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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不敢,在外人面前奴才从不乱说话,请王爷明察。”
“嗯,这还差不多。日后你进宫的机会多着呢,这些闪光的瓦片一准让你看个够!”
主仆二人绕过崇政殿来到了皇宫后头的清宁宫前,多尔衮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了兀里虎:“在这等着,本王去去就回。”正要走进后宫,多尔衮忽然瞥见兀里虎闷闷不乐,便停下来问道:“刚刚还有说有笑的,怎么忽然就不声不响了?”
兀里虎低头想了一下,忽然跪在多尔衮的脚前:“王爷,奴才但恨深宫咫尺,不能时刻出入陪伴王爷左右,以效犬马之劳,所以心中不快。”
“哈哈,你这孩子,倒挺孝顺的。起来起来,本王也很喜欢你,但你不是宫人,奈何奈何。”说完笑着径自入内,将兀里虎丢在了宫门外。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老太监挑起了黄缎子棉帘,庄妃轻移莲步,侧身跨进清宁宫的东暖阁,跪在棉垫上,向斜靠在炕上的皇后博尔济吉特氏请安。
“快起来,大玉儿。”皇后博尔济吉特氏一反常态,坐起身脸上泛出亲热的笑容:“快坐这儿,咱们好好说说话儿。”
庄妃拿眼睛一瞥,看见豪格的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容儿也在屋里坐着,眼圈红红的。
“容儿见过庄妃娘娘。”这容儿年方二十上下,鹅蛋脸儿,粉腮朱唇,弯弯的蛾眉,左眉稍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平添了不少的风情神韵。
庄妃连忙还礼,心里却在说:“她倒机灵,说不定是到皇后这儿诉苦来了,豪格做不了皇帝,只是他没有这个福分,又怨得了谁呢?若是福临一朝登了基,那自己可就是母仪天下的太后了,总算是熬出了头!”庄妃的脸上挂起了淡淡的笑容,一扭身坐在了皇后身边铺着大红牡丹刺绣缎垫的瓷墩子上。
“容儿这孩子多懂事儿呀,一大早就入宫给哀家贺喜来了,刚才还在说九阿哥福临是吉人天相呢!”
“嗨!这可是托了肃王爷的福呢。若不是大阿哥那么谦恭礼让,哪轮得到我们福临承嗣大统呀!这往后呀,只要他们兄弟能齐心协力,同心同德,大清国便毫无后顾之忧了。”
这话在肃王妃听了心里更不是滋味,她稍坐了一会儿,便借机起身要回府。“皇额娘,时候不早了,容儿这就回去了。”
“不是说好在宫里陪哀家用膳的吗?正巧大玉儿也在,咱们娘几个亲亲热热地在一起唠唠吧。”
看着肃王妃有些勉强的神态,庄妃心里在想:往后还有你难过的时候呢,人哪,还是本分些好,不老老实实地呆在肃王府里往宫里跑什么?一个女人家又能有多大的能耐?这回呀,就是天神祖宗也帮不了你啦!
东暖阁里的几个女人各怀着心事,不时地说两句不着边儿的话,胡乱打发着时光。
正觉得百无聊赖之时,太监进来低头禀报:“睿亲王在外面求见,说是要给皇后娘娘请安!”
“多尔衮?他——”皇后的脸色有些变了。若不是多尔衮从中作梗,这新君不就是大阿哥豪格的了吗?还有哇,他口口声声要报十七年前的杀母夺旗之仇,弄得宫里宫外人心惶惶,气氛异常紧张。哼,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太宗在世时若不是一再提携他,他多尔衮能有今日的地位吗?先皇尸骨未寒,他就迫不及待地想一手遮天了?真是岂有此理!
大玉儿揣摸着皇后的心思,悄声说道:“姑姑,睿王爷如今是摄政王了,怠慢不得呀?”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我倒要看看他安的是什么心!让他进来说话。”
“皇额娘,我还是回避一下吧?”容儿急忙起身,神色有些慌乱。可多尔衮一掀门帘,已经进来了!
多尔衮弯腰进门,走前两步,双腿跪下:“臣多尔衮恭请皇后大福晋圣安!”
