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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炮楼-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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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咱大娘想错了。贾兴安女人和贾兴良女人在咱大娘的哭声中尴尬地离开了。走时,贾兴安女人说:“要哭你就放开哭吧!哭出来比憋在心里强,哭出来会舒服些。哭归哭,去还是要去的,这是没办法的事。要不是这种年头,贾寨人说啥也不舍得把你往火坑里推呀!谁让你命苦呢!” 
贾兴良女人说:“你可别哭坏了身子,身子是自己的。好好想想吧!这年月是没有天理的。” 
咱大娘几乎独自哭了一夜,最后哭累了,睡了过去。 
第二天咱大娘没起床。她睁开眼醒来时已是中午,咱三大娘正关切地坐在她的床边。咱大娘恍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只做了一场噩梦。咱三大娘用手在咱大娘的头上摸了一下,说:“你真能哭,昨晚把俺的心都哭碎了。可别哭出了病!你别起来,多睡会儿,想吃啥俺给你做。”咱大娘愣了一下,用手掐掐腿,觉得疼。知道这一切并非是梦。于是,泪水又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不久便打湿了头发,浸湿了枕头。咱三大娘没再理会她哭,去厨房为咱大娘烧了碗荷包蛋,敬上。咱大娘猛地坐起,一把将碗打泼在地,大声喊道:“我不去,我不去!” 
咱三大娘默默地退出了院门,在门口独自擦了把泪。 
咱三大娘退出院门回到家,家里早已经坐满了人。村里的长辈们都到了。 
贾兴朝说:“哭也哭了,闹也闹了,这事不能由她。她不去咱全村人都没法活。她去也去了,不去也要去!” 
咱三大娘说:“我看她性子烈,不能强逼。逼急了真有个三长两短咋办?” 
贾兴安说,“她真有个意外咱咋向龟孙交待。她死了不要紧,要紧的是咱全村人都活不成。我看,还是我们几个长辈的去劝劝,摆摆大道理,开导开导。” 
于是,村里几个主事的在贾兴朝带领下,屈驾去看咱大娘。咱大娘见了贾兴朝像见了救星,喊着:“大爷呀,给俺做主呀!”跪倒在地上。贾兴朝把咱大娘扶起来,不知说啥好。最后,把大道理摆了一遍。 
可咱大娘也有她自己的小道理。咱大娘说:“让俺死吧,俺死了就干净了,俺死也情愿,宁死不嫁给日本鬼子。” 
贾兴朝说:“你说得轻巧,你死了咱全村人咋活?你不能死,要活着,活着就得去!” 
咱大娘又放开声大哭起来。咱大娘哭着喊:“俺死也不去!” 
一连好几天,咱大娘软硬不吃。 
贾寨人最终说服咱大娘是在一个下午。 
那天下午,贾寨人男女老少一起来到了咱大娘家里,上百口人从床边一直跪到院门。跪在最前面的是贾兴朝,贾兴安,贾兴良等村里几位主事的长辈。在长辈后头是一群孩子,孩子后头是村里年轻力壮的男人和女人。 
咱大娘坐在床上,望着跪在面前的村里人,望着望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着,泪如泉涌。最后,长叹一声仰面而倒,昏迷过去。 
村里女人慌忙上前抢救。有人掐住咱大娘的人中,有人端了碗凉水来对准咱大娘的脸就是一下。咱大娘一个激灵,渐渐缓过气来。   
十九 村里人之五(2)   
咱大娘说:“俺去,俺去总行了吧。不过俺去要约法三章。” 
说? 
“第一,等俺死了,贾寨要为俺立贞节牌坊,封为烈女,让子孙后代知俺并非不守妇道。嫁给日本鬼子是为救全村人性命。” 
说! 
