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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命-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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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水香爷来班火三子。”七爷对伙上的胡子说,“切盘大菜(牛肉),再锛点地钉子(萝卜)。” 
“二爷,大青苗子(菜)啃光了,还有几条摆河子(鱼)和弯腰子(虾)。” 
“用浮水子(油)炸炸,少放杀口(盐)。”七爷嘱咐道,“明天弄只哑七(鸡)炖汤给顺水蔓喝,他吐陆陈(病)挺重。” 
旋即,老谋深算的水香进屋来,他在绺子中举足轻重。这个绺子最高核心的四梁——大柜、二柜、水香、炮头。大柜是大当家的,二柜是二当家的,炮头身先士卒前打后别,水香则是军师,出谋划策,权力仅比大柜二柜小一点。但胡子等级森严,言谈举止必须循规蹈矩,水香进屋后规规矩矩站立一旁道:“二哥!” 
“走烟子(火炕)上拐(坐)吧!”七爷也脱鞋上炕,盘腿大坐炕桌旁,说,“来,班火三子。” 
“明天我打算去套拉干吐滑一趟(走一趟),到铺地旱(药摊子)弄扎痼红伤药,受伤的弟兄光靠炙、槌、打、揪怎么行呢。” 
“可眼下风这么紧,警署明令铺地旱、汉生意(药行)都不准出售红伤药刀口药,恐怕难整到手。”水香呷口酒,说。 
“‘同泰和’药店坐堂梁先生是熟麦子(自己人),我同大哥到他家耍过清钱。”胡子称吃拦巴的(以赌为生)人为耍清钱,称盗窃、棒子手、拐卖人口、响马胡子为耍浑钱。七爷说,“他会帮这个忙。” 
“小鼻子(日本人),屁股坐着套拉干吐镇,同泰和药店又是蝎子屎——独(毒)一份,小鼻子……恐怕是……你说呢?” 
“碰碰运气。” 
“摸摸底,探听个虚实也好。”水香同意七爷去套拉干吐镇,他说,“我派几名快骑等候城外,接应你。” 
水香走后,七爷临睡前去看顺水蔓。 
昏暗的豆油灯光中,他面容憔悴如土色,涔涔冒虚汗。吞铜化铁术尚未见效,疼痛无情地折磨着这个刚强的硬汉子,一声不吭,手指抠进干硬的土墙壁……他忍了忍疼痛说: 
“我没事,二哥。” 
“兄弟,”七爷紧紧抓住顺水蔓抠进墙壁的手,见它颤抖,鲜亮亮的血从指甲缝流出,泪水在七爷眼眶里打转,他说,“好兄弟,我明早就去套拉干吐……” 
“为我……”顺水蔓很感激。 
“什么都别说了,兄弟。”七爷说,“光靠野皮行(画符治病)不行,得去苦水窑子(药铺)四平子(买药治病)。” 
“二哥多保重,兄弟们盼你打马归来。”顺水蔓到什么时候想绺子的事都比想自己多,这一点七爷十分敬佩他,“绷星子(火柴)没几盒啦,顺便带些回来。”   
《玩命》L卷(7)   
大圆的月亮被厚厚的乌云遮住,额伦索克胡子老巢陡然掉进墨缸里。 
三 
额伦索克人出门起大早,这是老辈人传下的不成文规矩。七爷很小的时候,乌云塔娜常这么说:早点去,早点回。 
啾——啾——啾!报晓鸟在黑暗中呼唤黎明,也催促外出赶路的人洗脸穿衣,吃饭鞴马。 
“二哥,顺水蔓给你的。”水香将五颗锃亮的子弹交给七爷。胡子认为子弹头磨得光才上线。此刻,七爷对这几颗子弹的理解超出平常,把它理解为一种希望、企盼、祈祷。是啊,一个重病在身的弟兄,需要一夜工夫才能磨光五颗子弹,他的心想什么呢?七爷瞥眼顺水蔓养病的屋子,飞身上了备好鞍鞯的金栗毛马。 
那个早晨七爷留给全绺弟兄的印象深刻,晨曦中金粟毛煜煜放光,坐骑挺起鸽脖,玫瑰色马鞍上七爷披着黑色金丝绒斗篷,蒙古式银灰色礼帽高雅庄重扣在国字形脸上,威风气魄恰与二柜身份相称相衬。他策马出院,门口被一跪地妇女拦住马头: 
“俺要见大爷!” 
