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本人的通译官。他们怎肯轻易向过去的手下低头呢?
于是,他们一方面火速报飞龙旗,一面上报青城宪兵大队,他们想通过飞龙旗与日本人的良好关系,双管齐下。
事情报到飞龙旗那里,飞龙旗觉得很没面子。他们在大运河上向来都是说一不二,就连临清的日本兵也不敢轻易为难。但李家没有想到的是日本人对此态度暧昧,这让让他们很是恼火。日本人的纵容让马代一天天嚣张起来。又过了一段时间,马代竟对飞龙旗的越来越肆无忌惮了。这让飞龙旗忍无可忍,经过一番准备,他们终于开始行动了。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马代设在码头的关卡被一场大火烧得精光。他知道这肯定是怀恨在心的码头李家干的。气极败坏的他连夜赶到青城,找到张名臣,要他的主子去找日本人为他做主。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临清宪兵大队已经提前就驿渡码头收费的问题跟高原打过了招呼。高原觉得这件事很难办,双方都得罪不得,既然难办那他就不愿意出面了。码头李家的人既很不好对付,但他也不能让自己的手下寒心。思来想去高原正冈对张名臣说,烧了就烧了吧,我们从长计议。
窝着一肚子气的马代气极败坏,他疯了一样带人持枪前往李家报仇。不想,不但没有占到便宜,还被李家的长枪队打死两个人,这一下日本人才不得不出面了。
日本人火速从青城派兵围了镇子,他们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高叫着要让李家的人出来答话。其实,李家打死的不过是两个汉奸,并不是真正的日本人。死的不是他们自己人,这些日本兵才不会那么傻,因为这点儿小事就跟李家大动干戈。但日本人却懂得借这个机会虚张声势,将这种事做得恰到好处是他们的专长。
日本人与码头李家最也终未动刀兵,日本人只是充当了一个调停人的角色。结果是以李家拿出一部分钱,安葬死人并抚恤家属而了事。
这件事解决得多少有些出人意料。
这样一来,镇上的人们不得不开始对码头李家又另眼相看了。时间一长,竟慢慢传出了李家要顶替马代,出任镇维持会长的消息。
第四卷1
1
慢慢地春天过去,夏天到了。对于大运河来说,夏天是一个美丽的季节。母亲去河湾的荒地割来大捆大捆的蒿草。她把它们晾在院子里。等到失去水分,便扎成小小的一束一束。每到黄昏时候,母亲就会像镇上所有的女人们一样,在院子里点燃这种味道怪怪的东西。它的用途是用来曛蚊子。所以每到夏天晚上,镇上四处弥漫着蒿草那发呛而又是迷人的味道。晚霞在天边一点点散去,镇子在黄昏的宁静中默默等待夜幕的降临。我们就在这样的生活里一点点长大了。
除了去学堂读书,在无所事事的日子里,我经常跟秀林一起在镇上四处乱转。我们喜欢那狭窄而寂静的老街,它仿佛酝酿着一种平和的节奏,而且,还稍稍带有一点抒情的忧伤。我们陶醉在这宁静而又美好的生活里,感到幸福正一步步向我们走来。
而生活却注定会将每个人雕琢得各不相同。虽然生活在同一种生活里。并时时呆在一起,但我发现,我和秀林却越来越不同了。我们在不知不觉间有了各自属于自己的一些想法。这让我突然感到有点儿诧异。比如说,即使是面对同一事情,我们也会生出一些大不相同的想法,这让我感到很是惊讶。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虽然,我们都还只是个孩子,但我总感到我们中间像是已经生出某种东西。那东西是一种看不见的,冷冷的心灵的距离。
当那个夏天过去,在简单的生活里我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我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喜欢秀林的一些做法了。与此同时,秀林也开始逐渐变得不喜欢我的一些做法。我们的心灵越来越远了。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便试着去观察他的一言一行。就在这时,我发现他也正在观察着我。我们都在试探性地观察着对方的变化。
这不,现在,我正呆在屋子里,看着秀林在院子歪着脑袋里吹一根飘在空中的鸡毛。
那根鸡毛代表的是一个胜利。事情是这样的。母亲在院子里养了一群鸡,其中一只芦花最近学会了抱窝。母鸡抱窝,这在镇上就跟女人偷人一样,它是一件让人十分头疼的事儿。母亲对此没有办法。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她喜欢让我们去想想办法。对于解决这种事情,秀林是轻车熟路。一开始,他满院鸡飞狗跳地把那只处于哺乳期期的母鸡薅住,掐着它的脖子,笑了笑,一头摁到一盆冰凉的水里。被冷水浸过的母鸡喳喳大叫。它老老实实呆了几天。但是,一只母鸡并不是那么容易能够战胜的。对我们来说,一只鸡如果这么容易就被解决掉了,那抱窝也就不算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了。
秀林的努力只是让那只母鸡老实了两天。两天过后,它依旧像以前一样趴在窝里呆头呆脑地一动不动了。秀林又很恼火。这不,他又一次掐着脖子将它从窝里揪出来,狠狠摁到一个装满凉水的木盆里去。
也许是预测到了自己命运的不幸,母鸡看到秀林对自己做出像上一次一样的动作时,它扑扑啦啦地开始了垂死般地挣扎。它在秀林手里扑腾着,散落了一地鸡毛。秀林觉得可能是自己对母鸡的惩罚力度不够,他一次次加大了时间和力度。可怜的母鸡在他手里吱吱呀呀地大叫,而秀林则一脸微笑地看着它浸在水里的样子。
等到母鸡浑身湿透之后,秀林又把它在水里按了一会儿,才松开手。这时,母鸡狼狈的吱呀声变成了一种嘶哑的咯咯声。这咯咯声像一种吊着脖子没有发出来的声响,它让人听了感到很难受。秀林看母鸡狼狈地逃向鸡窝,他拍了拍身子,像个胜利者似的昂起了高傲的头颅。他以为这一次自己的惩罚一定能够达到目的了。
