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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俘手记 -张泽石1064-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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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风”大约延续了半小时,我们又被轰回了各自的牢房。回牢房感到又饿又渴浑身乏力,刚躺 下来,就听到头顶上的吆喝:“坐起来,不准躺下!”
我抬头发现一个卫兵正朝下看着,这才又明白一条美国监狱的洋规矩——犯人白天不许躺下!我 靠墙坐起来,抱着双腿,低着头,闭上眼轻轻摇晃着身体,发现这种姿势比较省力,于是这成了我在 牢狱生活中的标准姿势。
上午10点左右,总算听到开铁门的声音,然后看见一个黄皮肤面孔凑在小窗口前朝我喊了声 “希克沙哈斯木里达!”(朝语:开饭了)幸好我能听懂这句话,忙过去接住他从窗口递进来的半碗 大麦米饭,一小碗酱油汤。
我吃完了碗里的每一粒米、每一滴汤,饥饿的感觉反倒更强烈了。这大概是因为“76”的朝鲜 战友为了照顾我们,给我们吃了一个月“满碗饭”,使我变得有些“娇气”了。
放下碗我又靠坐在板壁上闭上眼。胃里的那种空虚感使我想起了孟子那句名言:“天之将降大任 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我们的祖先几千年前就总结出了这 么一条精辟的人生经验。祖国人民将降什么样的“大任”于我呢?作为几千名坚持回国的中国战俘的 一名代表,我现在的“大任”是什么呢?我能不能承担这个重任呢?
想到这里,共产主义团结会那些领导同志们,赵政委、魏林、顾则圣、杜岗、马兴旺、陈吉庆、 李喜尔、张城垣的面影,我的那些从“86”一起冲杀出来的战友时占魁、曹明、钟俊华、周铁行、 曾德全……的面影,我发展的那批爱国主义小组成员姜瑞博、曹友、方向前的面影陆续浮现在我眼前。 想起他们,想起在这监狱里还有孙振冠、黎子颖,还有这么多朝鲜战友们在一起,我的心里踏实多了, 孤独感、软弱感消失了。我又抱着双腿轻轻摇晃起来……
残暴的逼迫悔过           ~ ~
不知过了多久,我又从迷糊中被开门锁的响声惊醒,在我的小牢门门前立着一个中等个子小白脸 的美军少尉,看起来样子挺斯文。他将右手食指翘起来钩了钩示意要我过去。我惊奇地想着:“他要 干什么?”起身走了过去。
他查对了我的姓名后说:“你跟我出来!”我随他来到外间那两张办公桌前。
他坐在桌子后面,指着桌上放着的一个文件夹说:“你是中国战俘代表,你先签字吧!签了字就 可释放你回去!”他打开了文件夹,把签字笔往我跟前推了推。
我说:“我总得先看看是什么内容吧!”他点点头把文件夹推近我。
我俯下身看那文件,标题就使我大吃一惊—悔过书》!我急速地读下去,大意是“承认朝中 战俘代表团对杜德将军非法地施加了极大的精神压力和人身折磨,强制杜德在《认罪书》上签了名, 承认这是一种犯罪行为,保证今后绝对服从战俘管理当局的命令”等等。
我把签字笔推回去对他说:“这完全与事实不符,事实是杜德将军签名完全是自愿的,我们对他 的人道待遇柯尔逊将军、波特纳将军都是确认了的!”
他把签字笔拿起来在手中转着,盯住我看了好一阵说:“看来你是很喜欢这监狱生活,也不愿回 到你的同伴中去了?”
“回去,立即回602去!”我脑子里响起这个声音。这个诱人的建议使我立即想象出当我回去 时战友们把我当成英雄给予热烈欢迎的场面。
“但是,我怎么对他们交待我是如何被放回来的?如果这封悔过书》被放在板门店我方和谈代 表前面,甚至向全世界公布出去,我怎么向祖国人民交待?”想到这里,我摇摇头说:“不,决不!” 便背过身去。
我听见他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我的声音。他用手抬起我的下巴,盯着我说:“那就回牢房吧!”
