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妈妈抱着我弟弟。小弟弟不满两岁,还不会说话。我们几个人的前前后后都是邻居。鬼子兵和汉奸们吆喝着说,要到山坡上给大家照相。我问爷爷,照相是什么?
爷爷给了我一个刚做好的风车,又嘱咐我别问了,别问了……爷爷好像感觉到什么似的,他那又大又硬的老手,死死地抓住我的手……”方素荣说着,就已经泣不成声。
五岁的方素荣就这样被爷爷领着,和守寡的妈妈、还有在妈妈怀里的小弟弟,随着全村的人,来到了平顶山山坡上。
日本鬼子的机枪响了的时候,爷爷把小孙女方素荣压在身子底下。小方还没哭出声,就昏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推推爷爷,爷爷已经不说话了,妈妈和弟弟也找不到了。我一看山坡四周的人都躺在地上不动、也不说话了。我害怕!我很怕。我有气无力地叫了几声妈妈,也没有人理我。当时,我想回村找妈妈。于是,我忍着全身的伤痛(有八处枪弹和刺刀的创伤)和害怕,从尸体堆里爬了出来。
“我抬头一看,村子已经被烧光了,还在冒着青烟。我吓坏了。村子已经没了。妈妈也找不到了。四周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很怕。我只好趴在高粱茬地边,用手捂着脸,在发抖。
“就在这天夜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一个老爷爷把我抱了起来,又把我裹在他的破袄里。这时,我什么也不知道,就昏睡了过去。”
老爷爷是个老矿工,在矿里受日本人的剥削和压榨、受苦受罪,不得温饱。不仅如此,他还在矿里受了工伤,变成了残废。因为他失去了劳动力,而被日本人赶出了煤矿。这位老爷爷为了生活,只得靠卖香烟混日子。
在日本鬼子洗劫平顶山村的这天夜里,老爷爷在高粱地边上,发现了方素荣。一种恻隐之心和怀着对日本侵略军的深仇大恨,决心要救出这个死里逃生的小姑娘。
老爷爷把小姑娘悄悄地抱到了工人单身集体住的大房子里,并偷偷地把她装进一个破麻袋里,放在自己睡觉位置的旁边。
这间大房子里,地上睡满了人。老爷爷的位置是在地头的一个角落。
老爷爷把藏小方姑娘的麻袋紧紧地靠在边上,以便让她安稳地睡一觉,先休息一下再说。
这麻袋包白天堆在一边,好像工人用来存放破烂杂物的,没有人理会它。晚上,工人们都睡觉之后,老爷爷就偷偷地喂小方姑娘吃喝。
老爷爷这样藏着小方姑娘,不是办法,也不能持久,况且,小方姑娘的伤口还在发痛。这样藏下去,孩子的伤口得不到清洗,得不到敷药,会出问题的。老爷爷无奈,只好设法把小方姑娘转移。
当老爷爷从小方姑娘嘴里得知,她有个舅舅,住在不远的一个村里。于是老爷爷作出一个要搬家的模样,用扁担一头挑着麻袋包,一头挑着卖香烟的木箱子,离开了工人的大房子,并混过了日本侵略军的封锁线,把小方姑娘送到了她舅舅家。
方素荣稍微休息之后,又接着对这批日本战犯说:“当时,我舅舅也不敢把我放在家里,只好把我藏在野外的草堆里。舅舅每天夜里,给我送吃的喝的,给我调理伤口。”
天气渐渐冷了。一旦下雪,小方姑娘再躺在草堆里,就难以活下去。
方素荣接着说:“舅舅看我精神和伤口已有好转,就把我抱出了草堆,又把我送到了更远的一个村的亲戚家里。我就在这亲戚家里,改名换姓,作为人家的孩子,才活了下来。
“我所住的这家亲戚,也很穷,但他们都待我很好。他们全家人都可怜我这无家可归的、没爹没娘的穷孩子。尽管我还能平平稳稳地活下去,但我一直很想我妈妈和爷爷。
