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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自己浑身遏制不住的颤栗以及发自骨子深处的恐惧与绝望……
广播中带着一些地方口音的普通话响起，通知下一班车的旅客准备上车。
然后跟着韩墨站了起来，走向自己不知的未来。
上了火车，走在前面的韩墨找到靠窗子的位子坐了下来。
跟在后面的秦放，踌躇了一会，犹豫着在韩墨身边坐下。
连头也没抬，路上都没有任何交谈，韩墨完全将头扭向窗外，看上去依然不打算要跟秦放说话。
要去哪里，要做什么，这许多疑问都哽在秦放心里问不出来。
因为是硬座火车，车上的多是外出打工的民工，夏天的潮闷让车厢内的空气中混杂了汗水与男人身上的体臭，让人多少感觉多少有些呼吸不顺畅。
就算是已经熟悉这种环境而且十分习惯的秦放，都感到有些不舒适。
身上的汗水黏糊糊的贴在后背，短袖衬衣整个都被浸湿。
发鬓上的汗珠慢慢顺着脸颊流到颈上。
难耐的动了动身子，想要留出多一点的空间给旁边的人。
一身黑衣，还是长袖长裤，领口袖口都封的紧紧实实，身上却还带着一丝凉意，白皙的脸上没有一点汗水。
秦放有些奇怪。
他不敢相信这个有些许洁癖的男人，居然会容忍这种鱼龙混杂的环境。
三年么……
秦放出神的开始回想过去的点滴，时间就这么慢慢过去，等他回过神来，韩墨居然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憔悴了好多。
扭头望着他尖削的侧脸，这个脸颊已经陷了下去，整个脸庞的线条有些僵硬，白的几乎不见血色的皮肤，青色的血管浮现出来，似乎可以看见流动的红色。
阖着的双眼上是微蹙的眉头。
秦放心里一痛，情不自禁的揽上他的肩头，好瘦……
为什么会瘦成这样，一点肌肉的触感都没有……
墨……
感觉到手下身体的颤抖，韩墨睁开的眼眸里闪过闪过惊慌与害怕，跟着整个人惊醒过来，迅速的坐直了身子，靠在窗边，尽可能的拉开与秦放的距离。
说不出的滋味，秦放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没有忽视掉韩墨恢复冷若冰霜的眼眸。
韩墨没有看他，伸手揉揉额头，掏出放在衣兜里的白色药瓶，倒出几粒放进口中。
秦放拿出矿泉水瓶递给韩墨，怔了一下，仍是伸手接过，喝了一口，将水放在小桌上，头靠在窗框上，疲惫的闭上眼睛。
入夜后的车厢里，昏暗的黄色光线在头上来回的摇晃着。
车上大部分的人都昏昏欲睡的打着盹儿。
座位上、过道上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是人。
虽然身体感到疲倦，可是精神上却很是亢奋，睁着的双眼也没办法闭上。
除了喝水之外，一点东西都不肯吃的韩墨让他有些担心。
上车之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时不时会突然惊醒，然后回头看秦放一眼，仿佛能够让他安心一样，又转头过去继续闭上眼睛。
在秦放的记忆里，除去那次醉酒之外，他从来没见过韩墨有过这种模样。
好像随时都处于嗜睡的状态之中。
为什么会这样？
三年的时间，可以让人发生这么大的改变么？
高梓敬跟韩墨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呢？
思绪飘回过去，秦放想起第一次见到那个名叫高梓敬的男人时的情景。
那双狠戾阴鹜的眼睛。
和残忍嗜血的笑容。
第十八章
杜亦朗很明白什么时候该放线，什么时候该收手。
所以他是个很成功的猎人。
现在的他正翘着二郎腿，整暇以待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就算被揍的鼻青脸肿，双眼仍是带着坚定跟不肯屈服的目光。
杜亦朗笑出声来，他用一种毫不在意的口吻说道：“别这么一付慷慨就义的表情，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毕竟我也不想惹上麻烦。”
“姓杜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呵呵，警官，我不想怎样，我倒是想问你，你在我们这儿卧底这么些日子，你是想怎么样来着？”