“第二,龟孙早晚要挨枪子,若将来龟孙死了,贾寨人要敲锣打鼓,用八抬大轿迎俺回来。” 
说。 
“第三,俺死后,把俺埋在贾家祖坟,全村老少要为俺披麻戴孝。俺生是贾家的人,死是贾家的鬼。” 
咱大娘最后说:“若依俺这三件,俺便去,用俺一个换全村人安宁;若不依,俺便一头撞死在贾寨人面前,宁为玉碎,不求瓦全。” 
全村人听了咱大娘的约法三章,几乎未加考虑,便在贾兴朝的带领下答应了。 
依—— 
咱大娘离开贾寨的那天下了一场雪。那天对咱大娘来说非常特殊。那是咱大娘月经的最后一天。贾兴安女人选这个一天煞费苦心,可谓一举两得。首先,在咱大娘月经期的最后一天和龟田同房时,会有污血出现。那污血会使龟田误认为是处女之红,这样,对送去的是黄花闺女,深信不疑;其二,在贾寨人看来,男人在女人行经期间与之同床,沾了污血实属不吉,会倒大霉的。贾寨人恨不得龟孙早挨枪子。 
同时,贾寨人在选日子时,又一次蒙了龟田。那个日子是贾兴良女人选的,也可谓用意阴险。那日子在老皇历上极凶险,俗称“克夫日”。龟田懂个球!还以为是黄道吉日呢。在克夫日送去一个灾星,不愁克不死你个龟孙。 
那个有雪的早晨十分寂静。一顶独轿,四个轿夫。咱大娘只身上轿,轿夫抬了便走。当时,鸡不叫,狗不咬,无爆竹之声,亦无伴娘,咱大娘什么都没带,怀里单掖一盏老灯。咱大娘走时,全村无人送行。人们起个早,男人坐在炉边抽着烟叶,听着屋外的动静,小孩却在梦里,大人们让其长睡不让醒。 
女人们左手里拿着早已经做好的小人,那小人穿着日本鬼子的黄军装,胸前绣着小太阳旗,村里人称那旗为膏药旗。女人们右手拿了一根针,听着屋外的动静。四个轿夫的脚步声单调而零乱。那脚步踏在雪地上“喀嚓、喀嚓”的,在房后响成一片。那喀嚓声如同母猪正在咀嚼田地的庄稼,让人听着难受。那声音从贾寨人的山墙边响过,渐去渐远……不久,便听到风水桥的方向有劈里啪啦的鞭炮之声,在鞭炮声中混着唢呐的呜咽和马拉大车的响动。坐在屋里的女人听着那声音,脸上没有表情,嘴上却念念有词,用一根针对着那手中日本鬼子的胸前,对着那太阳旗狠狠扎了进去。 
男人们抽着烟望着女人手中的针问:“这管用吗?” 
女人肯定地回答:“你就等着瞧,小日本死定了。”   
二十 咱二大爷之一(1)   
咱二大爷贾文柏是远近闻名的说书艺人。贾文柏在咱五个大爷中排行老二,这和村里人的所说咱二大爷不同,村里人所说的咱二大爷指的是他们兄弟五个,是总而言之。咱在这说的二大爷,专指排行老二的贾文柏。贾文柏靠说书娶了张寨的张秀英。用现在的话说张秀英应该算是追星族。旧社会的追星族张秀英听书入了迷,爱上了说书人,欢天喜地嫁给了自己的崇拜对象。张秀英父母双亡,咱二大爷白捡个老婆啥彩礼没花,把那边的家当也得了。张秀英成了咱二大娘后,不到一年就给咱二大爷生了个大胖小子。 
在国军大溃退的时候,咱二大爷贾文柏出去说书,一去不归。后来才知道他被抓了壮丁。当时,咱二大爷赶集说书回来迎面碰到一群败兵。咱二大爷知道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就往高粱地里躲。可是,咱二大爷还是被发现了。当兵的大喝一声:“站住,干什么的?”咱二大爷连忙赔笑脸出来,说:“说书的,嘿嘿,俺是说书的。” 
“说书的?” 
当兵的围着咱二大爷转了一圈说,“说书的往高粱地里躲啥,是不是汉奸?” 
“老总,你说到哪去了!嘿嘿……” 
“走!跟我去见连长。”当兵的用枪碰了一下咱二大爷。 
咱二大爷被带到一个当官员的面前。连长上下打量了一下咱二大爷,说:“搜搜他。”当兵的便在咱二大爷身上摸,咱二大爷缩成一团嘻嘻地笑。 
当兵的骂:“笑啥?妈的!” 