我走回牢房,他一脚跟进来,把我踢靠到墙上,眼里露出凶光,咬着牙说:“那就让你尝尝蹲监 狱的滋味!”便一拳,打在我小腹上,剧痛使我弯下了腰,接着下巴上又受了另一下拳击,我的头朝 后仰过去,后脑重重撞在墙上,眼里满是乱串的金星。未等我缓过来,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又左右开 弓朝我脸上连续扇了七八个耳光。我明显地感到嘴里的血腥味,忍不住蹲下呕吐起来,血水和那点可 怜的食物都吐在裤子上、地板上,小牢房里弥漫着难闻的臭味。
牢门“哐”的一下被关上,接着又被锁上了,我抬起头来看见小窗口里那小白脸军官的狼一般的 威胁眼光。我又低头呕吐起来,最后我仰靠在板墙上,喘着气,感受着小腹、下颏、后脑、两颊火辣 辣的疼痛。
我忽然感到脸颊上流着无声的泪水,赶快用衣袖擦去,但愈擦愈多了。我对自己的软弱恼恨起来: “比起难友们来,你被俘后的处境要好多了,第一次挨揍就受不了,太脆弱了!”
这种自责使我的委屈感缓和下来。但我一闭上眼,就觉得那双凶残的眼光仍在盯着我,那份悔 过书》、那支签字笔又晃动在我眼前。
我索性睁大眼睛,一个念头明确起来:“这些家伙大概是看中我是个文弱书生,在代表中又最年 轻,先拿我开刀,好打开突破口吧?”这个念头使我警觉起来。我努力鼓励自己:“林学逋烈士不也 是个文弱书生么?他被活生生割肉时,比你刚才挨揍不知疼多少倍,他都勇敢地挺过去了!他自觉地 选择了这条宁死不出卖灵魂的道路,你呢?刚才不也是自己坚决拒绝签字的么?不是从一被俘就自愿 选择了这条艰险的路么?你可决不能受点皮肉之苦就动摇了啊!大不了就是永远离开这个充满罪恶苦 难的世界。你最好现在就在心里做好跟妈妈永远告别的准备吧,做好永别的准备就一切都无所畏惧了!”
我的泪水又涌出来,但惊恐的心却逐渐安定了下来… “
牢门的锁又响起来,我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我对自己怎么这样软弱真气坏了,狠命地在大腿 上掐了一把。
牢门打开,这回不是那头凶狠的人狼,而是那位棕色皮肤的看守长。从他阶徽上我看出他是个中 尉,我向后缩了一下,做好了挨打的精神准备,他厌恶地看了看吐得一地的血水脏物,看了看我身上 污迹说:“张,出来清洗一下吧!”听口气是真让我去洗。我站起来随他走出去。牢门外还有一位在 监狱服刑的朝鲜难友,提着水桶和帚布等着打扫我的牢房。
出门后,中尉看守长叫一个上士看守领我去洗澡。那位上士拿着一身衣服领我进入大门旁的一个 小空房间。
我没有找到淋浴装置,正怀疑着,他叫我脱光衣服。我以为他会给我扛热水来,便转过身对着墙, 刚脱下衣裤,突然一股冰冷的冲力极大的水柱把我冲击得一下子贴在石头墙上。开始,我感到剧痛, 但很快就麻木了。接着冰得我全身颤抖起来,我只得用手臂护着头来回侧身抵挡这股水流的鞭打。
我听见一阵狂笑,使我气愤极了,但强大的水柱不允许我张口。我被冲得倒在地上打滚。过了好 一阵,狂笑停止了,水流停止了,我渐渐缓过气来。睁开眼,见那个上士正一面把一个消防水龙头挂 上墙,一面叫我站起来。我艰难地爬起来,上士把那身囚衣扔在我身上,转身出门了。
我手脚发僵,咬紧牙关使劲穿好衣服。他进来叫我回牢房,在关上牢门时他说:“这是世界上最 彻底的淋浴,不是么?”对我怪笑了一下,走了。
我坐靠在那里,先是全身发冷,怎么也控制不住牙齿的咯咯碰撞,然后是发烧,觉得皮肤像着了 火似的。好久好久才缓过劲来。我闭着眼,任仇恨的怒火在心中燃烧。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开铁栅栏门的声音,我一下坐直了身子握紧了拳头,横下一条心:“来吧, 看你们还有什么整人的花招!”我高兴这次心里不再发怵了。
我的牢房门响了两下拍门声,窗口里出现的却是那位送饭的朝鲜难友的脸。他可能知道了我受到 虐待,充满同情地看着我,然后将饭菜从窗口送进来。我发现那碗饭比上午的多了一半,心里发热了, 他可能是省下自己的定量来慰问我的。
这天晚上,我不断被恶梦困扰,到处是大火追着我,我被火烤着往一个深渊跳下去,水冷极了, 我想游起来,手脚却僵直不听使唤,沉下去了……
到早晨又叫我们出去“放风”时,我才醒来,感到头炸裂似的痛,周身发冷。
这次来叫我出去的是位年轻黑人看守,当他听我说我感冒了,他触了下我的额头,便转身出去, 把看守长请来。看守长也试了一下我的额头,回身对他说:“让这个中国人歇着吧!”
