这可是军规,百步内不明来历者我可任意射杀!你们快走。”
韦志忠听哥舒翰的语气中明显有包庇之意,什么叫事实真相,把受害者赶走了他到哪里调查去,听那些虎狼士兵的一面之辞吗?韦志忠摇摇头,一指火拨归仁道:“如果大帅真有此心,那就把受辱妇人带进帐去,一一指认凶手,然后大帅当面执行军规,这才能服众,否则,大帅有没有处罚,我们何以知之?”
停一下,韦志忠又补充道:“大帅也不要拿军规来搪塞,据我所知,一名安西军士在平高县调戏妇女,安西军查了个底朝天,找到这名犯军规士兵,当平高县大街上当众打了一百军棍,同为唐军,安西军能做到,为何陇右军做不到。”
哥舒翰早已气得火冒三丈,偏偏韦志忠又拿安西军来做对比,这无疑戳到了哥舒翰的痛处,哥舒翰眼睛眯了起来,杀机迸现。
“假如老子不管,你又能怎样?”
韦志忠义愤填膺,怒道:“假如大帅不管,那我就去朝廷告陇右军去,军纪弛废,残害无辜,陇右军和安禄山的军队又有何区别?天日昭昭,总有可以伸张正义之处。”
说完,韦志忠转身便走,哥舒翰还指望朝廷拨付钱米呢!哪里会让他去告状,他恶胆心生,突然大喝一声,一枪从韦志忠的后背刺入,枪尖从前胸透出,韦志忠惨叫一声,死在当场,哥舒翰一不做,二不休,一声令道:“给我杀,一个不留!”
几百民众吓得魂飞魄散,调头便跑,陇右怎么可能放过他们,他们追上,枪刺刀劈,片刻时间,数百民众被杀得干干净净,一个活口也没有。
哥舒翰冷冷下令道:“把尸体带进大营埋了,就说有人夜袭大营,陇右军被迫自卫反击。”
……
尽管哥舒翰极力隐瞒,但纸包不住火,一名牵马的衙役在远处目睹了全部过程,他幸免于难,正是他的口述,使陇右军在咸阳掳掠民妇,屠杀家属以及朝廷命官之事,在关中、在长安城传开了,一时满城震惊,到处都在议论哥舒翰纵军杀人一事。
四百余人惨遭毒手,其中还包括咸阳县令,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让长安民众无不义愤填膺,抢掠妇女入军营淫辱已是丧尽天良,还要杀人灭口,屠杀其家人,这就让人无法容忍了,一时间,关中各地官员皆纷纷上书要求严惩哥舒翰,如果哥舒翰杀人可以不追究,那么他们何以自保?
不仅关中各地官府,长安朝官也纷纷弹劾哥舒翰,御史中丞李憕更是愤然上书,“边军多胡酋,大多生性残暴,若军纪不振,便会有害民之举,哥舒翰军仅为始端也,臣以为关中不宜屯驻边军,在严惩咸阳凶手之际,应及早将边军请出关中,关中自有子弟兵驻防。”
由于咸阳事件后果严重,而且要求惩处哥舒翰的呼声越来越高,政事堂在户部尚书张筠的呼吁下召开了特别会议。
第十一卷 回首东顾 第444章 制裁哥舒
李亨的办公场所在紫宸阁内,也就是以前儿子李豫的御书房,当然,他没有资格在紫宸阁内办公,他的职责是代少年皇帝李适批阅奏折,在某种程度上,他执行了一部分皇帝的权力,之所以只是一部分,是因为他仅仅只能批阅奏折,他不能像真正的皇帝那样,拥有从三品以上官员的任免权,也不能拥有大学士发内诏的权力,他权力甚至还比不上政事堂,如果他反对某项政事堂的决策,也只能退回政事堂重审,而无权否决,如果政事堂三读后他依然反对,那么中书省便会以政事堂的意见直接下旨,而不再通过他。
所以很多时候,李亨便会直接通过政事堂的代理人表达自己的意见,他的代理人便是王珙,杨国忠和陈希烈实际上只是两个投票权,他们本人对李亨已经没有意义了。
此时在紫宸殿的朝房内,李亨正和王珙以及令狐飞紧张地商议着哥舒翰的对策。
李亨对哥舒翰的闯祸十分恼火,但他更恼火的是,哥舒翰压根就没有把这件事禀告于他,他竟也是和其他人一样,从官员的奏折中知晓,李亨背着手在房间内走了几步,他感觉哥舒翰在离他越来越远,上次马车事件,哥舒翰事后也没有向自己有任何说明,这一次咸阳事件,他还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他现在还是自己的人吗?