“不敢当!你如今是堂堂的摄政王爷,哀家这孤儿寡母的,日后还要多仰仗你这位位高权重的摄政王爷呢!快快请起,看座!”
“多谢皇后娘娘!如今皇上宾天,臣弟当鼎立辅佐先皇之子福临以告慰先帝在天之灵。”
多尔衮起身坐在一只黄绸缎垫着的瓷墩上,目光正与坐在他对面的庄妃碰了个正着!“天神祖宗!”多尔衮在心里叫道:“我这一趟可没白来,大玉儿怎么这么巧也在清宁宫呢?莫不是心有灵犀?”多尔衮忍不住又往庄妃看了一眼,两人的目光再次相遇,庄妃觉得脸上臊热得厉害,忙低下了头。
其实,从多尔衮一进来之后庄妃便目不转睛地看着跪在垫子上的小叔子。她还从没这样放肆地盯着他看过呢。是感激,是爱慕,还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难以抗拒的魅力令庄妃这样?连她也说不清楚,幸好她的脸侧着,皇后博尔济吉特氏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否则……
“有几个月没见了,他显得瘦了一些。当然,前两日他来了永福宫,可我那时要死要活的,还有那么多的王公大臣在场,哪有功夫去打量他呢?嗯,他长得与先帝倒有些相像,却比先帝更添了几分男子汉的阳刚之气,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和儒雅开阔的气质是多么令人心仪呀!这一回是他救了我们母子俩,不仅如此,他还提议拥立福临为皇帝!天神哪,他待我们母子海样的深情可让我们怎么报答呀!他真是个好人!”庄妃痴痴地想着,禁不住有些心猿意马了。
“皇后大福晋,臣弟今来是有要事与皇后商议,正巧庄妃也在,那就更好了。”
“你到底是要找我呢还是找她?”皇后迷着一双细长的眼睛盯着多尔衮,似乎是要从他的脸上读出什么东西出来。
“这个……”多尔衮顿了一下,略带着笑容,显得不慌不忙:“日后若福临登基为帝,大福晋和庄妃都成了太后,所以还少不得要听你们的指教呀。怎么,肃王妃也在呀,请恕微臣失礼了,微臣真是有眼无珠哇!”
“容儿见过十四叔!”肃王妃蓦地羞红了脸,她那欺桃赛杏般的模样让多尔衮看呆了!
怎么看自己的原配福晋与眼前的肃王妃都不像是一母所生的姊妹俩!元妃太瘦,身子单薄,又大了几岁,在多尔衮的眼里早已毫无魅力可言。这豪格怎么这般走运,娶了这么美貌的福晋?上天也太不公正了,为什么不把如花似玉的妹妹给我多尔衮,偏偏让干瘪的姐姐跟了我呢?真是活见鬼,每一次见了肃王妃,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懊悔,我多尔衮是公认的多情种子,三十出头,风流儒雅,又贵为王爷,为什么只能眼睛睁地看着一个个大美人与我擦肩而过呢?
“十四叔,您有要事要说?”
多尔衮的耳边响起了庄妃清亮动听的声音,他这才回过神来,暗骂自己荒唐糊涂,要知道,庄妃这女人眼神可精得很;自己方才那忘情的样子能逃得过她的眼睛吗?
“是这样,”多尔衮摆出了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臣弟刚刚平息了一场反对九阿哥福临继位的风波。”
“什么?”庄妃大吃一惊,忙问道:“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
“是礼亲王代善的二儿子硕托和孙子阿达礼他们。不过,庄妃请放心,臣弟已将这些叛逆之人绳之以法了。”
“谢天谢地!”庄妃舒了一口气,询问地看着多尔衮:“看来只有让福临早日登基才能安社稷定人心哪?”
“娘娘所言极是!与臣弟所想不谋而合!臣弟正为此事而来的!”
多尔衮与庄妃两人一问一答,一唱一和,倒像是一对共事了多年的老搭档了,把皇后博尔济吉特氏看得脸都气歪了。不过,时过境迁,这大玉儿母以子贵,皇后又能拿她怎么样?当初先皇在世时,大玉儿就常常与先皇一起讨论国事,现在好了,走了先皇又来了个多尔衮!瞧他二人眉来眼去的样子,真是。对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儿!唉,这世道真是变了!
