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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晰地叙述了一遍案发经过之后,一个小警察说:“阿姨,您还得跟我们回所里一趟,我们要给您备个案,做个笔录啊。”此时此刻,神情激动的大妈这才回过味儿来,她赶紧把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我推到前面儿:“哎哟,警察同志,你们搞错了,丢包儿的是这小姑娘,不是我!”
之后,我怀着万般无奈、忐忑不安、郁闷之极的心情,在众目睽睽之下,半推半就上了110警车。
又扯远了,哎,难怪我妈老说我是车轱辘话来回来去转,就是说不到正点儿上,思绪赶紧飘回来说正题!
“哟,对不起,对不起,同志,我再也不这么说了!您接着问别的问题吧!”
警察大叔情绪颇有些不平,他喝了口水,明显懒得搭理我。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异常明戏般地开了窍儿!这位大叔难不成原来跟老字号王麻子那儿干过,后来由于某种不可为外人道的原因而被迫下岗,之后便对“剪子”这种东西有着一种后天形成的、无法改变的敌意?鉴于此种可能,我还是在下面的问答中尽量清除“剪子”这两个字的使用,并尽可能避免应用相关音调的各类词汇,以免再次挨骂!
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过我小8今天可真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行了,说说你包儿里都丢了些什么啊?小刘,小刘,小刘!注意记录啊!嘿!干吗呢?用点儿心好不好?”“王麻子”大叔很气愤地教育起正在一旁饶有兴趣收发短信的小警察,其实这着实怪不着人家,别说他记笔录记得烦,连我这事主都想赶紧撤了。
“嗯,丢了一个眼影,绿色的。我昨儿刚跟中友买的,还没怎么用呢,发票还跟包儿里头放着呢!”
哎,我今天已经说了N+1回“哎”了,没辙,郁闷啊,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我妈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类似赛神仙、某某仙姑之类的神秘人物,因为昨儿在商店的ZA专柜我死乞白赖要买个眼影的时候,我妈就说:“你又不是演武打片儿去,买这个干吗啊?”
(卖东西的那姑娘偷笑ing)
“妈——我都上班儿了!我要打扮得成熟一点儿!”
“没觉得武打片儿里的人有多成熟啊!”
“我就是要买!反正我花自己的钱买!”(看见了吧,有钱就是有底气)
“那你买吧,反正我敢保证你也用不了两回就扔那儿接土用了。你准备买个什么色儿的招灰啊!”(最后还是不忘威胁一下)
卖东西的姑娘这个时候特讨巧地把她那张糊满了这霜那粉儿的小脸儿凑了过来:“小姐皮肤挺白的,您看用我这种粉红色的怎么样?今年很流行这种可爱的眼妆!”
正在一边儿以看免费试用装为借口狂抹免费指甲油的我有些尴尬地扫了卖东西的姑娘一眼,假模假式地说:“嗯,嗯,不错,挺好。我再看看,再看看啊!”
我妈很不满意地接茬儿了:“好什么好?跟刚哭完似的,而且宝贝小8,妈妈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啊,你不适合抹粉色儿的,你看你脸上的大包就是粉的,再抹点粉眼影,大包不更明显了!你这不成欲盖弥彰了吗?”
我正在奋手疾抹的心情分分钟就降到冰点,我妈这人老是这样,无论什么时间什么场合都能得心应手地拆拆你的台。当然了,她不是故意的,但也多亏了她老人家的妙嘴仁心,要不小8我今天也决计不能成长为这么一个睿智聪颖、宠辱不惊的社会主义好青年。
卖东西姑娘再接再厉:“那橙色的怎么样?这里面配了橙和黄两种颜色,你可以看我们的海报,模特用的就是这两种颜色。”紧接着,姑娘的小手就指向了玻璃柜台上的小海报。
我妈非常果断地说:“你不提也就罢了,一说我就想给你们提点儿意见了!我打一进商店门儿就看见这姑娘抹着黄眼皮的广告了,你说这都干吗啊,半死不活的样儿。现在这就是流行啊?病怏怏的就是美啊?不是让非典给闹的吧?”
