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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年已古稀、革命一生、才华出众、满腹经纶的老人,孤苦伶仃地一个人在老家仅仅活了不到两年,就含冤含恨离开了这个对他极不公平的人世。
在这人生最后的两年当中,王任叔在精神上、生活上极度忧闷的情况下,受尽了折磨。
王任叔刚回到大堰时,在家乡侄儿梦林的带领下,他背着自己仅有的一床棉被,迈进了自己幼年居住过的这间空空荡荡的小木屋。他面对此景,十分感慨。五十年前,他为了拯救这破烂不堪的旧社会,不怕杀头、不怕坐牢,舍命投入家乡的社会革命活动,赤手空拳离开了这个小木屋。接着,他就在中共领导下,出生入死,奋斗了一生。到最后,自己已年过古稀,却仍然是赤手空拳、孤伶一人,被遣回这间小木屋。
但是,王任叔不愧为是位久经考验的老人,在感慨之余,在一种美好期望支撑下,他一时忘了怨言、忘了埋怨,也忘了不满,他把自己这间幽暗的木屋打扫一下,将随身带回的被褥和一条毛毯,铺在一张破旧的木床上。然后拿出他带回来的一箱印尼历史的手稿和资料,拍去旅途中积累的灰尘,规规矩矩地摆在了自己的木床前。就这样,便开始了他难熬的晚年生活。
可以看出,这位百折不挠的老人、这位出版过五百万字著作的作家,不管自己身处顺境还是逆境,他一直坚持的是,自己的写作。永不停笔已经成了他终身的嗜好。当他整理干净自己的木屋后,便立即投入修改这部为之奋斗了几十年的印尼历史一书。
王任叔不停地写,在明媚的阳光下写,在暗暗的灯火下写。他日日夜夜的写作,早已成为乡亲们相传的话题。有人认为王是个有学问的人;也有人认为王是在瞎折腾。王的侄子梦林担心老人日渐衰老,支撑不了多久,便苦口劝王,不要再写了,还提醒王,如果弄不好,写出的东西,还会被人看成是大毒草,还要遭受批判,“你的苦还没受够吗?你这是何苦?!”王回答说:“人活着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革命。过去我的文章被批判,是当时的形势造成的,错了,拿出来批判,也可以教育大家嘛!”
王任叔的这句话竟成为他留给人世间最后的一句表白,他用这句话写出了他那壮志凌云的人生,写出了他那威武不屈的一身正气,道出了他写作的宗旨,不怕别人批判,不怕别人谩骂。可是,他的这番表白,有谁会去理他呢!
通常人们都会说,意志坚强的人不会被困惑所压倒。这句话,用在王任叔身上,也不为过。但是,他毕竟是一个剩下的时间不多的老人了。
在王任叔一生到最后、仅剩下不多的日子里,让他继续在小木屋里忍受生活孤独、政治压抑的折磨,不是不可以,让他以写作寄托自己思想压力和内心的怨气,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担心,他看不到组织上对他的政治结论;他担心,自己被无辜陷害的冤情得不到平反,就离开人世。他不甘心。
王任叔越想越苦恼,他苦恼到了极点,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他十分绝望。他多次写信给北京要求回北京、要求去干校、要求给他平反,却没有人理他。他想找人谈谈自己的苦闷,也没有人听。他日益焦虑。没有多久,他的身体有些不支,老年性的心脑血管病不时地发作。他的精神进入了全面崩溃。他的神经错乱了,他疯了。
王任叔疯了后,常常深夜跑到大街上吼叫,跑到四邻去敲人家的门,甚至,在严寒的冬季,他常常不穿衣服在街上乱跑。
王的侄子梦林面对老人日益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担心会有什么意外,曾两次给北京写信,要求派人来大堰安排王到外地治病。然而,两次离乡都没治好他的病。
于1972年,王任叔的病情再次恶化,又不得不被送到奉化医院。不久,这位叱咤风云的文人,孤寂地离开了人世。
以上是王任叔由于不拘小节造成的一场悲剧,也是他不注意自己的大使形象带来的灾难。如果有人问,王没有这一不拘小节的过失,是否在他的后半生会安然无事?这也难说。但事实上,他后半生所遭受的灾难,确是由于他不拘小节造成的。
这个教训很惨重,值得办外事的人引为鉴戒。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任何人不管是张三、还是李四谁都不要打保票,一生不栽跟头、不犯错误,只不过错误有大有小,有轻有重而已。
人们常说,对有错误的人,可以批评帮助,不可以打棍子、扣帽子,更不可一棍子把人打死。
作家大使王任叔被窃照后的悲惨人生(6)
然而,王任叔由于小节不慎,却在那些年被康生等人看成是大逆不道;王的一篇小论,又被康生定为“人性论”的反动文章。结论一下,没有异议。于是王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被置之死地而后快的批斗对象,变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孰不知,康生一向不尊重人才,藐视文人,而且还有无情打击有志之士的怪癖。可以这么说,在康生的淫威下,死于一文者,死于一论者,何止王任叔一人。更为令人恐怖的是,康生在整人的过程中,形成了一套可以独断专行的、一竿子插到底、立马兑现、别人难以干涉的整人手段。
当康生发现有什么一文之错、一句不慎,或错画一笔画的时候,他就随意地大笔一挥,就将作者变成政治敌人,不是罢官,就是下放劳改,不容作者有任何争辩。