年轻的警察因为疼痛而脸部有些扭曲，他紧紧闭上嘴，不想再发出任何声音。
道上人称呼杜亦朗是笑面虎，因为他常常会露出一种无辜且温和的笑容，轻易的让对手可以卸下防备，然后在不知不觉中被捅上一刀。
比如现在，他早已经掌握了这个卧底的所有情况，这不过为了打发时间随便审问审问，以免过于无聊。
他翻看着手下给他整理的资料，忽然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奇怪的微笑。
“秦放……你认识吧……”
跪在地上的警察眼里突然闪烁了一下，轻易的流露出他的情绪。
尽收眼底的杜亦朗踌躇满志的扩大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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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放被叫到局长办公室的时候，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凝重气氛。
他表情严肃的看着张局，以及站在四周的几个组长。
刑侦组的组长徐正前看他走进来，表情有些沉重。
重案组的李队拍拍秦放的肩头，欲言又止。
“发生什么事儿了？”秦放被这样的沉重所压抑，他看着自己的队长张口问道。
“小秦啊，有个事情比较棘手。”
张局咳嗽了一声，带着沉痛的口吻。
“什么事？”
“李鹏飞，是你警校的同学是吧？”
“是！”秦放有些紧张起来，李鹏飞是他大学的好朋友，跟他同届，可是自从毕业之后便失去联系，半点音讯也没有。
“是这样的，当年你们毕业之后，他就根据上级的安排去完成一个比较隐蔽的任务……”
秦放一听，心里多少有数了，可是这么些年过去了，突然提到这个事情……
他有些不安的看着李队长，后者冲他点点头，脸上的表情看不出端倪。
“那个犯罪集团是全国性质的，势力分布极广，各个省市都有他们的人马，所以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任务。”
张局说道这里顿了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本来，鹏飞进去那么些年，一直隐蔽的很好，没有暴露情况……”然后张局有些倦怠的看着秦放“可是昨天我们突然接到一个神秘电话，说是已经完全掌握了李鹏飞的所有情况……”
贴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成拳，秦放当然清楚一个卧底警察被发现的后果是什么。
“他们想怎么样？”口气带有一些紧张，秦放心里急切起来，毕竟是自己的好友，没办法不去关心。
张局走到秦放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对方要求你出面跟他们谈！”
“没问题，什么时候？”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秦放一脸想要立刻冲出去的表情。
“秦子，别着急！”李队看出秦放的焦急，出口劝慰道。
张局来回的在办公室里踱步，皱着眉思考了一阵说道：“我跟老徐、老李商量过了，看不出他们葫芦里面卖什么药，可是既然他们打电话过来提要求，证明暂时不会对李鹏飞造成什么伤害，也说明我们也许会有机会救他出来！”
“尽快行动吧，落在他们手里，个个都是狠角儿，不知道会对鹏飞做出什么事情来。”
“小秦啊，你也是个好同志，我明确的告诉你，这次行动说不定会有很大的危险性，毕竟对方都是些不要命的亡命徒！你在重案组待了这么些年，也抓捕过不少他们的人，说不定他们是针对你想要来个报复！”
“张局，我不在乎这些，既然当了警察我就随时做好牺牲的准备，请允许我立刻出发行动！”
“好，由老徐负责，除了你外，还有小何跟小冯参与这次解救行动！”
“是！”
转身准备离开，李队叫住了秦放：“秦子，小心点儿，见机行事！”
秦放使劲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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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