过了一会儿,那位中士端来一杯热水和一包“APC”,从窗口递给我,看着我又摇了摇头说: “你躺下吧!不要紧!我去对上面的卫兵讲一下!”
服了药片躺下,我不久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这次重感冒延续了三天,那位年轻的黑人士兵来过好几次,送水、送药,对我表示的同情也只是 摇摇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闪着忧虑的光。我不禁想起马克吐温那部著名的《汤姆叔叔的小屋》一 书中的主人公来。在美国黑人中,善良的受苦人不少啊!
第四天早上放风时,老孙、黎子颖一见到我,立即站到我身边来,一面跑步,一面小声急切地问 我怎么回事?我简要地谈了这几天的遭遇,为了不让他们难过,我只是轻描淡写地叙述了遭受的那些 折磨。
他们放心了,要我继续提高警惕,好好养病,并告诉我柳一同志已放回“602”去了,估计是 因为他们只把他当作随行人员,就未定为“战犯”。
这天上午刚吃过饭,那位小白脸美军少尉又来了。他在牢门口奸笑着说:“张,现在考虑好了吧! 愿意签字么?”
我立起身,两腿牢牢地站稳后说:“请给我纸笔!我要向波特纳写封抗议书!”
他脸色沉下来,眼睛又露出凶光,一步步朝我走过来。我也做好了准备,站在那里看着他。
我们对视着,他后退了一步,出手了。第一拳仍然是朝我腹部击去,我往下蹲了一下这拳击在了 胸膛骨上,我下意识地用双手去阻挡。他抓住我双手向墙板上压去,然后用膝盖朝我下身猛然一击, 我只觉一股钻心的痛楚就失去了知觉。
等我醒来,这条人面狼已经离去。虽然我的下身、胸骨比上次挨打还要痛些,但我的情绪却平静 多了,甚至还有点高兴,高兴我的精神总算坚强了些。
为了减轻痛感,我便努力去想他们的杜德将军被我们抓住时叫喊挣扎的狼狈样子和在批判会上汗 流浃背的苦相,回忆杜德、柯尔逊、波特纳等几位美国将军相继在文件上签名时的窘迫样子。想起这 些,觉得很解气,痛感也减轻了许多。尽管多少有点阿Q精神,但这个办法还是缓解了不少肉体上的 痛苦。
那天深夜,我在睡梦中被砸在身上的一个什么东西惊醒了。我睁开眼,只见头顶上蹲着个卫兵, 正朝下看着我。在灯影下,我看不清他的脸,连忙坐起来,身上那个东西掉在地板上。我拾起看,便 睁大了眼睛,原来是一块巧克力!
我朝上看那卫兵,他正向我招手要我站起来。我站起身离他很近时才看清了他就是那位给我送药 送水的黑人中士。
他伸头往厅内办公桌那边看了看,回头对我悄悄地说:“值班看守睡着了。今晚是我最后一次在 这里值勤站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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