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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将军有令,不准私掠财物!”
沙陀人顿时鼓噪起来,朱邪盛义大怒,挥刀喊道:“我们奋不顾身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抢女人和财物吗?”
他话音刚落,一支箭呼啸而来,从他脸庞擦过,钉在大树上,朱邪盛义顿时哑口无言了。
南霁云执弓缓缓上前,道:“我救你们一命,就得听我的。”
他一挥手,命令手下道:“把所有人都从营帐赶出来,财物打包带走,有敢反抗者,无论男女,一律格杀。”
说完,他又对忿忿难平的沙陀人道:“唐军军纪严明,不得滥杀无辜,更不得奸淫妇女,所有财物妇孺,一概带回大营,该怎么处置,按唐律来定,属于你们的一份,我家使君自会赏给你们,使君有言,胆敢违反军法者,无论唐军沙陀,一概格杀勿论。”
一名翻译高声又用突厥语说了一遍,朱邪盛义不敢得罪唐军,他见抢劫无望,只得郁闷地坐下,命人给他包扎伤口,沙陀人也泄了气,一个个无精打采,眼巴巴地望着唐军收刮钱财、抓捕女人,他们不理解什么军纪,在他们看来,是唐军在吃独食,没有他们的份。
“将军,你快来!”
一名士兵跑到南霁云面前,耳语了几句,南霁云惊讶,跟着他走进了一顶最大的帐篷,帐篷里金碧辉煌,铺满了名贵的地毯,随处可见各种金器。
十几名妖艳的年轻女人惊恐地蹲在一个角落里,几名唐军看守着她们,一名打扮得同样妖艳的女人被带了上来,看得出她是名汉人。
她跪下来连连磕头道:“求军爷饶过我们。”
“你是汉人?”南霁云瞥了她一眼问道。
南霁云的话勾起了女人的伤心往事,她垂泪道:“奴婢是伊州汉人,三年前被葛逻禄人抢来,被大王子看中,成了他的妻妾。”
“大王子?”南霁云一愣,“你是说谋刺逻多?”
“正是他,这是他的部落,我们都是他的女人。”
女子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其中一名胡姬,道:“那个粟特女人是他的正妻。”
“南将军,你来看这些箱子。”一名士兵指着后帐道。
忽然,谋刺逻多的正妻,也就是粟特大商人的女儿尖叫着,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长长地指甲拼命抓向发现箱子的士兵。
一名唐军一巴掌将她打翻在地,几个女人连忙把她拉了回去,但她拼命挣扎、大声哭叫,把自己衣服也撕烂了,半裸着身子,坐在地上乱蹬乱踢,仿佛要了她的命一般。
女人的异常举动让南霁云更加有兴趣了,他大步走到后帐,后帐码放着二十口大箱子,用铁皮包裹,都上了锁。
‘咔嚓!’他随手一刀,劈开了一只大箱子,慢慢地打开了,眼前顿时金光闪闪,所有的人都一阵惊呼,箱子里竟是一块一块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黄金块,每一块至少重两三斤。
“将军,这边也是!”一名士兵打开了另一口箱子,也是黄金。
“这边也是!”
箱子里基本上都是黄金,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是谋刺逻多十几年的积累,全部被唐军俘获了。
“南将军,怎么办?”
