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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依依:“我还没睡觉呢。”说着,把书和网兜放在桌上。
“……你昨晚上这儿来了?”
黄依依递给安在天一本笔记本,认真地说:“在我的破译室里加班,给你写材料呢。”
“这是什么?”
“我想人走了,资料还是应该留下。”
“你去哪儿?”
“这要问你啊,你们打算把我发落到哪儿,我就去哪儿,最好就去后山放羊,这样可以跟老汪在一起了,一是显得公平合理,二是我们也好同病相怜,相濡以沫。”
“你不要把事闹大了。”
“已经很大了。捉奸捉双,只抓了奸夫,没有了淫妇那怎么行?我要走了,给我信。”
“你不要太任性……”
“我怎么任性了,我要任性就不会把这个给你了。这个笔记本至少是我破译‘光密’的半个脑袋,我留给你……不过也不是给你,是给701,是给国家。我不欠你的,但欠701的,欠国家的。信快给我,我要走了。”
安在天没动。
“不给?不给我也要走。”
说着抱起书和网兜,准备走。安在天上前想拦她。黄依依推开他。
安在天:“黄依依同志,请你冷静一点儿。”
“我还是你们的同志吗?”
“我再说一遍,请你冷静一点儿。”
“我很冷静。我只有爱你的时候是不冷静的,现在不爱了,自然非常冷静。让开,我要回去睡觉了。”
安在天不让。
黄依依绕开他出了门,丢下一句话:“尽快下文件吧,我睡醒一觉后就可以走了。”
笔记本在安在天的手上,像随时要掉到地下。
黄依依到了树林子里,很远就看到树枝在动,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小松鼠,跳上跳下的。
黄依依:“你在啊,我还怕你不在呢。快下来,小松鼠。你看,我给你送什么来了,有好吃的。你还跑,你这去哪儿呀?”说着,来到松鼠的“餐桌”边,看碗里空空如也,叹气道,“哟,你可真能吃,吃得这么干净啊。是你一个人吃得吗?老实交待,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她跟个疯子似地唠叨着,把饼干放在碗里。完了,黄依依脸上露出了无奈和忧愁,静静地坐在那里,抬起头,虽然看不见小松鼠了,还是兴致勃勃地说着,“小松鼠,你在哪儿?你下来吧,跟我说说话。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烦,我想离开……这儿的人和我格格不入,我爱的人不爱我,爱我的人又走了,我在这里呆着很痛苦,很孤独,很无聊。做人真没意思呀,小松鼠,我看你整天地跳来跳去,高高兴兴的,真羡慕你。我要能是你就好了,天作衣,树作窝,干什么事都没人管,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嘛?你们俩是不是也整天为恩断情仇的事苦恼呢?你们吵架吗?有互相谁都不愿意理谁的时候吗?唉,小松鼠,你觉得我是不是很任性,有一点儿,是不是?可我就是这样,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装不出来,也不乐意装。我想离开这儿,你觉得我能走掉吗?如果我走了,我就不能再来看你了,你要自己去找吃的,可不要老是等着我的饼干,这样你会饿死的。今天我把饼干全给你留下了,你要快吃,否则其它动物会来偷的。不过你也不能一下子都吃光了,那样肠胃会受不了的……还有,留一点给你的女朋友,不许吃独食儿……”
她眯着眼睛看着树上,眼里有泪光……
安在天的面前,放着黄依依留下的那个笔记本。他突然拉开了抽屉,拿开好几层的报纸,里面是一封封黄依依写给他的、从来没有开启过的信。
他撕开了一封,打开……
那个久违而又熟悉的称呼,他的漫画头像!
安在天走到黄依依宿舍门前,走廊里静悄悄的,大概人们都上班去了。安在天轻轻地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再敲,还是如此。他失望地回身走了。
安在天下楼来,抬头看着黄依依宿舍的窗户,那碎花的窗帘在风中飘动……突然,他迟疑了一下,下意识地回转身来,又向楼里跑去。
安在天飞奔上楼,他穿过走廊……
紧闭的门,安在天对着黄依依宿舍的门猛烈地撞了过去!门开了,安在天随之摔了进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安在天开始怀疑起自己,他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里屋走去。
里屋,黄依依平躺在床上,她割腕自杀了,满地都是血。她的枕边,放着可能是最后一张没被剪掉的安在天的照片……
大喇叭在广播:“……同志们请注意!同志们请注意!我院有同志意外受伤,生命垂危,需要大量输血,请身体健康的同志速赶到医院,抢救我们的阶级兄弟……同志们请注意!……”
疯子江南在路边玩耍,看见不少人从他的身边跑了过去……
排队的人很多,有分析组的、演算组的、破译组的,也有警卫连的战士,食堂的师傅,徐院长也在其中,还有张国庆。
小查跑了回来,红着眼圈,悄悄地说:“真是她,安副院长陪着呢,在紧急抢救。”
小费劝着陈二湖:“陈老,您就算了吧,有我们呢!”
陈二湖不知哪里来了那么大的脾气,说:“少废话!”他上前一步,随人群向前移动着。
护士喊道:“有确定自己不是AB血型的同志,就不用排队了。”
陈二湖大喊了一声,冲到前面去:“我确定自己是AB血型,我拿我的党龄保证,绝对没错儿。”
疯子江南也来了,他好奇地排到了队尾最后一个,长长的队,已经排到了楼外。
黄依依躺在床上,还在输液。安在天坐在她的旁边。
黄依依醒了,慢慢地呼出了一口气,却依然闭着眼睛:“你们多余救我。”
安在天笑了,说:“我和老陈都看了你的笔记,看不懂,所以,你想光留下脑袋,人走,这是不可能的。”
“可我都不想活了,还怎么能破译‘光密’呢?”