卖东西的姑娘灰溜溜地站在一旁,再不做声。
“妈,你看这棕色和黑色的怎么样?”
“那是老太太画的吧?”
“得了吧!老太太哪有画眼影的啊?现在流行的就是这种烟熏妆!”
“都熏糊了吧?说白了就是化妆没化好弄成熊猫眼儿了,叫得还挺好听,还烟熏呢!”
“行了行了,那就这蓝色的吧,淡蓝加深蓝,多好看啊,我就喜欢这种透亮的色儿。”
“我说小8,你小时候不是一看见挂历上的大美人涂蓝眼皮就吓得睡不着觉吗?怎么了?现在长大了,好了伤疤忘了疼了吧……”
我眼睁睁地看着人家柜台里几种颜色的眼影被我妈数落了个遍,这时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恶毒了,其实骨子里还是不想让我买!
看着还剩下最后一个浅绿色眼影没被我老妈糟践过呢,我毅然决然地说:“行了,就这个了,我也不挑了!反正我现在挣钱了,我用自己的钱买,您什么也别说了,招灰接土的也是我的东西!小姐,麻烦您给开个票儿吧,我就要这个了!”
我妈十分无奈地䁖了一眼,忿忿地说:“哼,瞧你买这东西,一看就是招贼的色儿!”
我头脑一片空白,哎,我妈就是这么英明,您瞅瞅,这才不到一天光景,我就被一窝儿贼给惦记上了。
“嘿,想什么哪?问你话呢?还丢什么了?还丢了什么东西没有?”
人家不喊我我都没意识到,自个儿现在正跟派出所呢,赶紧的,思绪飘回——
“有啊有啊,您别着急,我这不得慢慢儿想吗?”
“王麻子”大叔惆怅地点燃一根烟,旁边儿的记录员小刘又开张了轰轰烈烈的发短信事业,但此时此刻,他们领导显然也懒得管他了。
“我今天没带钱包儿,但是我那挎包里至少还有,应该有大概不到五块钱的现金,估摸着在包儿的某个角落里可能还塞了一两块钱的硬币,那就不好说了。我出门儿从不带银行卡,我妈老说出门儿在外要少带钱,所以我一直都听她的。幸亏听了她的,要不今天就惨了。不过我那包的里兜似乎还有一打面值从一块钱到四块钱不等的公共汽车票,两张餐券发票大概值个六七十块钱吧,还有一本儿《故事会》!好像是1998年10月出版的那期……”
说到这里我不禁又开始暗自庆幸——得亏我没买新出的,要不便宜那帮贼了。这本书,是我在旧书市场上花两毛钱淘换回来的,会算计吧 ?现在《故事会》明显越来越没意思了,想必同学们都有同感,所以还是买旧的合算:又便宜又好看哪!
“行了行了,这些不值钱的你也别说了,抓紧点儿时间,还有什么别的吗?”
“这虽然看起来不值钱,可是对我有特殊意义啊!”比如有一张公共汽车票就是我坐车跟小翻译出去吃饭时候的纪念,还有那张餐券发票哪,我本来打算裱起来的,这可是见证我俩萌芽中的爱情最好的信物,可惜这回也没戏了!这群可恶的贼!想起来我就咬牙切齿的!
“那我们也没辙啊。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能兑换成现金的东西吗?”
“有啊——当然有!我的手机啊!”
“哦?仔细说说,这恐怕是个线索,最近有很多犯罪分子都把扒包或抢夺来的手机拿到西直门附近销赃,小刘,注意记录事主手机的情况!”“王麻子”把烟头掐灭,正襟危坐,并点了点小刘,示意他把这里当做重点。
“嗯,我想想啊——白色的诺基亚8310,大概三成新左右,屏幕有点儿划痕,不过不算太严重,还能看见字儿,按键有点儿不好使了,但打字时尽量避免用那个字母打出来的词儿就也还将就。”
“行了行了,打住打住,别说了!”“王麻子”非常不耐烦地瞪了我一眼,斜眼暗示小刘尽可把刚才的话删了。小刘凑到”王麻子”耳边轻轻说:“X队,现在利用失主手机疯狂打电话的案件也很猖獗!”