“令狐先生,你说说看,这件事我该怎么处置?”李亨回头向令狐飞望去。
令狐飞现在出任太子宾客,为东宫的属官,只是一个闲职,他真正的职务,却是李亨的幕僚,替他出谋划策。
令狐飞沉思了片刻便道:“回禀监国殿下,属下以为此事需权衡利弊,支持制裁哥舒翰有弊,意味着殿下将失去他的支持,但反对制裁哥舒翰也有弊,意味着殿下将面对汹涌的民意,将严重损害殿下在民间和中低层官员中的声望。”
“先生的意思是让我保持中立吗?”
令狐飞摇摇头笑道:“对于哥舒翰而言,不反对就是支持,没有什么意义,其实属下知道,对哥舒翰的制裁肯定会通过,因为制裁方案就是张筠提出,再加上李庆安、裴旻和李砚的支持,政事堂最后表决的结果肯定是四比三,现在的关键是如果我们冒名誉受损的风险反对方案,哥舒翰会不会领这个情,而对殿下心怀感恩。”
这时,旁边的王珙接口道:“其实哥舒翰是个很实际的人,他之所以支持殿下,是他想得到更大的利益,他想得到关内道,为关内节度使,但殿下没有给他,他对殿下自然心怀不满,从这次咸阳事件便可以看出,他根本就肆无忌惮,根本不替殿下名声考虑,他心中其实已经没有殿下了。”
李亨还有一点犹豫,他担心哥舒翰会一怒之下投靠父皇,那样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令狐飞看出了李亨的担心,便道:“殿下,制裁哥舒翰已是必然,如果哥舒翰不忿制裁,一怒之下投靠上皇,那也没有办法,但对于殿下,却是既得罪了民众,又失去了哥舒翰,鸡飞蛋打,而且如何阻止他投靠剑南,是李庆安考虑的事情。”
这时,门外快步走来一名宦官,低声禀报道:“监国殿下,政事堂又来催促了,请王相国火速去开会。”
李亨点了点头,便对王珙道:“你速去开会,同时你替我转告杨国忠和陈希烈,我们坚决支持对哥舒翰的制裁。”
……
政事堂的会议室是一间宽大而密封的房间,没有窗户,门外戒备森严,数百名士兵站在大门数十步外,不准任何人靠近,整个房间只有两扇门,一扇大门,一扇通往右相朝房的小门。
房间很宽大,足以容纳百人开会,一般而言,政事堂会议并不是只有政事堂的相国们开会,在讨论相关事宜时,还会有相关部门的主要官员参加,除此外,还有六名担任记录的中书舍人,分管六部。
如果开会涉及事务较多,还会有更多的官员一起参会,今天参会者除了七名相国外,还有御史中丞李憕,以及京兆尹崔光远,另外,还有一个卑微的小人物,此人就是咸阳事件中的唯一目击者和幸存者,一个替县令看管马匹的衙役,名叫宋五郎。
政事堂会议还没有开始,众人还在等候王珙,李庆安慢慢喝着茶,心中却在想着咸阳事件的前因后果,哥舒翰在军营门口杀人,还亲手宰掉了咸阳县令,他难道不知这样做的后果吗?
李庆安很清楚,一个人只要坐到一定的位置,他的所思所想就会和普通人不一样,哥舒翰身为陇右节度使,又是西平郡王,他真的会那么冲动吗?
如果哥舒翰真是个鲁莽之人,那么天宝六年他取代王忠嗣时,就不可能演出替王忠嗣求情以收买军心的那场好戏了。
答案是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