抬起头来的时候,秀林看到阳光下飘动着一些羽毛。他鼓起一口气,对着天空吹起来。那些鸡毛在阳光下一上一下地跳舞,像一个飘乎不定的精灵。秀林用力吹着,散落一地的鸡毛在他的脚下胡乱飞舞。他全神贯注地望着天空,好象一点儿也没有看到脚下那堆鸡毛乱乱的样子。
事实证明并不是所有的惩罚都可以起到良好的效果,这个道理被秀林的再一次失败又重新证明了一次。他短暂的成功只不过是起到了更好一点儿的效果罢了。老老实实呆了几天之后,那只哺乳期的母鸡又像以前一样趴到鸡窝里去了。秀林突然感到有些垂头丧气。不过,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办法出了问题,他认定是那只母鸡出了问题。他想这只鸡一定非同寻常。
而这种想法让他又一次坚定了信心,非要战胜这只有个性的母鸡不可。这对于他来说可真算是一个挑战了。可是,如何去找到一个更有效的方法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这件事一直困扰了他好几天,他没有再轻举妄动。
最后,秀林终于从干奶奶那里得到启发,他又一次捉住那只发情的母鸡。秀林先是不怀好意地对它笑了笑。他既没有把它摁到水里,也没有狠狠地掐它的脖子。而是用一截儿细绳子在母鸡尾巴上拴了一根小木棍,并在木棍上系了一小条红布。我对他的做法感到有些好笑,但是我不会对这样的事感兴趣,这不是我应该关心的东西。
原来,他设计的是一个自动装置。后来这种装置对那只哺乳期的母鸡来说简直成了一种灾难。每当它卧到鸡窝里的时候,绑在屁股上的小木棍儿正好硌了它一下。它下意识地回头去看的时候,恰恰看到那截儿绑在木棍上的小红布在它面前飞舞。于是,对颜色敏感的母鸡吓得咯咯大叫着飞出老远。
当它又一次次准备趴下去的时候,它又一次次遇到了这种相同的情况。这样,又过了几天,秀林去掉了绑着红布的小木棍,那只母鸡却再也不敢趴下了。
通过这件事秀林证明了自己对于处理事情的能力。那一天他的神情真是骄傲啊,我觉得他的样子有点儿像三国里发明了木牛流马的诸葛亮。但我却认为把这种事情当作骄傲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儿。所以,我对他的发明有些不以为然。而他一边独自享受着胜利带来的喜悦,一边因为我的不以为然感到生气。那一天,我们两个人都觉得很不痛快。
我发现,就是一些这样的小事,它让我们的心灵越来越远了。
生活中总会出现这样一些事情:我们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莫明其妙。一个人心里是装不下很多事的。类似的事情一多我们的思路就乱了。于是一个人很容易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给淡忘掉。当我发现这个有趣儿的现象时,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了那个曾经到镇上来过的和尚。
每当想起这个和尚我心里就是说不出的难受。一开始的时候,想起他是因为我觉得这样一个出家人很好笑,因为他的鲁莽,并一次次受到打击。后来,却又变成了莫明其妙的难过。当我为和尚感到难过时却又不知道,因为这个和尚,我应该为秀林难过还是为他感到高兴了。
先说说和尚吧。我为和尚感到难过,是因为我们在生活中总会遇到很多人,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跟我们结缘。想想吧,有些事情在一个人心目中有着很重要的位置,但是它在别人心目中能有多重呢?想想他,这个和尚在我们心中似乎只不过是一个淡淡的影子罢了,转过天去我们都把他给忘了。他是如此执著,而这个可怜的人却没有从我们这里得到任何回报;再说说我们。因为这个和尚让我想到,有些事情在人们眼里看起来很重要,但它在别人眼里就不见得有多重要。当我们都在不知不觉间把和尚给忘了的时候,我却又偏偏想起了他。这能说明一个什么问题呢?
我又觉得很多事情都是这样被人忘记的。一旦它不再对你的生活构成影响,你很容易就会把它忘记。这对一个人来说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事。所以,当六十年后,又有一个和尚不远千里来到镇上寻找秀林,说是为了结六十年前那份因缘的时候,我的心灵又一次感到了强烈地震颤。我们都不敢相信,一件往事被遗忘了这么多年,它还可以会以这样的方式被重新提起。看来,一件事情在人们心中的位置不同,它造成的影响就会不同啊。也就是说,有些事情对你来说并不重要,但对某些人来说,却是生命中必不可少的机缘。
更多时候,我们却忽略了这种事实。
所以说,当后来父亲提起李安阳的时候,我心里也感到同样的一惊。那时,我的小弟弟度平已经失踪了近五十年。当我从父亲话里听出这个叫李安阳的人一定与我们有着秘不可宣的联系时;当我竭力去寻找那种对双方都会造成影响的共同的东西时,我突然发现,其实,对所有的人来说缘份只是一种先天注定,它并非无缘无故就可以产生。既然这样,那就不难看出,我们这些对生活有所感动的人其实都已经被生活伤害过了;既然这样,那就让我们去关心一下那些平时不被我们关心的细节吧,正是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对我们的生活构成了巨大的影响。
又是一个冬天了。
母亲的肚子又大了。而这一年,若何,也就是我们家的三子度平,他已经可以随便在镇上任何一个角落乱转了。这对于我们家的人来说是一个好消息。每一个孩子的成长变化对他的家人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惊喜。而且当时我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让他肆无忌惮地在镇子上转来转去会存在着巨大的危险。当我跟秀林去上学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