没有威胁，没有谈判，甚至没有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根据对方留下的联系电话，秦放顺利的联系到对方的人，约定好在一个酒店见面。
徐正前跟秦放一起，小何跟小冯则在外面随时待命。
刚一进去，便被酒店漂亮的女服务员带到早已围坐桌前的两个男人面前。
让两名警察吃惊的是，对方居然也只去了两个人，身边居然一个手下都没有带。
眯了眯眼，徐正前眼里精光乍现，不动声色的坐了下来，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对面的两个年轻男人。
一个长相算不上英俊，可是却总是带着温和平静的笑容，另一个轮廓分明俊朗的五官深沉狠戾，浑身散发着危险的味道。
秦放察觉到那个目光深邃阴沉着脸的高大男人带着一种不明的敌意注视着他。
居然是那个男人……那天晚上送韩墨回来的那个男人……
心中不安扩大，不好的预感出现在脑子里。
“说吧，你们有什么要求！”
徐正前直截了当的开口，杜亦朗笑了笑，扭头跟高梓敬低声说了些什么。
“徐警官，我朋友只是想跟秦警官聊聊而已，也许，该把时间留给他们俩。”朝秦放与高梓敬驽驽嘴，杜亦朗礼貌的对徐正前提议道。
秦放对徐正前点点头。
徐正前站起身来，对杜亦朗说道：“我建议你最好让我见见我们的同事！”
“当然……”杜亦朗同样起身，跟徐正前一块离开。
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没有半分转移，秦放回头盯着高梓敬的眼睛，毫无俱意的与他对视。
高梓敬突然露出一个笑容，充满血腥气息：“秦放，秦警官，幸会幸会！”
挑挑眉，不亢不卑的点点头，“你是？”
“高梓敬！”
“哦？火雷帮老大？”记得局里的档案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呵呵，没想到秦警官知道我！”
“我们了解每一个犯罪嫌疑人！”秦放冷冷的说道。
“每一个……？包括‘乌鸦’么？”讽刺的笑容，高梓敬似笑非笑的把玩着手中的咖啡杯。
秦放皱皱眉，没有理会这句话。
“你们最好放了李鹏飞，否则的话……”
“否则如何？”
“一定会一个不漏的把你们所有人抓捕归案！”
“哈哈哈……”昂头大笑，仿佛听到什么好笑至极的笑话一样，高梓敬一脸不屑的说道：“据我所知，你们暂时没有这个能力把我们一网打尽，秦警官！”
“……”秦放咬咬牙，被他说中事实不得不承认，所以现在的他们完全处于被动地位，想要救出李鹏飞估计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调查了很久都没办法弄到丝毫的线索，时间不等人，谁知道这群穷凶极恶的人会如何对待鹏飞。
卧底，一向是他们最痛恨的角色，被抓住过的警察卧底没有一个能完好的活下来，不是残便是死。
“你想怎样！”脸色很不好看的秦放，深吸了几口气后尽量让自己冷静的跟高梓敬对话。
“秦警官，我可以把李鹏飞还给你们！”突然吐出这句话，看见秦放意料之中的怔住的表情，高梓敬一付胜券在握的模样。
他招手让服务生换上热咖啡，又惬意的抿上一口。
这才缓缓的开口说道：“秦警官，韩墨的味道怎么样？”
瞳孔紧缩，一阵怒意清晰明白的从秦放身上散发出来，让高梓敬有些吃惊。
“这与你无关！”本来冷静的情绪忽然没办法好好控制了，秦放嚯的站起身来，隔着桌子一把揪住高梓敬的衣领，激动的大吼到：“鹏飞在哪里，马上放了他，听到没有！！”
高梓敬嘴角扯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对自己这么轻易的激怒秦放感到十分的满意。
秦放意识到自己的冲动，放开高梓敬，重新坐回座位上。
“秦警官，我们来做个交易！”
酒店周围的灯光明亮耀眼，忽然刺的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他盯着高梓敬有些得意却又残忍的脸，听着从他嘴里慢慢吐出来的每个字，每句话。
拳头握的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