南霁云沉吟一下,低声道:“这些黄金让弟兄们随身携带,暂时不要让沙陀人知道。”
第六卷 节度北庭 第177章 回纥特使
葛逻禄人和其他游牧民族一样。作战讲究高度机动灵活,在广袤的草原上出没不定,寻找最佳的战机对敌军一击而中,但唐军也同样拥有强大的骑兵,在机动灵活上绝不亚于游牧民族,而且装备之精良,更是令葛逻禄人望尘莫及。
葛逻禄人也深知这一点,所以自唐军进入他们的控制地以来,葛逻禄人便尽量避免与唐军正面交锋,他们一直在数百里外迂回,等待着唐军的漏洞出现。
但唐军的行动却出乎他们意料,唐军主力在向北行军三天后,忽然又掉头返回了拔扎曳城,并扎下大营,而五千后军则率领返回了庭州,这显然是防止他们葛逻禄人绕道袭击后方,战役的节奏忽然放慢了下来。
在玄池以东三百里,一个被当地人称为八羊海的小湖泊旁,葛逻禄和回纥联军便驻扎在这里,葛逻禄的驻兵和唐军不同,没有营栅壕沟。一顶顶牛皮帐篷连成一片,马匹就栓在帐篷旁,以保证他们随时出发,来去如风。
中间一顶较大的帐篷便是他们的中军大帐,这天天刚亮,中军大帐里陡然间暴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嗷叫,大帐里,谋刺逻多暴跳如雷,发疯般地挥舞长刀在牛皮大帐上劈砍。
“我的女人,我的财宝啊!千刀万剐的唐人。”
谋刺逻多几近疯狂,在大帐里来回奔跑,歇斯底里地叫骂,长刀乱挥,牛皮大帐被他砍得千疮百孔,他刚刚得到消息,他的部族在去回纥的半路上被唐军发现,侍卫全军覆没,他的财物和女人全部被唐军掳走。
女人没了他可以弄新的,可是他积攒了十八年的黄金也没有了,这使他怒极攻心,失去了理智。
“传我的命令,全军上马,去杀死唐军,去杀死所有的唐军!”
谋刺逻多挥刀向帐外冲去,脚下却被地毯绊住,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旁边的十几名手下终于找到了机会。一涌而上,将谋刺逻多牢牢按住,夺取了他手中的刀。
“大王子,你冷静点。”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们。” 谋刺逻多含糊不清地喊道。
帐帘一掀,葛逻禄大酋长谋刺黑山从外面快步走进,他也得到了消息,正要来安抚儿子,却见他像疯子一样披头散发,鼻涕满脸,不由眉头一皱,斥道:“你这个样子还像个副帅吗?把我脸都丢尽了。”
谋刺逻多两眼通红,重重地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时,回纥拔野古部酋长阿史那也闻讯赶了过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阿史那愣住了。
谋刺黑山叹了口气道:“我儿的妻女被唐军俘获了,生死不知。”
阿史那大吃一惊,结结巴巴道:“怎么……可能,唐军怎么可能抵达金山,没有弄错吧!”
谋刺逻多的妻女是要送到他的部落去保护,他已经安排人在金山另一头准备接纳了,怎么会被唐军俘获。他心中有些失落,原以为可以做自己的人质,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不是唐军主力,只是他的先锋。”
谋刺黑山心中颇乱,他又对几名侍卫道:“先把大王子带回帐去,看好他。”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大帐,阿史那连忙追了上去,“黑山酋长,我有事和你商量。”
“我很累,明天再说吧!”
谋刺黑山忧心忡忡地回到了大帐,这几天唐军放松了压力,给了他思考的时间,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一时糊涂,犯下了大错,他不该同意把回纥军引进来,请神容易送神难,如果唐军忽然愿意讲和,这些回纥人会老老实实收兵回去吗?
谋刺黑山怔怔地望着帐外发呆,原本以为是一次小冲突,却没有想到最后竟演变为事关葛逻禄生死存亡的大问题,原本以为葛逻禄只面临大唐的威胁,最后他才发现,他的身后还蹲着一只恶狼。
谋刺黑山哀叹一声,抱住了头,心中悔恨交加,为自己的一时糊涂而感到深深的痛苦,现在该怎么办?
……
唐军大营里,南霁云的先头部队也已经返回。带回了满载着财物的一百多辆马车和近千名葛逻禄老弱妇孺,当这些战俘运进大营时,正是唐军的吃饭时间,立刻引起轰动,无数士兵端着饭碗跑来围观。
葛逻禄战俘们低着头,个个忐忑不安,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女人,在唐军的一片窃窃私语中,眼睛里更是流露出了恐惧之意。
李庆安和一群唐军将领快步走了过来,南霁云翻身下马,上前一步半跪施礼道:“属下在金山中段抓住了葛逻禄大王子的部落,特来押解回营,探查胡酋主力之事,属下命人继续寻找。”
李庆安看了一眼战俘,点点头道:“南将军辛苦了,不知弟兄们伤亡情况如何?”