“在日本投降以后,我也一天天地长大了。因为想妈妈,我经常偷偷地跑到平顶山的山坡处去看妈妈和爷爷……
“我每次一到山坡,就大声叫妈妈呀!妈妈!你在哪里呀?快来看看我呀!我想你呀!妈妈!也想我弟弟呀,你们怎么就不要我啦?我想妈妈呀!……我每去一次都要大哭一场。等我跑了很远的路回到家时,我的一双小眼还都是红红肿肿的。”方素荣说到这里,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嚎声大哭了起来。
我参与引渡末代皇帝溥仪始末(34)
就在这时,有几个日本战犯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方素荣稍微镇静之后说:“我们这里一解放,人民政府就找到了我,并为我安排了食、宿和学习。我是在中国共产党的关怀下,渐渐长大成人的。
“几年之后,我便开始了自己的独立生活,参加了革命工作,结了婚,有了家庭,有了孩子。由于我在工作中任劳任怨,勤勤恳恳,不仅仅获得了抚顺市劳动模范的光荣称号,而且还被任命为抚顺煤矿托儿所所长。”
方素荣又接着说:“我们全国上上下下都在忙着搞建设,早已把历史上的苦难遭遇都放在一边,但这不等于我们已经忘了日本侵华造成的那段悲惨历史;不等于我们可以和日本无条件地握手言和了;也不等于你们这些战犯就可以把自己在中国所犯的罪行一笔勾销了。
“说句公平的话,你们这些战犯在中国死一百次,也抵偿不了在中国犯下的罪孽。”
方素荣说到这里,一种无法抑制的仇恨和义愤,油然而生,她脱口而出说:“凭我的冤仇,我今天见了你们这些战犯,我把你们一口一口都咬死,也不解恨。可是,我是一个共产党员,现在对我至关重要的,是我们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是改造世界的伟大事业,而不是我个人的恩仇利害。”
方素荣讲出了中国人的伟大气度,也深深地打动这些日本战犯的心灵。
这些战犯,被方素荣的话,感动得流下了羞愧、悔恨的眼泪。他们又哭了,还哭出了声,并在方素荣的面前跪倒,要求方惩罚他们,要求中国政府惩罚他们。
后来,在抚顺战犯管理所的学习会上以及在法庭上,一些日本战犯纷纷自动交待他们的罪行,并要求以死抵罪。
伪满洲国总务厅次长古海忠之,他是日本关东军的大头目,他和武部六藏(总务厅长官)两个人是伪满洲国的太上皇。他们二人秉承日本当局的要求,以伪满洲政权的实际统治者的地位,策划和执行了对全东北三省的掠夺和统治。
古海忠之在大会上,具体交待出,有关强占东北农民土地的移民开拓政策;有关掠夺东北资源的“产业开发计划”;有关毒害东北人民的鸦片政策。他还交待出,如何榨取东北的粮食和其他物资,以准备太平洋战争等等的内幕。
同时,古海忠之还沉痛地交待了他在中国的杀人事实。他1944年从东北各县征用了15000多名劳工,在兴安岭王爷庙修建军事工程,由于劳动力生活条件恶劣,在严寒中缺吃少穿,死掉了6000多人。又例如,为了准备对苏作战,修改流入兴凯湖的穆棱河河道,工人由于同样的原因致死的有1700人。
古海忠之在审判庭上,对起诉书上所列各项罪行一一供认不讳,四次低头,两次流泪。法庭叫他对溥仪的作证发言、陈述意见时,他深深鞠了一个躬,流着眼泪说:“证人所说的完全是事实。”
古海忠之在法庭宣判前,说了几句“最后陈述”的话,他说:
“在中国东北各地,没有一寸土地没留下惨无人道的日本帝国主义者的暴行痕迹。帝国主义的罪行就是我的罪行。我深深认识到我是一个公然违反国际法和人道原则,对中国人民犯下了重大罪行的战争犯罪分子。我真心地向中国人民谢罪。”