文人王任叔被下放,实际上是被塞在无法曝光的角落里,任其自消自灭。
早在两千多年前,我国“战国”时期,列国诸侯为了治国,都曾大力推崇和爱护知识分子,而且还出现过以知识、以道为先的时代。孔子的《论语》中也有论述,他指出:“君子谋道不谋食”、“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
无视知识这种倒行逆施的做法,与党的伟大事业和重大胜利相比,微不足道,但它毕竟是一个历史大倒退。
一个外交官出门在外,特别是在一个陌生的国家里,任何酸甜苦辣都会碰上。
这些为国为民出使国外的群体,都做好了承受一切的思想准备,而且把个人的安危早已置之度外。像王任叔这样被人家算计的事情,何止是一起两起。
王任叔的遭遇,是一件由于举止不当、被坏人窃照造成的悲剧。然而在我们外交队伍里,有一位大使(下称外交官)十分注意自己的仪表和举止,却也被人偷偷拍了照。其实,被窃照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该外交官尚不知在被窃照的时候,有一位东方舞女郎站在他的背后。
该外交官被窃照的第二天,在伊朗的大报纸上刊登了这张照片,并附有奇文说,中国外交官在欣赏肚皮舞(即东方舞)。
该照片上是,我外交官坐在一家餐厅的餐桌上用餐,背后有一位穿着单薄的东方舞演员,在作扭摆屁股的舞姿。而在这篇介绍照片的奇文中,作者则大肆渲染写道,中国外交官在享受这种用餐的乐趣。
这一奇文和照片明明是有意对我外交官进行丑化和诽谤,用心很坏。
这位外交官当时很紧张,他回国后,立即向有关部门作了解释,他说:他回国途经伊朗,住在希尔顿旅馆。这天,他到餐厅去吃饭,正巧碰上在餐厅有东方舞表演,他也没在意。当他发现东方舞演员跳到他背后时,他感到很尴尬、很紧张。多年来,他在国外从没经历过这类事情,不知应如何应付,是躲、还是藏,当时自己已六神无主了。其实,事到临头,任何防范,都已无济于事,任何抗拒,也显得太粗暴、太无礼。就这样,他被一个东方记者拍了照。
我很同情这位外交官的窝囊遭遇。关于东方舞,根据我自己的经历,愿多写上几句。
东方舞俗称肚皮舞。这是伊斯兰教国家比较普遍的民间舞蹈。当然也有专业性的、比较高档的东方舞,舞姿难度大些,但基本动作都差不多。
通常的东方舞是,舞蹈女演员身穿薄薄的民族服装,露着一段肚皮,跳起舞来,按着民族音乐,主要是手鼓的节奏,全身大摆动,时而动腰,时而动背,时而抖腿,舞动起来,如同山脉起伏,又同波浪翻滚,既绚丽多彩、婀娜多姿,又有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都不断地流露出浓郁的民族风格和特色。
应该说,在许多国家中,东方舞被看成是代表他们的民族文化和民族艺术。因此,这些国家有些生活比较富裕的人,每逢节假、喜庆的日子、以及嫁娶等美好的日子,都要专门请高水平的演员来跳东方舞助兴。特别是在婚礼上的东方舞,更是光彩夺目。当东方舞跳得起劲的时候,宾客也都会按捺不住自己的激情,便自动走下舞池,跟着手鼓音乐节奏,翩翩起舞。
有的国家在大饭店的餐厅里和豪华的旅游船上,都安排有东方舞的表演节目,而且还有人为了赚钱,专为宾客和东方舞演员在表演时拍合影照片。
还有的国家在国宾下榻的宾馆也安排一场东方舞,以示对贵宾的友好和欢迎。如果来宾对这种欢迎方式表示满意,主人会很高兴,否则主人会很难为情。
因此,外交官和东方舞演员被拍照一事,本应该说是件十分清楚的平常事,被坏人歪曲也不必大惊小怪。
外交部几位副部长都对外交官被窃照这件事,不以为然,都没重视,大家传阅后,谁也没有兴趣去查问,既没上报,也不下达。
但是,此事毕竟在国外被登了报,还被人横加歪曲了一番。因而,在外交部为这位外交官担心的人,也不在少数,担心再出现一个王任叔式的悲剧。
事情经过了一个很长的时间,我们谁也没听说有人再来纠缠此事。有可能这件事理解的人比较多,同情的人比较多,就是有人说三道四,在外交部也没有市场。更重要的是,此事没被康生发现,没被坏人利用。
风云特使王炳南蒙“特嫌”之冤妻亡子散
在本文中,仅介绍“文革”前夕,在外交队伍里出现的两起有“里通外国”之嫌的冤案。一起是,有口难辩的新闻官;一起是,甩不掉特嫌帽子的王炳南。
风云特使王炳南蒙特嫌之冤妻亡子散(1)
上世纪六十年代,我外交人员在帝国主义、霸权主义的围攻、封锁、诱惑以及策反的压力下,日子很不好过。我们在国际上不仅处处坐冷板凳,而且还要被人家骂得头破血流。
其实,对这种来自外部的谩骂和冲击,我们并不在乎,也不感到意外。
我们在这种外部压力下,大不了憋足了劲,埋头苦干,竭力开展活动,设法变被动为主动,以改变我们的不利局面。
然而,使我们在乎的、又深感意外是,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来自内部的康生、谢富治极左势力的冲击。
这种极左的冲击对我外交工作的干扰是极大的、也是极为残酷的,而且还是无法抗拒、无法抵御的。
这种极左冲击,不管它是如何不可思议,不管它是如何蛮不讲理,我们只能逆来顺受。致使不少外交界中的有志之士,蒙受不白之冤。
这些外交界中的有志之士,有的已经作古,有的仍然还活在人间。不管他们是死是活,我们尚在的知情人,都应该千方百计地帮着还他们一个公道,还他们一个清白,让这段不公正的历史,正本清源,让受极左陷害的人,得以昭雪,让九泉下的冤魂,得以告慰。
在本文中,仅介绍“文革”前夕,在外交队伍里出现的两起有“里通外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