“回禀将军,唐军无伤亡,但沙陀骑兵却伤亡过半,他们遭遇了葛逻禄人的伏击。”
朱邪盛义上前跪下,羞愧道:“卑下只顾争功,却忘了敌军的埋伏,以至于伤亡惨重,特来请罪。”
这朱邪盛义虽然以后将加入北庭军。但现在他还是属于援军,李庆安倒不好说什么,便连忙将他扶起来,安慰道:“盛义将军不必自责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下一次小心就是了,请先回去疗伤,战利品分配我自会安排。”
“多谢使君!”
朱邪盛义带领手下回沙陀营了,大营里忙碌起来,男女战俘分别带到后营关押,各种财物则交给行军司马清点入仓。这时,南霁云见周围无人,便低声对李庆安道:“将军,我另外还缴获一批黄金,约三万两。”
由于朝廷在对阵亡将士的抚恤上着实不得力,把长期抚恤的义务推给了地方,但地方上财力有限,又加上文官不太重视,往往把它视为一种负担,过不了一两年,这种抚恤就会名存实亡。
因此,为给赤岭战役中阵亡的将士一个交代,李庆安便决定用后世的观念成立一个阵亡将士抚恤基金,不仅仅是赤岭阵亡的将士,凡是他的手下阵亡,父母妻儿都会得到长期抚恤钱粮,他的这种想法得到了将领们的一致支持,目前钱粮的来源目前主要就是靠战争掠夺。
李庆安大喜,赞道:“干得不错!”
南霁云连忙去收集黄金,就在这时,一名在大门口值勤的军官跑来,躬身禀报:“将军,有一队回纥人在帐外求见,说是回纥可汗的特使。”
回纥使者的到来在李庆安意料之中,却没想到他们来得如此之快,便微微一笑道:“看来他们很着急,请使者到大帐会见。”
他转身返回大帐去了。
……
北庭发动对葛逻禄的战争时,回纥葛勒可汗正好在都播行宫,这里离金山不远,他得到了拔野古部酋长阿史那送来的消息,一方面他批准了拔野古部支援葛逻禄,另一方面,他又立刻派特使来北庭调停。
回纥特使叫做裴罗达干,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材不高,显得十分精明强干,他被唐军士兵带进了大帐。十几名唐军高官已经在等候他。
裴罗达干上前给坐在中间的李庆安施了一礼,恭恭敬敬道:“回纥行宫总管裴罗达干奉可汗之命出使北庭,参见北庭节度李副使。”
李庆安一摆手笑道:“特使请坐!”
裴罗达干坐下,一名士兵给他上了一杯茶,李庆安又笑问道:“回纥可汗在行宫吗?”
“正是,我们可汗视察都播,听说唐军与葛逻禄发生冲突,特命我前来调停。”
“你们可汗的意思是希望我们不要再对葛逻禄用兵,是这样吗?”
李庆安斜望着裴罗达干,目光中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裴罗达干表情有点不自然了,他看了看其他官员,有一些为难道:“有几句话,我想私下和李使君谈一谈,不知是否方便?”
李庆安笑了笑,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众人纷纷起身离帐,只留下了监军王廷芳。
“这位王中使是皇帝陛下派来驻北庭的监军,有什么话无须回避他。”
裴罗达干向王廷芳笑着点了点头,这才低声对李庆安道:“调停只是场面上的话,我奉可汗之命,是有大事想和李使君商议。”
李庆安和王廷芳对望一眼,李庆安道:“什么事要和我商议?”
“是关于葛逻禄的去留。”
裴罗达干叹了口气道:“乌德健山的葛逻禄已经成为回纥一部,但金山的葛逻禄却始终不肯臣服回纥,当然,它们已经向大唐臣服,我说这话有点无礼,但收复金山葛逻禄确实是我回纥的一件大事,如果北庭同意与回纥共击金山葛逻禄,作为回报,我们可汗答应多坦岭以南的葛逻禄土地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