这女人三十左右年纪,粉白脸蛋上一对深深的酒窝迷人,她头发披散着泪水涟涟地说:“昨下晚,你们的人闯进俺家,拿着匣子枪逼俺脱裤子,当着公婆的面就……都说你们绺子仁义,不祸害人。” 
“有这等事?”七爷神色严肃,绺子有人敢吃窝边草?她会不会搞错,七爷问:“凭什么说是我们绺子的人。” 
“那牲畜说他是胡子,大爷叫老头好……”妇女从衣襟里取出一杆旱烟袋,说,“俺怕他提上裤子赖账,就花说柳说哄他留下烟袋。” 
七爷仔细查看,烟袋样子很特别,非关东民间铜锅、竹竿、玉石玛瑙嘴旱烟袋,而是用子弹头磨成的烟袋锅,子弹壳磨成的烟袋嘴……他确实见过有人使用它,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查,查个水落石出,决不轻饶这个犯规矩的杂种。他调转马头,对那个妇女说: 
“先呆在院外,叫你再进去。” 
清冽冽的北风中,总催集合好队伍。七爷骑在马上,一脸怒气地审视众胡子,刀子一样目光把每人脸刮削一遍,他吼着:“谁楼子上(晚)出窑去拿攀(交媾)啦,赶紧滚出来。” 
众胡子胆战心惊,负责刑讯的秧子房当家的正在火堆里烧烙铁,只有处置犯规矩的人和冤家,才动这样大刑。 
“叫她进来。”七爷传令带上来告状的妇女,他说:“人都在这儿,你把他给我挑出来。” 
受蹂躏的妇女怀着深仇大恨,一张面孔接一张面孔仔细辨认,终于找到了那个恶人,怒指道:“就是他!” 
“两截子蔓(姓段),滚出来。”七爷轻磕下马镫,金栗毛马走近被认出的胡子面前,一马鞭子把两截子蔓抽倒,骂道:“你大姑娘养的……背遍绺规。” 
“饶命二爷,我立马就、就背。”两截子蔓战战兢兢地背诵绺规:治病郎中,卖茶水的,酒楼歌女,玩杂耍,挑夫不劫:巾、彩、挂、平、团、调、聊这八门不夺;送亲、出殡、坐月子、货郎、女人…… 
“亏你还背得出。”七爷向领刑施刑的秧子房当家的说,“大刑伺候!” 
犯绺规的半截子蔓被扒光衣服,捆绑在拴马桩上。烧红的烙铁冒着金星,烙向半截子蔓腰泉处……受刑的人爹一声妈一声惨叫,土院充满烧皮肉的焦糊味儿,众胡子目不忍视,连那受欺侮的村妇也吓呆了,眼里含的泪说不清是惊恐还是同情,她突然跪在七爷马前,求情道: 
“放过他吧,他八成是一时糊涂……俺……” 
半截子蔓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七爷心也没先前铁硬,为捍卫本绺规矩,对其严惩了,杀鸡给猴看,猴也看到了,趁那女人求情的梯子往下走。七爷说:“看在这位草儿(女人)面子上,就饶他吧。半截子蔓本月拉的片子(分饷)全给她,算做赔偿。从今往后,谁再干这伤天害理的事,就插了(杀了)他!”   
《玩命》L卷(8)   
胡子散了,七爷带上一名枪手,去了套拉干吐镇。 
套拉干吐小镇人口不足万,建制很早,要上溯几百年。现存的历史遗迹便是经商传统,这里买卖店铺老板掌柜来自全国各地,加之通火车,小镇经贸繁荣不衰。 
镇中心的丁字街是最繁华的地段,临街的买卖店铺各俱特色,字号很吉祥。正如一首七律诗所汇集的那样: 
顺裕兴隆瑞永昌, 
元亨万利高丰祥。 
泰和茂盛同乾德, 
谦吉公仁协鼎光。 
聚盛中通全信义, 
久恒大美庆安康。 
新春正合生成广, 
润发洪源厚福长。 
这条街说它是幌子街不为过,茶摊儿挂着茶壶,壶嘴样的东西下悬着白布布条,风一吹壶嘴就呜呜响,和沸腾开水声差不多;买水果的店铺,挂着蒲草编的龙头;还有筛子铺、油瓶铺、马鞭铺、欤B铺、毡帽铺的幌儿都显眼奇特。同泰和药店门口挂着葫芦,可七爷到了药店门口也未见那熟悉的悬壶。挂幌的杆子依然在,悬壶的位置上挂面狗皮膏药旗,一行没尾巴蛆似的洋文爬上昔日的匾额上。七爷看着别扭,暗骂道:“啥屌字!” 