咱二大爷说:“俺怕痒。” 
当兵的骂:“去你娘的,老子不是大闺女,你怕啥痒。”当兵的在咱二大爷身上拧了一把说,“看你还痒不痒!”咱二大爷哎哟一声揉着身子,末了又嘻嘻地笑起来。咱二大爷说:“俺媳妇就是这样拧的。” 
一群当兵的哄的一声被咱二大爷逗乐了,说还没见过这种主儿,敢拿兄弟们开心。连长笑着望望咱二大爷,对搜身的兵说:“快点,搜到啥了,让你搜身,你在人家身上有啥好摸的!” 
搜身的兵恨恨地白了咱二大爷一眼,把架子鼓提在手中,用手指在鼓上弹了一下说:“报告连长,只有这家什!”连长望望咱二大爷又望望架子鼓,把脸板着问:“哪庄的?” 
“贾寨的!” 
“叫啥名?” 
“贾文柏!” 
“干啥的?” 
“说书的!” 
“说书的?”连长在贾文柏身上瞧着,眼睛一转,“给老子来一个段子!” 
“这……” 
咱二大爷贾文柏有些不情愿,这前不搭村后不搭店的,天色已晚,哪是说书的地方呀。咱二大爷心里不情愿,忸怩着望望连长,欲言又止。连长把脸一沉要发作了。咱二大爷连忙点头答应:“中中中!”说着把架子鼓在连长面前支了起来。连长转身喊道:“弟兄们,原地休息,听个段子。妈的,让小日本追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当兵的听说可以休息,长吁短叹地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坐就是一大堆。咱二大爷问:“老总,想听啥段子?”连长用手端着下巴做沉思状。说:“文的不听,武的不要,过去古人打仗哪能和现在比,给老子来一段荤的!” 
“来荤的!来荤的!”当兵的来了兴趣,喜得围了上来。“妈的,给老子解解闷,老子在前线卖命,半年没沾女人的边了。” 
说荤的就说荤的!咱二大爷说的是他自编的段子。书中有一段说的是土匪铁蛋。铁蛋用红布裹着扫帚头,当盒子枪用。在高粱地头拦路抢劫,遇上单身女子就往高粱地里拉,坏了人家黄花闺女的身。闺女回家向嫂子哭诉。咱二大爷将那哭诉的内容编成词,用小调唱。咱二大爷边唱边说:“嫂子,你可给俺做主呀!小姑子回家扑进嫂子怀里。”咱二大爷说到这,咚咚咚连敲几下鼓。那快板噼里啪啦一阵急打,接着就开唱: 
俺路过高粱地,遇上个拿枪的; 
那个拿枪的,不是个好东西; 
三下两下子拉俺到高粱地; 
哎哟,我的大嫂哟—— 
“干啥?”当兵的嬉皮笑脸地问。咱二大爷贾文柏咚咚一阵鼓点,接着唱: 
拉俺到高粱地,掏出个怪东西; 
说它像老鼠,没有尾巴; 
说它像雀儿,没有爪爪; 
愣头愣脑让人怕; 
哎哟,我的大嫂哟—— 
“怕啥。”当兵的瞪大眼睛,涎着脸急不可耐的样子。贾文柏唱着答: 
“一阵子疼,二阵子麻; 
三阵子舒服得说不出话, 
哎哟——我的大嫂哟—— 
“嗷!”当兵的群情振奋,一哄而起。围着咱二大爷激动。连长哈哈大笑,伸出大拇指说:“好,好!他娘的铁蛋厉害。不过,把‘那个拿枪的’改为‘那个当兵的’咋样?” 
“好!”当兵的齐声叫好。连长对咱二大爷说:“你书说得好,就跟着队伍走吧!往后咱们都是兄弟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好!”当兵的又喊。 
咱二大爷慌了,连连摆手:“那不中,那不中!俺家还有八十岁老母靠俺养活,还有老婆孩子等米下锅。俺走了,他们可咋办?” 
“球!”连长说,“还八十岁老母呢!这话出自别人口我信,出自你口我不信。说书的哪有半句真话,编的!你在用书上的词糊弄人呢!告诉你,老子可不吃你这一套!还老婆孩子呢!国都破了哪还有家。日本鬼子马上就要打过来了,他们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比铁蛋坏多了。那还用往高粱地里拉,在光天化日之下说干就干球了,不避人的。干完了用刺刀挑!”咱二大爷听得浑身打颤。说:“那,那俺更要回去了,没有俺,谁管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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