“臣弟以为,为了不致再生祸乱,宜在近日恭请幼主登基改元并昭示天下。”
“怎么?难道就过了先皇的丧期了吗?”皇后博尔济吉特氏忍无可忍,差一点要喊起来了。
“皇后息怒,事情紧迫,幼主一日未登基天下就一日不得安宁,国不可一日无君哪!”
“这……”皇后一时语塞。多尔衮口口声声要辅迅皇子登基,并为着大清的江山社稷着想,一向不问政治的皇后博尔济吉特氏自然无法反对了,只是她隐隐觉得,这么做是不是太匆忙了?多尔衮为什么要这么急不可耐呢?就为了早一天要当上那个摄政王!
“十四叔,先帝龙驭上宾,将大清的祖业扔给我们孤儿寡母。福临太小,我和皇后又是女流之辈没有别的能耐,只有内靠十四叔和大伯这些亲叔伯,外靠两黄旗两白旗的那些文臣武将,才能保住祖宗的这座江山。十四叔,你要和我们母子一条心哪!”庄妃说着不由得伤心起来,连忙从怀里拿出了粉色的帕子擦着眼睛,那白嫩如柔荑似的玉手在多尔衮的眼前晃来晃去,弄得多尔衮意乱情迷,想入非非!这满洲的秀色,却锺毓在庄妃和肃王妃两人身上了,一个是美艳多情,一个是娇羞妩媚,倘得两美相聚,共处一堂,正是人生极乐的境遇,合该我多尔衮有此艳福!哼哼,皇太极你负了我,我可不会负了你的妃子和儿媳妇!
多尔衮并不是在痴人说梦。事情明摆着,在清太宗之后,这大清就成了多尔衮的囊中之物,他要呼风唤雨,他要百官朝贺,他要坐镇龙廷,都是指日可待的事了。只可惜,九阿哥福临注定要成为一个有名无实的傀儡皇帝了。
第二章 定乾坤
“冲年践昨,定鼎燕京,内而大臣运筹,外而武臣树绩,莫不顾心用命……”
——《大清世祖章皇帝实录》
多少人垂涎三尺、流血争斗的皇帝宝座,顺治却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是喜是忧?当顺治穿上了那件毫不合体的龙袍以后,他才感受到了朝中政治生活的酸甜苦辣?
12.懵懵懂懂福临登基
六龄童登上龙位,成了顺治皇帝。大典那一刻,他突然感到内急,想要撒尿。要不是众人拉着,说不定他真会尿温那袭龙袍呢……
永福宫门前,内侍大太监海中天扬着嗓子喊道:“今日大清国举行新王登基大典,八旗王公大臣和外藩蒙古王公已齐集在笃政殿前候驾,恭请幼主出宫!”
永福宫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庄妃喜极而泣,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听到宫外安公公的声音,她慌忙起身,声音颤抖着:“奶娘,福临换好了衣裳了吗?快带他出来!”
“怎么做皇帝还这么麻烦!”福临嘴里咕哝着,从内室里跑出来,后面跟着的李氏急得直喊:“九阿哥,不要跑,小心弄脏了衣裳!”
福临刚沐浴更衣,红扑扑的脸蛋像只熟透了的红苹果。庄妃快步上前搂着儿子,左看右看看个不够,眼泪从眼眶里滴落,洒到了福临的胸前。
“额娘,看您又哭又笑的,瞧瞧,弄湿了我的衣裳!对了,若是朕穿上了龙袍,你就不可以这样子了。”福临故意皱着眉,学着大人说话的口气。
“你就是穿上了龙袍,可还是额娘的儿子,还得听额娘的话,知道吗?”
“不用你多嘴,该怎么做自然会有人告诉我,不过,可不是你。”福临一句话把乌兰顶了回去,弄得乌兰好不尴尬。
“这孩子,不许用这样的口气跟姑姑说话!”庄妃一楞,忙绷着脸教训福临。
“时辰已到,请幼主上辇——!”门外又传来了安法海那柔柔的噪音。
“好啦,我不跟你们女人啰嗦了,整天呆在永福宫里,没劲!这下子我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