“别说傻话了。为了救你,701恨不得全体的人员都出动了,你的血型太难找,RH阴性AB型,你知道最后是谁给你输的血吗?是疯子江南。老陈的血型差了一点,急得老泪纵横。”
黄依依哭了,说:“安副院长,你快走吧,我是一个有问题的女人,不配大家对我这么好……”
“我陪你一天了,现在你要赶我走?我把你写给我的21封信都看了,一封也没拉,幸亏你没写更多,否则等我都看完了以后再来找你,可能你的血都流光了。”
“你不该救我,你该成全我。”
“看了你的信,我想告诉你我和小雨的事,你不是一直都想听吗?”
“可我现在不想听了。”
“小雨是因为我才死的,甚至可以说,她死在了我的手上,是我杀了她。”
黄依依闭上眼睛,说:“你别往下说了,我真不听。我已经是到过一趟阴阳界的人了,喝过了婆婆的那碗忘情汤,所有的前尘往事,都忘了,想不起来了。”
“好,那我就不说了。”
黄依依的一滴眼泪慢慢地从眼角流了出来,安在天伸出手,接住了。
安在天:“我还想告诉你,你如果想帮助老汪,改变他目前的处境,还有一条路可走。你真想帮他吗?”
黄依依睁开眼睛,看着安在天,坚定地说:“他是无辜的。”
“现在讨论无辜不无辜已经没有用了,得说救他。我刚才说了,还有办法。”
“什么办法?”
“就看你的了。”
黄依依马上破了他的关子,说:“看我能不能破译‘光密’?”
“对,只要你能在短时间内破掉‘光密’,你就是盖世英雄,然后你想把他怎么样都可以,这我可以承诺。况且,我知道你临来之前给铁部长提出的两个条件,你只要愿意,你可以带他走,铁部长绝不会说话不算数。他一向是言必信,行必果的人。”
“这个短时间是指多少时间?”
“今年之内吧。”
黄依依咬了咬牙:“好,就算是一条路,但我想采用另外一种描述。”
“你讲。”
“上天还是入地,给我一条路。”
“上天是什么?”
“就是把我当宝贝看,采纳我的建议,重新处理老汪,从轻发落,然后我就去上班。”
“入地呢?”
“我就是臭狗屎,和老汪一丘之貉,一并从重处理。别说放羊,该杀该剐,我没有二话。”
“你希望上天还是入地?”
“我听你们的决定。”
“好,那你就上天。”
“你承诺的你一定要做到。”
“要我立字据吗?”
“立在纸上不如立在心上。我给铁部长是提了两个条件,其中之一是说破完了‘光密’,我要带走一个人,不过那个人,原来说的不是老汪。”
黄依依出院后不久,就来找安在天了。她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安在天抬起头来,见是她,道:“门没关,直接进来就是了。”
黄依依走到他跟前,欲言又止,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安在天问:“怎么了?有什么事?”
“我……”
“你又怎么了?”
“我……我想跟你借十块钱。”
“你工资那么高还借钱?”
“我工资是高,可开销也大,我要买衣服,买零食,进了城还要下馆子,再加上养那只小松鼠……”
“那也够了。莎士比亚说过,不要借钱给人,也不要借别人的钱。”
黄依依脸红了,说:“……你要不方便就算了,我不上街就是了。”
“你还要上街?乱跑什么,这身体还没完全复原呢!要买东西,让小查替你去。”他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想了想,掏了另一只口袋,又翻出一张来,一并递给了黄依依。
“一共二十,发了工资我就还你。”
黄依依来到小卖部,买了很多吃的,饼干,水果,挂面,还有一条烟。
她又检查了一遍钱包,确定里面已经空了。
黄依依出院以后,有了一些变化,比如她以前唾弃加班,现在却自己也开始加班了,甚至有的时候比安在天走得还晚。
星期天,天刚蒙蒙亮,黄依依穿着长衣长裤和胶鞋,戴着草帽,背着一只军用挎包和水壶,一副要出门远行的样子,悄悄地出了楼。人们都还在睡觉,周围静悄悄的。突然,黄依依感觉到什么,抬起头来——
却是张国庆,他是来水台拎水的,看见了她,不知是该打招呼还是该躲开,一时手足无措。黄依依想躲开他,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把草帽压低了一些,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张国庆低低地,这是他第一次对黄依依说话,道:“……你的水壶盖子没拧紧……”
黄依依被他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可能是因为走得太匆忙,水壶盖子的确没有拧紧,正往下滴水呢,衣服都湿了一块。
张国庆不再敢看她,打开水龙头,接水。
黄依依把水壶盖子拧紧,也没有跟他道谢,就急急地走了。那样子,好像是要躲着人。
张国庆家里,刘丽华还在呼呼大睡,张国庆蹑手蹑脚地进来,脱掉外衣,随后撩开被子,钻了进去。
刘丽华被张国庆身上带回来的寒气弄醒了,她气急败坏地,一脚把张国庆踢下床来。
张国庆:“你……干什么?”
刘丽华嘟囔了一句:“水烧上了吗?”
“都烧好了,够你洗脸刷牙的了。”
“哼,你就是不愿意伺候自己的老婆,要是一个野婆娘,为她办件事,看你不屁颠屁颠的,能把屁股乐成八瓣。”
张国庆看着床,却不敢再上去。
刘丽华突然坐起来,迷迷糊糊地:“快给我拿尿盆!我憋不住了……”
黄依依出了后门,不久太阳出来了。山路崎岖,黄依依柱着木棍,翻山越岭去找汪林。
正午时分,汪林挥着一把镰刀,正在路边的山涧里收割草。
黄依依一路跟人打听着过来,老远看见了他,大声喊道:“老乡,请问一下,前面是不就是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