“二位先生,承蒙光临。”药店颠(跑)出位年轻人,他颠出笑脸后彬彬有礼去牵马。 
“拴到你店后院。”七爷到家里一样随便,甩给年轻人几块大洋说,“买点儿鸡蛋喂马。”说罢拎着马鞭子大摇大摆走进药店。 
“喔唷,徐先生。”柜台里拨拉算盘珠子的坐堂梁先生认出七爷,急忙起身迎客,“是你呀,啥风把你吹来的。” 
“日落风。” 
“西风到日落,北风到鸡叫。”梁先生也很机敏、风趣,笑笑说,“这么说从额伦索克来,辛苦,辛苦,上茶。” 
久居套拉干吐,沾染蒙古族人习俗,以酽酽浓茶待客。三人落座水桌旁,梁先生说:“上次徐先生幺鸡飞九(麻将一种和法),你牌张太顺啦。” 
“哪里,哪里,梁老兄客气,客气。”七爷见屋里没别人,把来历照直说了,抱下拳说,“马高镫短,请你帮忙。” 
“唔,难啊!”梁先生一脸难色,细说原委,数日前,抗日游击队扒毁一段铁路,袭击了日军的铁甲兵车,双方都有伤亡,日本宪兵队封存药店全部治红伤药类。他指指屋旮旯的一口铁柜说,“连止疼的草药都锁在里边,卖出一两一钱,都得找小美野,锁柜的钥匙在他手中啃(握)着。” 
铁柜挂把名牌的金珠大码琉璃锁,锁得结实,也经不住匣子枪射击。七爷自信能弄开它。如果是那样,梁先生如何向日本人交代呢? 
“有啥办法?” 
“唔,我倒想出个撇拉17招。”梁先生说遍他的打算。解铃还需系铃人,找小美野。这个令全镇人惧怕的小美野,满蒙开拓团的一个小头目,刚从新京——长春调来。通晓关东风情,汉话讲得流利。他有个癖好——押宝。是公认的押宝高手,致使镇上数百赌徒无一是他对手。 
“倘能赢了他,这只铁柜他都会让你抬走。”梁先生说。 
“赌?”七爷有些犹豫,输赢并不重要。一时半晌弄不到药,弟兄们的伤……小美野的名字七爷听说过,一跺脚整个套拉干吐镇就乱颤动。赌,赢了也杀杀小鼻子的霸气。 
“如果不便……” 
“和他赌一场。”七爷说。 
套拉干吐赌博流行,赌具赌法五花八门,推牌九、看纸牌、掷骰子、打麻雀牌、押会、押宝……各路赌仙赌王赌爷可到此露露绝技,显显身手。 
七爷进场,局东将他领到押宝桌前,小美野已在那儿等候他。小鼻子身边陪伴的细皮嫩肉的日本女人也朝七爷哈腰。 
押宝,赌耍的方法很简单,宝倌持一只密封的盒子做宝,赌者猜押宝所指的方向,用数字表示为:一、三为川,二、四为杠。 
“杠!”七爷先押。 
“川!”小美野随押。   
《玩命》L卷(9)   
四次开宝,小美野输光带来的大洋,日本人脸色渐渐苍白,手也微微颤抖,两眼放出骇人的凶光。 
“太君!”局东见状,急忙奉献几个大码(一种代替现钱在赌场流通的竹签),讨好日本人说,“一点小意思,玩两圈,不成敬意。” 
大概马屁拍的不是地方,小美野啪地折断竹签扔到地上,狠狠瞪局东一眼,掏出手枪放上赌桌,轻蔑地盯着七爷,目光在问:“我押上枪,你押什么?” 
“坏啦!”局东慌了神,赌场押钱多少,甚至是房子和土地,都属正常。押上手枪输给对方,心甘情愿倒好,万一把那铁家伙抡几圈,赌场可就要关门啦。劝阻吗?爹似的日本人谁敢劝? 
像对待仇敌一样,七爷从小美野眼里看到一种侮辱和藐视,头脑一热,他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从腰里掏出一把手枪。只顾争口气,忘了这样做十分危险。 
赌场的气氛被桌上的两把手枪弄得紧张,火药味极浓,稍加磨、擦、碰、挤、掸、压便会轰然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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