“王麻子”老谋深算地眯了眯本来就乏善可陈的小眼儿,对我严肃地说:“你的手机要是全球通的要马上到营业厅去办理停机业务啊,小心犯罪分子盗打你的电话!”
我欣然地点了点头,对警察同志的好意提醒心领神会:“您放心吧,不用了,我手机早就欠费停机了,他们就算拿了我手机也是白搭。”
此时此刻,小刘警察气急败坏地把手中的纸搓成了一团。哎,何必呢?就算真的发火了也别当着我的面儿啊!
“行了,你签个字走人吧!”“王麻子”估计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我第二眼了,因为他递给我那张纸的瞬间一直阴沉着脸,但有一点是十分明显的,他还是比小刘同志有风度的多,至少并没有把愤怒的表情显山露水地挂在脸上。咳,这就是在某些场合,领导与普通群众的区别……
“我还有别的东西丢了,没说完呢!”
“赶紧说吧,赶紧说,说完登记一下签个字就可以走了!”“王麻子”站起身来,伸了伸腰说,“小刘,你先记着,我出去倒杯水!”
小刘耷拉着他的死鱼肚白眼说:“快说吧,我这儿正记呢!”
“我,我们家钥匙也丢了!”
“丢了就丢了吧,人家还有丢公章的呢!”
“可是,万一那些犯罪分子发现我包儿里实在没什么值钱东西,气急败坏之下跟踪我回家,趁哪天我们家没人再溜进去偷一遭怎么办啊?又或者,那些坏人现在就在派出所外头窝着呢,就等着我一出去把我暴捽一顿,那太可怕了!”
“那你就自己最近留心点儿呗;看看有没有什么闲杂人等在你们家那儿出没。”
“可是,我又不是警察,我没时间一天到晚在家门口儿瞎转悠观察有没有坏人啊!”
“那你要实在不放心就换把锁。”
“我们家防盗门刚换的!这样换锁太可惜了吧?”
“那你说怎么着?你什么都不想干,就算出了事儿也活该!”小刘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了!
“还说人民警察为人民呢,你们就不能派人保护我的安全吗?至少把我送回家啊,这样以后出什么事儿了我也不怨你们!”
“你有什么不安全的啊,你又没被绑架!就你包里那点儿破烂儿,还好意思来报案!”
“又不是我要来的,你以为我愿意来派出所啊?我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上了你们警车,人家还以为我犯了什么事儿呢!再说是你们非要拉着我来做笔录的,又不是我上赶着来的!”
“谁打的电话?谁打的?谁没事儿闲得打我们110的?哼!”
“又不是我,我手机都丢了我哪儿给你们打去啊?”
“呵,还好意思说呢,就你那破手机,就算不丢您打得出去电话吗?都欠费了!”
“我当然没您阔了。一刻不停地发短信,真是给中国移动做贡献了!”
“谁告诉你我用移动啊?谁告诉你的啊?就不准我用联通啊?就不准用小灵通啊?你怎么一准儿我就用移动啊?我跟你说,你别跟我提移动,一提这我就烦!一分钟六毛,这打电话呢还是吃电话呢?哼,这纯属垄断!还说信号好!我就不信这邪了!我就不用就不用!”
“本来我手机欠费了就是用的神州行!我也讨厌死中国移动了!你说今天这事儿,多危险哪,幸亏是被拎了包,要是被抢了,我还真没地儿打电话!”
“你刚才不是说包被剪了吗,怎么又成被拎了?”
“哎,我就这么一说,不就这么一意思吗?你听我接着说,你说今天要是万一我被绑架到荒郊野外了,这中国移动真是把我彻底害了!我死都不瞑目