武部六藏被苏联移交来华时,就有病,到抚顺不久,就瘫痪在床,一躺就是四年。战犯管理所派护理员焦桂兰来照顾武部六藏。由于武部六藏卧床不起,既要让他活下去,又要为他治病,于是就累坏了焦桂兰。
焦桂兰每天都要给武部六藏喂水、喂饭、喂药,要为他洗脸、刷牙、擦身、按摩、定时理发。致使武部六藏和正常人一样,没受过罪,却享受到无微不至的护理和关照。因而,武部六藏在抚顺战犯管理所里,几年来没生过褥疮,没生过其他大病,反而养得很精神。
然而,焦桂兰由于一心一意地照护武部六藏,而无法照顾自己的家,连自己在幼儿园的孩子,也不能准时去接。
焦桂兰的无私工作,深深地感动了武部六藏。
武部六藏回国的时候,焦桂兰一直把他送到停泊在天津港的船上,并亲自把他交给他的夫人武部鸽子。
当武部六藏向妻子讲述焦桂兰对他的照顾时,他紧握焦的手,嚎啕大哭。这时,武部鸽子也抱着焦放声痛哭。
1956年首批免予起诉的300余名日本战犯,被遣送经海路回国。他们在到达日本码头、下船时,立即向全日本国发表了一个联名的《告日本人民书》。告人民书写道:“我们既然认识了自己过去所犯的错误,我们就不再犯这样的错误。我们坚决反对侵略战争,坚决反对把人民驱向侵略战争的军国主义那里去!”
这些日本战犯在中国获得了真理,并被唤起了良知。回日本后,他们都成了懂事、能干、善良的日本国民。他们不论是在城市,还是在农村,都成了很起作用的骨干,都是很有威望的可信人,都成为社会上宣传“日中友好”的活跃分子。他们当中有个叫涿越正男的,为了纪念自己在中国战犯管理所的这段历史,他给自己的孩子取名,一个叫“真理子”,一个叫“友好”。
还有一位母亲,当听到被释放回来的儿子讲述十多年的在华生活后,她便问道:“北京在哪里?在哪个方向?”儿子告诉了她。她当即发现自己的褥垫放得不对头,不应把双脚朝着北京方向,便急忙把褥垫调了个头,把头朝着北京,她说:那里是真理与希望。
我参与引渡末代皇帝溥仪始末(35)
溥仪等人和日本战犯之所以有这样突飞猛进的转变,除个人学习和自我改造外,还取决于如下两个因素:
其一,政府的宽宏大度的方针政策,在战俘、战犯的心灵里,引起了震荡。
1950年,政务院总理在东北人民政府公安部关于战俘供给标准报告上批示,将级及相当的文官应给小灶待遇;对校级及大致相等的、伪文职官员应给以中灶待遇;尉级人员大灶待遇。使他们吃好、学习好,以利于教育改造。同时,总理还交待对这批战犯,既要看紧管严,又要做到不打不骂,不侮辱人格,要尊重他们的民族习惯,注意从思想上对他们进行教育改造。
1955年,中央东北处理战犯工作团和抚顺战犯管理所,遵照中央指示对这批日本战犯进行了审理。审理后,他们又向国家最高检察院、最高法院提出报告,建议对罪大恶极的70名日本战犯处以极刑。对此,中央明确批示:对日本战犯的处理,不判处一个死刑,也不判处一个无期徒刑,判有期徒刑的也要限制在极少数;对犯有一般罪行的,可不予起诉。
毛泽东对这批日本战犯的处理,也曾幽默地说过这样的话:把这些人扣起来,给我们添麻烦、负担,要把这些人怎么样?教育一下回去吧!把这些人留下来干什么?还要供给他们吃好、过好!
抚顺战犯管理所遵照上述中央有关指示,对这批日本战犯和溥仪等人都做了很周到的安排,让他们吃得好,休息得好。为了使他们更有效地学习和改造,还请有关方面官员向他们作报告,讲讲学习、改造和人生观转变等问题;还组织他们进行各式各样的文体活动,以活跃他们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